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結局如何，她終是負了他。

即使沒有這次葉小晨的事，這句對不起，她早該對他說了。

或許自從上次一別，她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和他拉遠距離，既然給不了他什麽，索性不見，總好過面對面，他痛苦，她亦難過。

“什麽時候回來的？”

死一樣的沈寂中，琴瑟仿佛深吸了一口氣，佯裝輕松的問道。

於果低垂下眼簾，淡淡著：“今早。”

“陵安和霓裳還好嗎？”琴瑟又問。

於果點頭：“一切都好。”

琴瑟笑了，若嘆息著輕聲道：“真羨慕他們啊……”

於果遮掩的眼裏泛起了微微漣漪，無言以對。

又是良久的沈默著，於果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之間會漸漸演變成這樣，或許男女之間真的不會有純純的友誼，或許他們真的怎麽也逃不過，那所謂的日久生情。

但是為什麽，她與陌阡辰就可以呢？

她與陌阡辰之間的感情，淩駕於愛情，友情，甚至親情之上，不帶任何雜質，沒有一絲摻假的成分。

於果有些艱難的開口，試圖挽回他們曾經的無憂無慮：“其實……你與我可以像我和陌阡辰那樣……”

然而沒等她說完，琴瑟就打斷了她的話，只聽他說：“不可能。”

於果將後半句話咽回肚子裏，眼裏泛起陣陣苦澀。

“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或許是天意，或許是命定，自那以後，我開始每晚都會做有你的夢，每晚都在期待入夢，每天都在期待能和你共處一處，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我追隨不放的視線，先開始我會覺得害怕，因為我不能愛上你，因為我註定不能有情，但是，即使害怕，即使恐懼如此的自己，就越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於果，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不必覺得抱歉，即使錯了，也只是我錯了，和你沒有關系。”琴瑟淡淡的聲音回響在於果的耳旁，明明沒有任何重量，卻扯痛了她的心。

為何會如此，他們為什麽要變成這樣？

於果掩上臉，無力的聲音擠出手指間的縫隙，載著濃濃的壓抑：“琴瑟，我不想失去你，不要逼我。”

“為什麽不是我……”琴瑟溢出的痛楚，若自言自語般。

“愛了就是愛了，沒有為什麽。”於果掩在臉上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就連出口的聲線，都帶著不穩。

“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他輕聲著，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麽的沈重。

就像掉入沼澤中的人，明明想要掙紮逃出，卻是越掙紮就陷的越深。

回應他的，是久久的無聲，琴瑟緩緩的閉上眼，遮擋了其中的絕望。

終究，他還是不可以……

“我明白了。”他淡淡的說著。

話音一落，他轉過身，想要大步離開，然而一只手，卻動作快速的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離開的腳步。

僵持間，琴瑟猛的回身，攬過她的腰，重重的吻上那渴望已久的唇。

吮咬中，於果在微楞過後，小小的回應。

或許，她唯一能回應他的，只有這小小的吻吧。

感覺到她在回應，琴瑟攬在她腰間的手越收越緊，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紅唇被他咬在嘴裏，於果感到微微的刺痛，可見，琴瑟到底有多麽的用力。

就在她快要窒息時，琴瑟才放開她的唇，卻沒有收回禁錮在她腰間的手。

將腦袋放在她的肩頭，他微側過臉，在她的耳邊輕聲的道：“不要再和我拉遠距離，不要再對我說那三個字，你愛你所愛，我愛我所愛，可以麽？”

於果嘆息，她還能說不可以嗎？他已經如此壓抑，如此退步，她又怎麽能將這點安慰都給剝奪？

“好。”

相攜著回到前殿，陌阡辰見她與琴瑟一同回來，揚起暧昧的笑意。

於果拍了拍額頭，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其實她真的很想在私下和陌阡辰解釋清楚，他們之間並沒有那層關系，但她又不能說出，她心目中的男主角到底是誰，若是說了，她怕是會被他給大卸八塊的。

陌阡辰招呼著他們吃飯，於果毫不客氣的占了一個凳子，那原本是琴瑟的位置。

見她占了，琴瑟不僅半點不滿都沒有，更是任勞任怨的走到一旁，重新搬了個凳子回來，還順便為她倒了一杯茶。

“我不知道你來，沒有準備做湯的菜。”

於果接過茶，滿不在意的道了句：“沒事，其實我已經吃過了，只是想嘗嘗你的手藝而已。”

