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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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只聽得林湄痛呼一聲，扇子落在了地上。
連燁喝一口酒，帶著笑意點了點頭。
門外爆發出一陣驚呼聲，夾雜著無數民眾的竊竊私語。
那一劍實在是太快，太令人意想不到了，以致於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霜晨月用的是天下速度最快的流光劍，一劍下去快如流光，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
她的劍沒有用來防禦，而是直直指向了林湄的咽喉，只餘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劍氣蕩開，一面逼退了迷香，一面逼得林湄不得不回扇防禦。
竟是個你死我活的架勢！如果林湄不顧性命，那二人很有可能同歸於盡。而林湄要硬生生收住勢頭，也很有可能受重傷。
霜晨月目光平靜，看著對面的少女道：“既然你不想賣命，那又為什麽非要這樣做呢？”
她的本意並不想分出生死，在林湄回扇防禦的一瞬間，她的劍迅速轉變了方向，完美地打在了林湄的……手腕上。
劍翻轉了一個角度，並沒有用劍鋒，而是把劍當棍使，用劍面直直打過去。
“多謝老板娘手下留情了。”林湄臉色慘白地撿起扇子，認真地行了禮。
這次是真的行禮，如果不是霜晨月及時打掉她手裏的扇子，她可能會因為強行收勢而受傷。而如果霜晨月直接刺向她的喉嚨，很可能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連燁起身，讚賞地拍了拍霜晨月的肩膀，對林湄道：“當年的美人扇，如今就是這樣子了嗎？”
林湄強笑，搖頭道：“連哥哥，人是會變的，我本來也沒有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再次看見你……”
說話間，她美麗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身體像弱柳扶風般顫抖著，幾乎搖搖欲墜。
“堂主，請註意自己的身份。”悄無聲息間，原先退出的幾個大漢再次進來，用低沈壓抑的語調提醒道。
林湄慘笑，揮手讓他們退下。領頭的大漢只是行禮，沈聲道：“堂主，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不必再逗留了。”
林湄只得隨他們往店外走去，單薄的背影顯得有幾分悲愴，全無來時的氣勢。
連燁看了霜晨月一眼。
霜晨月回看過去，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餵，先別走！”傳來路小白懶洋洋的喊聲，“還沒付錢呢，你們以為打一架就可以賴賬嗎？”
大漢聞聲停步，林湄驚愕地轉過頭來，對連燁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卻只是搖了搖頭。
連燁趁機敲敲桌子，笑道：“搖頭也沒用，我答應了打折，可沒有讓你免單！”
“那你想怎麽樣？”林湄開口，聲音裏卻帶著幾分喜悅。
“很簡單，像幾年前一樣，打一架定勝負，如何？”連燁的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問道。
林湄點頭：“好。”又看看霜晨月，調笑道：“老板娘不會介意吧？”
收到連燁投來的目光，霜晨月眨眨眼睛，笑道：“你們只是比武，又不是談情說愛，我有什麽好介意的？”
林湄不由得在心裏讚了一句，對霜晨月已經是刮目相看了。“既然這樣，連哥哥，我可不客氣了！”林湄走上前，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保證不用迷香。”
“好。”連燁點頭，一手握住劍柄，“開始吧。”
這一次很是直接，林湄並沒有用什麽花哨的裝飾，而是以扇為劍，直直刺向他的眉心。
這一刺看似魯莽隨意，實則很不簡單，而是像是閃電一樣快而直，又有名字叫美人指。
美人伸出的纖纖玉指，任是怎樣的男子也再難避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連燁沒有拔劍，而是連著劍鞘一起，橫劍於眉前。
即使是美人的一指，我心卻早日匪石，不可轉也。
扇骨還未落到劍鞘上，林湄便知此招不可得勝，於是她退了半步，猛地把扇子打開。
扇骨前端驟然伸出幾十根鋒利的精鋼，像是一個美人突然變成窟窿一般駭人。一扇襲去，覆蓋了連燁的整張臉，上指眉骨，下指咽喉。
