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想一個接頭暗號吧，對上的是媳婦, 對不上的我就閉嘴不說話。】

【天王蓋地虎, 媳婦最神武】

【寶塔鎮河妖, 老公一點兒也不孬】

【今晚的夜色真是美，再美也沒媳婦美】

【柯南他妹會撒歡, 殺遍娛樂圈】

【深井冰的冰，@冰的不輕】

簡意看著刷屏的一條條暗號, 樂到不行。

呆子。

【呆子, 我們剛開始吃飯, 你吃了沒】

明禮把泡面蓋揭開，拍了張照片過去：【馬上開吃, 剛送走鄭樂樂父母，待會兒還要去問段雲她們三個】

簡意發了個可憐的表情包。

明禮叉起一筷子泡面塞進嘴裏，邊嚼邊敲字回：【媳婦今天好厲害, 想要什麽獎勵？老公都能滿足你】

簡意笑：【我先想想】

對桌的簡父咳嗽了聲，簡母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給簡意使眼色嗔怪道：“你抱著手機傻笑什麽笑, 不吃飯了？”

簡意把明禮剛才發給她的泡面照片點開放大，手機屏幕朝著他們，說：“明禮剛得了空, 正在吃泡面，吃過泡面還要接著審人, 今晚是鐵定見不了你們了。”

簡父哼了聲。

“明禮這孩子真辛苦。”簡母先是感慨了句，又說, “今天周六，他還要上班？”

“刑警工作都這樣，不分周六日。”簡意說著，拿著手機快速敲字發給明禮。

【要吃飯，不和你說了，我還要接著尬吹你】

一桶泡面，明禮吃出了萬豪酒店貴賓餐的味道。

媳婦兒好可愛。

想日。

日不到，好惆悵。

明禮把泡面桶一推，拽一張紙巾在嘴巴上擦吧了一下，罵了聲，直接去了沈夢西待著的那個審訊室。

沈夢西一見著明禮，像是上課班長喊起立一樣，規規矩矩站起來，甚至還鞠了一躬。

明禮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她對面，沈夢西這才戰戰兢兢跟著坐下。

“叫什麽名字？”明禮問。

“沈夢西。”唯唯諾諾的一聲。

“沈夢西。”明禮確認似的念了遍她的名字，翻著手裏的筆錄本，“你昨天說鄭樂樂不愛笑，是嗎？”

“……是。”

“為什麽這麽說？”

“陸警官問我樂樂的缺點是什麽，”沈夢西兩手交叉緊扣，眼睛盯著桌面，“我想不到她有什麽缺點，如果硬說有的話，就是不太愛笑。”

陸警官？要不是看著筆錄那頁簽著陸天槍的大名，明禮還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陸警官是誰。

“鄭樂樂怎麽死的你知道嗎？”明禮沈聲問。

“段雲姐說樂樂是自殺。”

“你覺得呢？”

“我？”沈夢西猛然擡頭，看了明禮一眼，被他的眼神嚇退，又慌忙低下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明禮合上筆錄本，手掌重重拍在上面，厲聲說，“不知道她怎麽死的，你會說她不愛笑？！”

明禮這一掌下去，震得桌子晃了三晃，連帶著沈夢西的肩膀也跟著抖了抖。

“我真不知道。”沈夢西帶著哭腔堅持說。

明禮從文件袋裏掏出一張鄭樂樂死時的臉部特寫照片，伸胳膊過去塞到沈夢西手心裏：“你回憶回憶。”

沈夢西只瞧了一眼，就尖叫著把照片扔了出去，臉色直白，身體發抖。

“鄭樂樂段雲以及尚小蕊相繼從化妝間出去後，你也隨後出去，你說是去上洗手間。昨天陸警官給你做筆錄時，陸警官記得很清楚，你當時猶豫了下，磕磕巴巴說你去的是東邊的洗手間。”

