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開場這般漫長，她感覺自己立在那裏了約莫一個世紀，周遭還有人舉著麥克風喋喋不休地說著。裴夕檸收不住眼，又往右邊瞧，李東赫對上她的視線，搶過金道英舉著的手幅揮舞著扭動了幾下。她還想裝沒看見呢，終究是眉目舒展，笑意盈盈。挺久不見李東赫，他頭發蓬蓬松松的，像一顆小栗子。他們總說她長大了，殊不知自己還是小孩子呢，高李東赫李帝努一頭的金道英就是監護人。

即便如此，裴夕檸還是覺得羞，先前被圍著看Micky mouse club她都恨不得就地消失，更不要說在自己五十米外註視表演了。Bang bang是節奏感強的熱情曲風，雖然動作多數大氣利落，也有包含很多女性化的詮釋，比如，扭。

裴夕檸年紀小面皮薄，對著一場觀眾放得開，都是素不相識的主，混進來三個從練習生起患難與共的哥哥，意義大不相同。腦子裏天人交戰一萬個回合，準備動作是背朝觀眾席，她開場前一秒還在痛心疾首地嘆氣，自己是造了什麽孽。

音樂響起，裴夕檸愁歸愁，但畢竟還是S.M挑出去參加綜藝的苗子，專業的很，轉身的片刻完美詮釋變臉，仿佛一分鐘前在臺上跟李東赫擠眉弄眼的那位不是本人一般。還看什麽李東赫？司馬家鏡頭感是祖傳的，到裴夕檸part鏡頭懟臉時，後臺練習生不約而同地“哇”了一聲。

為什麽呢？也不是什麽值得模仿的動作，只是這個人一出場，就不由自主要驚嘆一下。有了驚為天人的臉蛋已經夠過分了，在舞臺上怎麽還更光彩照人，聚光燈只往她身上打似的。

原先就知道裴夕檸漂亮，初次測評還以為是個先聲奪人的大公司公主，結果性子不聲不響，比水還沈靜呢。可在舞臺上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又或者這種氣質才更與她貼合，是囂張肆意的美，眼睛仿佛會說話，短短幾秒Focus足夠讓人呼吸一滯。

不必刻意賣弄，她本就光芒萬丈。

舞臺進行很順利，先前幾周的努力沒白費，沒有人出現失誤，從開始到ending都堪稱完美。裴夕檸那口屏著的氣一直吊到最後，擺結尾pose的時候，聽到臺下排山倒海之勢的歡呼和尖叫聲，然後是不知從誰開始，慢慢喊起來的“安可”。這可是先前哪一組都不曾有的待遇呢，裴夕檸斜眼瞧見李東赫他們也喊的起勁。

她一下子就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又隱隱驕傲，這種肯定對她們一群尚藉藉無名的練習生來說，是莫大的鼓勵，也間接說明她們的辛苦獲得了相應的回報，自然是滿足的。

裴夕檸彩排和平時練的時候多少都收著點力，她不想每一遍都練的自己累得要命，方才在舞臺上當做是最後一次的解脫，投入了十二分專註，這會兒疲著呢。退場時她慢悠悠落在後面，Somi轉頭等她，她難得主動了一回去拉她手腕，擡眼，兩人相視一笑。

她們進了這個組之後私底下沒少吐槽，重來一遍肯定不選Bang bang，打死也不選，這一刻卻也不約而同地覺得值得。

最後的排名倒不重要了，裴夕檸果然沒拿組內第一，前面是磪有情和Somi。裴夕檸估摸著按她們這分票法，磪有情跟10萬票也差得遠，這都是入組時就想通的道理，但也不能說不惋惜。值得一提的是，她竟然為金請夏感到心痛，明明是她心裏的舞蹈top1，兩周裏兢兢業業擔著隊長職務，一半編舞也出自她手，公認的專業人士，結果最後還排在自己後面。裴夕檸嘆了一聲氣發現為的不是自己，繞過去安撫地拍了拍請夏姐的肩膀。

收回手了裴夕檸還覺得奇妙，原來在這個節目裏她也會真心實意地關心除了Somi以外的練習生啊。她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視節目裏的漂亮話和眼淚為虛情假意，現在看，其實它們也可以是熱切的，一個練習生也可以誠心地替自己的競爭對手感到不值。

她以前只是冷漠太久，沒有這種共情罷了。一次公演後就消失的隊友，裴夕檸不聞不問，提起了會說幾句，其實心底沒半點不舍。她們能是什麽標簽？過路人？朋友？競爭對手？哪一樣放在從前她都不會掛心。現在也不知道在受誰影響，情感或許正在慢慢蘇醒著呢。

