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分鐘的鬧劇，崔宥星成功憑一己之力將場面攪得烏煙瘴氣。她是女孩子，還是名義上的藝人，工作人員也不敢多用蠻力，只希望能堪堪控制住她，等她冷靜下來一切都好說。待機室裏那麽多人都盯著呢，他們的行為代表裴夕檸乃至S/M的態度，太過莽撞行事會有損藝人形象。

當年的事情，連NCT成員都沒了解全，那時候又在裴夕檸準備在IOI出道的前夕，公司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歲月更疊，三年後這批工作人員，不認識崔宥星是一回事，根本不知道兩人的恩怨是另一回事，所以只能面面相覷，在心裏估摸這事會鬧得很大吧。

當事人裴夕檸依舊站在直播前的桌子旁，冷眼看著恨不得撲上來的崔宥星，其實給人的感覺，比起仇家見面分外眼紅的肅殺和怒意，她更像是漠然。一只手隨意搭在桌子上，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看，沒什麽情緒。可見多了裴夕檸和煦的樣子，這幅嘴角連分毫笑意都不曾顯露的模樣，似乎確實該叫人心中一凜。

周睿原本也摸不清狀況，但從兩人短暫的交談裏，她基本就明白個七七八八了。她當初是專門照顧未成年練習生的，又因為是中國人，練習生中的排擠、霸淩現象見了很多，也知道有些可憐的中國小孩被欺負過後就很難打起精神的樣子。只是她竟然不知道這些事情曾經發生在裴夕檸身上，也是，那時候身為助理，她們還不熟絡，也只有工作上的聯系，私下的生活她都很少過問。

現在身為裴夕檸的正牌經紀人，這種時機下應該站出來整理局面，藝人之間的沖突，能少說少做是最好的，不然多講一個字都會被人拿出來做文章。但周睿猶豫了一下，沒有動，她覺得裴夕檸有話要說，是一個尚未解決的局面。就算最後鬧大了，她兜著就是。

還有就是……她也想親口聽這孩子說，當年她經歷過了什麽。

想從她嘴裏聽到一句抱怨或是追憶以前的話實在是太難了，周睿正式成為她經紀人那天，翻了很久裴夕檸曾經的采訪和個人剪輯。在其他人談到過去練習多麽辛苦不易的時候，她只是在旁邊靜靜的聽，話筒都不曾拿起來一下。Produce 101收官，正處花季的少女們抱著哭作一團，就裴夕檸一個人微微笑著，從頭到尾都不曾掉過半滴眼淚。

年輕的軀殼裏面仿佛住了幾輩子的靈魂，周睿有時候都在想，這個人的脆弱點到底在哪裏？

裴夕檸其實還真沒有要鬧下去的心思，對她來說做到這步就夠了，崔宥星的行為、語言，明眼人串連一下自然就明白她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麽，人品又是多麽地不堪。她只是有一點沒想明白，究竟是什麽讓崔宥星能心浮氣躁到這種程度，她是被公司那一發通告弄得理智全無了嗎？怎麽會蠢到擠到她的直播裏來啊？

“崔宥星，你現在是氣急敗壞嗎？因為渽民哥不領你情讓你翻車？你動動腦子想啊，渽民哥為什麽要順著你說話還悶不吭聲，任憑你隨便胡編亂造？”她走得近了些，看清了崔宥星臉上的浮粉，連化妝都匆匆忙忙嗎：“糊作非為？”

崔宥星怒目圓瞪，面色越來越猙獰，配上誇張的眼妝，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裴夕檸你現在春風得意，憑什麽你能跟羅渽民鬧出來那麽大的國民CP效應，我隨便提一句他怎麽了？！誰說我不認識他了？！當年整個公司的練習生就你是從小跟他長大的嗎？！現在也是，我都拉下面子跟你好好說話了你憑什麽不領情？你忘了當年的照片了嗎？！”

她眨了眨眼，語氣聽不出波瀾：“你想說的是照片……還是你跟你的小跟班把我按在地上打的事情？”

裴夕檸講話擲地有聲，已經因為看熱鬧而塞得滿滿當當的待機室，在這一瞬間落針可聞。崔宥星也錯愕了，似乎沒想到她能這麽大方地宣之於口，隨即是落在她身上鋪天蓋地的堂皇：“我沒有啊，你別胡說！”

“監控沒壞哦，不然你以為你當時怎麽毫無回旋餘地就被公司開除了。”裴夕檸歪了歪頭：“怎麽，給新公司洗腦幾年，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從三大之首自退的？”

“我不是……”

