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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是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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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毛小羽醒過來的時候, 她感覺到自己在移動。

還是忽高忽低、起伏不平的那種。

身周安全舒適的熟悉感立時就讓她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是在阿寶的小背簍裏。

再等五感中其它三感一一回籠她才發現眼下的情形是阿寶背著她在奔逃, 身邊還有阿香、玄鐵等一幹熟悉和不太熟悉的孩子,一個個都像猿猴一樣靈活地穿過或者躍過各種攔路的樹枝又或灌木,匆匆向前。

而之所以說是奔逃而不是別的什麽, 是因為她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催促著大家快走。

毛小羽正想向後看看究竟是什麽將大家逼迫成了這個樣子,那個持續不斷的“快走”卻突然像被人按住了暫停鍵一樣戛然而止。

再等她將視線調過去, 只來得及看到一個母親充滿眷戀與希望的眼神, 以及她胸前一截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粉紅舌尖。

這個母親她是認得的,在村長家寄存的那段日子裏,一直是她和另一個阿叔一起看護著她們,她是阿香的嫂子,玄鐵的親娘。

“阿娘——”

驚疑不定回頭觀望的玄鐵正好也看到了這一幕, 不由停了下來,嘶聲哭喊。

“嫂子……”

阿香回頭得略慢, 也是驚呼出聲。

一眾孩子因此紛紛遲疑, 一個個的都停了下來。

阿寶怒了, 回頭沖了過去,狠狠一下將手中的小柳鞭抽在了玄鐵身旁的樹幹上:“走啊,難道你想讓你阿娘白死嗎?”

阿香拿手背一抹小臉,咬牙拉住了玄鐵的胳膊,也道:“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有一天我們會殺回來給大家報仇的, 不獨嫂子的,還有你小舅的,還有村裏所有大家的!”

所以,在她昏睡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毛小羽聽得各種心驚肉跳,一時間卻顧不得細究,那只偷襲了玄鐵阿娘的妖蛙已經將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到了大家的身上,並且隨著玄鐵阿娘屍身的倒下,又露出了另一只正在逼近的四腳蛇,不出意外這也是一只妖獸,先前逼迫得大家不斷奔逃的應該就是它,這只妖蛙則應該是早就埋伏在了那裏,這才出其不意地殺死了玄鐵的阿娘。

而玄鐵阿娘雖說是個女人卻絕不能算弱,在看護大家的那段日子裏,她曾不止一次地“露一手”供大家學習,因此毛小羽清楚的知道,不論她的敏捷程度,還是身體強度都相當的可觀,就算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要去對付類似阿寶當日召喚出來的那個程度的妖蛙也是容易。

眼下她卻被這只妖蛙秒殺,毫無反抗的餘地——就算其中有偷襲的成分,也足以證明這只妖蛙至少不輸當日的那只妖蛙了。

先前她們又被那只四腳蛇逼迫得只能逃走,這就說明那只四腳蛇比玄鐵阿娘還要厲害!

可眼下她們的戰鬥能力——加上了獸潮這段時間以來的鍛煉並妖獸肉的補養,最多也只能戰兩個當日那樣的妖蛙而已。

所以絕不能戰!

毛小羽沒多猶豫,隨即開始著手送大家去隨身居。

她最先邀請的是阿寶,阿寶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但他並沒有進入其中,只是幫她叮囑了大家一句:“一會兒蛋蛋會邀請你們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你們不要拒絕。”

一眾孩子紛紛點頭,包括阿香在內,除了玄鐵。

玄鐵的視線只膠著在他阿娘的身上,只怕連聽都沒聽見這句話,又哪怕聽見了大概也不肯就這樣舍棄自己的阿娘。

毛小羽在心裏悄悄嘆了口氣,暫時沒空去勸也勸不了他——這樣的事只能留給阿寶和阿香,她趕緊抓緊時間送孩子們進隨身居裏去,由遠及近,從距離妖獸最近的那個孩子送起,距離妖獸遠一些的相對安全,可以稍緩一些。

做這件事的時候,毛小羽心中緊張急了,那只妖蛙還好,這樣的閃現和消失跟移動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系,就算它發現,只要剩下的孩子沒有動,它也捕捉不到什麽痕跡從而進行攻擊,但那只四腳蛇就危險了,雖然它視力也不太好,但嗅覺相當靈敏,很難說它會不會因為眼前的食物以一種不知名的原因突然消失立刻就開始暴躁起來。

第一個孩子消失的時候還好,第二個孩子消失的時候那只四腳蛇就已經很明顯地楞了一下了,再等第三個孩子消失,四腳蛇當即站立不住,它迅捷地撲向了剩下當中距離它最近的那個孩子,似乎是已經找到了那些孩子消失的規律,要搶在這個孩子消失之前抓到他!

離水咒的咒語已然在毛小羽的心頭開始轉動,不等她施展出,阿寶的柳鞭已經狠狠地抽了下去,毛小羽心頭突的一跳,視線一滑,果然見到了一道粉紅色的影子向著阿寶電射而去,正是那只妖蛙的舌頭,捕捉到了阿寶這一剎那的動靜,將他當作了目標!

情況一時間危急到了極點,毛小羽卻意外的沒有產生任何紛亂之類的情緒,緊張之下反而更加冷靜了下來,她清晰地計算著離水咒的傷害效果,估摸著圍魏救趙未必就能起到應有的效果,隨即毫不猶豫地使出了磐石咒,同時自己一個迅速地漂移,擋在了阿寶的身前。

“嗒!”

