葉星天娓娓而言，黯然神傷：“……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再來接觸甜甜，想來，這場母女之緣是真的斷了。而甜甜，也徹底將養父母視作了自己親生父母。”

“……後來她去長安時，我剛好也在長安，就……遇上了。我們倆長得一模一樣，她當時剛好又是男裝出行，所以……一下就認出來了。”

他撓撓臉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葉孟秋也嘆了一口氣，感慨的道：“那就是阿英的娃沒跑了。十來年前，你爹為了殘雪劍……確實在南海呆了三年。可憐那位姑娘，也不知道究竟是香消玉殞了，還是被她爹逮著了。”改嫁不是沒有可能，可若說改嫁後真的連孩子都那麽冷酷的徹底割舍拋棄了，老頭子是一點都不信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無法接觸那兩個孩子。

葉舒道：“聽小天說，那位葉公子曾因重傷失去記憶。愚弟倒是聽說過這種事情——江湖上稱之為失魂之癥，多是因為大悲大喜抑或頭部重擊淤血而成，患者將會丟失部分或所有記憶，若想恢覆，短者數天，長者數十年皆有可能。

有些人恢覆的乃是全部過往。而有的情況，卻是只能想起失魂之前的經歷，之後的記憶卻會盡數遺忘。

假如這位葉公子真的是英賢侄……”怕是不知為何這失魂之癥忽然好了，結果把人家姑娘忘了……

這就很坑了。

兩個老頭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葉星天：“……”

葉星天默默低頭，不說話。

葉舒道：“那天兒你呢？你妹妹那裏有一封信，收養你的那戶人家呢？也該是有的吧？”

葉星天搖頭，無奈道：“也許是有的吧，誰知道呢。我之前的事全都忘記了，別說是什麽書信，就連養父母究竟是誰，都沒有絲毫印象呢。若是父親當年和我一樣一旦失憶，就什麽都忘的一幹二凈絲毫不剩，那麽舒爺爺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不過，這些都是甜甜告訴我的，而甜甜也是從她養父母口中得知——當年母親的那封信肯定沒有那麽長，這麽些年來，中間不知道添油加醋妄加揣摩的添了多少東西。要孫兒說，很多東西怕是當不得真。

便如說父親在那裏失憶——爺爺也說了，當年父親去南海，乃是為了鑄造殘雪劍，難不成就只有他一個人嗎？若是父親丟了那麽久，陪同的藏劍弟子又怎會不知情如果什麽都不記得，又是誰來尋找的南海雪鐵？又是誰鑄造的殘雪劍？

——可見這裏頭，有很多難以查明的問題，恐怕，真相並不像那對葉家叔叔嬸嬸告訴甜甜的那樣光鮮。

我想……爹爹可能是……無辜的。疑點太多了。”

雖然這麽說看上去黑自己媽同樣不孝順，但不孝順也得黑。

總之，葉星天的目的就是讓葉孟秋相信，當年爹爹最多就是因為某些原因——比如酒後咳咳咳什麽的一夕風流留下了孽債，娶妻生子什麽的，絕對不可能！

不然雖然他們這條線說不清，但父親去南海的事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到時候只要順著父親的線一查——很輕易就能發現，這所謂的重傷失憶一起隱居什麽的……完全是不存在的。

丟一兩天還以為大少爺悟劍想入了神沒在意、丟一兩年還沒發現少爺不見了你是當他身邊的藏劍弟子們都是智障嗎！

葉孟秋兩人其實也無法想象葉英與人私奔隱居的樣子，聽到葉星天這麽說，他的心裏也更傾向於孫子口中的說法，對於那位想象中的兒媳，也不是那麽愧疚糾結了。

葉孟秋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待爺爺回頭派人去查查你爹當年在南海的行蹤，究竟是什麽情況，一看便知。咱們先不說這個。

你妹妹呢？在哪兒呢？跟你回來沒？我聽說這半年她也沒在長安，據說跟你跑江湖去了？

你從七月裏就沒了影子，怎麽？可是去陪你妹妹去了？”

沒確定的時候還有一些懷疑，葉孟秋還能穩得住，可這從孫子口中證實了那就是自己孫女，老爺子就有些坐不住了，一連串急不可耐的催促簡直讓小葉子受不住。

“呃……”老爺子越激動小葉子就越緊張，他有些尷尬的道：“也不是……我之前確實見過她，但她也沒一直和我在一起。這不過年了嗎，她回去祭拜養父母去了。”

“應該的應該的。”葉孟秋說，話頭一轉又問道：“說什麽時候到藏劍來見你爹了嗎？你們定見面的日子了嗎？在哪兒啊？她喜歡寫什麽啊？可有什麽忌諱的？你快說說爺爺讓莊裏人提前準備！”

葉星天面露無奈之色，攤手：“爺爺……甜甜之前，沒打算回藏劍山莊啊。”

“說什麽胡話！”葉舒臉一虎，道：“我葉家的孩子，哪有不認祖歸宗的？再說她一個小姑娘家孤身在外的，沒個依靠誰護著她？

你這做哥哥的，就沒勸勸她？單由著她胡鬧？”

葉星天一噎，無辜的說：“我勸了啊。

可是甜甜說，她的養父母對她恩重如山，她想給那邊延續香火已報父母教養之恩，不願意過來啊。”

生恩不如養恩，葉孟秋頓時心塞了。

葉舒瞧了他一眼，對葉星天點頭道：“倒是個有情有義知恩圖報有孝心的好姑娘。不過如今怕是要對不住對面的兩位賢侄侄媳了。

——你妹妹與永王世子的事，你都知道嗎？”

葉星天頭皮發麻，僵硬的道：“……知道一些。”

葉舒道：“看來那永王所說是真話，甜甜確實與那小世子兩情相悅。”

葉星天張了張嘴，又默默閉上了。

瞎話，想哭，不能說。

葉孟秋松了口氣，喜憂參半道：“天家之命不可違，甜兒同樣心悅世子再好不過了。只是，身為天潢貴胄，那位小世子斷然不可能入贅別家，甜兒的香火之念怕是難以達成了。

天兒，你還是勸勸你妹妹吧。咱們藏劍山莊雖然在皇家面前依舊只是江湖草莽，但總好過尋常一孤女的身份，她既然要嫁到宮城裏面去，哪怕是為了自己將來的底氣，也要好好考慮一番回到藏劍的事。”

葉星天點頭，鄭重道：“孫兒知道了，爺爺。我回去就給甜甜妹妹寫信。”

“那你現在就回去吧。”葉孟秋幹脆的說。

葉星天：“……”

葉星天都驚呆了，“這樣不好吧爺爺……孩兒是來給您拜年的，咱們都大半年沒見了……”

“我一糟老頭子有什麽好看的，走走走，滾！”

葉星天：“……”

葉星天默默滾了。還沒出門，就聽爺爺喊：“回來！老頭子我這裏有紙筆，你小子就在爺爺這兒寫得了！”

小葉子：“……”

所以說我到底為什麽編造一個假妹妹來給自己爭寵！？爺爺你坦白說我還是你最寵愛的孫子嗎？！你別說了我不會相信的！

好氣哦，笑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爭寵

小葉子。男版：好氣哦，爺爺更喜歡孫女，寶寶居然失寵了！

小葉子。女版：好氣哦，爺爺更喜歡孫女，對寶寶再好寶寶也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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