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母想要審問一個人會用出什麽手段，這些人太清楚了。

素娜一臉無辜的接近過來，地上那人頓時慘叫道：“殺了我，你們殺了我。”

戴果子不禁失笑道，沒想到這個什麽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丫頭還有如此威名，這還什麽都沒動，對方已經以死相逼了。他煞有興趣的回頭看看素娜：“你想怎麽試？”

“我問問小金。”素娜讓小金始終停留在皮膚表面，或者是脖頸或者是發鬢，蠱母與飼主最近距離的接觸後可以安撫狂躁不安的小金。

“餵，你這樣可不好。”戴果子雖然和素娜說著話，一雙眼盯著地上那個怕死的膽小鬼。顧長明一伸手把對方的下巴給卸了，避免嚇到要咬舌自盡。

小金飛快的爬到素娜的額角上，態度比過去更加親昵。素娜雙眼一亮：“好，小金說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說，我全說，你們要問什麽！不要讓那只小蟲靠近我！”地上那人下巴脫臼，說話含糊，一臉的痛不欲生。

“小金會怎麽做？”這次連小鳳凰都好奇起來，小金才小手指的指甲大小，能把殺手嚇成這副慘相。

“會讓小夥伴進入他的身體，把五臟六腑全部吃光，在他徹底招認之前。”素娜一點沒覺得這樣做很殘忍，“當然，就算他說了，也會因為內出血而死，活不長的。”

定遠師太在旁邊念了一聲佛，把臉都給扭過去不想聽了。

顧長明讓素娜先別說了，反正地上那個都肯招認，那是最好的。他的手一拍，把對方的下巴拍回原位：“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機會給一次，你只可以說實話。”

“我們是方大人派來的。”那人的眼睛直勾勾看著素娜，生怕她再次接近過來。

顧長明大概一想，朝廷中的方大人至少有十幾個，還待再詳細的問。那人忽然全身抽搐起來，雙腿不停蹬動，口吐白沫。

怎麽回事！不止是這一個人，另外三個始終沒有機會開口的，也跟著一起抽搐。

“中毒了，他們都中毒了！”小鳳凰驚呼一聲，見那人一張嘴往外不知噴出什麽，護著素娜往後退，“不要被這些東西濺到，毒性很大很大。”

素娜擡手把小金往耳朵裏一捂，生怕毒物刺鼻的氣息驚擾到小金。定遠師太把柳竹雪掩到了背後。

戴果子嘗試要接近過去，被顧長明拖住：“別過去！小鳳凰說得對，毒性太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陷阱。”

“都死了就前功盡棄了。”戴果子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殺退幾撥人，連一句像樣的線索都沒有。還說要把人交給官府的，很快都要沒氣了，官府領著四條死屍，不！加上前面的十七個，二十一條死屍又能問出什麽東西來。

“也不是完全沒有，他提到了方大人。”顧長明用力拍拍戴果子的肩膀，沒想到果子的反應比他還大。果子的性格雖然吊兒郎當的，實則在孫友祥身邊多年又一直在當捕快，那種正義感早就融入血肉之中了。

“方大人，你能查到是誰嗎！”戴果子還以為有一線希望。

“朝中有十幾個官員都姓方，如果此時還與宮中有關，姓方的太監也不在少數。”太監也是有官品的，被稱為大人不足為奇。顧長明眼見著果子眼睛裏的光黯淡下去，反過來安慰道，“至少小鳳凰救回來了，其他的都可以緩一緩。”

“那你怎麽和太後交代！”戴果子很清楚太後從來不是省油的燈。始終對顧長明保持客套，那是因為感覺顧長明可以在九皇子的案子上再努力推動一把。若是案情沒有進展，顧長明又沒有了利用價值，哪怕沒有性命之憂，至少想要問出顧武鐸的下落，那是難上加難了。

顧長明有多在意父親，雖然嘴上從來沒有說過，在場的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除了好奇心比誰都更重的素娜。

這邊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顧長明這邊，素娜偷偷的朝著那四個人過去，小金的反應很奇怪，平時連微毒都不願意接近的，今天卻一再催促著素娜靠近些再靠近些。

素娜光著一只腳，走最後兩步的時候，腳底不知踩到什麽尖銳的凸起，疼得唉喲了一聲。顧長明發現素娜離四人已經太近，躍身過去抓住她的肩膀，硬生生拖回到自己身邊。

“你這是要做什麽！”顧長明對素娜一再生事的態度忍無可忍，“你是想過去把自己毒死嗎！”

素娜眨眨眼睛道：“有小金在我身邊，我百毒不侵的。”