明禮眼神淩厲，看著她說：“從化妝間出來，要去洗手間必須要穿過一個門洞。據我所知，門洞左邊的墻上貼了一張白色A4紙，上面有個向左的箭頭，紙上寫著‘西’，門洞右邊的墻上則是張海報。”

“你們所在的排練樓結構覆雜，方位不正，這是你第一次去民族劇院，從機場坐車到劇院停車場，段雲就領著你們直接來了化妝間，你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熟悉劇院結構。”

明禮直視著她：“這種情況下，一般正常人都會用左右來區分方向，陸警官昨天問你時，你猶豫樂樂下，說你去的是東邊的洗手間，猶豫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沈夢西瞪大眼看著明禮。

“你當時在回憶門洞墻上左邊白紙上的那個‘西’字！”明禮肯定道，“因為你去的就是西邊的洗手間，你之所以說你去的是東邊的洗手間，是因為你在西邊洗手間附近的樓梯間裏碰見了鄭樂樂。”

沈夢西扣在一起的雙手因為緊張用力，指節逐漸發白沒有血色。

“據司機交代，從機場到民族劇院這一路，挨著鄭樂樂坐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們檢查鄭樂樂的遺物，發現她的文具袋裏少了一個美工刀。”

說到這裏，明禮站起來，雙掌撐在桌上，身體前傾，逼仄道：“你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偷拿鄭樂樂的美工刀，西邊洗手間的樓梯裏，鄭樂樂發生了什麽事情，想必你很清楚。”

沈夢西：“我……”

明禮聲色俱厲道：“因為鄭樂樂不愛笑，所以你在她臉上劃了個笑臉。”

“不是我。”沈夢西害怕到放聲大哭，“我沒有偷拿樂樂的美工刀，我更沒有拿刀在她臉上劃笑臉……不是我……”

“不是你，會是誰？”明禮坐回椅子上，“你如果說不出來，就只能是你了。”

沈夢西哭了好大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在車上的時候，我看見樂樂偷偷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很小的美工刀裝進了口袋裏……我當時裝作沒看見，是因為我聽尚小蕊說過，樂樂有個怪癖，喜歡自殘……”

“我是去的西邊的洗手間，昨天我說了謊，是怕被懷疑。”沈夢西哭道，“……我說去洗手間，其實是因為我緊張，想出去抽根煙。我拿著煙去樓梯間，看到了墻角裏坐著的樂樂，我以為她也是因為緊張躲起來自殘……我叫了她兩聲，她沒有反應，我走過去，才看到她臉上的小醜笑臉……”

沈夢西捂著臉痛哭：“我當時害怕極了，就跑回了化妝間……剛坐了一會兒，尚小蕊過來，又過了一會兒，段雲姐和那個記者姐姐一起過來……”

“回來以後，你怎麽不幫忙打120叫救護車？”明禮問，“只憑看一眼，你就能確定她已經死了？”

“……不是，我伸手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她沒有了呼吸……我晃了她兩下，她頭歪在一邊，就和死人一樣……”

明禮記得他看到鄭樂樂時，鄭樂樂的腦袋是歪在一邊，頭發散下來蓋住了左半邊的臉。沈夢西準確說出鄭樂樂臉上的小醜笑臉，加上她剛才的說辭，推敲下來，也無不可。

第三個人拿著鄭樂樂的美工刀，在她臉上左右嘴角上各劃了一刀後，再拿著美工刀逃離現場。

明禮想了想，問：“當時樓梯間除了鄭樂樂，還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就她一個人。”沈夢西肯定道。

“你離開化妝間的這段時間，有沒有見到尚小蕊？”

“沒有。”沈夢西口吻堅定。

“也就是說，你剛才說的那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沒人給你作證，鄭樂樂臉上的那兩刀到底是不是你劃上去的。”

