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楚想要解釋的時候，警棍招呼在他的膝蓋上，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給我老實點！”

“萬恬你也別著急，你男朋友估計也不是什麽大事，頂多算個從犯，關兩天就出來了。”趙一鳴撐著腦袋，皺眉看著面前走來走去的女人。

萬恬心裏慌的很，“你說他們犯事了？”

趙楚捂上嘴，但是覺著還是要和萬恬說實話，“裏面有個癮君子，我來這一段時間，他就進來七八回了，家裏比較有錢，所以經常開毒趴···”

想起趙楚這段時間都不著家的，萬恬心裏涼了一截，那些帶著酒氣的衣服，那些淤青，都是這樣來的，他們到底接觸了多長時間了，如果這麽放任他下去，趙楚怕是完了。

“萬恬，他是你男朋友嗎？”王警官走出來關上門，風風雨雨為人民服務幾十年，再奇怪的事情他都見過，不過這有情人在警局以這種情形相會還是第一次，看著女孩白皙帶著慌亂的臉龐，為她有些不值，“一般癮君子是很難戒除的，來來去去的人都是老面孔，戒毒所的人只有增加沒有減少的。”

萬恬鼻尖酸酸的，“他以前很好的，身體也很健康，從來都沒有不良嗜好，就算吸毒肯定沒吸多久，都是我，每天忙忙忙都沒有時間陪他，所以他才出去找那些···”

“這不是你的原因，關系於一個男人的自制力，別太自責。”王警官點燃一支煙，忍不住想叮囑萬恬，“多陪陪他，或許能戒除，但是黃賭毒不分家，在日常生活中你也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

萬恬楞了一下，明白王警官的意思，“知道了王警官，謝謝。”

幫趙楚交了罰金，萬恬身上所剩無幾，坐在媒體招待室裏，旁邊的趙一鳴已經發出了震天的鼾聲，剛才的稿件都是他幫自己寫的，也是累了。這麽晚了又不能朝家裏要錢，打池秋月的電話已經早早睡了關機狀態，林美清子出差去了，翻著通訊錄萬恬這才覺得徹底的無助，鼻尖一酸，兩顆滾燙的淚珠滑落下來，好在黑暗之中，並沒有人能發現，也沒有人來發現。

指尖停了下來。在“梁秦”兩個字上顫了顫。沒由來的居然覺得心神穩了下來，似波濤中的定海神針。萬恬沒有猶豫，撥通了電話。

嘟···嘟···嘟···嘟···

一定要接啊。

掌心因為緊張被汗濡濕，萬恬沒由來的屏住呼吸，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密閉的電梯空間，男人寬闊的脊背挺的筆直，散發著煙草清新的味道，煙草的味道怎麽會是清新的呢？

因為他的白襯衫嗎？還是他寂靜如深夜的眉眼？或是低啞溫柔的嗓音···

這麽久之後回想，萬恬對那時的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之前只想著逃離兩個人獨處的尷尬，這會兒滿心期待他接電話的空隙覺得那時竟然有些溫柔。

“餵。”嗓音啞啞的。萬恬似乎能看見他揉著頭發，懶懶地在床上轉個身。

梁秦皺眉，是不是傻楞子不小心撥錯了，“餵？”

“梁老師，你能來警局一趟嗎？”萬恬的聲音冷靜而自持，但是梁秦還是捕捉到了一絲顫抖。

梁秦快速下床套上衣服，只是音調依舊平和，“你怎麽了？和誰打架了？”

“不···不是我，”萬恬吸吸鼻子，想到趙楚被打著跪在地上，想到他看向自己慌亂的眼神，想到過去種種，想到自己拒絕了他太多次邀約，鼻尖一酸，“是趙楚。”

“哦，那沒事。”梁秦套上褲子，拿了車鑰匙出門，“等我來。”

萬恬聽到他關門的響聲，心放下了一半，“謝謝老師。”

電話快要結束的時候，男人沙啞的嗓音在黑夜裏帶來獨特的安神作用，“別憋著，待會我來了可不準再哭。”梁秦掛斷電話，微微皺眉，“我受不了。”

似乎得了某種赦令，眼淚猶如開閘的洪水傾瀉下來。她只是一個剛20歲的女孩，工作的壓力迫使她呆在這個充滿鐵鐐暴力的地方，每個人繁忙的步伐一點一點壓迫著她原本就繃直的神經，她期待美好，她有著每個人心裏簡單的渴望，想要鮮花掌聲燈光，可是這一切在目前看來都是不可能的。之前的或許能安慰自己還有趙楚啊，這個男生開朗陽光，渾身都散發著寵溺和正能量的味道，她可以短暫的躲避那些糟心事兒，可是現在不能了，他失措的表情，迷茫慌張的眼神，讓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崩塌了。

萬恬接受不了，她是脆弱的，她也是有執念的，最後一根針插進了她的心裏，只是有一點點痛，不會影響她的生活，但是那根針是取不出來的，那點痛也會一直存在，或許在以後，會潰爛，會流膿，傷口越來越大，好不了了。

梁秦到的時候，了解了所有的事情，遞給王警官一根煙醒醒神。

“你來了就行，交個最低額度的保釋金，填個表就領他出去吧，以後可要盯緊了，別再沾那東西了。”王警官打開電腦文檔，準備把表格打印出來。

梁秦阻止了，吐出一口煙氣，“別，這回我不是來贖人的。”王警官瞬間明白了，“你這大哥當的明事理，現在社會都心疼在局裏受苦，大多是馬上花錢提人，忘記我們警局也有維護社會長治久安的作用了。”

“如果他是路見不平和人打架鬥毆了，我二話不說領著他出去吃頓好的壓壓驚，但是這鱉孫長大了有能耐了，居然連腦子都敢丟了，這回不讓他吃吃教訓，怕是我自己都能給憋死。”梁秦抖了抖煙灰，戲謔一笑，“要不王警官你再查查，說不定還涉嫌倒賣毒品，多關他幾天，讓他好好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社會。”

王警官也跟著笑了，“這局子裏可是什麽人都有，就不怕那二公子受了什麽損傷？”

梁秦斂了笑容，低垂下寂冷的眸子，“正好教教他，沒這本事就別挑那梁子，省的到最後黑白不是人還得讓人幫他收拾爛攤子。”

“怎麽樣了？！”梁秦剛出來，萬恬就站了起來，眼圈有點紅紅的，鼻尖也看得出擰過多次的痕跡。看見她這樣，梁秦又想抽煙。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梁秦拎起她的包，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出沒在基本全是老爺們的地方也不知道多穿點，把手裏的長袖襯衫披在她的連衣裙外。

萬恬皺眉，“不對啊，剛才王警官說交了保釋金就可以出來了啊，他沒什麽大罪的，是不是王警官弄錯了，是趙楚啊，趙楚啊。”

梁秦捏著她的手腕，阻止她闖進辦公室的意圖，“王警官說案件有了新進展，一時半會可能保不出來。”

“什麽新進展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王警官說了，只要結束了，他會聯系我，我一定把趙楚弄出來完完整整的送到你身邊。”

“好，好啊。”萬恬只能點了點頭，跟著梁秦出了警局，車輛在公路上行駛的輕微搖晃讓萬恬產生了困意，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放松下來，陷入無邊黑暗之前，心裏飄忽地傳來一句疑問，“還能完完整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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