江湖中人皆知，美人最是心狠手辣，美人扇亦然。
連燁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原本不應該這樣的。”說話間，他的劍已經出鞘，由上至下一劍斬落。
林湄聽得這話，又意外觸到他的目光，心神已然有些不穩，境界實力又本來不如，怎能接住連燁的一擊？
一劍下去，扇上的美人依然巧笑嫣然，林湄已經退後了幾步，嘴角滲出一縷血絲，襯著雪白的面龐，更添幾分妖媚。
“連哥哥，你就這麽狠心了！”林湄道，話語間帶著幾分幽怨，“當年湖邊月下，你還發過誓說，此生不會傷我。”
連燁點頭，卻冷笑道：“你當初也說過，你只愛江湖，不愛廟堂。”
“不錯！”林湄目光驟然變得冷了幾分，“可是你當初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你騙了我！”
“當年隱姓埋名的幾年時光，對我來說很是寶貴。”連燁解釋，嘆道，“只是你既然已經知道，也不必再追究這些了。”
他講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溫情，化名為風郎君的那幾年，他浪跡江湖，過得很是快樂瀟灑。那時認識的朋友，大多再沒見過，也有些友誼一直延續到現在。
林湄也是他的其中一個朋友，當年二人經常在一起對月喝酒，談著將來的理想，滿腔的壯志豪情。
“連哥哥，我本來已經放下了，也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但我實在忍不住了。”林湄定定看著他的臉，緩聲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一直想要報仇嗎？”
沒等她繼續說下去，連燁就已經點了點頭，打斷道：“我知道，原諒我沒辦法幫你。”
林湄倒是怔住了，猶疑著開口：“你知道？”
連燁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道：“當年的事情，我後來查了查，只是到底……不方便。”
“不怪你，連哥哥。”林湄的聲音軟了下來，低聲道，“你走以後，我就想著再見你一面，只是到底沒有見著。後來我就歸順了朝廷，只是沒想到他們要對付的是你……”
霜晨月走上去，插話道：“不是他，是我。”
她的神色很是奇異，既有些許吃醋的不快，又有幾分對林湄的同情，更多的，是真正屬於江湖的瀟灑。
這個局面任是誰看來都十分尷尬，霜晨月在其中更是尷尬，根本不知道他們講的是什麽，也不好貿然插入他們的舊事中。
但是霜晨月不是普通人。
她不是自幼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也不是只知在山中修道的弟子，她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既然遇到，大家就是對手，同時也是朋友，至於以前發生過什麽，根本就不重要了。
生死之外無大事，她不是那種主次不分的人，她有自己的理解。
林湄也有幾分訝異，道：“老板娘……”
“叫我霜晨月就好。”
“霜晨月。”林湄叫了一聲，終於把她當做同樣的江湖中人來看待，“莫非你就是……玄霜靈狐？”
“不錯，很多人想殺我。”霜晨月微微一笑，看著林湄的眼睛道，“既然你喝了我的酒，就算是朋友了。我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我希望你可以回來。”
“回來？”林湄喃喃道，目光裏多了幾分迷茫。
霜晨月的眼睛裏是平靜的光芒，帶著幾分希冀：“我相信你不願意為慕容泓賣命，不願離開你的江湖，那為何不回來呢？他也希望你回來。”
霜晨月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連燁。她能有這番胸襟氣度，卻是很令人敬佩的。
林湄楞了楞，搖搖頭道：“我回不去了。”不用她說，所有人都已經看見了那幾個大漢，以及身後的慕容泓。
“我問，你想回去嗎？”霜晨月神色不變，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道，“如果你想，我們都會幫你的。”
“你們肯幫我，我也不願你們惹上麻煩。”林湄道，眼神很是感激。
霜晨月湊近一步，再一次道：“我們已經全是麻煩了，不怕再多一個。林湄，你想回去嗎？”
連燁拍了拍林湄的肩膀，笑道：“都是江湖兒女，何必那麽磨磨唧唧的。你若是願意，沒人能把你從我的店裏帶走。”
林湄捏緊扇柄，仿佛用了極大的勇氣般，過了許久才擡起頭來，一字一句道：“我喜歡過去的那些日子，我喜歡江湖，我也喜歡你。”
美艷絕倫的少女昂著頭，認真地道：“我想回去，所以我不回去了。”
