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禮一臉凝重，上前兩步抱住簡意。

簡意悶聲問：“莫小茹為什麽要自殺？”

明禮摘掉她頭發上的一片楓葉。

簡意再說：“如果只是為了爆肖廣平竊取她母親的原創歌曲, 可以有很多種方式, 根本用不著賠上自己的性命。”

“找到莫小茹的那個同夥, 一切就能明白了。”明禮皺眉沈吟道，“她的那個同夥有可能不知道莫小茹已經死了。”

“山頂有信號吧？”簡意掏出手機從他懷裏鉆出來, 舉起來看了看，信號有三格, “我現在就給周刊發消息。”

“不要透露莫小茹是自殺。”明禮說。

“我知道。”簡意找了塊高處的石頭, 爬上去給張頭兒打電話。

三個兒子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三臉懵逼。

陸天槍問：“老大, 剛才嫂子又是背石頭又是穿鞋，就是為了證明莫小茹是自殺？不是，她為什麽要自殺？怎麽就自殺了？”

黃克蹲在地上研究剛才燒皮鞋的那片土。

錢進瞅著楓葉裏千瘡百孔的NPC：“我這樣皮糙肉厚的人都受不住這種疼, 她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就不怕疼？”

陸天槍寒毛直豎：“法醫說, 莫小茹是失血過多死的, 其實也可能是疼死的，就算是自殺，也不至於會選擇這種殘忍的方式吧。”

“你們可能忘了屍檢報告上, 莫小茹胃裏有酒精和安眠藥的殘留，吳硯說藥物殘留成分上來看, 正常人的體質是可以致死的。”明禮點上一根煙，“莫小茹是個例外。”

陸天槍和錢進聽了面面相覷。

“老大, 你的意思是，莫小茹本來想吃安眠藥死，結果她在吃了藥把自己吊上去後，藥性沒有發揮出來，她不小心觸動了機關，想下又下不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活活被折磨死。”

明禮看了眼站在石頭上打電話的簡意。

時間推算上來看，莫小茹應該是喝了酒吃了藥，決心把自己吊上去前給簡意發了那條【幫幫我】的微信。

藥效沒有發揮出來，莫小茹不小心觸動機關，被騰空拉起鐵釘穿身，血從身上一滴滴落下來的時候，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有沒有祈求簡意早點兒發現那支遮瑕筆上的線索找到她。

一定有的吧。

黃克過來：“老大，我看了剛才嫂子穿著那雙皮鞋留下的腳印，背著石頭增加重量，確實可以擾亂真實體重估算。身高的話，莫小茹比嫂子個子高，她如果在皮鞋裏塞個增高墊啥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根據腳印估算嫌疑人身高體重本來就有一定的誤差。”

四個男人陷入沈默。

陸天槍按了按發酸的眼睛：“老大，還有沒有煙，給我一根。”

錢進：“我也想抽。”

黃克：“我也來一根吧。”

明禮出乎意料沒有罵他們，而是從兜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默默撂給陸天槍。

簡意打完電話，又把肖廣平被警方帶走的照片發給張頭兒，她從石頭上跳下來：“用不了一個小時，莫小茹和肖廣平的詞條就會上熱搜，莫小茹的那個同夥看到後有可能會有動作。”

明禮吸了口煙：“確定能上熱搜？”

“應該可以，有前兩次直播事件的餘熱在，加上肖廣平的知名度，網友關註度比一般人要多高得多。肖廣平現在還被關著，撤熱搜應該沒有那麽快。”簡意斂了下眼裏的情緒，“如果熱搜第一時間就被撤下去，激不起大的波瀾，我會讓顧哲幫忙。”

“顧哲？”明禮拿掉嘴裏的煙，“他幫什麽忙？”

簡意平靜道：“網上數據流量操控，可以分分鐘撤熱搜，也可以分分鐘上熱搜。”

“老大，顧哲是不是上次酒吧裏餵你吃煙的那個裝逼帥哥？”陸天槍手指夾著煙伸脖子過來，“你不是說他是個無業游民？他這麽牛逼找不到工作，八成就是因為他太裝逼同事和老板都容不下他，要不把他招來我們刑警隊吧，我不介意他裝逼。”

“…………”簡意探究地看著明禮，“餵你吃煙？無業游民？”

明禮瞇起眼睛笑了下：“就是我承包小甜心那晚，他勸我戒煙來著。”

簡意：“……哦，我信。”

明禮把煙塞回嘴裏，單手插褲兜，挑了下眉梢，問：“從小到大，圍在你身邊的所有異性，是不是都被顧哲揍過？”

陸天槍咋呼：“老大，我收回剛才的話，別招他進來了，我怕挨揍。”

明禮擡腳把他踹開：“怎麽哪哪都有你？！”