說著，她輕抿了一口茶，然而當嘴唇碰到茶杯時，她卻疼的嘶了一聲，驚訝的摸上嘴巴，卻摸到了一片腫脹。

一旁的陌阡辰正笑著瞅眼看她，於果懊惱的皺起了眉，這才知道，他之前那暧昧的眼神，原來是因為她的嘴唇腫了……

這下好了，就算她能解釋都解釋不清了，懊惱的於果只有埋頭吃菜。

當第一口菜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迸發，於果瞪大了眼，用一種驚異的眼神重新打量起琴瑟。

“想不到琴瑟的手藝這麽好啊！”她震驚著。

怪不得當初陌阡辰提起琴瑟廚藝時讚不絕口呢，原來竟真的如此美味。

琴瑟微笑著，面對她的讚嘆不驕不躁，只輕聲著：“你喜歡就好。”

在瑯琊殿吃完了飯，夜色也已經降臨，於果掃了眼不舍的葉小晨，和滿臉寫著要走就趕緊的陌阡辰，最後望眼淡笑著看不出情緒的琴瑟，她禦起劍，離開了仍殘留著菜香的地方。

因為嘴唇腫著，於果不敢讓絕殤看到，索性櫻花樹下已沒了他的身形，許是已經回房了。

這樣想著，她腳步飛快的走著，想要快點回房免得和師傅碰上。

然而，當路過原本的白玉棋盤，現在的水晶棋盤時，她匆匆的腳步突然停下。

只見那水晶棋盤上的殘局，此刻已經被破解。

於果瞪大了眼，她就知道，以師傅的棋藝，傳說中無人能解的殘局一定不是問題！

那這麽說，師傅也一定看到了藏在裏面的世外桃源？

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呢？傳說中的世外桃源，肯定很美吧？

不敢多想，於果墊著腳尖，捂著紅腫的嘴唇，小心翼翼的鉆進了房裏，當房門被她輕輕的合上，她才松了一口氣，急急的扒上鏡子，查看她嘴唇的情況。

這一看之下，囧的於果連撞墻的心都有了。

先不說她雙唇腫的有多高，就是那嘴巴上下一圈紅痕，就是傻子也知道她幹了什麽好事。

鏡子中的於果，手狠狠的捂上腦門，若懺悔般緩緩的低下頭，然而在鏡子照不到的地方，她正咬牙切齒著，也不知道恨的到底是琴瑟，還是她自己。

這次丟人丟大發了！

幸虧路上沒遇到什麽人，不然明個一早就要傳出她這師叔祖的緋聞了。

唉，其實她能看出來，之前陌阡辰誤會她和琴瑟時，琴瑟是開心的……

將自己狠狠的砸上床，於果蒙進被子裏，不知怎的，她篤的想起了琴瑟的一句話：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反覆想著，她竟也有了一種莫名的恍惚感。

神思開始沈澱，腦海的景象漸漸的浮現，於果入夢了。

這一次她夢見的，或許不能說是夢，應該只是一場故事的後續。

“這是什麽？”漂亮的女人好奇的問著，睜大的眸子裏有著新奇。

或許於果不能再叫她漂亮的女人，而應該是落霞山的真正創始人，瑤姬。

“你沒吃過這個？”男子柔柔的問，一雙仿佛蕩漾著清泉的眸子，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瑤姬搖搖頭：“這是吃的？”

男子沒有回答她，卻是轉手從他那已被洗的有些發白的衣衫中摸出兩枚透著古銅青色的銅錢，自然而然的交到了那個仍傻楞楞盯著瑤姬發傻的攤主。

買了一塊芝麻大餅，男子微笑著放到瑤姬的手中：“嘗嘗看，很香的。”

瑤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大餅，試探性的小小哧了一口，芝麻大餅上隨之也留下了她的一枚小小的牙印。

見她吃著，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便準備離開。

眼見著他走了，瑤姬楞了一楞，握著手中熱氣騰騰的芝麻大餅，不過只猶豫了一小會，她擡腳就跟在男子的身後。

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男子回過頭，正見她擡臉沖他甜甜的笑著，那笑容甜美動人，若太陽般明艷，又如月亮般清幽。

“為什麽跟著我？”男子奇怪的問道。

瑤姬聞言，想也不想的揚了揚手中的大餅：“你是好人，我想跟著你。”

男子看了眼她揚起的大餅，笑著問：“就因為我買了塊芝麻大餅給你，你就覺得我是好人嗎？”

瑤姬眨了眨眼，順著他的眼睛看向大餅，不僅沒有理會他的好笑，反而反問道：“它的名字叫芝麻大餅？好奇怪的名字啊。”

男子搖了搖頭：“你是女子，不應該隨隨便便跟別人走的，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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