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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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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仗著夏老板成功進了於將軍的面,接著又靠著曾經柳晟卿強行塞進他腦子裏的那些之乎者也,聖人綱常將這位並沒能受到多少中原文化熏陶於是還尚未開化的於將軍忽悠得一楞一楞的。於是蘇遠搖身一變,成了於將軍手下的幕僚。

蘇遠到了大蒙,接著在於誠手下做了近兩個月的瑣碎的文書工作,才總算是得到了點他的信任,將鐵真政/權的大致形態摸出了點門道來了。

鐵真最高的統治者是可汗,他是草原上所有部落的首領,草原上的制度還實行著奴隸制,貴族們至高無上,權力很大。就算是可汗,也要受到各個部落裏的那些貴族們的制約。對於哈爾瑪王子來說,他因為想承中原的體制,首要目標就是廢了奴隸制,削弱貴族的勢力——這是個大差事。反正他那戎馬倥傯一生的老爹是沒能做到,而從目前來看,這位哈爾瑪王子除了比他老爹更敢想,更傻大膽一些,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

於誠將軍並不是很信任蘇遠,因為蘇遠身上的傳聞不少。也不知是誰幫他吹出去的牛,傳得神乎其神,說得他好像就是那孔明再世,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那種。似乎這個世道只要蘇遠一出山,背靠著他的那個人就如同天命所歸,所向披靡了。

瞎扯淡成這樣居然還有人信,蘇遠覺得自己簡直要給這群人給跪下了。怪不得諸如宋景那般瞎扯居然還能在說書人界長盛不衰。尤其是別人信了就算了,蘇遠的直系上司,於誠將軍,居然也信了。

這位於誠將軍,到底該怎麽形容他呢。他本人呢,是一位極其幸運的幸運兒。他家裏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沒落貴族,他的老爹因為跟著可汗,立了點小功,有了一份不大不小的閑職。而他因為從小被選為哈爾瑪王子的伴讀,又恰好和哈爾瑪抱著的理念一樣,所以頗受他的欣賞。

正正好,他還撞上了哈爾瑪王子扶植自己勢力打壓貴族的絕佳時期,還特別巧的沒摻和進哈爾瑪與林老將軍的那一戰,沒觸著他的黴頭,於是顯得愈發可愛可親。哈爾瑪大手一揮,將管理大蒙,守城的重任交給了他。

按理來說 ,他運氣都這麽好了,還連著跳了好幾級,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應該就會飄起來。但這位將軍,也不知是不是謹小慎微慣了,一直疑心蘇遠是不是哈爾瑪給他的考驗,就是不肯信任蘇遠,哪怕他後來從哈爾瑪那裏打聽到了哈爾瑪壓根記不清蘇遠是哪根蔥了。

還好蘇遠的耐性向來不錯,他就這麽跟在於誠的身邊,他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該問的絕不多嘴,不該管之事主動避嫌,就這樣又過了近兩個月,過到了這個連大蒙都能感到一點點春光的季節了,於誠才徹底將蘇遠放在了他的身邊,作為自己的貼身幕僚。

現在雙方的局勢還算平緩,明眼人都看得出大洛的積貧積弱,但大洛別的沒有,商品夠多,錢夠多,鐵真在強行一口吞下大洛和溫水煮青蛙般靠著大洛上貢一點點的養好自己的元氣之間果決地選擇了後者。

畢竟大洛一屁股爛賬,鐵真自己的內部也堅決沒有好到哪裏去。鐵真首先是連年的征戰,打了大蒙打大洛,搶來的那點東西壓根不夠軍費的開銷。那麽多的東西,只好往民眾,尤其是奴隸身上敲,下層民眾過得很苦。這就算了,貴族們往往還要中飽私囊,死命往軍費裏做文章,以至於人家上前線的人也不輕松。鐵真一口氣吃成了個大胖子,占的位置太多,太廣,本身領土內部就矛盾眾多。尤其是總有人做著想要覆國的美夢,雖說每回都被武力鎮壓了,但這種行動的本身就對鐵真的管理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更是在鐵真那孱弱的軍費上薅了一把羊毛。最後,也是鐵真統治者們最為在意的一點,鐵真的貴族們太多,也太貪了。

沒半點什麽本事,單是靠著老天賞的出身,偏偏還貪心,哪裏都總想著要撈一把。

哈爾瑪誤以為大洛皇帝就是一言堂,整天想著要搞大洛那一套,還妄想在鐵真也實行科舉制,在這之前他怎麽不先數數鐵真識字的人到底有多少呢?

