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話什麽意思？蘇琳瑯疑惑不解，“祖母……”可她只說出這樣兩個字就被安平大長公主打斷了。

“別再說了，”安平大長公主似是滿心都是傷痛，可語氣卻有些決絕，“事已至此，我只能想辦法保住小五的命，其餘的，你別妄想。”

事情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了嗎？蘇琳瑯皺緊了眉，連祖母都說出這樣的話！

思忖了一刻，她忽然起身轉向小印子厲聲道：“小印子，你沒進乾清宮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定多多少少的聽說了一些對不對？”

她知道小印子是成安最喜歡的徒弟，前世懷仁帝駕崩後成安去皇陵守陵，卻將小印子舉薦給了陳霆越，後來小印子成了尚膳監的掌印太監。

乾清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成安一定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小印子不可能一句不問，成安多多少少的都會向小印子透露一些。

被她冷然的神情所懾，小印子瑟縮了一下才恭聲道：“奴婢的確知道一些。”說著就將他進乾清宮之前發生的事大概講了一遍。

陛下醒來之後他的確悄悄地問過師父，師父知道大長公主殿下看中秦王爺，也希望大長公主殿下能想辦法救王爺，於是將知道的都告訴給他，只等大長公主殿下問起的時候他好轉述。並命他連夜趕到大長公主府給大長公主和昭陽郡主報信。

可他沒想到大長公主殿下沒問，昭陽郡主卻問了，大長公主殿下就在跟前，他就當告訴大長公主殿下了。

聽罷小印子的話蘇琳瑯便陷入了沈思。

那封匿名信就在懷仁帝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但真正的根源並不是那封告發信，而與麗嬪有關，否則殿下不會說那樣的話。

而且範氏的事旁人怎麽會知曉？她連殿下都沒有說過。羅漢成私逃回來有可能是府裏走露了風聲，可範氏的事不可能走露風聲。

難道她身邊被人安插了眼線？是張啟？素衣？還是旁的什麽人？

麗嬪、身世、通敵、逍遙山莊、範氏、謀逆、前朝……

將這些關鍵聯系起來，再思及之前她查到的那些，蘇琳瑯心裏咯噔一聲，她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安平大長公主，安平大長公主卻無可奈何的閉上眼別過臉。

長舒了幾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蘇琳瑯對小印子溫聲道：“多謝公公，我都知曉了，以後有什麽事可能還要麻煩公公。”

這是要送客？小印子沒想到昭陽郡主在臉色變了幾變之後會給他這樣一句話，怔怔一刻才點頭，“那奴婢就告辭了。”

待小印子離開，蘇琳瑯將屋中所有侍候的都攆了下去，提起裙子跪到了安平大長公主跟前。

“你幹什麽？”安平大長公主縮了縮腳驚聲問道。

蘇琳瑯目光堅定的望著她，“孫女不會求祖母救殿下，也不會求祖母告訴孫女真相，因為孫女自己會救殿下，真相，孫女也已經知道了。”

安平大長公主豎眉道：“你知道什麽？”

頓了一刻，蘇琳瑯才一字一頓的道：“麗嬪娘娘，是前朝皇室後人。”

一句話說出來安平大長公主的眉毛幾乎驚得飛起來，語不成句的道：“你，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得到她這樣的反應蘇琳瑯更加篤定，情緒反而平靜下來，只要找道了癥結所在，一切事情就都有迎刃而解的可能。

“麗嬪娘娘是祖母收養的，”她並沒有回答安平大長公主的問話，而是溫聲分析道：“沒嫁給陛下前在大長公主府長大，與陛下青梅竹馬，嫁給陛下也成了理所應當之事。”

“可她的身分根本不可能成為陛下的皇後，只能給梁皇後讓位，甚至入宮之後位分也不能太高。孫女猜測：若不是陛下對麗嬪娘娘用情至深，恐怕這世上根本不會有殿下這個人。”她說著不由冷笑。

“後來殿下漸漸長大，麗嬪娘娘和殿下太受陛下關註，難免引起皇後與其他嬪妃嫉恨，所以，麗嬪娘娘的身分成了她最大的瑕玷，眾嬪妃終於千方百計將這一隱秘挖出，為了殿下，麗嬪娘娘不得不自盡……”

安平大長公主越聽越心驚，終於忍不住揮手打斷，“別說了！”

蘇琳瑯果真住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想不到你查出這麽多，”安平大長公主哀聲嘆道：“之前我以為讓你們註意到宮裏的人事，你們就不會那麽快的查出來，是誰告訴你的？”問出這句話她目帶審視。

“孫女只查到麗嬪娘娘是您收養的，”蘇琳瑯緩緩搖頭，“其餘的，都是孫女猜到的。”

安平大長公主神情一頓後凝眸審視著她，嘆聲道：“太聰明未必是好事。”

見蘇琳瑯對此話似乎並未在意，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後道：“你猜的並不完全對，嬿婉的確是我收養的，但她的身世我們最初都不知曉。”

她說著擡眼看向燭臺上閃爍的燈籠，陷入了幾十年前的回憶當中。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未及花信的姑娘，正是年少輕狂，又一路跟著父親從金陵打到京城，眼看著父親就要攻陷京城稱帝，她自然得意放肆起來。

她騎馬帶著蘇墨城給她的一支輕騎圍著京城轉了一圈，想看看京城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也想記住京城現在的樣子，她的父親以後的父皇一定會將眼前的城池變成另外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就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那個年輕人，比她小五歲卻口口聲聲稱仰慕她風姿的男子，知道了他的名字：沈慕。

後來太祖開國，她成為公主，再來到京郊想找尋沈慕卻已經找不見他的蹤影了。

當初她並沒有對他動情，她只是覺得他才學人品都不錯，想向父皇或者蘇墨城推薦他。

大概那時候她也是有些虛榮的吧？希望繼續得到他的傾慕與奉承。

後來她就將這件事漸漸遺忘，她沈浸在蘇墨城拒絕娶她的悲痛中無法自拔，西邊戰事又起，蘇墨城趕赴邊疆，她出宮自己開府……

十幾年以後她已經將沈慕其人其事忘得一幹二凈，全心為蘇墨城孤守終生，四處招攬江湖中人尋找他的後人。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送來一個三歲的女嬰，說她叫沈嬿婉，是沈慕的女兒。沈慕臨終前托她照顧嬿婉。

一見到嬿婉她就喜歡得不得了，覺得這孩子是上天送給她的女兒，可嬿婉是沈慕的女兒，她不想與沈慕扯上關系，遂並沒有認嬿婉為義女，將她留在府中，當她的女兒一樣待。

因為她的關系，皇太孫時常來大長公主府，一來二去的，他與嬿婉就有了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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