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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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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梨源谷中梨花翩然起舞,美不勝收,與之相映成輝的便是寧長安臉上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只是她往日笑容不輟的臉上這幾日卻是淡淡的,整個人瞧著有些無精打采。

小白詫異而關懷道:“阿寧,你怎麽了,是不是病了?”說著去碰碰她的額頭,“好像是有些燙,是不是受涼了,頭昏腦漲的?”

寧長安微笑著搖搖頭:“沒有呀,我沒事,只是最近師父教的有些參不透。”

那他就更不懂了,小白勸道:“那你去問問藥爺爺,別自己一個人苦想,會鉆牛角尖的。”

“我再自己想想吧,實在不明白再去問師父好了。”

“嗯,別一個人悶著了,要是你現在想不透,不如出去走走吧,去騎馬、釣魚、餵鴿子,或是去山裏逛逛怎麽樣,山裏的野花開得可好看了。”

寧長安婉拒道:“下次吧,等我先參透。”

只能說這少年經歷太少,不懂,隨便就被糊弄過去了。

樵老頭一眼就看出那娃娃不對,觀察幾日後便對著那藥老頭肯定地說:“幾日前偷溜進谷裏的小毛賊,是不是跟阿寧有關系,阿寧這娃娃喜歡那小毛賊?”

藥老頭說那小毛賊他認識,當夜他就把人放出谷去了。這話他一聽就覺得不可信,真要認識,還用得著“闖”進谷裏嗎?

“沒那個緣分,沒什麽可提的。”

還真是啊!樵老頭摸摸下巴,大致情況能理清楚了,翻了個白眼,譴責道:“你徒弟被欺負了你還就這麽隨便把人放走,那小毛賊闖進來肯定是為求藥,他走時肯定把那藥帶走了。藥老頭,你手松也不是這樣的吧。”

“能了斷就好。”毒醫仙沒在意:“五日後,我要帶阿寧下山去游歷。”

“知道了,啥時候回來?”樵老頭亦不在意,既然要給那娃娃改命,肯定不可能一直在谷裏待著,看那娃娃對小白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那肯定是得往下山找了。

“去個兩年吧。”

寧長安聽師父說後不由得勸道:“師父,徒兒沒事,不用特意下山的。”

“與這個無關,這原本就在為師的計劃之中。”毒醫仙輕嘆道:“阿寧,你今年14歲了,不用一年就能及笄,及笄過後就可以嫁人生子。

咱們在谷裏,怎麽能相看合適的人,還是你覺得小白可以,去問問他願不願意過兩年娶你,你們倆湊成一對?”

師父都在說什麽,寧長安連忙擺手道:“師父,您想多了,徒兒當小白是兄長一樣,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哦不,徒兒的意思是說,徒兒沒想過要嫁人,徒兒願意一生追隨在師父身旁,不嫁人。”

“傻孩子,你一個姑娘家,還是要有一個歸宿。若是你真不想嫁人,師父不勉強,可咱們總歸應該出去走上一圈,沒遇見合適的,那就算了;若是遇上了,就不該把姻緣往外推。阿寧,先告訴師父,你想嫁一個什麽樣的男子?”

寧長安抿抿唇,看師父一眼,慢吞吞道:“師父,徒兒喜歡一句話,叫一生一世一雙人。徒兒若是嫁人,想嫁這樣的夫婿,可世上的男子都喜歡三妻四妾,應該沒有徒兒想嫁的男子;若有,也不是我能遇見的。”

毒醫仙垂眸,沈吟道:“是不多見,但並非沒有。在谷裏待了一年,師父也有些悶了,就當是出門游歷,有緣,自然能遇見的;沒能遇上,咱們也不強求。”

寧長安想了想,說:“那好,師父,這次我們出去多久呀,往哪裏走?”

“也去個兩年吧,前一回師父帶你去北邊,這次我們去南方。”

“可這裏往南,不用兩年的;要是再往南,就不是大周的疆土了,是大梁。”

“那就去大梁。”毒醫仙慈愛一笑:“師父這把老骨頭活了幾十年,走過許許多多地方,趁著如今還能走得動,也帶你去走走,見識見識這天下的綺麗美景,名山大川,沙漠大海。”

寧長安展顏而笑:“師父,您別這麽說,您身子骨硬朗,您會長命百歲的,徒兒願意陪著您走遍天下。”

毒醫仙拍拍小徒弟的肩頭,目光覆雜,沒說話。

對於這師父又要帶小徒弟下山游歷一事,四師兄和風伯很淡定,小師侄有些別扭,應該表現得不舍多一些還是豁達多一些?

小白則提議:“藥爺爺,不如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可以保護你們。”

話音未落,樵老頭就敲一記過去,罵咧咧道:“你個娃娃懂不懂尊師重道,你師父在呢,你要往哪裏走?再說藥老頭帶阿寧去行醫,你一個完全不通藥理的去湊什麽熱鬧?

