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顏交待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很有用， 但其實並沒有多麽細致的東西。

有用處在於，他們終於知道了，滴翠山才是妖族真正的目標，但是白響究竟來滴翠山做什麽的，包括碧顏自己在內，也是一片茫然，猜都猜不出來。

如果白響是來突擊滴翠山的，妖族未免太過托大， 連區區六安城都能讓白響止步， 他又怎麽可能在滴翠山下占得半分便宜？

真要貿然挑釁， 只有四個字能形容——自尋死路！

應該也不是為了鯤鵬精血的事， 否則出頭的應該是狐狼兩族。

而且這樣的事，在兩族徹底撕破臉之前總還有商議的餘地，而帶上這樣一批根本不可能做為武力威脅存在的妖兵軍團， 除了顯得可笑外，就再沒有別的用處了。

但除了這兩個可能， 羽族上下再想不出妖族還能圖謀什麽。

不但是鷹旖、鷗栩她們， 連帶雀老、鷹老、族長等， 一個個全無頭緒。

細細追究起來，從最開始發現的碧隱，以及後來狐狼兩族對於鯤鵬精血的圖謀都讓人異常的匪夷所思。

其中碧隱還好說，大概是妖族機緣巧合下了這麽一個暗樁在這裏，因為實在太過不起眼才被羽族給忽略了，後來因為覬覦剛剛孵出不久的小羽毛， 鋌而走險，這才曝光。

可是妖族圖謀鯤鵬精血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的確羽族沒能囊括所有飛禽類存在，鯤鵬精血對某些妖族也能起到相當的作用，但怎麽也不該是狐狼兩族來出這個頭吧？

“我想，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吧？”

鷹老忍不住吐槽說：“所謂聯盟，的確是把很多妖族統領到一起去了，但種族紛雜，利益混亂，這樣的統治下，各自為政，互相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麽也是正常。”

“狐狼兩族擅自邀戰還好說，這次這樣大的事，他們也敢自作主張？”

雀老當即嘲了回去，又中肯道：“而且說句不帶偏見的話，萬妖盟雖然看著松散，但是罹天手段了得你我還是不得不服，這麽些年，萬妖盟一直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條。針對這樣的情況，要我看，與其認為萬妖盟內部各自為政出了什麽亂子，還不如認為罹天晚年昏聵，腦子出了問題，才會下達這樣莫名其妙的命令！”

說到這裏他心中突然一動：“說起來，鯤鵬精血對罹天來說倒是合用的，我記得他的原身是罹天鳥？”

“你這想法可真是新奇到突破天際！”

鷹老當即嗤笑出聲，他總算找到了反嘲回來的機會：“罹天原身是鳥沒錯，但你自己剛才也說了，他都已經老到有晚年昏聵的可能了，還要這鯤鵬精血何用？難道還指望用它來返老回童嗎？”

這樣的爭論並不是什麽天大的秘密，只在第二天的一大早，鷹旖就在崖居上跟他們惟妙惟肖地學了一遍。

大家聽了哈哈一笑，關於鷹、雀二老互掐的事也算習以為常，小羽毛聽了之後心中卻是霍然一動，再細細追索，偏又什麽都追索不出來了，正冥思苦想之間，隨後而來的鷗栩又帶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隨及她的註意力又轉到了那個上面。

鷗栩的消息是關於人族的，據留在東合的羽兵傳信，沈默了很久的東合終於做出了反應，大量的修士紛紛出發支援六安城，另外似乎還有軍隊將要開拔過來，不過他們的速度沒法與修士相比，從出發到到達，就算快馬加鞭、晝夜兼行，至少也要十幾二十日。

“難道是被我們羽族給刺激了？”

鷹旖托腮，言語之中不無諷刺。

先前不止是她們去了水澤村，所有受羽族庇護的村子都得到了適量的支援，因此滴翠山周圍的村莊最終無一毀損，這一比較頓時就比較出六安城的不作為來，東合的人因此受到刺激，派出支援也不是解釋不通。

只不過先前的不聞不問還是奇怪了點，就算他們其實並不太清楚人族的種種，但當日的煙花代表十萬火急總沒有錯，於情於理，東合都應該盡快派人過來支援——至少也是看上一眼才是，而不是延宕了這麽久，才做出這樣這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的反應。

總之這一次，不但妖族種種舉動讓人覺得匪夷所思，連帶人族的應對也很莫名其妙。

倒是六安城的反應從頭到尾要算正常。

固然，這種無視難民的行為並不值得稱道，但在得不到東合支援的情況下，選擇龜縮求穩、保存實力，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先前相關妖族假途滅虢的猜測，並因此寸步不讓，都可以算是睿智了——雖然聯系碧顏的口供，他們可以看出，白響當初的目的正如他自己所說一樣只是借個道，但回首一槍這種事卻是不得不防，何況林安平身為六安城主，若是真就這樣放妖族過去，那就是紅果果的勾結妖族了，這樣的罪名，他無論如何也承擔不起！

