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歡心裏很清楚, 這個帖子除了用詞帶有一定的辱罵性, 說出來的事兒倒是真的沒錯。

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但是也沒想要害人——她連跟蘇定笑競爭的想法，都沒想過走暗的，準備光明正大地拼作品, 這楊怡一出現，她也沒再和季慕希有什麽更多的糾纏了。

白歡歡到底還是普通的學生穿越來的，比起小說裏人物的戲劇性, 她的想法還是更偏向於普羅大眾。

但是這楊怡，是直接要斷了她未來的路啊。

當然白歡歡也不是什麽聖母，既然人都這樣針對她了，她肯定得就著七寸的地方狠狠地報覆回去才行。

白歡歡哭起來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這件事她已經驗證過好多回了。

季慕希的唇抿得緊緊的，厲聲道：“別哭了！你有什麽錯！”

白歡歡被他吼了一句，頓時不敢啜泣了, 只是默默地抹著眼淚，身體一抽一抽的, 看起來可憐極了。

季慕希當時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嘆了口氣，從旁邊拿了餐巾紙，擡手輕輕地幫她擦著眼淚。

兩人都站在餐廳的邊緣位置, 但是剛剛季慕希的一聲喝問和白歡歡輕聲的哭腔還是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季慕希發現了旁人的窺視, 拉著白歡歡將她拉到了同一層的會議室。

劇組租用了這個會議室, 這幾天都不會有人進來, 倒是說話的好地方。

季慕希打開了燈，扶著白歡歡的肩膀，“到底是怎麽回事？”

現在正是電影宣傳的關鍵時期，有些劇組甚至會和演員的公司聯合起來炒一些話題，帶動宣傳的效果，但是顯然白歡歡並不是這種情況。

作為導演，他確實需要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也好作出應對。

白歡歡默默地哭了一會兒，這才擡起臉，露出有些紅腫的眼睛，含含糊糊地開口道：“小季叔叔，楊怡姐姐是你女朋友嗎？”

季慕希不知道她的話題為什麽跳躍得這麽快，皺了皺眉，“不是。”

“那……你能帶我去見見她嗎？”

季慕希的表情變了。

他的長相一直是清雋型的，五官雖然不算很精致，但是卻是恰恰好的程度，比起那些當紅男藝人也不逞多讓。

此刻季慕希卻露出了有些猙獰的模樣，“是她幹的？”

他沒仔細看帖子的內容，只掃了個大概，但是那個帖子一開始的自述、再加上白歡歡奇怪的提問，讓他一瞬間就做出了聯想。

白歡歡卻好像被嚇了一跳一樣，立馬否認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認識一下小季叔叔的朋友而已，你不要多想了。”

她的表現有些做作，眼神還不自然地轉向一邊，看起來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季慕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拿出了手機，“楊怡？你在哪裏？”

……

一直到坐上車，白歡歡才放下了惴惴不安的心。

剛剛艷姐已經給她發了消息，不僅查到了發帖人的IP，也拿到了對方註冊的手機號。她問季慕希要了手機，偷偷地跟通話記錄對比了一下，果然是楊怡的號碼。

白歡歡一開始還怕自己的第六感和幸運值不準，冤枉錯了人，現在就能徹底放心了。

楊怡是老師，按理來說現在不是寒暑假，應該在學校裏上課的。

但是她恰好在這段時間裏請了年假，跟著劇組的路演行程到處跑，說是旅游來了。

季慕希聽到楊怡說她在某個景區，直接開車帶著白歡歡趕到了景區門口。

給楊怡報了車位號之後，季慕希熄了火，扭頭看向白歡歡。

車裏一片安靜，只有兩個人起起伏伏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季慕希才略有些艱難地開口道：“你是怎麽……為什麽覺得是楊怡？”

他想了一路，都不記得白歡歡和楊怡有什麽說話的機會，那天楊怡到酒店來找他，也是蘇定笑撞見的，白歡歡雖然在場，但是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便回了自己的房間，兩個人是不可能會碰到的。

白歡歡低著頭，神情有些低落，“小季叔叔，真的不是楊怡姐姐，我只是……只是想認識一下姐姐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這件事都怪我，是我不好，害了大家，如果《亂世》因為我的事情掉了口碑，我真是、我真是……”

說著說著，她又起了哭腔。

“對不對……真的對不起……”

季慕希被她嚇得手忙腳亂，也顧不得多想了，立馬從後座拿來了一整盒的紙巾，“別哭了……歡歡，別哭了，不會怪你的，我會調查清楚。”

白歡歡的眼睛被她揉得通紅，想哭又憋著的樣子，實在是可憐極了。

她想要說什麽，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白歡歡連屏幕都沒看，啞著聲接起了電話，“餵、餵……”

