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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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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克回頭又讓喜寶跑了一趟, 她告訴胤禟“你爹又對董鄂格格不滿意了,他想讓我嫁給你做福晉, 這個決定是有點突然, 仔細想想也還靠譜。你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難道不準備負責?你不負責是準備在我未來相公頭上長出一片青青草原?咱們做人心不能這麽黑”……

這回的信格外長, 寧楚克把近來發生的大事都寫上去了, 可惜,這一封還是沒送到。喜寶照樣俯沖進屋去, 轉了一圈,然後回身就飛走了。

前次大鬧過一場, 它這回沒敢逗留, 撲棱棱飛回阿哥所, 親昵的湊到飼主跟前:“鳥肥了一圈沒看到人。”

寧楚克動手將細竹筒解下,把信箋擱碳盆裏燒了,這才蹭蹭喜寶的頭。按說這個時間人應該在的, 連續兩趟都沒把信送到,那最有可能就是出府了。寧楚克猜想他十有八九是去了尚書府那頭, 前陣子額娘還說郭羅瑪瑪想她得很,讓她過去小住,當時她不放心舒爾哈齊沒敢出門, 這都到了正月中旬,舒爾哈齊怕是早好全了。

既如此,那就再等幾天好了,左右這事基本已經塵埃落定, 寧楚克就沒想給胤禟選擇。

講道理,便宜占夠了你還想怎麽選擇?

明擺著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娶。若不娶,就看是喪命還是喪德。

胤禟對寧楚克有許多看法,寧楚克對他倒是沒啥意見。

你說他不學無術,照上書房先生所說九阿哥以前還成,反而是最近不太像話;至於騎射不行,那不是挺好?往後動起手來她多占便宜;至於說一身臭毛病脾氣糟糕,誰家公子哥不是這樣?你說也有四角俱全的,寧楚克從她自身情況出發,堅決不相信這個說法,作為京中名聲最好的格格,她除了相貌這一樣,別的哪點名符其實了?她本人就是造假的祖宗,你還指望她相信別家那些好名聲是真的?

挑來揀去指不定選來個最差的,還不如聽天由命!

九阿哥即便哪兒哪兒都不好,那也是老天爺替她選的!

人嘛都是會變的,相公是可以調教的,誰還能生來就疼媳婦兒?

說起來,額娘總想讓她低嫁,說出身差些無妨,最要緊是人靠得住。就像她阿瑪當初也不過是個侍衛,背景才湊合,官階勉強能看,就是因為看出他有能耐,哪怕要面對一家子極品也嫁了,沒幾年就苦盡甘來。嫁低些,過門之後立刻就能立住,有娘家撐腰不會受氣,哪怕遇上拎不清的非要給做規矩,親娘也能帶著人上門去討說法……她額娘一門心思想找那種好欺負的軟包子,寧楚克從前挺認可的,最近她想法變了。

就說董鄂家,底蘊是很厚的,出過寵妃還出過皇後,結果呢,上頭想怎麽揉搓她就能怎麽揉搓他。康熙和宜妃那套配合讓寧楚克警醒了,出閣之前靠阿瑪,嫁人之後靠相公,相公人微言輕你還想不受氣?真嫁了這種人家出門見了誰都得低頭。

皇子福晉有什麽不好?

尤其對比別家,胤禟還是誰都不愛招惹的渾人,又有個賊護短的親娘,這多好的條件。

算算日子,他倆交換了得有一個月,寧楚克活得那叫一個自在,她把地盤踩熟了,人也認熟了,誰是什麽性子都摸得透透的,她等於說做好了一切準備,不嫁給胤禟嫁給誰呢?

至於外頭說九阿哥只會吃喝嫖賭不像話!

吃喝賭這三樣寧楚克說不好,嫖一定沒有,他那兄弟賊挑剔,輕易站不起來。

胤禟還不知道寧楚克將他從頭到腳剖析了一遍,更不知道他皇阿瑪萌生了怎樣可怕的想法,他這會兒坐在尚書府的馬車上,跟老太太去清泉寺呢,同去的還有老太太娘家那兩個侄孫女。

今兒個走這趟主要就是想求個靈簽,問寧楚克的姻緣,老太太心裏七上八下的,倒是胤禟,他高興壞了。會變成這鬼樣子就是因為在清泉寺跌了一跤,他準備找準位置再來一下,相信能順利交換回去。

至於說換不回去這種可能,他不願意去想也不敢想。

就不說學規矩,只每月放一回血就能逼死個人。

老天爺一定不會那麽殘忍。

事實證明臨時抱佛腳就是不靠譜,老天爺還真有那麽殘忍。

過門檻時,胤禟刻意絆了一下,他還在想著地的時候要不要護著臉,就有只手飛快的伸過來,穩穩將人扶住。

“這門檻高,年前還絆倒過九阿哥,格格當心點。”

……

你松手!讓我摔!多大仇啊你這麽害本阿哥!

