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現在雖沒有那個意思，卻也著實不打算走？”沐凊瞧了一眼喬良用帕子掩面而笑，露出千般風情。

“若是沐凊長老一定要這樣說，那麽我還是跟著您回留仙樓比較安全一些。”婧娘委屈道。她若真賴在這不走豈不是讓人覺得她看上了一個太監？

雖然她覺得吧自己就算真喜歡上一個太監也沒什麽，可是現在的她好像確實對那個死太監沒多少意思吧？再看著在那的死太監，好像除了皮囊和兄長們差不多好看之外，也沒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吧？

“無論你留與不留，今日你都確實需要回去。”一陣微風撲面而來輕輕的撥動著沐凊額角細碎的頭發，這似乎也表示著她剛剛施的法在一點點的松動。“因為你還有東西在留仙樓中。”

涼風將喬良桌子上的紙張吹落到一旁，待喬良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屋子都只有自己一個，他找了一圈卻連那個小東西的影都不見。

自己竟然被她給唬住了！一氣之下喬良這就要掀桌子，可惜他傷勢還未痊愈，剛敢有大幅度的動作就牽動了傷口。

你等著！小東西，等本督再把你捉到一定會打斷你的腿！疼的齜牙咧嘴的喬良癱坐在地上狠狠的想道。但他心裏也明白，妖物就是妖物，妖法總是異於常人之所能，若是那個小東西有意躲避估計他也找不到。

第一次是在東廠高手的眼皮子低下憑空消失，第二次是在大街上，這一次則是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什麽不能在人間亂用法術？他竟然信了。

他感覺到了濃濃的挫敗感，覺得那個小東西分明就是一個大騙子！這麽些天下來他竟然險些相信？她在自己的屋子裏住了那麽長時間，一定是為了找某樣東西的，現在東西找著了，所以人也走了。

許是為了掩飾他心中的不安，或者說是要找一件東西來塞進自己的腦子以取代靜娘占據的整個識海。傷勢剛剛好轉的喬良在屋子裏瘋狂的翻找著東西，其實這個時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翻找什麽，查驗什麽，總之現在在她能找到的，所有讓她覺得能夠扳倒或者撼動他的書信證據他都要依次的找出來，仔細的查驗一番……

留仙樓

“真沒想到，你明明是一只小兔子卻長了一張風花雪月的臉？”在沐凊聽完婧娘這一路的解釋之後便搖著扇子掩面笑了起來。“若不是如此，你怎麽就前腳出了我這家青樓，後腳就有人來挖你……”

“還好有人家督主在，來了一個英雄救美。”阿綿笑道，從後面的廂房之中拿來一個包袱。

“長老、阿綿，你們就別在打趣我了。”婧娘一邊說著，拆開了阿綿遞過來的那個包袱。

包袱裏面除了有一兩套當初和阿綿逛街出去買的衣裳之外還有一套男裝，那套衣裳便是在她剛剛化形的時候喬良給她找的。以前在東廠待著的時候她也確實惦記了一兩回，不過後來也就將念頭打消了。她總不能為了還給那個死太監一套可有可無的衣裳而連累留仙樓。

現在她能回來，能順便把衣裳還回去實在是再好不過。

“上面的幾件衣裳你帶或不帶都沒什麽的，但是最後的那一套男裝長老說一定要為你留著的。”阿綿補充道。

“多謝長老，我這就回去。”婧娘見狀謝道，雖知道沐凊長老等人救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無論如何都是還不起這份情。

“回去的事你暫且不用著急，難道關於你家督主一些別的事你不想知道？”沐凊搖著扇子說道，這一回她手裏拿著的是一把八角團扇，這個扇面繡的不是狐貍而是芍藥。芍藥妖冶，更加襯托出沐凊笑的嫵媚。

“別的事情？”婧娘疑惑道，似乎又想起了今天沐凊長老和那個名喚明紹的男子出現在東廠是因為那個死太監，而把她給帶回來只是捎帶的而已啦。

“也沒什麽，只是一些陳年瑣事罷了，原本也是不應說與妧婧姑娘的，只不過喬良的命數終是因姑娘而發生變數。”待沐凊帶著阿綿等一幹人等出去之後明紹才說道。

“因為我？”婧娘不可思議道，“我可是什麽都沒幹啊？你們不會以為是我施法救他的吧？”

她那麽弱，還真沒有法子救人。婧娘想著，覺得一定是眼前的這個明紹弄錯了。

“多年之前，在下的父親於人間曾得喬家先祖相助，而如今喬家落敗，唯一後人也僅有那東廠太監喬良一人。如今父親命在下來人間還喬家的恩，算起來這份恩情也只能是還到喬家後人喬良身上。”明紹說道。