“不是我，我剛才說的都是真話……”沈夢西開始再一輪的放聲大哭。

明禮捏眉心，沈夢西的證詞和他以前預想的基本一樣：笑臉不是她劃上去的，她看到過鄭樂樂的死狀。

原本還指望她能看到兇手，但是她堅決說沒看到。

如果她看到兇手，沒有包庇的理由，除非兇手是她的什麽人……

明禮拿筆在紙上寫下‘沈夢西家庭及交友情況調查’一行字，問：“壓力大時，你喜歡抽煙，鄭樂樂自殘，尚小蕊呢？她一般怎麽排解壓力？”

“小蕊她……和我一樣，也是抽煙。”

“段雲知道這些嗎？”

“不敢當著段雲姐的面抽，但是她在我們身上聞到過一次，狠狠罵了我們一頓。”

“這次怎麽不害怕被罵？”明禮問。

“實在忍不住。”沈夢西哭聲說。

明禮不置可否地略過這個問題，問她：“今年暑假或者暑假之前，鄭樂樂有沒有什麽異常？或者說她身上發生過什麽事情？”

沈夢西擦著淚搖頭：“我和樂樂不在一個市區，我們平時聯系很少，她不太愛說話，沒有主動提及過自己的私事。”

“鄭樂樂有沒有什麽害怕的東西？玩具或者動物？”

沈夢西：“我不太清楚。”

明禮：“你再好好想想。”

沈夢西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由她的說辭上來看，夏天之三組合關系沒有公司宣傳的那麽好，除了排練和演出，私下裏基本沒什麽聯系……

明禮又問了她幾個相關的問題，沒問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再分別見了段雲和尚小蕊。

她們的說辭基本一致，尚小蕊說她溜出去是想找地方抽煙，還沒來得及抽，就看見段雲領著簡意去往化妝間方向，她怕被罵，提前溜回了化妝間……

段雲則是說她給夏天之三在化妝間找好位置後，就接到了簡意的電話，她是一路講著電話離開化妝間直到見到簡意為止……

明禮把她們各自的證詞整理匯總後，沒有發現明顯漏洞的地方，更是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鄭樂樂的死和她們當中的誰有關系。

她們態度配合良好，也表示如果警方需要，會隨時來市局接受調查和問話。

沒有再押著她們不放的確鑿性證據，遂放她們出去。

明禮本來還想著去找陸天槍和錢進，問問給機場花店送貨的司機調查情況，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他揉了揉眉心，撈起外套出去，邊下樓邊給簡意發微信。

【今晚的夜色真是美】

手機很快進來一條：【呆子】

明禮唇角翹起，把剛才那句話覆制粘貼了一遍發過去：【今晚的夜色真是美】

等他下樓出去，簡意也沒有回消息。

嘿，又害臊了。

明禮迎著鬼哭狼嚎的夜風去停車場，擡頭看了看天，不見一絲月明，更沒有什麽星星，夜色美個屁。

簡意沒回，他也不再發，直接驅車離開市局去簡意小區。

老子是個有原則的人，說好的對上暗號再說話，對不上暗號老子就是閉嘴不說話！

吉普車剛駛出市局大門，手機進來一條消息，他點開。

【再美也沒媳婦美】

明禮看著這幾個字笑出聲，太他媽可愛了，他直接撥號過去，把手機撂在副駕上，戴上藍牙耳機。

電話接通。

“媳婦兒。”明禮笑道，“還沒睡？”

簡意從臥室輕手輕腳溜出來，推開浴室門反鎖，小聲說：“在等你電話。”

“想我了嗎？”明禮放輕聲音問。

簡意依著洗手臺，左手拿著手機，右手食指蘸著洗手臺上的水漬，指尖來回畫著圈圈。

她翹起小腿慢悠悠晃蕩著，唇間吐出一個字：“想。”

聲音柔柔，帶著點兒羞澀和嫵媚。

明禮心臟劇烈跳動了下。

輕輕一個字，他一顆心瞬時就稀巴爛。

這個字仿佛有魔咒，給這個聒噪的世界消了音。

明禮喉結滾動：“你再說一遍，我想聽。”

“想見你。”簡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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