“她這麽能幹，讓她過去看看也好。”戴果子斜眼看著素娜，顧長明這一路夠累心的，要是再攤上這麽一個，還不知道要頭疼腦熱成什麽樣子。他飛快給小鳳凰使了個眼色，真是人比人才知道好壞，以前沒覺得女飛賊有什麽好處和這個缺心眼的蠱母一比，小鳳凰做人實在又靠譜。

顧長明看著素娜的眼睛：“你確定百毒不侵？”

素娜用力點點頭，看著小金的樣子，非但不怕這種毒，更多的是躍躍欲試的喜歡。

顧長明退後一步，總要有人查探的話，素娜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素娜走到四人面前，把蒙臉的東西全部都挑開來，被毒死的樣子真是難看。素娜雖然不怕這些，也不喜歡這些七竅流血，面孔發青的死人臉。

小金歡喜的差點在素娜肩膀上飛舞跳躍起來，素娜用指尖按了它一下：“人都毒死了，肯定是很烈的毒，你為什麽這麽喜歡？”

素娜把屍體翻轉查看了一遍，不遠處的戴果子用手肘碰碰顧長明：“該有的人情世故不懂，看死人的本事倒是一點不含糊。該看的全看了，你說她能看出線索嗎？”

“你可以過去問問她。”顧長明冷聲回道，經過大半夜的，另外三個都露出疲憊之態，只有戴果子精神好得不行，“師太，這邊形勢穩定，應該不會再有不速之客前來打擾，你們回屋休息吧。小鳳凰剛恢覆過來，不要太勉強。”

小鳳凰哪裏肯離開，那邊的素娜對顧長明的心思，路人皆知。這還是眾目睽睽之下，等大家都離開，這南蠻子會不要臉皮的做出什麽，還真不好說。她清了清嗓子道：“柳姑娘先陪著師太回屋休息，我再等一等。”

柳竹雪是撐不住了，不多客氣的打了個哈欠：“師父，我們先回屋吧，等休息好了明天還能來換班。”

“你也可以走了。”小鳳凰指著戴果子往旁邊一撥拉，“這裏不需要太多人的。”

戴果子一臉壞笑，你這叫過河拆橋，我可是一心站在你這邊的，你怎麽不領情呢。

顧長明以為素娜很快會回來，再一看，人已經蹲著換了另一具屍體前，似乎又有什麽新的發現。

忽然有下人隔得遠遠的回話，說院門外來了幾位客人，說是要見大公子。顧長明根本不問來的是誰，直接說請進來。

“你們家的下人倒是懂規矩，知道不能走得太近，免得見到什麽不該見的玩意兒，整晚的做噩夢。”戴果子一時半會兒的倒是沒有猜出來的是誰，下意識的擡頭看看天上的月亮，“這個點了，你確定來的不是敵人？”

“敵人怎麽會從正門進來，來的是老熟人。我們還沒來得及找官府，他們倒是動作極快的。”顧長明轉身往那邊過去，“小鳳凰喊素娜起來，你們避一避，別讓來人看見。”

小鳳凰清脆的應了一聲，腳步輕盈，走到素娜面前，飛快說了幾句話，把人直接拉走了。

“那我要不要也避一避？”戴果子心說，這些大姑娘膽子都勝過老爺們，看著死屍照樣沒事人一樣。

“你避什麽，過來同我一起見客。”顧長明目不斜視，拉住戴果子往前走。

這家夥的手勁還是這麽大，戴果子掙脫不開只能乖乖順從：“你猜到來的是誰，既然是熟人，還那麽愛管閑事的，難道是司徒岸？”

“你的腦子也不壞，除了他還能有誰？”自以為是的客套，這個點帶著手下浩浩蕩蕩的，無論是到哪一家，都不會讓主人覺得愉悅。偏偏司徒岸絲毫沒有感覺，還以為自己是秉公辦事，你們就該全力配合。

“這邊的人死得靜悄悄的，他又是怎麽知道的？”戴果子從來沒看司徒岸順眼過，這人每次出現準沒好事。

“他派了人在附近監視，怎麽會不清楚這裏的一舉一動。”顧長明早就有所察覺，只是即便趕走了一批，司徒岸絕對不是會輕易妥協的性格，依然會暗搓搓的再派一隊人過來。何必大家麻煩，所以顧家外，前後院的四批人，顧長明睜只眼閉只眼當做不知情。

“長明公子受驚了。”司徒岸一見面，臉上都是關切之情，“開封府中，居然有如此膽大妄為之徒，敢夜襲顧府，真正是該死。”

“被司徒大人言中，一共二十二人，一個屍體自行融化，剩下的二十一個都在這裏了。”顧長明不想司徒岸強行核對數字，不如搶在他開口之前，先說清楚。

司徒岸見到後院這滿地的屍體，居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這場景讓我突然想到前開封少尹柳大人府上的慘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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