老太太還誇嬤嬤做事穩當,讓隨行那幾個丫鬟都學著點。只胤禟差點氣死,他就想退出去重進一回,最好一次成功結結實實把自個兒摔暈過去。

胤禟一步三回頭,瞧他這樣,老太太伸手牽住外孫女,領著他往前走,邊走邊說:“心肝你別看了,這破門檻凈會絆腳,遲早得讓人鏟平。”

說著他們就進了殿裏,老太太帶著拜了一圈,甭管人家菩薩管不管這項,左右求了再說。每拜一個,她就添一份錢,一圈下來散了得有幾大百兩,又用了一頓素齋,老太太才說想求個簽,小沙彌就樂顛顛領他們過去。

這簽求得很順利,解簽的和尚也說了不少,胤禟聽完在心裏撇撇嘴,心想這寺院還挺會騙錢,什麽靈簽,講了半天啥重點沒有,就說老天爺自有安排,施主莫要強求,順其自然。

老太太還信了他說的,又覺得難得走一趟,只求來這個還是不保險,就問小沙彌:“弘安法師可在寺裏?”

小沙彌回說:“法師正在講經。”

“幾時講完?”

“半日有,三天三日亦有,難說。”小沙彌回過話,又道,“女施主端的是富貴好相貌,您不必憂心。”

這話聽著順耳,老太太笑問:“小師傅也會看相?”

小沙彌就靦腆的說:“學過皮毛,能窺得一二。”

像這種事,你越是打包票聽的人反而不信,他說得含糊,老太太聽著很像那麽回事,覺得寧楚克生來福氣就大,自己的確是操心過度。這麽想,她就沒想著一定要見弘安法師,又添了些錢準備回去了。

後面再過門檻,老太太特地停下來提醒胤禟當心,他想摔都沒逮著機會。跨過門檻,擺在面前的只剩下一條石階,馬車候在石階下。他這會兒特別後悔,後悔沒一頭撞上清泉寺的廊柱,眼下可咋辦呢?錯過這回還不知道啥時候能來,不想錯過那就只能心一橫一腳踩空。

人嘛,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胤禟到底還是幹了,他腳下一空身子順勢後仰,跟著跌坐在石階上往下滑了好幾步……

因事發突然,誰都沒把他拽住,一屁股下來痛是痛了點,胤禟心滿意足。

他覺得一閉眼一睜眼就能回宮,結果剛閉眼就聽見噗嗤一聲笑,睜開眼就發現剛剛來了一撥人,正準備下馬車,就撞見了這尷尬的一幕。

可不是尷尬了?

在京中名聲好上了天的寧楚克格格也會當場丟醜,摔成這樣真是難看。

撞見這一幕的是別人就算了,來的偏偏還同她不對盤,那人好像是想忍耐,又沒忍住,憋笑的樣子特別氣人。老太太心肝肉的喚了一通,親自將人扶起來,連番關心確定沒摔著才放下心,之後朝那憋笑的瞪去一眼。

又感覺身邊也有人笑了,還瞅了瞅兩個侄孫女。

“這不是寧楚克格格?腳下太不當心?竟然摔成這樣!”娘家侄孫女怕她,底下的卻不怕,當即調侃起來。老太太心系外孫女,沒同她吵,只是提醒說別在這兒幸災樂禍,當心報應。

對方讓真話氣得險些跳起來:“我好意關心,咒誰呢你?”

“我也是好心提醒,沒記錯的話,你們工部尚書府今年也有姑娘參選,積點德吧。”

工部尚書齊格同禮部尚書哈爾哈很不對盤,一來脾性不和,二來兩個部門的頭頭各有各的優越感。

禮部地位高,負責的是科舉、大選、冊封典禮這類,皇上要祭天祭祖也有他們操持,管的樣樣是大事,就是油水不見得多。

至於工部,當頭的要撈錢容易,工程款項能摳下不少,管的事就不那麽上檔次。

其實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他倆偏就在相處之中結了仇,總看對方不順眼,連帶著兩家親眷也沒法相處,你倒黴我高興,你摔一跤我回去能笑個三天。