至於保護,”嗤笑道:“你藥爺爺隨便撒一把藥粉就能把你迷昏過去,你去添亂還差不多!一邊待著去,別沒事找事。”

小白很憋屈的閉嘴,聞若風在心底輕嘆一聲,少年情竇初開,他自然也看出來了,只是阿寧這姑娘還沒開竅呢,何況還有皇帝在一旁盯著。

皇帝要是不把心思放下,這恐怕就是娘娘了,將來如何,真是不好說的。

樵老頭算是最實在的,拿了一萬兩銀票給他們,寧長安推卻道:“樵爺爺不用的,我身上有銀兩——”

“你個娃娃懂不懂規矩!”

樵老頭這兩日敲腦門敲上癮了,又是一記敲過去,教育道:“你身上的是你家裏給你的,是你自己私人的。你跟你師父從谷裏出去,就得從谷裏出錢,這是公共的,你師兄、風伯和小黑小白都是這樣的,懂不?”

寧長安摸摸額頭,無奈道:“那好吧,可是樵爺爺,不用那麽多的;我跟師父之前出去游歷兩年,一千兩都不用的,一萬兩太多了,我們花不完的。”忽然想起要點,道:“對了,我跟師父是去大梁,在大周的銀票應該不能通用吧。”

這個,好像是,樵老頭想了想,決定道:“我拿一箱金子給你們,你們到大梁之後,兌換成銀票,方便隨身攜帶。”

“那也好,不過不用一箱的,樵爺爺你給我裝一個荷包就夠了。”

“你這娃娃真是的!”樵老頭氣憤道:“給錢還嫌多,你要是花不完就給你師父,他手松,給他多少銀兩都能花完。行了,別廢話了,聽爺爺的,去門外候著,別想偷看爺爺藏錢的地兒!”

寧長安吸吸鼻子,應一聲,轉身走到屋外,擡眼看向天空,心頭的不舍和悵然之情油然而生。

她想起來,她應該再去寫兩封信寄回去,一封去揚州,一封去江寧府,跟家中說一聲,她和師父下山游歷去了,免得哥哥來梨源谷看她,撲一個空。

一切準備妥當後,她再次跟師父去游歷,寧長安看著送到草廬前的樵爺爺、四師兄、風伯、小白小黑,眼眶微微泛紅,再次告別後揚起馬鞭架著馬車遠去。

小白盯著那馬車遠去的方向,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麽要緊的東西,搖搖頭,無奈地想,他都在瞎想什麽,阿寧去游歷兩年就回來了。

樵老頭瞥那娃娃一眼,心底嘆息一聲,不是你的,留不住的;阿寧那娃娃,又是一嘆,也不知這命改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大周與大梁的邊境線很長,從襄州過去,最近的是永安城;出了永安城,再走上幾百裏,就是大梁境內。

寧長安已帶上一張新面皮,此時的她再次是相貌平平,躊躇著問:“師父,出關,是不是要通關文牒呀,我們貿貿然出去,官兵真能放行嗎?”

“兩國間休戰多年,這些年兩國邊境平和,想出去不是難事。有版籍,官兵登記下來,便能放行出關。”

“知道了,師父。”寧長安一邊趕車,一邊好奇地問:“師父,大梁是怎樣的呀?”

“和大周差不多,就是西南那片,是苗疆,俱是異族風情……”

果然,想要出關不難,就是登記的較為覆雜些,不僅要有版籍,還要把相貌,身高,出關事由,何時歸來都要記載下來。

“我們是游醫,何時回來,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官兵不解:“我朝地域遼闊,夠你們游歷的,何必非要往別國跑?”

寧長安的嘴皮子雖沒怎麽好,不過游歷過那麽多地方,比之剛出門時自然好了許多,當下便辯解道:“可每個地方都不一樣,會出現奇異的病癥都不同,沒有見識過,怎麽拓展自己的眼界,提升自己的醫術呢?

再說我和師父都是大周人,根在這裏,怎麽會不回呢,就是去游歷幾年。你看我師父的版籍上蓋的都是皇上的玉璽,我師父是神醫,還會作假嗎?兵大哥你要不信,去驗證一下,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我沒說這是假的。”他有幾個腦袋夠砍的,敢去懷疑皇上的玉璽?“神醫,小神醫,請吧請吧,一路順風啊。”

寧長安笑呵呵地說:“好啊,兵大哥告辭了。”說完,揚起馬鞭趕車,出關去!

去往陌生的大梁,一想到那是別國就覺得激動,還好師父去過,曾祖父的輿地圖上有標註,不怕走迷失了方向。

只是寧長安怎麽都沒想到,她在大梁沒有迷失方向,卻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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