“我問你，事到如今，你還認為我是搶走了你的位置，對嗎？還是不準備為過去的任何行為道歉，感到悔過對嗎？”裴夕檸不想跟她廢話，直接打斷，目光灼灼。

是了，她做出這一切，根源還是對她的不滿和妒忌心在作祟，裴夕檸有的，她也貪婪地想要一份。因為差距越來越顯著，或許崔宥星也在病態地扭曲著，裴夕檸閑閑地想，她半夜紮過自己的小人也不一定。

“本來就是！裴夕檸，你敢說如果當初先進出道預備隊的人是我，參加Produce的名額、現在光鮮亮麗、出solo的人還能是你？！你這個賤人，我當初就應該打死你……”

“我最後告訴你一遍，我承認我一直以來運氣很好，但是永遠將自己的失格歸咎在別人深身上，崔宥星，你真的很Low。”她輕飄飄拋下最後一句，繞開了人群，徑直走向睿姐：“她經紀人怎麽還不來？故意放她來鬧事的嗎？”

“不知道。”周睿托了托眼鏡：“剛聯系過主辦方，崔宥星所屬團確實在參演名單之中。不過網傳她和隊員團隊關系都不好，經紀人不想管也不一定。”

“但是我覺得她……精神方面好像出了點問題。”她皺著眉看向被轉交給保安、變得越發歇斯底裏的崔宥星，她苦苦追求的體面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再也看不出當初那個高貴而盛氣淩人的影子。她情緒波動太反常了，能做出這樣不經大腦思考的事情不說，每句話都透著隱隱的瘋狂。裴夕檸起先覺得奇怪，回想一下她的所以細微情緒都被誇大了一樣，按理說她怎麽也不該……

周睿讚同：“我也覺得她這樣不對勁，等他們經紀人來了之後我得好好跟他談一下。然後處理完這些之後，我希望你能和我講講你們的事情。”

“睿姐——”

“沒有商量的餘地，我是你經紀人，有義務了解我的藝人遭遇過的事情。”周睿硬邦邦地說完，轉而又嘆了一口氣：“你……算了。待會還上臺嗎？”

“上啊，當然上。”裴夕檸吐了吐舌頭：“粉絲花錢買票進場為了看我誒！這點小事我就不上嗎？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其實你最開始說話完全可以講的更無辜一點，統一輿論導向，現在揣測的人可能會變多。”

“因為現在是我紅嘛，所以肯定怎麽揣測的人都有。”裴夕檸眸子清亮：“睿姐，我知道我這麽說可能特別傻白甜特別童話女主，但是我這次真的只求問心無愧。這算是她欠我的。”

畢竟算得上是直播事故，又好像隱隱約約爆了很多料的樣子，沒過半小時，有關這次事件的營銷號通稿就已經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裴夕檸一邊刷手機一邊聽周睿和對方經紀人交談，崔宥星最近情緒暴躁，在節目裏無緣無故跟隊友發火好幾回了，公司實在是拿她沒轍，準備以心理原因讓她在家避一段時間風頭，今天商演的名單上也沒有她的，結果她自己化過妝跑來了。

自作孽不可活。裴夕檸在沙發上搖了搖頭，繼續在網上看大家對這件事的反應，其實就如睿姐說的，輿論並沒有完全地一邊倒。她最近實在是太紅了，電影傍身，神級CP，出的歌又一向以信聽聞名，長相和為人處世從來都挑不出半點毛病，這回黑粉肯定是有的蹦跶了。

她還是十分平和地在刷推特，忽然手機就撥進了羅渽民的電話，她想了一下才接起來：“渽民哥，看直播了嗎？”

“噢，看了呢，嗯……做得很好啊。”

“哥有看到直播結束後現場的人拍攝上傳的視頻嗎？其實那裏我說話就很不客氣了，好像也沒有做到想象中那般的平靜。”她那時候看到了很多人的眼神，一一略過去，並沒有什麽善意，而是各式各樣覆雜的情緒。可能覺得超級勁爆吧，或者在想原來這個高高在上的女愛豆也會尖酸刻薄發脾氣啊：“誒~我說不定不能正常回歸了呢。”

“不要胡思亂想，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你做的真的很好……這不是什麽需要看眼色的地方，我們夕檸受的委屈，過了這麽多年才討回來，說幾句重話又怎麽了？”羅渽民停了一下，語氣輕輕的：“我一直都支持你啊，所以做得好。”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崔宥星可以擡走了

因為好多人不是開學了嘛！我想調整一下更新時間 大家在下午五點到七點之間覺得我哪個時間發會比較合適呀（hoxi 一放學就能看見那種？

我以後再也不淩晨檔了（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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