說前半句話都時候，她臉上滿是笑意；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她已然轉身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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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燁喝一口酒，帶著笑意點了點頭。
門外爆發出一陣驚呼聲，夾雜著無數民眾的竊竊私語。
那一劍實在是太快，太令人意想不到了，以致於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霜晨月用的是天下速度最快的流光劍，一劍下去快如流光，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
她的劍沒有用來防禦，而是直直指向了林湄的咽喉，只餘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劍氣蕩開，一面逼退了迷香，一面逼得林湄不得不回扇防禦。
竟是個你死我活的架勢！如果林湄不顧性命，那二人很有可能同歸於盡。而林湄要硬生生收住勢頭，也很有可能受重傷。
霜晨月目光平靜，看著對面的少女道：“既然你不想賣命，那又為什麽非要這樣做呢？”
她的本意並不想分出生死，在林湄回扇防禦的一瞬間，她的劍迅速轉變了方向，完美地打在了林湄的……手腕上。
劍翻轉了一個角度，並沒有用劍鋒，而是把劍當棍使，用劍面直直打過去。
“多謝老板娘手下留情了。”林湄臉色慘白地撿起扇子，認真地行了禮。
這次是真的行禮，如果不是霜晨月及時打掉她手裏的扇子，她可能會因為強行收勢而受傷。而如果霜晨月直接刺向她的喉嚨，很可能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連燁起身，讚賞地拍了拍霜晨月的肩膀，對林湄道：“當年的美人扇，如今就是這樣子了嗎？”
林湄強笑，搖頭道：“連哥哥，人是會變的，我本來也沒有想到我會以這種方式再次看見你……”
說話間，她美麗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身體像弱柳扶風般顫抖著，幾乎搖搖欲墜。
“堂主，請註意自己的身份。”悄無聲息間，原先退出的幾個大漢再次進來，用低沈壓抑的語調提醒道。
林湄慘笑，揮手讓他們退下。領頭的大漢只是行禮，沈聲道：“堂主，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不必再逗留了。”
林湄只得隨他們往店外走去，單薄的背影顯得有幾分悲愴，全無來時的氣勢。
連燁看了霜晨月一眼。
霜晨月回看過去，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餵，先別走！”傳來路小白懶洋洋的喊聲，“還沒付錢呢，你們以為打一架就可以賴賬嗎？”
大漢聞聲停步，林湄驚愕地轉過頭來，對連燁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卻只是搖了搖頭。
連燁趁機敲敲桌子，笑道：“搖頭也沒用，我答應了打折，可沒有讓你免單！”
“那你想怎麽樣？”林湄開口，聲音裏卻帶著幾分喜悅。
“很簡單，像幾年前一樣，打一架定勝負，如何？”連燁的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問道。
林湄點頭：“好。”又看看霜晨月，調笑道：“老板娘不會介意吧？”
收到連燁投來的目光，霜晨月眨眨眼睛，笑道：“你們只是比武，又不是談情說愛，我有什麽好介意的？”
林湄不由得在心裏讚了一句，對霜晨月已經是刮目相看了。“既然這樣，連哥哥，我可不客氣了！”林湄走上前，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保證不用迷香。”
“好。”連燁點頭，一手握住劍柄，“開始吧。”
這一次很是直接，林湄並沒有用什麽花哨的裝飾，而是以扇為劍，直直刺向他的眉心。
這一刺看似魯莽隨意，實則很不簡單，而是像是閃電一樣快而直，又有名字叫美人指。
美人伸出的纖纖玉指，任是怎樣的男子也再難避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連燁沒有拔劍，而是連著劍鞘一起，橫劍於眉前。
即使是美人的一指，我心卻早日匪石，不可轉也。
扇骨還未落到劍鞘上，林湄便知此招不可得勝，於是她退了半步，猛地把扇子打開。
扇骨前端驟然伸出幾十根鋒利的精鋼，像是一個美人突然變成窟窿一般駭人。一扇襲去，覆蓋了連燁的整張臉，上指眉骨，下指咽喉。
江湖中人皆知，美人最是心狠手辣，美人扇亦然。
