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兩人看向居客的眼神有些怪異，同時還有些鄙視，心下都想道你這不是廢話嗎？葉蘇老人已經登天，難不成我們那還要跑到天上去問他？

知道兩人的意思，居客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一笑，隨後道：“其實有筆記的。”

“在哪？”

“山上。”

“山上哪裏？”

“我也不知道。”

“……”

“我說大師伯，您能不能別老繞彎子？你就直說，你說的那個筆記到底存不存在？”

葉玖實在受不了，當下開始質疑，向來不會說謊的居客，是不是也開始學會逗人玩了。

“老師當年確實曾經說過有關類似黑雲的東西，也做過研究觀察的筆記，只是那本筆記現在在山上的一個山洞裏，那個山洞，只有老師的弟子可以進去，可是我們師兄弟三人都不知道那個山洞在哪，而且……我們一直認為師傅他老人家有意收新弟子，只可惜，最終還是沒有。”居客說道。

“好吧，又是一條線索斷了。”楊晨失望說道。

“其實你可以自己去找找，或許能夠線索。”

楊晨無語，道：“你不是說只有你老師的弟子才可以進去嗎？我又不是你們的師弟，怎麽去？”

“那你可以先成為他老人家的弟子，再進去山尋找啊。”

“好吧，大師伯，就算是我，也看出來了，你根本就沒有心思幫他，只是圖好玩而已。”葉玖撇撇嘴，不屑地說道。

拜師這種事情，自然是雙方的事情，現在葉蘇老人已經不在，只有楊晨一個人，就算想要成為他的弟子，那也沒辦法啊不是。

所以居客所說的話，在兩人的耳中，純粹是廢話。

只是接下來，卻見居客一臉的嚴肅認真，說道：“我這怎麽能說是圖好玩呢？師侄，我說的是實話，只要我代師收徒，楊晨先生變成我的師弟，那麽他不就有資格進入後山了嗎？到時候，找到那個山洞，不就知道那團黑雲是什麽了嗎？”

“呃……”

楊晨和葉玖兩人都傻眼了，這也行？

而且……我說你丫的說話能不能別這麽吞吞吐吐，不一次性說完，令人心裏憋得難受啊。

“不知道先生是否願意成為在下的師弟呢？”這一次，居客也不等楊晨和葉玖兩人再鄙視他，直接問道。

言語誠懇，態度認真，而且一股書生之氣自然流露出來，楊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見得如此，居客面露喜色，大聲說道：“好了，既然如此，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小師弟了，今天天色已晚，你暫且住下，明日再進山吧。”

“這……這就成了？”楊晨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地問道。

在他的認知當中，拜師，就算只是代師收徒，那也是要三拜九叩，奉茶行禮才可以說是完成拜師，哪裏知道只需要點個頭，就算拜師成功？

就算知道你們一向隨性，但這也太隨便了些吧？

居客卻不管楊晨的震驚，只是想著趕緊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兩位師弟，只是點了點頭之後，便帶著笑容離開了，留下一臉發蒙的楊晨，還有在一旁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的葉玖。

“我這就要改口叫你小師叔了？”她楞楞問道。

“好像是的。”楊晨也楞楞地回答，隨後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便偏過頭來，認真問道：“可是為什麽要加一個小呢？”

“因為你真的很小啊……呃……從年齡上來說。”

“好吧，小就小吧。”

楊晨無語，葉玖已經活了上千年，雖然看起來還是少女的模樣，但就算是他幾世為人也沒法比，也就隨他去。

一個原本隆重無比的拜師儀式就此草草了決，兩人看著天色，還真的是不早了，而且這麽久以來，楊晨發現自己非但不餓不困，就連對時間的觀念都有些模糊，於是他決定今晚先好好睡一覺，起來再想這些事情，於是告別葉玖，朝著對方所指的自己的住所前進，準備睡覺。

事實上這半山腰的房屋極多，顯然是居客三人在山上無聊所蓋的，但是條件實在談不上好，不過楊晨也不是怎麽講究的人，當下躺在其中一間屋子內的木床上，開始入睡。

……

……

在距離楓藍星遙遠的星際，幾乎是宇宙的邊緣，有一位老人，站在一棵巨大的火球面前，一臉的嚴肅，眉頭緊鎖，似乎在想些什麽很重要的問題。

老人渾身上下，無不透著自然的氣息，但事實上，老人的身體裏，沒有一絲的能量波動，只是一個尋尋常常的普通人。

但是能夠在真空之中虛立，而且沒有任何的不適，再加上此時所在的位置，已經距離那可火球極近，溫度高得嚇人。

可是來人卻全然沒有在意，只是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於是他的尋常普通，變成了不普通，變成了非凡。