一聲粘濕的拍打聲響起,毛小羽痛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下卻是一松,她賭成功了,果然蛙舌沒能穿透她石化之後的蛋殼,也就是說,至少在面對這只妖蛙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拿自己當盾牌用!

在這之前還有一聲更為響亮的“啪”,卻是阿寶狠狠一鞭打在了四腳蛇的身上,連小柳鞭都打斷了,四腳蛇因此吃痛,暫時地退了下去。

毛小羽抓緊時間,趕緊收了第四個孩子,這時候阿香也反應了過來,她不假思索地往過走了兩步,將自己手裏的小柳鞭遞給了阿寶,正好她因此變成了第五個孩子,毛小羽隨及將她收了進去。

其實在她之前還有阿寶,但這個時候,阿寶肯定是說什麽都不肯同樣自己先進去的,毛小羽無法,只得先安置其他的孩子。

又確實,阿寶至少在攻擊力還有靈活度方面勝過所有其他孩子,要說這裏還有一個人能幫她稍稍拖住四腳蛇的話,必須是阿寶無疑!

雖長遠看來勝負難說,但至少暫時阿寶還沒有太大的危險,也起到了一定的幹擾作用,讓那只四腳蛇沒有辦法去抓捕其他孩子,而那只妖蛙自從攻擊了她那一次之後,大概是心有餘悸,再沒敢張嘴,毛小羽樂得它袖手旁觀,趕緊抓緊時間將除了阿寶和玄鐵之外的孩子都收了進去。

將要邀請玄鐵時,毛小羽略略猶豫了一下,先將他阿娘的屍身攝入到了空間之中,玄鐵因此一楞,接著眼神一松,再等毛小羽邀請他時便沒有抗拒了,也進入到了空間裏。

之後是最難的,只剩下毛小羽跟阿寶兩個,若是連阿寶也收進了隨身居裏的話,立刻她就要面臨四腳蛇和妖蛙的圍攻,哪怕妖蛙不做什麽,只在旁邊虎視眈眈也是極大的威脅,而她的磐石咒雖然能擋住妖蛙的舌頭,卻不見得也能擋住四腳蛇的爪子,更何況它還有一口相當淩厲的牙齒!

“蛋蛋你先飛到天上去!”

阿寶想了個主意。

這毛小羽怎麽可能答應,她只要一離開,阿寶立刻就會成為妖蛙的靶子!

不過飛上去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毛小羽立時使出了千絲纏繞咒,將自己和阿寶捆到了一起,而後迅速地帶著他一起沖上了天空!

會飛,有時候就是這麽有優勢,難題一下子迎刃而解。

阿寶驕傲地偏頭在毛小羽的蛋殼上親了一下,再等自己和毛小羽都已經飛離了那兩只妖獸的視線,才略有松動,讓她把他收了進去。

之後毛小羽又花了一點時間,找了個相對安全,合適隱藏的地方,妥妥地將變成了芥子大小的隨身居藏好,自己也閃身進去了。

但就算這個時候,她仍留了相當的註意力在隨身居外,用以應對未必會有的突發狀況。

當然,分出這點註意力並不影響她在隨身居裏的活動,而做為隨身居的主人,她不但可以決定將其它人送到哪裏去,也可以決定自己出現在隨身居裏的地方,幾乎沒多猶豫,她就讓自己出現在了阿爺的身旁。

此刻阿爺仍在沈睡,面容平靜安詳得一如以往,似乎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只有看到內裏才會明白過來他的這具身體是怎樣的千瘡百孔。

毛小羽沒敢大意,細細的一寸一寸地探查了過去,再三確定了阿爺身體裏沒有什麽其它的不妥,並且還一直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這才算安下心來,離開去找阿寶。

她是將阿寶和其它孩子一起送到了另一個房間裏的,但此刻阿寶已經到了庭院裏,一雙小手正按壓在妖蛙的屍身上,似乎在檢查它皮膚表面的張力,以確定它還新不新鮮。

毛小羽一時有些懊悔,自己當時光顧著把阿爺送進來了,忘記沒把這只妖蛙送出去讓大家及時分吃掉,眼下沒變質還好,要是變質了,那不是浪費大發了?

這可是化形妖蛙的屍身呢,不知道比那些妖獸補到哪裏去了!

不過從它表皮的光澤度來看,這麽綠油油的,半點也沒有黯淡下去的意思,那麽就應該還是新鮮的吧……毛小羽有些不太確定的想。

實在是她弄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明明之前還在村子裏,現在就到了這裏什麽的,莫名給她一種滄海桑田、人是物非的感覺。

驀然間,一絲淺淡到幾不可察的驚懼從毛小羽的心頭滑過,她還沒來得及去回味這究竟是不是是錯覺,立刻又將之拋到了腦後,同時忍不住地瞪大了雙眼——妖蛙表皮的光澤度突然間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來,短短片刻,就從可能新鮮到了確定變質的地步!

這跟她進來有關嗎?

否則為什麽會正好是這個時候?

可是這沒道理啊,既然能夠住人,不影響生存,就說明隨身居中的環境跟外界並沒有區別,也就沒有那種真空不腐的條件在,她進不進來能影響到什麽?

毛小羽百思不得其解,而妖蛙還在迅速地一路腐敗下去,到了最後,竟就像動漫裏看過的那樣,只餘下一個空虛的蛙形沙影,而後沙子又次第墜落下來,最終只餘下了地上的一抔沙……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有些奇怪,有些動畫片裏妖怪死掉為什麽會什麽都不剩下

鬼魂什麽的倒是好理解,因為鬼魂本來就沒有實體嘛

好吧,這其實是句廢話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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