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牛村是寧海城的周邊小山村，平時除了趕集之外就很少會和城市走動，這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突然爆發了瘟疫，這場瘟疫來的迅猛，仿佛是一夜間，便死了不少人。

於果和琴瑟趕到時，石牛村已被寧海城封鎖圈困，任裏面的人如何哭天搶地都不給走出半步，欄柵外駐守了近幾百餘的士兵，若石牛村裏有人暴動，就直接當場擊斃，何其殘忍……

“你們是什麽人？？”於果剛想靠近欄柵，原本圍坐一堆閑聊的士兵豁然站起，提搶上前，直指著於果和琴瑟兩人。

自從那次被李宏宇那家夥用劍直指著鼻子後，於果便最恨別人指著她，尤其還是用劍！

於是，“鏘”的一聲，鳳泣含光出鞘，於果當即指揮著它，繞著那士兵的脖子就飛了一圈。

當鳳泣含光回到於果手上的劍鞘內，那士兵“啪嘰”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是嚇傻了。

於果見威懾的效果已成，這才笑瞇瞇的開口：“我們是落霞山的弟子，奉命前來調查石牛村瘟疫一事，還請各位給個方便，讓我們進去，謝謝。”

看她多麽懂禮貌，末了還知道說聲謝謝。

跟陌阡辰呆的久了，竟也學了他那腹黑不要臉的脾性……

呆滯的士兵顫抖著仍沒有回神，而他身後的其他士兵卻恍然回過神來，當即若孫子般點頭哈腰著。

“是是是，我們這就放行，放行……”

士兵慌慌張張的將欄柵拉開，俱分站在兩旁，一臉的獻媚和諂笑，再沒有之前官家人的倨傲，直說：“兩位仙人請……兩位仙人請……”

於果兩人徑直走入欄柵，沒有理會身後的士兵將欄柵匆匆圍緊，根本沒有預備要再讓他們出來的意思，因為此刻他們已被眼前所見到的一切所震撼。

烏煙瘴氣的村子不再有一絲生氣，到處可見的死人，被隨意的拋棄在地上沒有人理會，即使有活著的人也對生活失去了信心，他們或靠在門前，或蜷縮在角落，眼睛空洞的望著某一處地方沒有焦距，那是對活著已沒有了期盼。

空氣中漂浮著的腐臭和焦臭味另人作嘔，只呆了一小會，於果便受不了的跑到一邊大吐特吐起來。

琴瑟擔心的跟著她，直到她吐的再也吐不出什麽時，這才擁上她，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讓她緩一緩氣。

想也不想的，於果當即拽起自己幽蘭色的道袍下擺，“撕拉”一聲扯下了一塊，匆忙圍上了口鼻，這才松了口氣，任由自己無力的向後靠去，靠在琴瑟的胸口歇息。

等歇的差不多了，於果咽了口口水，突然想起身後的琴瑟，手一伸，“撕拉”又是一聲，扯下了一塊同色的布料，幫他圍上。

捧起他半蒙起的臉，於果眼裏不禁染上了一絲嫉妒，這男人，即使臉被蒙上了一半，都是個另人浮想翩翩的美人。

“你看我做什麽……”琴瑟嘀咕著，雖然臉被蒙起看不到那塊布下的迤邐風情，但那雙欲語還羞的眼睛，卻足以勾的人心癢難耐，只想將那張礙眼的布扯下，好好的看看他的傾國傾城。

傻了不過一瞬，於果瞬間回神，恨恨的拍了記自己的腦袋瓜子，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犯花癡。

剛想轉身，她的額頭便被一雙溫熱的大掌撫上。

“怎麽好好打自己做什麽，痛不痛？”琴瑟的眼裏載滿了心疼，他輕輕的揉著她的額頭，語氣略帶責備。

於果因他的溫柔有些不好意思，胡亂的說了句：“我又不傻，還能真打麽。”

說完了，於果沖他揮了揮手，轉身就走：“趕緊的幹正事，別磨嘰了。”

說著，於果便走到一個屍體旁，她緊皺著眉頭，雖然心底有些膈應的慌，但也知道以大局為重的道理。

她蹲下身，仔細的檢查死者的屍體，屍體面色灰青，唇部發紫，眼簾下烏黑一片，憔悴不堪，於果沒有掀開屍體身上的衣物，因為不好意思，而且也不想對一個死去的人無禮。

就在檢查時，於果發現死者的腳裸上有幾道微小的傷口，那傷口比較小，可以很明顯的看出是被什麽東西劃傷的，平常人可能不會留意，因為那傷口實在微不足道，不值得去理會。

不過那傷口如今因為人一死，而有些化膿，化出的濃水有一股腐蝕的臭味，不過也難怪，畢竟人是因為瘟疫而死，而且或許已死了好久，有腐臭味也很正常。

沒有任何發現，於果嘆了口氣，起身轉向下一個死者。

她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而現代，隨著科技的發達，瘟疫也已不再可怕，各種病癥都已找到應對的方法和措施，有很多種瘟疫都已滅絕，根本不會再出現古代的這種感染。