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是感應到了什麽，老人的身體微微一震，隨後布滿褶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顆火球表面，實際上在他的面前，那就是一片火海，望不到邊的火海。

但是老人知道，這片火海，其實只是一顆星球的一部分，一個很小的部分。

他看著那片火海，開始自言自語：“雖然這樣做，占了你一絲便宜，可誰讓我比你年長呢？”

“當初你所說的那什麽宇宙的邊緣，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但是你向我證明了神的存在，我卻找不到佛主所在，如今又站在的真實的事物面前，難道這還不足以打敗你嗎？”

“如果說就連陽光都不是真實的，那麽什麽才是真實的？”

“曾經你跟我講過一個叫做洞喻說的故事，在哪裏太陽才是真實的，可是為什麽，站在了真實的面前，我還是覺得那位姓柏的家夥所說的話是那麽的虛偽呢？”

“什麽是靈魂？靈魂又是怎樣的存在？有沒有大小，有沒有長短？”

葉蘇老人越說越興奮，直到最後，他開始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原來你當時就想告訴我，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而那個神，不是你也不是別人，而是靈魂，這個靈魂，就是眼前這可火球？”

“可是這說不通啊，這顆火球這麽小，根本沒有辦法做到無限，既然不是無限，憑什麽囊括一切？”

回答他的，只有無盡的熱浪以及火焰翻滾的聲音，但是葉蘇老人卻越說語速越快，一邊笑著，一邊說著。

然後對著那片巨大無比的火海，他跳了進去。

是的，就是跳。

他虛立在虛空，而那顆火球，那片火海，看起來是在他的頭頂，在他的周圍，然而他卻跳了進去。

麽有激起任何的火星四濺，也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

仿佛這位老人，本身就是屬於這裏的一份子，無數的火焰舞動著歡迎他。

走在無邊無際的火焰之中，葉蘇老人嘴裏還在說著，只是此時他的聲音已經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不過他並不介意，還是在說著。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從火焰的這頭，走到了那頭，漸漸地，他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語速也變得越來越快，最終匯合成為了一道的長吟，只是這道長吟，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得見。

而且在他自己看來，自己只不過是在散步，因為他的步子實在邁得很慢。

但不知為何，他步子與步子之間，相隔的距離極短，可邁步之間，整個人卻在背後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火焰。

很快，他便將這顆巨大的火球繞了整整一圈。

這裏的很快，是真的很快。

因為若是換算成正常時間，也不過半天不到。

然後他回到原來跳下來的地方，頭也不回，就往外面走去。

虛空無重力，但是葉蘇老人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實地上一般，發出咚咚咚的響聲。

直到離開了那可火球極遠的地方，他才轉過身來，看著已經足以看到半個星球的那片火焰，嘴裏咕噥到：“原來你不在這裏，那麽……你在哪裏呢？”

這裏的“你”和先前的“你”似乎是同一個人，但是只有葉蘇老人才知道，這兩個“你”所指的是兩個人，兩個根本就不相幹的人。

前面的“你”他是對楊晨說的，後面的那個“你”，則是對佛主說的。

當初他遇到楊晨，兩人交談之間，無一不扯到了宇宙的層面，那個時候，他和楊晨都一致認為，那些話語，實際上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是後來，他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山峰，那座雪山之上的時候。

他才知道，其實那些話是多麽的有意義。

後來天使出現在人間，他便知道，那所謂的神已經出現，那麽……所謂信仰，是真的可以產生神。

他一輩子都強調信自己，那麽他自己是存在的，神殿信奉的光明也是存在的，那麽……佛主，在哪裏？

世間一切的信仰又在哪裏？

楊晨曾經給他講過許多的人，唯獨那個姓柏的家夥所說的什麽靈魂，他非常感興趣，最終卻發現，實際上，對方想要傳達給自己的，就是，神，真的存在。

可是自從一千年前，他發現了那些自己信仰了一輩子的神，居然可以人為創造，他就已經不信神了。

就算知道，神的確存在，他也不會信。

所以他想知道，佛主在哪裏。

著無關人間安慰，無關宇宙變化，也無關人類的未來。

只是他想知道。

於是他飛向了那顆被稱作太陽的火球，尋找答案。

現在，他知道答案不在這裏，所以他準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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