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大長公主叫出一句就準備起身喊人。

她做夢嚇著只有思鳶閣的人知道，陳霆越用罷了晚膳與蘇琳瑯說了會兒話就回宮去了。

晚了！蘇琳瑯在心裏哀嘆，隨即勸道：“祖母，殿下明日就要離開了。”說著手腳並用的裹著被子爬到安平大長公身邊，將自己的腦袋靠在老太太身上，柔聲道：“這次陛下的旨意下得突然，看殿下的意思，陛下是心意已決，而且事關百姓蒼生，陛下恐怕不會那麽輕易改變主意。”

“你倒勸上我了！”安平大長公主被她氣笑了，“若不是你白日裏哭哭啼啼嚷嚷著不叫你們家殿下去南陽、有地動啊、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我能做這麽嚇人的夢嗎？你現在竟然還有心勸我？”

蘇琳瑯瞇縫著眼睛從薄被裏伸出手抱住她的胳膊，誕著臉道：“孫女現在不是已經想通了麽？”

她知道殿下既聰明又武功高強，如果提前防備，一定會躲過這場劫難。她只是有些擔心殿下的名聲……

忽然她心中一動，起身瞪大雙眼意味莫名的望著安平大長公主。

原本安平大長公主也有些迷糊犯困，被她這一動作吸引了註意力，轉頭赫然看到一雙大大的眼睛直不溜丟的瞪著自己，不由嚇了一跳，“哎喲”一聲撫著胸口叫道：“嚇死我了！”擡手連連拍她腦袋，“你這樣瞪著我做什麽？”

“祖母祖母！”蘇琳瑯忽然興奮起來，連連搖著安平大長公主的手臂，“孫女害怕有地動，也害怕這件事對殿下的名聲不利，如果咱們提前將有地動的事宣揚出去，是不是這地動就與殿下無關了？殿下就不會被人詬病了？”

安平大長公主楞楞的思索了一刻，蹙眉道：“你想怎樣？”

蘇琳瑯滿臉都是討好的笑意，“祖母是當今陛下的親姑母，是大周德高望重的大長公主殿下，是殿下的……”

“停停停……”安平大長公主十分不耐的擡手打斷她的話，“別拍我的馬屁，你到底想怎樣？”

蘇琳瑯的笑意更加諂媚，“只要祖母說夢見地動，並且一口咬定南陽會地動，並且將今晚被地動嚇著的事大肆宣揚出……”

話沒說完就被安平大長公主毫不容情的敲了一記爆栗，“個小沒良心的！為了你家殿下將你祖母我的老臉都豁出去了！你真當我老糊塗了不成？”

蘇琳瑯齜牙咧嘴的揉著腦袋，“您也不想您的侄孫被人說成是不祥之人啊！那可是地動……”

說罷扁了嘴神情哀淒。

何止是不祥之人？安平大長公主暗想，歷朝歷代都將地動視為天罰，連沒在現場的皇帝都要下罪己詔，更何況是小五這個身在當地的皇子親王？

“……而且孫女以後是他的媳婦，”蘇琳瑯的話繼續，“他被人詬病被人輕視，孫女哪裏還會有好日子過……”

小姑娘碎碎念得她頭大，安平大長公主無奈仰天長嘆，“我的一世英名啊！”

……

次日安平大長公主因做夢直鬧到皇宮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

據說安平大長公主因這一夢還沒到五更天就派人去乾清宮請陛下收回成命，不許秦王去南陽，說南陽會有地動。

雖然陛下沒有同意安平大長公主的請求，可這件事卻不脛而走。

有人說是神仙托夢給安平大長公主，說南陽洪災過後就會有地動，讓安平大長公主轉告懷仁帝事先準備；還有人說安平大長公主府養了一個能通神的道婆，有先知之能，安平大長公主才派人阻攔秦王去南陽；更有人說安平大長公主這輩子沒有成親又是真龍天子的女兒，心眼最幹凈，因而能預知未來……

謠言越傳越邪乎，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可南陽洪災過後就會有地動的事卻是十個人裏頭有八、九個人都信了。

就連懷仁帝都將信將疑，因而陳霆越離京之前他又給了陳霆越一隊錦衣衛做貼身侍衛，命其日夜守衛，不得有絲毫懈怠。

陳霆越和齊王離京後他又親自去了趟天元寺祈福。

身在輿論中心的安平大長公主將自個兒關在思鳶閣，心情十分之不好。

蘇琳瑯已經哄了她兩天了，可她對蘇琳瑯仍舊愛搭不理的。

“祖母，”蘇琳瑯端了只青花瓷盤湊到歪倒在貴妃榻上的安平大長公主身邊，“剛做好的紅燒肉，您要不要吃？”

安平大長公主白了她一眼，“老太太我想吃口紅燒肉還需要你一個小丫頭點頭兒嗎？”

蘇琳瑯滿臉堆笑的道：“當然不需要，是孫女自個兒饞了，想陪著您一塊兒吃。”說著果真忍不住吞口水。

“饞了你自個兒就吃！”安平大長公主豎眉道：“你可是我孫女，連口紅燒肉都吃不上，那我就不但有神婆的名聲了，還會有扣婆子的名聲、小氣婆子的名聲……”

“祖母，”蘇琳瑯貓似的用身體蹭著安平大長公主，“您就原諒孫女吧，孫女知道外面傳的不好聽，孫女也沒不想到那些話會被人傳得那麽誇張……”

關於安平大長公主的那些謠言是她派人傳揚出去的，可最初的話兒並不是這些，可一傳十十傳百，傳一個人變一個樣兒，現在已經有人說安平大長公主是九天玄女下凡了……

她現在才知道，想利用謠言就要做好被謠言湮沒的準備。

也幸虧祖母的身分高貴輩分又高，若是換作旁的任何一個人，見到外面的人肯定會被人好奇之人問及。

安平大長公主忽然發出一個聲音，似冷哼似冷笑，“別以為編排完老太太我了你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可是我孫女兒！”

這話是什麽意思？蘇琳瑯疑惑的蹙眉，安平大長公主得意洋洋的起身，拿起蘇琳瑯之前放在小幾上的筷箸夾了一塊紅燒肉，“嗯！”邊吃邊饜足的長舒了一口氣。

美滋滋啊！

可蘇琳瑯卻擔心的吃不下去了。她雙手仍端著盤子，又往安平大長公主身邊湊了湊，“祖母您是不是有什麽秘密啊？”

安平大長公主又慢悠悠的吃了幾口紅燒肉，直到蘇琳瑯的耐性都快被磨沒了，她才笑呵呵的道：“祖母不是說了嗎？你是我的孫女，祖母是九天玄女，你怎麽會是凡人呢？”

說著笑微微的睇了蘇琳瑯一眼，“你可是九尾狐仙轉世啊我的乖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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