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馨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或許跟她的出身有關，她並不像尋常大家的丫鬟那樣有那麽多彎彎繞繞，很直率坦直。

雖然朱嬤嬤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叫她盯著戚琳瑯的一舉一動，但她通常只記得她的職責是保護戚琳瑯，將盯著戚琳瑯的這件差事丟在腦後。

她的武功到底如何戚琳瑯到現在也沒有真正驗證過，朱嬤嬤曾說她是皇衛後人，她自己的作派也像武功高深之人，可兩次遭遇陳霆越的手下她都毫無還手之力。

唯一能讓她誇口的就是那盤麻婆豆腐了。

上次當著趙氏和孟氏的面，戚琳瑯說那個盤子是如英甩出去的，當時尹馨忍住沒說，事後尹馨十分不高興的詢問戚琳瑯原因。

“你是我禦敵時最後的屏障，我不能那麽早將你的存在讓旁人知曉。所以，這件事對外只能說是如英……”

戚琳瑯是這麽對她說的。

她將話聽了一半兒就眼睛閃閃發亮的問道：“這麽說我是小姐的殺手鐧了？”

得到戚琳瑯的肯定後她十分得意，還在如英面前狠狠的炫耀了一番……

此刻見她眼睛冒光似的看著自己，戚琳瑯頓時失笑。如英的異樣那麽明顯她竟然都沒看出來。

“不是讓你把那車夫打翻，”戚琳瑯低聲莞爾道：“是想讓你將如英打翻……”

正被人琢磨著要怎樣打翻的如英坐在車外眼神哀怨的看著沈放，沈放滿臉緊繃的看著前方，神情認真而專註，仿佛他面對的是千軍萬馬而不是一條幾乎無人的大路。

“放……”如英扁著嘴期期艾艾的只說出一個字，就被沈放擡手打斷。

他看都沒看如英一眼，冷聲道：“男女有別，姑娘莫要跟小的說話。”

如英的眼淚簌簌而落，“放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是不是因為我成了別人的丫頭你瞧不上我了？”

“姑娘不要輕賤自己，是小的卑賤。”沈放仍舊看也沒看如英一眼，說過這話後便嘴唇緊抿，任如英說什麽怎麽哭他都再不開口。

到了永安侯府二門處，如英慌慌張張擦幹了臉上的淚痕，轉身和素衣一起服侍戚琳瑯下車，大概是怕戚琳瑯等人看到她哭過，極力低著頭掩飾。

尹馨慢騰騰的走在最後，手腕輕動丟出一顆石子。

她原以為那顆石子會打到如英膝彎處使如英撲倒在地，卻未料到忽然從旁邊飛來一枚暗器，叮的一聲，將她的那顆石子擊落。

她驚然轉頭，見那穿竹青衣裳的“車夫”正盯著她，眼神兇狠犀利，“小姐！”她嚇得心肝亂顫叫出來後拔腿就往戚琳瑯處奔。

戚琳瑯轉身，見那車夫躬身垂頭神態恭敬，“小的告辭。”此刻尹馨已經縮到她身後去了。

“多謝你。”戚琳瑯同他客氣道，轉而不明所以的問尹馨，“怎麽了？”

難道剛才那車夫的眼神是她的幻覺？尹馨探頭窺視，見那車夫仍一副惡狠狠的要吃人的形容，她急忙縮回來苦著臉道：“哎呀，奴婢，奴婢肚子痛！”

想打架就直接動手好了，幹嗎拿出那麽一副嘴臉？乍然一見嚇死她了都……

“那就盡快回去吧。”戚琳瑯對沈放微微欠身，轉身帶著幾個丫頭往內裏去。

望著主仆四人的背影，沈放的目光晦暗不明。

……

去清暉院給趙氏請安後戚琳瑯回風鳴居換了身衣裳，剛要歪在榻上懶一會兒就聽見外面的小丫頭稟道：“三太太和五小姐來了。”

戚琳瑯只得起身將之迎了進來。

“祁表姐，”坐下奉茶後蕭瑤隔著桌幾拉著戚琳瑯的手道：“宮裏有好玩的事情嗎？你給我講講……”

坐在她旁邊的焦氏笑著用帕子甩了她的背一下，“娘今日來尋你祁姐姐是有正事要說，你自己到外面玩去。”

戚琳瑯猜到焦氏有話同她說，卻沒想到焦氏會這樣直接。

蕭瑤嘟了嘴不高興的道：“什麽事情我不能聽？你們說話我不吭聲不就成了？”

“你還小，”焦氏柔聲道：“等你大了娘再告訴你這些事……”又好言好語的哄勸了一番，蕭瑤這才慢騰騰的走了出去。

戚琳瑯雖看不上焦氏對孟氏的諂媚奉承、之前被孟氏利用還沈迷不醒，卻十分敬重她對蕭瑤的舔犢之情以及一片慈母眷眷之意，對蕭瑤也很是羨慕。

“三太太請說。”既然焦氏開門見山，她也沒必要再繞彎子。

焦氏掩唇笑道：“表姑娘再聰明不過，應該看出近來咱們府裏頭暗潮湧動，發生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針對表姑娘你，而那始作俑者相信表姑娘心裏也清清楚楚的。”

以這樣的話開場，焦氏這是來尋求同盟？可焦氏的話她卻並不讚成。

“三太太說笑了，”她莞爾一笑，“所謂的樁樁件件都是針對我，三太太的徇私和四太太的事可都跟我無關吶。”

焦氏挪到蕭瑤之前坐的位置上，挑眉俯身湊近，“表姑娘心知肚明，若是沒有那劈柴婆子的刺殺，那位沒被奪了管家權，這管家權怎麽也攤不到我身上不是？”

戚琳瑯失笑搖頭，“這麽說這始作俑者不是旁人，而是我嘍？”

“哪裏哪裏，”焦氏隔著桌幾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我是來請表姑娘相助於我們的，怎麽會將罪責都推到表姑娘你身上。”

這話就有深意了，戚琳瑯看著她白嫩微豐的手，挑眉道：“你們？”

她這是聯合上其他人了？

焦氏滿眼含笑的點頭，“我們，二太太我不敢說，可四太太卻已經抱著破釜沈舟的心思了。”她說著一頓皺眉，恨聲道：“那人作惡多端，連人命都敢算計！四弟妹的苦我感同深受，多少年盼來的孩子，我們金貴都金貴不過來，她卻將心思打到孩子頭上……”

大概是思及己身，她抑制不住的紅了眼圈，用力將帕子按在眼睛上，放下帕子長舒了一口氣道：“所以，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自個兒，我們不能再讓她再這麽囂張下去。否則，等她真正掌權那一天，哪會有我們的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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