“總覺得，”

阿寶眨了眨眼睛，帶著幾分困惑的表情對大家說：“東合的反應其實跟白響當日的態度有些異曲同工之處呢……”

“白響當初是想跟林安平協商借道，沒有談攏才大打出手的……”

小羽毛微微沈吟了一會兒，若有所思道：“東合先前的沈默的確也有點這個意思，也許妖族那邊，不止白響直接跟林安平借道了，他身後的人還直接跟人族通了氣，只不過人族似乎先前還有著什麽別的顧慮，因此暫時保持了沈默，之後談判崩裂，才最終出手？”

“大概就是這樣了。”

鷗栩一笑：“六安城主此刻大概正在額手稱慶，幸虧談判崩裂，不然他就要悲劇了。”

“這還不止。”

鷹旖揶揄地接上了一句：“戰鬥失利的黑鍋還得他來背，死都不能安生地死！”

正在這時，一股龐大的神識霍然掃過，不帶什麽敵意，但宣告的意味非常明顯。

鵬老雪白的眉毛輕輕一挑：“能穿透滴翠山的護山大陣，至少也是個化神，來得還這樣快……東合這次手筆不小。”

“鵬老的意思是，發出這道神念的是東合的化神修士？”

鷹曉眉頭一擰，雙眼含煞：“膽敢放肆穿透我滴翠山大陣的防護，這是不將我羽族看在眼裏！”

“沒有那麽嚴重。”

鵬老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只是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們知道他的到來而已。”

“是震懾也是示好。”

小羽毛點頭分析說：“畢竟這個時候並不適合他來滴翠山拜訪，否則就有向妖族示弱的嫌疑。與此同時，人族也有必要警告我們羽族不要蠢蠢欲動，免得六安城內外交困。”

“區區一個化神……”

鷹旖遲疑道：“還談不上警告吧？”

“來的雖然只有一個化神，表達的卻是他們重視的態度。”

小羽毛解釋說：“從這位到來的速度就可以看出，真要有什麽事，之後自然會持續不斷地立刻有化神過來。”

“持續不斷？”

鷹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要我說這其實要算是好事。”

鷗栩輕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有化神級別的修士坐鎮，六安城的穩固性立刻就會提升不少，妖族想要突破就更加不容易了，因此哪怕其實我們滴翠山才是妖族的目標，反能輕松觀虎鬥。”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了。”

小羽毛臉上卻不見任何輕松：“當真東合……甚至說人族先前跟妖族有過協商和交流的話，那麽他們沒有道理猜不出滴翠山才是妖族的目標，為什麽還肯出這樣大的力氣，難道最該坐山觀虎鬥的不是他們嗎？”

“另外……”

小羽毛遲疑了一下又道：“我有些不能理解，我們羽族為什麽不正好在人族和妖族之間，而是似乎微妙地被納入了人族的保護範圍之內。”

頓了頓她又補充說：“先前師尊講過的羽族歷史裏似乎也沒提到這一節，所以我有個大膽的猜測，其實從一開始，羽族就是人族的同盟者，而不是像表面上所說的那樣，是獨立在人族和妖族之外的超然存在。”

“你能想到這點很不錯。”

鵬老點頭讚說：“確實羽族在人族和妖族之間有偏向，但那已經是很古久以前的一件事了。”

“古久的情分能夠延續至今？”

小羽毛反被他說困惑了，論起來她自己是極重情的一個人，但事關兩個種族，其中的利益糾紛想來可怕，再要維持這樣的情分，應該不易吧？

鵬老看她實在不解，含蓄地解釋了一下：“論起來最早先我們羽族原本也跟妖族一樣只得修煉化形這條路，才能獲得人形，最終會形成如今的羽族，可以說與人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之後因為外形差異、生活習慣不同等原因，兩族才被徹底分明地區分了開來，進而羽族進駐了當時人、妖兩族皆不相屬的滴翠山，漸漸紮下不能被輕易動搖的根基，這才屹立在了人族與妖族之外，任它雨打風吹，我自巋然不動。”

小羽毛稍稍琢磨了一下，才明白過勞鵬老說得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由淩亂了一回，相關人與鳥種種不可描述之後這才有了羽人什麽的……

然後鱗族、覃菌族種種也是這麽來什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忘記說了，誰6，1紅包沒收到吱一聲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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