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大長公主是九天玄女，所以能預知未來……”

“人家昭陽郡主還是九尾狐仙呢，而且她夢到南陽地動比安平大長公主還早一步。”

京城郊外的一個小酒鋪裏的一桌客人正說起九天玄女和九尾狐仙的傳聞，議論著到底是九天玄女厲害還是九尾狐仙更厲害一些。

酒鋪並不大，只擺了兩張桌子，另外一張桌坐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的打扮像是個生意人，另外一個則穿著儒衫，應該是個讀書人。

這二人容貌氣質盡皆不俗，坐在這小小酒館裏顯得格格不入的。

聽見那一桌人說得熱鬧，書生原本俊逸的五官幾乎擠在一起，“怎麽這裏也有人說？”

“那怎麽辦，繼續換地方？”生意人壓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語帶戲謔的問道。

他們從福緣樓換到京城中普通的酒館再換到此處，走到這裏還是能聽到人議論妹妹和大長公主殿下。

這些風言風語恐怕要過好久才會消散。

戚重軒望著坐在他對面明顯的面露不耐的連君謙，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氣惱了自家妹妹不願意聽這些話還是在擔心妹妹？

重陽登高之後他約了子敬幾次，可子敬都以事忙為由推拒了。今日總算肯出來與他淺酌，可見面後的經過太曲折了。

連君謙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去金陵嗎？”

戚重軒再忍不住笑意，“過幾天恐怕整個大周都傳遍了。”

他總覺得妹妹和大長公主殿下同時夢到地動這件事蹊蹺，或許，南陽真的會地動？如果南陽真的地動了，妹妹和大長公主殿下的神仙名頭恐怕就會在京中百姓心裏坐實，早早晚晚的整個大周人都會知道這件事。

“你覺得這於她是好事？”連君謙語氣不善。

話裏的她指的是誰，戚重軒自然知曉。他意帶探視的盯著連君謙，小心翼翼的問：“你擔心她？”

連君謙蹙了眉嘴唇緊抿，半晌也沒有回答。

戚重軒無奈的道：“我多多少少的也看出來一些，可是……”

說到此處頓住，欲言又止。

“可她已經有了未婚夫婿是嗎？”連君謙忽然開口，“你應該知道她為什麽要嫁給秦王，她的身分還有那道遺詔……，她都不得不嫁給他！”

“不是的！“戚重軒連連搖頭，“妹妹與秦王是兩情相悅……”

“勞什子的兩情相悅！”連君謙低聲咆哮，“她根本是被逼無奈，不嫁給他難道她要嫁給燕王那個混蛋嗎？”

他越說聲音越大，驚得戚重軒幾欲起身堵他的嘴，“小點聲！小點聲！”

連君謙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如此猶覺得不解氣，“砰”的一聲將酒杯頓在桌上。

“所以那日在大長公主府你同我妹妹說起了這件事？”戚重軒蹙眉問道。

所以他才會被妹妹賞了一個耳光。想到這裏他不由的想要捂臉，怪不得妹妹會打他，以妹夫對妹妹的看重，得知這件事後必定會不高興。妹妹那一巴掌既是對妹夫的交代也是保護眼前這個傻子。

被問及這件事的連君謙明顯的臉色一變。

“那你應該知道為什麽我妹妹會對你動手，”戚重軒低聲說道，“她在拒絕你，她與王爺確實是兩情相悅！”

他不能將實情告訴子敬，否則只會給子敬希望，使他心存僥幸。

“因為她想保護我，”連君謙冷冷的看著他道：“想必當時秦王的手下就在旁邊，而且我選的時機不對，那裏是大長公主府，可以說是他的地盤，到處都是他的耳目。她之所以打我，是想秦王減輕怒意。”

竟然猜到了！戚重軒傾身向前，“這只是你的臆測！即便真的如此，你又想怎樣呢？他們很快就要成親了，還是聖旨賜婚！”

“那又怎麽樣？”連君謙嘴角掛著滿滿的譏嘲，“你別忘了我姓連，我可是忠義公的後人！”

戚重軒起身緊緊盯著他豎眉道：“可忠義公的後人也不能強奪人妻！還是強奪親王之妻，你是想與秦王死磕到底麽？”

說到最後已然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氣啊，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他們倆若是做出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身為她的兄長他的朋友的自己該怎麽辦？他以後又要怎麽面對秦王？

“我不是想與他死磕，”連君謙的身體也微微前傾，“我是想救你妹妹。”

戚重軒哭笑不得的道：“誰用你救？我妹妹現在不是挺好的麽？”

難道妹妹給了這傻子什麽暗示，所以他才會一門心思的往這死胡同裏鉆？

“我只能說，你這做哥哥的不稱職。”連君謙後仰靠在椅背上有些輕蔑的說道。

“你這個……”戚重軒氣得無可如何站直身子伸指點著他半晌沒說出話，過了良久才冷聲道：“我告訴你連子敬，如果你真的做出傷害我妹妹或者破壞她親事影響她以後生活的事，我就，我就……”說著低頭抓起桌上的筷子，“我就當沒認識過你這個朋友，從此咱們一刀兩斷！”話音落那雙筷子也應聲而斷。

連君謙斂了容色嚴肅的看著他，半晌沒有出聲。

戚重軒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與他對視良久，忽而揚聲道：“小二結帳！”說罷摸出一綻銀子重重砸在桌上，擡手恨恨的用手指點了點連君謙，後轉身離去。

楞怔了一刻，連君謙也起身，走出酒館沖還沒走遠的戚重軒的背影喊道：“餵！”見戚重軒不搭理自己，他加快腳步追趕，邊追邊大聲道：“你現在就要同我絕交還是怎麽……”

話還沒說完戚重軒忽然停步，他來不及停步差點撞到戚重軒身上。

“你若是還將我當朋友，就斷了對我妹妹的念頭！”戚重軒滿面肅然的說道。

“你若是還將我當朋友，就該幫我……”連君謙重覆著戚重軒前頭的話，後頭卻變了樣子，可話未說完肚子上就挨了戚重軒一記重拳，他弓起身子悶哼一聲怒聲道：“幹嗎打我！”

戚重軒憤怒的揮舞著拳頭，“你是真糊塗還是在裝蒜？我妹妹同秦王的親事早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就算你是連家人你是忠義公之後又能怎麽樣？秦王可是親王是皇室血脈，你動的可是他的未婚妻！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就算是個尋常人都忍受不了，他若是真心與你計較你有什麽能耐與他相抗？難道你想拖著你們連家千餘口人跟著一起陪葬？”

自從兩人結識，戚重軒從未在連君謙面前發過這麽大的脾氣，這也是連君謙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這麽訓斥，他看著戚重軒楞怔怔的眨了幾下眼，半晌才呆呆的道：“那你說，你說我到底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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