“你既是要還恩，為何到了東廠就問人家死沒死？”婧娘疑惑道。她從兄長們的帶來的話本中隱約記得，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以身相許的比較多一些，要麽就是誓死效忠，再不濟也是給些金銀之類……

而像明紹和沐凊這種去還恩還要看看人家死沒死的做法，確實是罕見，她可不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會送給喬良壽元？

“你我都知道，喬良如今是閹豎之首，我若在他在世的時候助他只怕是要染上更多的殺孽，使其為害蒼生。”明紹解釋道， “因此我若還恩，只得是在他死後。前些日子我與長老一道用一壺美酒在地府尋得了喬良壽數將竭的時辰，為的便是能趕在他入地府之前將他身上的殺孽抹掉幾分，如此也算是還了他們喬家的恩。”

哦哦，原來報恩的前提也是要在獨善其身的前提下進行的，話本又騙了她，哼唧！

“這麽說來，今日便是那個死太監的死期？”婧娘問道，不知為何在知道那個死太監真的要死的時候她的心裏竟然有些難受。

“原本他今日確實該死，可惜如今出現了變數。”明紹道。

“變數？”婧娘疑惑道。

“原本生死簿上有言，他應該舊傷覆發不治而亡。可是今日你我都見到了，他的傷勢已經好轉，就在方才我又去了一趟地府，只見生死簿上有關他的那一頁已經變成了一張白紙。”明紹道。

“哇，生死簿還有這種操作？”婧娘驚呼道，是不是她以前想的太過於簡單了？

“其實對於人間之事地府的並不多。”明紹無可奈何的解釋道，似乎他也發現眼前的這只從北海元洲而來的小兔子好像對於人間的瑣事規矩基本上是一無所知，就算是偶爾知道那麽一點點，好像想法也有些過於“天真”。

“好吧，好吧，是我孤陋寡聞。”婧娘老實承認道。

“方才在東廠之時長老曾笑言說在下是該謝姑娘還是該怨姑娘，在下方才想了想，覺得還是該謝姑娘的，畢竟人活著總比死了好。”明紹一本正經的朝著婧娘行禮道。

“可是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頂多只是罵了他兩句，勸了他兩句，又氣了他兩句而已。”婧娘慌忙的將朝著自己行禮的明紹扶起來道。

“可若是你不出現，喬良十有八九不會活到現在。”明紹嘆道“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定數？”婧娘喃喃道，“難道我在那個死太監心目中還挺重要？”

“這……”明紹看著眼前這只小兔子一臉花癡的樣子，又想起話是他自己說的，著實不應該現在點醒她。

其實生死只是在一念之間，喬良有能力自救卻又不自救，但是人有求生的本能。也許經過一件陌生的人或事，就會將一個求死之人的念頭打消。至於說婧娘的出現，或許也只能說是喬良命不該絕。至於婧娘重要與否，在明紹看來或許這一切都可能不過是個巧合。

“他的命數已改，那麽他現在還會死嗎？”婧娘好奇的問道。

“這個就要看定數了。”明紹解釋道。

“好吧。”婧娘應道，雖然明紹說的她也聽不太明白。但是這個時候的她似乎有那麽一點點的想回去的沖動。

“我想我該回去了，你能將我送回去嗎？” 實在是她自己不知道去東廠的路，而且說不準現在那個死太監已經氣炸了也說不定。她確實說過自己不會走的，而剛剛也確實屬於不告而別。

“婧娘，帶上這個……”在出門的時候阿綿在門前叫住了婧娘，與此同時她手裏則是拿著一個荷包和一個玉佩。“這是長老讓送來的乾坤袋和你逃命用的法器。”

“這……”婧娘看著東西有幾分猶豫。

“這兩樣東西但凡從留仙樓出去的小狐都有，長老說你既然到過留仙樓也算有緣，而且你還喚她一聲長老，就更該一視同仁了。”阿綿見婧娘不願意收，便解釋道，“你此番回去若那個人待你不錯你便留下，但若他待你不好，咱們不也得有脫身的本事嗎？”

“替我多謝長老……”婧娘厚著臉皮的將東西接下道。

她雖然急著回去，但是她也確實有那麽一點點的擔心自己剛才跑了，那個死太監萬一氣急了要扒自己的皮呢？

轉眼之間，明紹就將婧娘送回了東廠，婧娘深呼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將房門推開了。

“督主，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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