連燁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原本不應該這樣的。”說話間，他的劍已經出鞘，由上至下一劍斬落。
林湄聽得這話，又意外觸到他的目光，心神已然有些不穩，境界實力又本來不如，怎能接住連燁的一擊？
一劍下去，扇上的美人依然巧笑嫣然，林湄已經退後了幾步，嘴角滲出一縷血絲，襯著雪白的面龐，更添幾分妖媚。
“連哥哥，你就這麽狠心了！”林湄道，話語間帶著幾分幽怨，“當年湖邊月下，你還發過誓說，此生不會傷我。”
連燁點頭，卻冷笑道：“你當初也說過，你只愛江湖，不愛廟堂。”
“不錯！”林湄目光驟然變得冷了幾分，“可是你當初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你騙了我！”
“當年隱姓埋名的幾年時光，對我來說很是寶貴。”連燁解釋，嘆道，“只是你既然已經知道，也不必再追究這些了。”
他講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溫情，化名為風郎君的那幾年，他浪跡江湖，過得很是快樂瀟灑。那時認識的朋友，大多再沒見過，也有些友誼一直延續到現在。
林湄也是他的其中一個朋友，當年二人經常在一起對月喝酒，談著將來的理想，滿腔的壯志豪情。
“連哥哥，我本來已經放下了，也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但我實在忍不住了。”林湄定定看著他的臉，緩聲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一直想要報仇嗎？”
沒等她繼續說下去，連燁就已經點了點頭，打斷道：“我知道，原諒我沒辦法幫你。”
林湄倒是怔住了，猶疑著開口：“你知道？”
連燁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道：“當年的事情，我後來查了查，只是到底……不方便。”
“不怪你，連哥哥。”林湄的聲音軟了下來，低聲道，“你走以後，我就想著再見你一面，只是到底沒有見著。後來我就歸順了朝廷，只是沒想到他們要對付的是你……”
霜晨月走上去，插話道：“不是他，是我。”
她的神色很是奇異，既有些許吃醋的不快，又有幾分對林湄的同情，更多的，是真正屬於江湖的瀟灑。
這個局面任是誰看來都十分尷尬，霜晨月在其中更是尷尬，根本不知道他們講的是什麽，也不好貿然插入他們的舊事中。
但是霜晨月不是普通人。
她不是自幼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也不是只知在山中修道的弟子，她是真正的江湖中人。
既然遇到，大家就是對手，同時也是朋友，至於以前發生過什麽，根本就不重要了。
生死之外無大事，她不是那種主次不分的人，她有自己的理解。
林湄也有幾分訝異，道：“老板娘……”
“叫我霜晨月就好。”
“霜晨月。”林湄叫了一聲，終於把她當做同樣的江湖中人來看待，“莫非你就是……玄霜靈狐？”
“不錯，很多人想殺我。”霜晨月微微一笑，看著林湄的眼睛道，“既然你喝了我的酒，就算是朋友了。我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我希望你可以回來。”
“回來？”林湄喃喃道，目光裏多了幾分迷茫。
霜晨月的眼睛裏是平靜的光芒，帶著幾分希冀：“我相信你不願意為慕容泓賣命，不願離開你的江湖，那為何不回來呢？他也希望你回來。”
霜晨月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連燁。她能有這番胸襟氣度，卻是很令人敬佩的。
林湄楞了楞，搖搖頭道：“我回不去了。”不用她說，所有人都已經看見了那幾個大漢，以及身後的慕容泓。
“我問，你想回去嗎？”霜晨月神色不變，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道，“如果你想，我們都會幫你的。”
“你們肯幫我，我也不願你們惹上麻煩。”林湄道，眼神很是感激。
霜晨月湊近一步，再一次道：“我們已經全是麻煩了，不怕再多一個。林湄，你想回去嗎？”
連燁拍了拍林湄的肩膀，笑道：“都是江湖兒女，何必那麽磨磨唧唧的。你若是願意，沒人能把你從我的店裏帶走。”
林湄捏緊扇柄，仿佛用了極大的勇氣般，過了許久才擡起頭來，一字一句道：“我喜歡過去的那些日子，我喜歡江湖，我也喜歡你。”
美艷絕倫的少女昂著頭，認真地道：“我想回去，所以我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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