哈爾瑪簡直天真得,頭上直冒熱騰騰的傻氣。大洛雖然沒有了貴族,也不讓養奴隸,但租佃制和奴隸又有什麽分別?朝堂之上那些官員們利益一致官官相護盤根錯節和鐵真的貴族們也沒什麽不同?就連皇帝,還不是照樣受制於地主,官員,各方利益,牽一發而動全身。

非要說的話,不過是大洛看起來更文明一點,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溫文爾雅的樣子,鐵真這夥沒見過什麽世面的蠢貨,居然還就真信了,還要冒著重重艱難險阻去改/革。

蘇遠捏了捏因為寫了太多字而生疼的手腕,臉上難得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淩厲的表情,既然哈爾瑪王子自己想犯傻,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做了這個人情呢?

宋景覺得自己近來最怕的事情就是上朝了。據張梓淇那邊的消息,皇帝最近愈發覺得自己全身哪裏都不對勁,偏偏他還不肯請太醫,就愛各種道士們煉出來的偏方,恨不得立刻就飛升,長生不老。

張梓淇沒辦法,偷偷摸摸找了太醫,將太醫給的藥材兌在丹藥裏給皇帝吃,捏著鼻子幫他吊命。

就是太醫的方子和道士們研究出來的靈丹妙藥對皇帝來說似乎都沒有用,他吃了還是渾身打哪都不對勁,每天上朝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發脾氣。

前兩天,丞相和太傅兩位德高望重的前朝遺老聯名上書,說得很委婉,但大意還是皇上您現在的精神狀態不怎麽適合上朝和處理公務呢,您還是自己一個人窩在皇宮裏洗洗睡吧,這些雜務交由我們來處理就好了。

據說皇帝看到奏章的時候氣得摔了自己手中的奏章,然後是桌子上的茶杯,筆筒,毛筆,硯臺等,最後還嫌不過癮,打算擡起桌子來直接將桌子給掀翻了,但由於桌子是實木的,有點重,沒能成功。

總之一句話,皇帝大發雷霆。丞相和太傅得到了消息,紛紛在家稱病裝死,還打算上書要告老還鄉。本朝有規定,不得殺士人,對於德高望重的文官更是十分看重,皇帝氣歸氣,也難以拿這倆個老家夥怎麽樣,只好把氣撒他們手下的黨羽以及無辜群眾身上。

張梓淇所屬的部門比較偏門,屬於私設,上不了朝堂的那種,但宋景是正兒八經的戶部侍郎,每天非去點卯不可。換言之,每天非去承受皇上的怒火不可。尤其今天,昨兒皇帝差點掀桌今天那兩個老頭子紛紛告病不上朝的今天。

宋景站在往常的位置上,皇帝還沒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兩個想法。一,今天來上朝的人特別少,稍稍官大一點,有勢力一點的都沒來,比如宋慈將軍就很雞賊的沒來。二,所有來的官員臉上皆是愁雲慘淡淒淒慘慘戚戚的倒黴相,宋景和他的直屬上司徐圖之打了個愁眉苦臉的照面。

徐圖之湊在他耳邊輕聲抱怨了一句,“你說我們倆現在這副鬼樣子,要是把身上這身官府扒下來往路邊一坐,活像是討了好幾天還沒討著一粒米的倒黴鬼。”

宋景擠出一個無奈的笑。

徐圖之於是又輕聲說了一句,“昨天丞相派人往我府上遞了封信,今□□上少了這麽多人,你說他到底遞了多少信出去?”

宋景,因為是皇帝身邊養的一條狗,並沒有受到這種優待。徐圖之會站在這裏的原因宋景還算是比較清楚的,畢竟徐圖之是個不怎麽愛瞎摻和的人,而且他多年來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連個在戶部任職的侄子都沒有,實在是沒什麽非要抱團不可的理由。

宋景眼睛利,瞥見了一道黃色的衣角,趕緊拍了徐圖之一下,兩人站直,宋景和他差了一級多,站在他身後隔一個人的位置處。

皇帝站在高處,首先用眼睛打量了一圈,見這麽點人,心頭的火氣已經開始繃不住了。然後仔細一看,平常站前面的那幾個丞相太傅先不表,就連六部,也只剩了兵部,禮部和戶部三個尚書在。

至於後面的官員他已經瞧不怎麽上眼了,他氣得只想砸東西。

於是皇帝將手裏本來帶過來的幾分奏折全部直接摔在了這群留下來的官員們臉上。

站前面的徐圖之正好被奏章外面那個尖銳的硬殼給打中了,可能是刮到了眼角,有血流了出來,以至於視線有點模糊。

人活了這樣的一輩子,和這個國家一樣,真是窩囊啊。徐圖之不敢伸手擦掉眼角的血跡,怕被皇帝看著了,只好閉起了眼睛,不去看那個如困獸一般發狂的皇帝,也不管這個亂糟糟的朝堂,在心底,極輕,極輕地嘆了這麽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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