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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如果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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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宛若白駒過隙,轉眼間,一月光陰已逝。

韓浩然派人尋遍了那個山崖,只可惜韓逸希仍是無半點音信。

“或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莫言如是說。

韓浩然了然,畢竟沒有找到屍體不是麽?

一切仍在穩步繼續,然而什麽東西似乎就在這片風平浪靜中緩緩氤氳,韓浩然略感不安,但是作為一個帝王,一切都仍需繼續,他沒有的選。

就在這片沈寂中,韓浩然的壽宴開始了。

皇帝壽辰,舉國歡慶。

在皇宮一片繁華的嘈雜中,借口身體不適早早離席的韓浩然一個人悄悄走進了韓逸希的宮殿,和別處的繁華相比,這裏清冷的沒有半點人氣,完全不似在這皇城之中。

揮手摒退了下人,親手推開了房門,這才發現韓逸希真的是離開太久了。這裏所有的東西上甚至都積了薄薄的塵土。

緩緩走進,只見韓逸希的床上堆著沒來得及收起的衣服,韓浩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拿出韓逸希的衣服,一件一件細細整理著。

在他將衣服放好的時候,無意中在韓逸希的床頭竟發現了一個小箱子。

韓浩然詫異打開,不禁莞爾,這個孩子滿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麽啊,凈收集一些破爛。但是笑著笑著卻還是紅了眼眶,然後一種類似於心痛的感覺瞬時如洶湧的潮水般將他吞沒。

那個箱子裏面有夢嫣然的帕子,有韓逸希小時候玩的小布老虎,甚至還有自己在他練得大字上批的四個大字,“龍飛鳳舞”。記得自己當時寫著四個字是為了諷刺他寫的字華而無力,太浮於表面。仍記得他那時瞬間變紅的小臉,抱著自己的字,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緊咬著嘴唇卻仍硬是強壓下了已經湧在眼眶的淚水。再後來,那個孩子的字終是練得無懈可擊。在大家艷羨他的字的時候,卻無人知道有多少個寒冬酷暑,那個孩子一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筆一劃的付出了多少。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堅韌,隱忍,有著一般孩子所沒有的毅力恒心。

韓浩然微微嘆了口氣,“希兒,回來吧……”

韓浩然一直在韓逸希的寢宮待到深夜,這才緩緩離開。

一走進自己的寢宮,便發現了等候在門口的韓逸遠。

“父皇。”見到韓浩然韓逸遠似乎是有些驚訝,甚至微微變了神色。

韓浩然見他身後之人端著一壺美酒兩個白玉杯,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進來吧。”

韓逸遠自下人手中接過美酒,跟著韓浩然走了進去。

“父皇……”韓逸遠猶豫著開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哦?”韓浩然回首,沖著韓逸遠鼓勵似的溫和一笑,“難為遠兒如此有心,深夜還特意為父皇煮酒慶壽。”

“嗯。”韓逸遠低著頭,將手中托盤放在了桌子上,但那不著痕跡的一絲戰栗卻被韓浩然全部看在了眼裏。

韓浩然眼中閃過一絲傷痛,但還是一如往日般安穩的坐了下來,“遠兒,你也坐。”

“謝父皇。”韓逸遠始終沒有擡頭。

然後兩個人就這麽僵持的坐著,誰都沒有再開口。

韓逸遠幾番擡頭斜眼偷瞟自己的父皇,微微張嘴,但每次似乎都差了些勇氣,話到嘴邊便又咽了回去。

“遠兒,夜已深了,你想問什麽就直接問吧。”韓浩然說著伸手拿起酒壺,自己為自己斟滿。

聞此言,韓逸遠驚慌的擡起了頭,但卻發現他的父皇只是將全部的目光投在了那杯清酒之中,並沒有看向他。韓逸遠心虛的瞥了瞥那杯平常的清酒。

韓浩然突然拿起酒杯,放到了嘴邊,韓逸遠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驚得那杯酒水都起了層層漣漪。

“花雕酒?”韓浩然淺笑,“遠兒果真知道朕的心意。”韓浩然放下酒杯伸手拽了拽韓逸遠的衣擺,“坐下。”

韓逸遠順從的坐了下來,幾番猶豫之後終是開口,“父皇,兒臣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一語道破,韓逸遠卻感覺松了一口氣。

韓浩然微微楞了一下,還是笑了,這一整晚韓浩然都在笑,笑的韓逸遠很是不安,他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

“遠兒果然是知道了啊。也罷,今日父皇就給你一個明白。你父親原本是朕帳下一名小兵,朕為了救自己的親弟弟,親手殺了你的父親……”十幾年前的往事了,今日重新提起,韓浩然卻有著一種歷歷在目的錯覺。

往事極其詳盡的道完,韓逸遠臉色早已是駭人的蒼白,“父皇,那些都已是過去的事了,收養之情大於親生,並且當年情況緊張,只能是為了大局著想,父皇無需介懷。”韓逸遠說著伸手拿過酒壺,親手將另一只酒杯斟滿,過程中他萬般小心翼翼但還是一個不穩,微微灑出酒水幾許。

似乎是為了掩飾什麽,韓逸遠急忙端起酒杯,“兒臣祝父皇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韓浩然望著韓逸遠溫和地笑著,伸手便隨意的接過了酒杯,“遠兒,你真的要父皇喝麽?”

韓逸遠楞了一下。

韓浩然端起酒杯毫不遲疑的往嘴中送去。

“不要!”咣當一聲,酒杯被韓逸遠打落在地,清冷的酒水灑在地上,寂寞得宛若某人來不及留下的淚。

“酒中有毒。”韓逸遠緩緩吐出這四個字,臉色亦越發的煞白。

韓浩然臉色都未曾改變,仍舊只是一臉溫和笑意的望著韓逸遠。

韓逸遠的目光猶疑了幾許,終是伸手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清冷的劍光在寂靜的宮殿中越發的瘆人晃痛了韓浩然的眼睛,韓逸遠緩緩吐出一句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這八個字似乎一下子便打開了魔咒。韓浩然在韓逸遠的註視下緩緩站起,依舊只是笑,但是卻笑的越來越嚴重了,到最後甚至笑的幾乎都直不起腰來。

韓逸遠遲疑了一下,還是反手握緊了寶劍,一見韓浩然直起身子,便用盡全力的將寶劍刺了過去,他隱隱約約的知道,以自己父皇的武功,這一劍定不會刺中。他甚至都做好了反手再來一劍的準備。

但是寂靜的夜空中那寶劍入肉的聲音卻一下子令他楞住了,他慌亂的松開了手,倉皇的往後退了幾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竟沒有躲閃!

不顧韓逸遠驚變的臉色,韓浩然以一個極不可能的角度伸手拔出了寶劍。

那金屬和血肉碰觸的真實感,那靜靜的在胸口越開越繁茂的火紅,都令韓逸遠驚的渾身戰栗。

“遠兒,如果你在這殺了父皇,你就會背上弒父殺君的罪名,你是儲君啊,國之希望,怎能因為一己私利而棄天下於不顧?”

韓逸遠慌亂的搖了搖頭,眼淚洶湧的奪眶而出,但他自己卻沒有一絲的感覺,只是後退了幾步打開房門落荒而逃。

咣當一聲,夜風將房門重新關好,這繁華喧囂的皇城此刻卻顯得無邊的蕭條寂寞。

韓浩然緩緩跌坐在地上,嘴角慢慢淌下血來,嘴角的笑意也終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瀾夜,你現在可以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竹子回來了,日更昂^求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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