“結束了——”Somi一推開待機室的門就大喊了一聲。她們後頭還有幾組，但這陣所有練習生全轉過頭，鼓掌的也有，起哄安可的也有，一時間竟沒人註意力在四方屏幕上。她們組人多，休息室位子不夠，遂分開坐了。裴夕檸屁股一沾凳子就長舒一口氣，輕輕重覆Somi的話，意味卻大不相同：“……結束了。”離這一輪放假，大體就差一輪順位了。

“剛剛場子裏那三個人，是誰呀？有每晚跟你語音的那個嗎？”Somi賊兮兮地問。

裴夕檸搖頭失笑：“都是些關系很好的哥哥，但是，有兩個比較會開玩笑，所以更擔心出錯。”

“在臺上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加上下面燈光暗離得遠，我都沒能一攬你們公司的美男，太虧啦。”她唏噓，側重點卻完全偏移，思維也跳脫：“我們這次真的是legend舞臺了。”

“別自吹自擂，是不是legend國民制作人說了算。”裴夕檸眼眸垂了垂，現在是初春，天寒料峭，擠擠攘攘的待機室也沒那麽暖和，穿著短褲坐久了腿便發涼，尤其是膝蓋，酸酸軟軟地痛著。她這低頭一掃，看到了手上的戒指，漫不經心地轉了一轉，在想欒暉清當時怎麽就誤打誤撞選對了尺寸，她戴著剛剛好。

Somi持續情緒高漲：“你沒聽到國民制作人對我們這組多麽熱情嗎？前所未有的程度！夕檸，我們這組油管肯定爆了！”她頓了一下繼續說，不過音量持續放低：“夕檸，你覺得有情姐能拿Dance組的十萬票嗎？”

裴夕檸睨了她一眼：“當然不能。”她們表現得已經比預想中的出彩了，而且不是一人出彩，是幾個top的表現都極其出色超出預想，原本也是無可置疑的實力派碰頭，公演時每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高光Killing part，確實使整支曲子觀賞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但是，分票只會越來越嚴重。

還是那句話，她們組七個人，別的舞蹈組可有三個人的呢。

所以當練習生聚集，張根碩前輩公開舞蹈組的總票數排名時，裴夕檸見第一組揭曉的便是Bang bang，一點都不新奇。這就意味著爾後幾組必定有反超，磪有情在第一的位置待不了幾分鐘。而且她感到驚訝的是，Somi竟然就與磪有情差了兩票，可見票數咬的有多緊。

接下來兩組公開完之後第一易主變成金素慧，裴夕檸看到那名字就挑了挑眉，看似往金素慧的方向側了側身，實則與Somi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知道Somi可能不在意這些，她性子是開朗光明的，裴夕檸難免在心底要計較一番。金素慧這輪表現好，造型不錯，進步大，這些是有目共睹的。她們組三個人票高也可以理解，可就算要爭那個一等，裴夕檸怎麽想都是周潔瓊更名副其實。她教了金素慧多少，她自己才是Center，滿月真正有亮點的一段編舞卻不在中心位，實力明明也更強，結果被突如其來發揮超常的金素慧壓了一頭。

成績好的尖子生失誤了就會被批評，可偶爾發揮超常的學生就會立刻被褒獎。

裴夕檸不討厭金素慧，她從不討厭人，平心而論那個姐姐蠻可愛的，有時比身為外國人的自己還要怯，第一次碰面，金素慧是不敢打招呼的那個。一碼歸一碼，如果真的有十萬票，裴夕檸只是覺得被金素慧拿走了，怎麽想都有點不爽。要給，她還是認可實力服眾的練習生。

“唉。”裴夕檸無端嘆了聲氣，Somi不明所以地看過來，她慢慢地搖頭，示意對方別再關註。

明明是根據練習生特長分的組，卻因為各種原因牽制，並不能選出這個領域的真正王者。強者聚集，就只有互相削弱力量的份兒，像請夏姐，是在101個練習生裏舞蹈都出名的，卻那麽遺憾地落在了後面。她知道不可能有一套完善的體系能面面俱到，樣樣公平，但就是替有實力不被看到的人心有不甘。

裴夕檸默默寄希望於say my name組，希望其中一人能爭奪桂冠，至少讓沒拿到10萬票的人輸的心服口服吧。

“獲得現場投票數269票的康美娜練習生，恭喜你。”

算是舒了一口氣，裴夕檸轉頭去看康美娜，很衷心地鼓掌。她心底又有些悵然若失，轉眼第二次公演便落幕了，節目進程推進一半，離最終的離別或相聚越來越近。她目光掃過練習生一張張面容，她們都在成長，都在發光，如此來一遭，就算結果不盡人意，是否也算無憾？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姐姐妹妹除夕快樂！

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祝泡到劃人

NCT 2021必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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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8.15，無精修，清掃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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