水流，空氣，一點點有汙源，若不即時控制很有可能會變成瘟疫彌漫。

如今，直到真正的看到瘟疫的可怕，於果才明白自己的渺小……

重覆著檢查死者的屍體，漸漸的，於果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每個死者的腳裸上都會有幾道微小的傷口，同樣的傷口，同樣在化膿，同樣有股腐蝕的臭味從傷口處飄散開來。

於果的眉頭越皺越緊，神色凝重的出聲喚著：“琴瑟，快來。”

身邊有陰影下落，熟悉的氣息伴隨著琴瑟的疑問一起傳來：“怎麽了小果？”

於果此時正蹲在兩具屍體旁，她也不廢話，直指著兩具屍體的腳裸處：“你看，他們每個人的腳裸上都會有幾道同樣的傷口，你說，這場瘟疫會不會跟這幾道傷口有關？”

琴瑟仔細查看了一番，又起身跑到其他屍體看了看，隨著他查看的屍體越多，他的神色就越凝重。

“怎麽樣？”於果眼見著他挨個查看，直到他停下這才問道，然而，那神色卻已有了篤定。

琴瑟無言點頭，突然眼睛掃到了一邊那些仍活著的人。

“想要知道到底是不是，還得再看看才能做決定。”琴瑟說著，徑直向那些人走去。

於果跟著上前，走到那靠在門邊的老者，這老者仿佛根本沒註意到他們的存在，即使他們站在他的面前，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仍只是呆呆的註視著遠方不知名的地方。

於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裏有一株楊柳樹，已經長的老高，顯然已有了十幾年的樹齡了。

“大叔？”琴瑟試探性的問著，卻沒有半點回應。

將求救的眼睛看向於果，後者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丫一傻蛋！明知道人家不會鳥你！都不知道要找對方法的麽。

這樣想著，於果蹲下身體，盡量讓自己的眼光變得柔和而充滿善意。

“爺爺，那株楊柳樹好看麽？”

就在於果試探性的開口，老者空洞無神的眼睛突然泛起了一絲極淺的波瀾，若不是她一直緊盯著他的眼，恐怕根本不會發現。

有反應？有反應就好。

“那株楊柳樹是您兒子種的麽？”於果再接再厲。

就在那兒子一詞出口，老者的神情篤的激動。

“旭……兒……”嘶啞粗噶的聲音從老者的口中吐出，他原本無神的眼睛篤的變大，眼睛卻還是直直的看著那株大楊柳樹。

於果見此，忙問道：“旭兒是您的兒子麽？那他現在在哪裏？”

聞言，老者仿佛想到了什麽悲痛的事，竟嘩啦的落下老淚，神情也變得痛苦萬分，他顫抖著幹涸起皮，有些發紫的雙唇，在於果和琴瑟的擔憂中，轟然倒地。

於果和琴瑟被嚇的不輕，連忙上前探探他的鼻息，發現他只是昏迷了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琴瑟張了張嘴，想要出聲喚醒老者，卻被於果給攔下了。

“別喊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琴瑟這才作罷，動手和於果一起，將老者擡進了屋裏的床上。

安頓好了老者，於果擡眼打量著這間老屋子，看了眼同樣在打量的琴瑟，沖他使了個眼色：分開找線索。

琴瑟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這間屋子並不大，許是自己動手蓋起來的，只有一間主屋和一間廚房，還有一個應該是如廁的小茅房。

主屋裏只有兩張床，一張是老者的，還有一張應該就是那個旭兒的，也就是老者兒子的，旁的便是生活必須品，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隨後，他們又去了廚房，廚房的鍋臺裏正有著一汪發了黴的不明物，綠色的長毛菌圍滿了鐵鍋，顯然已有了許多時日。

除了發黴的飯菜，還有一樣東西引起了於果兩人的註意，在廚房的角落，正擺放了一簍竹筐，那竹筐裏插滿了黃色的小麥穗，不過此刻已經焉吧不再如剛采下時的新鮮。

什麽線索都沒有找到，於果和琴瑟只好返回主屋，看看老者有沒有清醒的跡象。

剛回到主屋，就見老者熟睡的身體正在不停的顫抖，於果和琴瑟慌忙上前，卻聽見老者在夢中迷糊的喚著他兒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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