陸天槍捂著屁股蹦跶開，嘴裏嘀咕著：“還說我，見縫插針到處秀恩愛撒狗糧的不知道是誰，親起嘴來當我不存在……”

“陸天槍，你屁股被煙頭燒著了。”錢進說著擡起腳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陸天槍嗷嗷叫喚著滿山頂跑，驅散了方才的陰郁氣氛。

他們把NPC卸下來，收拾了一番，下山返回市局。

明禮堅持先把簡意送回家，一路上簡意沒怎麽說話，明禮把她送上樓要走的時候，簡意說：“莫小茹會不會是受到李思錄案子的啟發，來了個模仿作案？李思錄死的時候身上有一把紅豆，所以莫小茹才會在現場放了二兩清酒。關鍵是，李思錄身上有紅豆這個線索，除了涉案人員，其他人應該不知道吧？莫小茹是怎麽知道的？”

“莫小茹母親孟果上吊自盡時，樹下也放了二兩酒。如果說模仿，莫小茹應該是模仿了她母親的死亡方式。”明禮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你別想太多，先好好睡一覺，我晚上再來看你。”

一個下午過去，莫小茹和肖廣平的詞條占據整個熱搜榜，《清酒》這首歌的播放量躥至音樂排行榜的首位。

湖城娛樂周刊爆料圖有真相，部分媒體記者已經去了市局門口蹲守肖廣平。

網絡繼續發酵，已有網友“帶錘”認定肖廣平因竊取莫小茹母親的原創歌曲被發現，怕莫小茹揭發此事，才對莫小茹下了死手……

肖廣平方尚沒有公關措施，就算他明天被放出來做了極好的公關，竊取原創者歌曲一夜成名從而走上發家之路的汙名，他這輩子也別想洗刷掉。

熱搜熱帖居高不下，簡意大致瀏覽了遍，給顧哲打電話，連著撥了兩遍，顧哲才接。簡意問他是否在熱搜上動了手腳。

顧哲說話聲音喝著風：“什麽熱搜？我兩天沒上過網。”

簡意把莫小茹的事情簡單告訴了顧哲。

顧哲：“行吧，等熱搜什麽時候下去了你再給我打電話。”

簡意問：“你在哪兒？”

顧哲拖長音：“思~密~~達~~~”

“你在韓國？幹什麽？”

“射箭。”

“場外射箭？”簡意聽著電話那頭的風聲，“這麽大風，怎麽射箭？”

“風大才好玩。”顧哲掛斷電話，單腳踩在石凳上，朝著五十米遠的箭靶吹了聲口哨。

李燦倒立姿勢被綁在箭靶上，開口罵：“顧哲，我草你大爺。”

顧哲搭箭扣弦，聲音像唱歌：“願賭服輸啊，我的大明星。”

李燦來回擺動著腦袋，聲音裏帶著顫，已沒了剛才的氣勢：“顧哲，我待會兒還有一支廣告要拍。”

“所以不要哭，妝會花。”顧哲開弓，氣定神閑慢悠悠說，“不要亂動，我在計算風速。”

李燦哭腔：“顧哲，我錯了。”

“拿出你拍廣告時的一丟丟硬氣來。”顧哲嘆了口長氣，“拜托你晃腦袋時有點兒規律，我現在不僅要計算風速，還要計算你腦袋擺動的速率。”

顧哲用極其變態的語調，說：“我要射|了喔~~~”

李燦認死地閉上眼，心裏早已問候了顧哲祖宗十八代。

箭脫弦飛向箭靶，擦著李燦的腳底板射中箭靶邊沿兒。

顧哲晃著手裏的弓走過去，蹲在李燦跟前，拍了拍她比粉還要白的臉，嘆氣：“你說你，賭什麽不好，非要賭這個。”

李燦緩緩睜開眼，咬牙切齒：“顧哲，我謝謝你。”

顧哲斯文一笑：“不謝，應該的。”

簡意睡了一下午，起床後腦袋暈暈乎乎，正在發愁晚飯吃什麽，閃瞎眼的八菜一湯再次霸氣登場。

明禮指揮著送餐員擺好盤，把手裏的袋子往沙發上一扔，神清氣爽地抱起簡意就用胡茬紮她臉。

洗了澡換了衣服，就是沒刮胡子。

“你怎麽不刮胡子？”簡意自覺問了句廢話。

果然。

明禮：“你不是喜歡我用胡茬紮你？”

這個腦回路，服氣

如果你能一輩子都堅持不刮胡子，我才是真.服氣！

簡意壓下去這口氣，暫時不想和他理論，她往沙發上的袋子裏瞄了眼：“袋子裏是什麽？”

“我的基本生活用品。”

“？？”

明禮把簡意往沙發上一壓：“從今晚開始我要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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