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議定， 眾人便就散了，各自努力去。

孔宣留到了最後。

看著那張仍舊沒有長大太多， 還在正太範疇內的小臉， 小羽毛略略有些奇怪，她偏頭想了一回， 問道：“還有什麽我忽略掉的嗎？還是有什麽你想問更清楚的， 又或是你還有什麽建議？關於材料價格的核定，以及還有可能的合作對象什麽的……”

“不是這些。”

孔宣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是私事。”

“私事？”

小羽毛不解。

孔宣卻不再回答， 略退了兩步，突然舒展開肢體來。

孔雀大氅旋轉、斑斕羽翼翻飛，擁有力量的美感，又有姿容的炫耀、顯擺， 不折不扣竟又是求偶舞。

托馬……上次在眾神塚他不就已經放棄了嗎？

還嫌棄她老來著！

小羽毛在心中默默扶額，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雖屢屢聽聞鵬搖他們當年因為太受歡迎， 進而發生的種種雞飛狗跳類事情，並且自己也曾經歷過那樣荒誕不經的場景， 但其實哪一次她也沒當過真，所以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 究竟一個成年的羽人， 在面對一個並非自己心儀對象的求偶舞時，該如何委婉又不失禮貌的拒絕。

甚至她都不知道， 能夠將一場求偶舞從頭看到尾是不是就表示自己默認了對方的追求。

而就在她這麽糾結的當兒，這場求偶舞孔宣居然已經跳完了……跳完了……完了……

眼看著孔宣一步步地走上前來，小羽毛心中拼命叫囂， 要是一會兒他說出來看完就是接受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她要一巴掌把他PIA飛走嗎，話說要是換了伍言，換了鱗太子，她肯定毫不猶豫就這麽做了，可是面對這樣一張正太的臉，她實在有點擔心自己傷害到他脆弱的小心靈——哪怕明明知道他至少歲數不比自己小什麽的，但看著這張臉也沒什麽真實感。

小羽毛覆雜地發現，這時候她有些明白當初淩旭面對未成年的她時究竟是什麽心態了。

大抵就是明知道這是一個成年人，但也下不去手這種吧……

當然，他那個下手和她這個下手意思略有點區別，大概正好是正反兩個方向，反正她此刻想要下的是殺手！

孔宣就在這當兒停了下來，和她正好隔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異常認真地對她說：“伍言放棄了，但我還沒有——我始終認為我們才是最合適的！”

等等，這關伍言什麽事？

小羽毛一頭霧水。

孔宣又道：“當然，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接受我，我還會再來的，我相信，再沒有誰能把求偶舞跳得比比孔雀一族還好看了，你遲早都會接受我的！”

那什麽……這就不是求偶舞的問題啊！

小羽毛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來：“連孔璇都已經放棄了啊，為什麽你還不放棄？”

他們當初一起來的不是嗎，可孔璇自從第一次之後，就再沒過來了呀。

“哦。”

孔宣一板一眼的回答：“孔璇會放棄，那是因為我們發現淩寶是魔族了。”

“所以……”

小羽毛悶悶地問：“你們這是歧視魔族嗎？”

除去淩旭，淩寶是她最珍惜的人，看他這麽被人排斥，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若換了別人也就罷了，可他一直是在滴翠山上長大的呀，從來也沒傷害過滴翠山上地任何人不是嗎？

又恰逢他剛剛離開……她真的有些受不了。

“不是歧視。”

孔宣耐心地解釋給她聽：“只是神魔終究有別，我怕孔璇太過辛苦，所以勸她放棄了。”

也是，明知道是HARD模式，還上趕著來，那才是腦子壞掉了。

必須在感情不深的時候及時止損呀！

小羽毛了解地點了點頭。

孔宣振翅道別：“今天就這樣了，改天我再來跳舞給你看。”

“別啊——”

小羽毛想說你再不要來了，去跳給其他人看吧，她這裏更加是HARD模式呀！

然而孔宣似料到了她會這麽說一樣，根本就沒留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連身法都使了出來，只是一剎，就已然消失不見。

小羽毛再次在心中扶額，忽覺懷中的淩旭微微動了動。

她旋即低頭，立刻就看到了淩旭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珠子。

“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小羽毛不禁微微皺眉：“是我們吵醒了你嗎？”

淩旭一頓，沒點頭也沒搖頭，眸色有些幽深，還有些覆雜。

小羽毛的靈力早探到了他的身體裏去，逡巡了一圈之後才發現，淩旭這其實是自然醒，那半瓶的生命凝露已然完全消化幹凈，他自然不用再繼續沈睡下去。

這消化速度有些超過她所料，消化之後淩旭體內的積累也有些超過她的所料。

前者比她預計的要更快，後者卻是比她預計的要少。

這不是說生命凝露能給淩旭提供的能量不多，而是淩旭本身成長所需要的能量實在太過豐厚，當初半瓶兌水的靈石鐘乳就能讓她平白從煉氣二期差點突破到煉氣三期，而這樣醇厚的整半瓶生命凝露下去，淩旭的修為都沒能看到明顯的提高。