電話那頭的段沈一楞，聽出了她的不對勁，冷聲道：“白歡歡？怎麽回事？你哭了？”

“……”

她不說話，段沈頓時就有些著急，“你別哭呀，是因為微博上那個事情嗎？別理他們，都是一群不嫌事多的……”

白歡歡聽著段沈的聲音，一句話都不說，只低低地抽著鼻子。

段沈還想再說什麽，季慕希卻突然開了口，“誰的電話？”

“……你旁邊是誰？溫舟？還是溫世景？”

白歡歡又揉了揉眼睛，正準備說些什麽，突然有人拉開了她這一側的車門。

“慕希，我來了……白歡歡？”

楊怡本來是興高采烈的模樣，看到副駕駛上坐著的人，頓時就冷了臉。

她是重生過一回的人，自然知道白歡歡是什麽人。

白歡歡在溫家做的事情，幾乎是圈子裏的笑料，蘇定笑和季慕希第二次合作的時候，她就認識了蘇定笑，從蘇定笑那兒聽來了不少關於白歡歡的事跡。

楊怡也是中產家庭養出來的獨生女，自然看不起白歡歡這種小三生的孩子，更何況她還嬌蠻跋扈，為了倒貼溫家做了各種可笑的事情。

她一直喜歡蘇定笑這樣的女人，聽了只當蘇定笑受了不少的委屈，卻也沒有對白歡歡做過什麽。

“像這種人，讓溫舟趕出去不就好了？一個拖油瓶，還當自己是正經公主了？”

楊怡還記得當時蘇定笑的表情，有點不屑，卻又不足掛齒的模樣。

“讓她去。”

可是她重生了一遍之後，卻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還是親近蘇定笑，蘇定笑卻告訴她，這輩子的白歡歡不僅是溫舟的心頭寶，甚至還勾勾搭搭撩上了季慕希。

楊怡不僅有了一絲懷疑。

難道白歡歡也是重生過的？

現在親眼看到白歡歡坐在季慕希的車裏，她內心的疑惑就更深了。

白歡歡跟楊怡對視了一眼，低頭對著電話輕聲開口：“段沈，我一會兒再打給你。”

說完，她掛了電話，準備下車把副駕駛讓給楊怡。

人才歪了一點點，季慕希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動。

白歡歡輕聲道：“小季……季導。”

季慕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擡起頭，卻不是對著白歡歡說話，“楊怡，找個地方聊聊吧。”

楊怡只覺得被這兩人深深地羞辱了，臉氣得通紅，“行，聊！”

她“啪”一聲摔上了車門，上到了後座。

白歡歡低著頭不說話，季慕希便也不開口，從後視鏡裏瞟了楊怡一眼，發動了汽車。

三個人找了個茶館，要了個包廂。

楊怡一來到這個茶館，眼神就忍不住閃了閃。

這是上輩子季慕希最喜歡的茶館，興致來了，就會帶著她千裏迢迢地飛過來品茗。

上輩子的季慕希追了她很久很久，一心一意地對待她，要不是她拿喬，加上對娛樂圈的男人有一絲不確定，兩個人應該會提前很多很多成為非常美滿的情侶。

可是現在，季慕希卻像是站在了她的對立面——他毫不猶豫地坐在了白歡歡的身邊。

楊怡壓住了心中酸澀的感覺，冷傲地開口道：“聊什麽？”

白歡歡一直低著頭，聽到她說話，才擡起頭來，“是楊怡姐姐嗎？我叫白歡歡，很高興認識你。”

她的聲音有一些怯怯的，聽起來很嫩，對比起楊怡剛剛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自己在欺負她一樣。

楊怡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罵了一句“綠茶婊”，面上卻不動聲色，“你好，我是楊怡。”

白歡歡猶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杯，無意識地握在手心，像是要借力支撐一樣。

“楊怡姐姐，我們之前有見過嗎？”

“沒有。”

“那……姐姐不喜歡我嗎？”

楊怡楞了一下，看到了旁邊季慕希的表情，皺了皺眉頭，“你在胡說什麽，我們又不認識。”

白歡歡抿了抿唇，“季導，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季慕希剛想拒絕，看到了白歡歡祈求的眼神，心一軟，“嗯”了一聲，關門離開了包廂。

直到這時，白歡歡才輕聲說出了想說的話，“姐姐的X涯ID是不是叫‘月落霜花’，賬號是用自己的手機號註冊的？”

楊怡臉色大變，厲聲道：“你在胡說什麽？！”

白歡歡將手上的杯子放在紅木桌上，輕輕地“噠”一聲，像是重重錘在了楊怡的心上。

“姐姐，你要是喜歡季導的話，就自己去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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