老太太說起選秀也是想提醒對方,大選還是我們老爺管的,你再笑一下試試,就算弄不了你親孫女,你親戚家的一個別想好,隨便動動手腳就能坑死你丫。

對方也聽出話裏的意思,沒再說什麽,撇了撇嘴就錯身過去了。

兩邊鬥法的時候胤禟都是恍惚的,他從前都是往好的方面想,下意識忽略了換不回去這種可能,這種可怕的猜想卻在今天浮上心頭,來的時候多高興,回去路上就有多絕望。老太太以為她情緒低落是當眾丟了醜,想安慰,又怕提起來心肝兒更傷心,最後只是拍拍手說:“郭羅瑪瑪給你保證一定沒事,就算她逢人就說人家也不會信,我外孫女名聲多好,她說些不中聽的壞的還是自己,外頭只會說她嫉妒成性造謠生事。”

胤禟勉強擠了個笑臉,瞧著比哭還難看。

他擔心的才不是寧楚克的名聲,他只怕換不回去!要是換不回去又咋辦呢?

讓他嫁個五大三粗的糙爺們,讓他給相公縫衣裳做鞋,他陪睡,他每個月初還得準時放血……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這是看不起女人家的報應嗎?

這他娘的還有活路?

……

胤禟哭喪著臉的時候,工部尚書府的也在求簽,求完同樣說要求見弘安法師,小沙彌照樣搬出那套,說格格福氣大,好日子長著,半點不用操心。

臺詞基本沒換,他又騙了一家的錢,等人喜滋滋的走遠了,就有個光頭過來,責備說:“妙一你又在糊弄人,讓師傅撞見該罰你了。”

小沙彌笑瞇瞇說:“甭管求簽看相圖的不就是個心安,我讓她們求仁得仁。”

“你就不怕那位女施主命途多舛回頭遭難?”

“人心易變,世事無常。她即便遭了難那那也是行事不妥失了上天庇佑,該檢討自身,還能找上門來怪和尚說得不準?”說著,他還撇撇嘴,“來咱們寺裏的十個有五個求見法師,真把人領過去,法師不用幹別的,光看相就看不過來。”

旁邊的小光頭聽著直搖頭,碎碎念說出家人不打誑語。

妙一和尚懶得說他,師兄總這樣不知變通,那話雖然是糊弄人說的,也不全錯,那些個女施主要不是福氣大能托生在頂頂富貴人家?

小沙彌隨口一說,工部尚書府那頭卻當了真,回頭還幹了票大的。

都說清泉寺靈得很,人家都說她家姑娘命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那還怕哈爾哈動手腳?

這麽想,她們回頭就把提督府寧楚克格格在清泉寺出了醜這事宣揚出去,怎麽滑的腳,怎麽摔的都說了,惹來聽的人一陣哄笑。

寧楚克真沒想到胤禟這麽能耐,過了兩日,她一不當心撞見宮女說笑,說的就是這一段。她二話不說把人打發去了浣衣局,看幾個宮女都是一臉不敢置信還大發善心解釋說:“提督府的格格也是你們能編排的?去浣衣局長點教訓。”

發落完她還不解氣,回屋就換了套勁裝,讓錢方去胤誐那頭,叫老十出來連練拳腳。

胤誐莫名其妙給她當了回沙包,他是感覺九哥帶著殺氣,讓她發洩了一把就趕緊叫停:“九哥你心疼心疼我,兄弟我也是肉長的。”

寧楚克就跟看廢物似的朝他看去。

停手了就好,胤誐長出一口氣,問咋的了。

“我方才聽到有人在詆毀寧楚克格格的名聲。”

胤誐沒聽明白:“你都說沒想娶,壞就壞唄,和咱有啥關系?”

“我娶不娶她都是小仙女,能叫凡夫俗子糟蹋了?”

胤誐給噎了個結結實實,半晌才安慰說:“外頭還說九哥你只會吃喝嫖賭,白瞎了天潢貴胄出身,他們是嫉妒!出過氣就得了,誰還當真?”

他說完又挨了一下,“那能一樣啊?說我是紈絝子弟是大實話,說寧楚克格格矯揉造作那是汙蔑詆毀!氣死本阿哥了!”

還是不懂她咋氣成這樣,胤誐就撓撓頭:“謠言這麽傳也挺好,九哥你年前在清泉寺摔了個大馬趴,她年後跟著跌一跤,看看你倆多等對,明擺著就是夫唱婦隨,不成親簡直沒天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後來,工部尚書府的姑娘遭了打擊報覆,回寺裏問:說好的福氣大呢?

小和尚:誰叫你懟上福氣更大的,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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