從天仙到金仙再到神尊，這期間所需要能量的恐怖她並非毫無預期，這也是她要將萬象圭推送到整個神界的原因所在，借此斂財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更加方便自己收集各種蘊含了大量能量的天材地寶，才好讓淩旭早點恢覆。

而要等萬象中樞真正運行起來，萬象圭真正在神界流行起來，這還需要一定的運作時間。

小羽毛發現，自己有些等不及了，特別是在發現生命凝露並不如自己想象的有效之後，她焦躁得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甚至開始幻想，營養液系統能對淩旭也生效。

他是她的伴侶，共享同一個系統，似乎並沒有那麽不現實？

“啾——”

淩旭輕聲喚她，這才讓小羽毛稍稍回過了些神來。

“我沒事。”

她不禁覺得有些慚愧，明明該是她照顧淩旭，自己卻讓他擔心了。

一時思維又忍不住有些發散，不知道淩旭當初養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是否……”

最終還是在心裏詢問了營養液系統一回，的確無法共享，小羽毛才算徹底死了心。

略定了定，她盡量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麽迫不及待，輕輕撫了撫淩旭的背問他：“有某種特定的食物，能讓你吃了更快成長呢？”

淩旭偏頭細細想了一會兒，遺憾地搖了搖頭。

記憶裏模模糊糊是的確有那麽一樣東西的，但也許是時隔太久，又或者是昔日金陽那記赤陽斬的後遺癥，他的記憶還沒能夠完全恢覆，他實在是有些記不清了，只有些許明光閃耀的印象。

又其實能夠想起來也沒什麽用了，隔了這麽久遠的時間，那東西說不定早已湮滅不見，又哪怕仍還存在，也是無處可尋。

“不要緊。”

小羽毛又輕輕撫了撫他，寬慰道：“回頭我再問問爺爺。”

這種事情，必須是當事人心中最為著急，她自己可就是這麽過來的，怎麽可能不了解。

想了想，她又道：“說不定他老人家不但知道，並且龍神宮裏本身就保存著呢——他連五火七禽扇上脫落的羽毛都有收集，想來也少不了其它的寶物。”

“乖孫惦記著我什麽呢？”

說曹操曹操到，幾乎只是隨即，龍神就已經不期而至。

與此同時，小羽毛聽得自己隨身居中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哢”，而後被她存放在其中的螭吻，他的蛋殼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縫！

“是你那不爭氣的老子有動靜了？”

龍神只一眼就掃清了她臉上為此發生的極其細微的表情變化。

哪怕真做蛋做久了，習慣了面不改色，但細微之處，總還會有些不同。

龍神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不要怕，那是他快要孵出來了，我就是為這個來的。”

小羽毛頓時放了心，又想起來似乎的確蛇蛋都是在常溫下就能孵化的，立刻就將螭吻從隨身居中移了出來，就放在鳥窩之中，柔軟輕薄的羽被之上。

先前是自己出殼被人圍觀，參與圍觀別人出殼這件事她還是第一次做，但她心中並沒有多少好奇，有的只是緊張，只是期盼，盼他還能再像以前一樣，那麽無賴地叫她一聲，小魚蛋……

“不要期盼那些多餘的東西了。”

龍神洞悉地微嘆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肩：“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重來一世了，所有記憶都已經消除，除去軀殼根基之外與早先全沒有任何關系，你和他之間剩下的那一層血緣羈絆雖無法切斷，但除了能讓他感覺稍稍親昵一些，並沒有別的意義……他會是，完全嶄新的一個他，也可以說這已經不是他了……”

所以，其實已經再也不會有人叫她小魚蛋了嗎？

小羽毛不禁怔住，心中立時滄山泱水地難受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難受其實有些不太正常，她與他本來並沒多麽深厚的感情，甚至還有著不淺的仇怨與隔閡在，更曾毫不客氣地相互算計相互利用，可他最後竟為了她慨然赴死……

那個鏡頭對她來說實在太過震撼！

明明他那麽膽小，哪怕為了娘他也不能鼓起勇氣走進人群中來，因此讓娘更加怨他、憎他，那個時候卻毅然決然迎著幾十萬人的巨大場景，挺身而出！

又明明他其實那麽恨她，誆她喝過麻醉湯藥、騙她乖乖任他捆束，他本一意將她剔骨抽髓，最終卻給她上演了那樣深刻的一幕反轉劇！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兩天有點事，請個假

捂臉，在這要完結的關頭請假挺說不過去的

但是看在我這篇文還是第一次請假的份上就準了吧

猛虎落地式下跪.JPG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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