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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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最涼爽的地方不是湖邊，不是樹下，而是桂苑小築。對於一個滿腹委屈的人，無疑是最好的去處了。
“晨月……”金思華擡手敲了敲門，努力掩飾著自己聲音的嘶啞。
門一直沒有打開，金思華一邊等著，一邊隨意地看了看周圍。桂花樹枝繁葉茂，一旁是郁郁蔥蔥的百草園，往前看可以見到瑞雲樓的飛檐，再沿著小路往上，是傳說中的九離珠。
金思華心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感受著這裏的陰涼。為什麽別人的生活那麽自由自在，而她的生活就像一團亂麻？
心念所致，她索性抽出劍揮舞起來，行雲流水般練了一遍飛花劍，只感覺心神恍惚，根本沒辦法集中意念。
咬著牙，竭力讓自己把註意力放到劍招上，想著那麽多年受的種種委屈，出劍時手就偏了幾分，卻誤打誤撞湊成了一個巧妙的劍招。
身後傳來拍手的聲音，接著是霜晨月笑盈盈的誇讚：“你的天賦已經很好了，居然可以想出這麽精妙的劍招來！”
“沒有，剛剛手滑了一下，純粹運氣而已，算不得什麽。”金思華匆匆收劍，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太過異樣。
“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好久沒見你了。”霜晨月走到金思華身旁，親熱地拉起她的手，“我剛剛在忙事情，出來得晚了一點。”
金思華連忙道：“沒關系的，我也就看了看風景。”
二人攜手進了屋子，霜晨月給她倒了一杯涼茶，關心地問道：“思華，你眼睛那麽紅，誰欺負你了？”
金思華搖頭，喝了一口茶，終究憋不住，落下一滴眼淚來，剛開口聲音就已經哽咽了幾分。
霜晨月連忙遞過去一塊手帕，柔聲道：“沒關系，你慢慢說好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晨月，我拿你當好朋友，有些話可能比較可笑，你不要笑我啊……”金思華斷斷續續地說，擡頭看著霜晨月的眼睛問，“我一直很羨慕你，但我不像你一樣有天賦有實力，不能那麽自由自在的。你說，像我這種人是不是註定要為家族犧牲？”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了好一會兒。二人都迅速想起了帝汶那天發生的事情，金思華的臉立刻燒紅了。
她的父親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她現在有什麽資格和同門一起交流？
霜晨月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你家裏又出了什麽事了？”
金思華想說什麽，最終只能咽下，簡單地道：“我爹娘想把我許給許家的人。”
空氣沈重了幾分，原本只是好朋友之間的訴苦，和政治一旦扯上了關系，兩個人就只能遮遮掩掩了。
畢竟從根本上來說，她們是敵人，不管在哪個方面都是。
霜晨月也已經明白了幾分，嘆了一口氣道：“你既然生長在這種家庭，有時候難免要做出點犧牲。”
“上官新雪中了噬心蠱。”金思華道，“我倒寧願像她一樣，起碼不用那麽痛苦。”
“我沒辦法給你什麽建議，真的對不起。”霜晨月道，目光灼灼地看著金思華，“每個人都情況都不一樣，但我希望，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金思華嘆一口氣，大口灌著涼茶，語調很是艷羨：“晨月，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和連燁可以那麽自由自在的，不受世俗的羈絆。而我呢，雖然在同一個九離山，但終究沒辦法擺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羨慕跟鄙視一樣，往往很容易壓倒一個人，尤其是強者更是可怕。
霜晨月卻搖了搖頭，想起了在死湖裏的遭遇，認真道：“不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羈絆，也有自己的困難，那些事情你只是不知道而已。之所以我們現在能夠被你羨慕，是因為我們沖破了那層阻礙，但過程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輕松。”
她的語氣有些憐惜，她在心疼連燁，沒有人看見他的痛苦，只看見他的笑容，一路走過來，得有多累啊。
金思華顯然不信，搖頭笑道：“這話我知道，但做起來太難了，我做不到。”
霜晨月輕嘆一口氣，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她了，只能強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不要成為對手。”
金思華點頭，站起身來道：“那我就告辭了，有些失態，你不要介意。”
望著金思華離去的背影，霜晨月搖搖頭。
孔雀從旁邊的屋子裏鉆出來，很是不解的樣子。
“乖，過會就可以吃了。”霜晨月摸摸它的羽毛，嘆道，“眾生皆苦，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才是最好的吧。”
事實上，從絕情漠那天開始，她們就註定不會是朋友，只能是對手了，或者說，是敵人。
原因無關其他，只因為金思華所受的羈絆太多，天賦雖然不錯，但最多只能到達千目境。而霜晨月，是要做天下第一的人，眼光和格局自然不會一樣。
面對金思華的時候，她總是有些別扭，帶著幾分刻意地去殷勤客套，沒辦法活潑自然。
她們是兩類人。
“你這話很有道理。”連燁點頭，喝下一勺蓮子羹，讚道，“蓮子羹這樣子做味道的確比較好。”
霜晨月坐在他旁邊，滿臉緊張地看著他，聞言終於展顏笑道：“這是我第一次正經做吃的，你不嫌棄就好了。”
連燁揉揉她的腦袋，笑道：“也是難為你了，這些蓮子都是你自己剝的嗎？”
霜晨月點點頭又搖搖頭，笑道：“一開始剝了幾個，後來發現太慢了。我就用劍去劈了，幸好沒有出什麽岔子。”
一旁的路小白沒忍住，直接把茶噴了一桌子，笑道：“這樣剝蓮子倒是省事，我居然沒有想到。”
連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覺得你還是不用吃了。”
霜晨月跟著點頭，笑靨如花道：“我現在覺得，江湖跟生活應該有一個平衡，不能因為修道就不理紅塵理都俗事，有時候做點東西吃也是很有意思的。”
“我本來就是個大俗人。”連燁笑道，“天下比我再喜歡錢的人可是沒有了，不過我想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
霜晨月咯咯笑了起來，道：“你要是這麽說出去，估計所有人都認為你在炫耀了。”
但連燁說得可是大實話，大俗和大雅，本來就是渾然一體的。
“很多人都羨慕我們呢。”霜晨月湊近他的耳朵，小聲道，語調帶著幾分得意。
連燁自然而然地摟住她，道：“的確應該羨慕。”
“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前因後果。”霜晨月嘆一口氣，又道，“九離山真的很適合我們，有足夠的自由，可是九離山之外的拘束太多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沖破的。”
“我們又不是救世主，何必想那麽多。”連燁道，神色不自覺嚴肅了幾分，敲敲桌子，“他們活得很清醒，但寧願醉著，因為無力反抗。”
霜晨月想到金思華流淚的眼睛，忍不住道：“是不是活在那樣的人家，就一定要為家族做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連燁嘆道，語氣卻帶著幾分嘲諷，“他們以為，別人都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嗎？”
這話沒錯，很多自怨自艾的人只會怪自己命不好，認為那些有錢人都可以快活自在，而自己根本沒辦法。
這只是借口而已，他們渾渾噩噩地活著，沒有勇氣去反抗，就不願意清醒地面對。
就算有天賦如金思華，她也沒有這種勇氣，只能委委屈屈地犧牲，最終還要怪到別人的頭上。
路小白喝一口茶，插話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至少我們是少年。”
連燁的眼睛裏仿佛有星辰，輕輕重覆了一遍：“我們是少年。”
少年強則國強。他們有熱血，有自己的追求，他們不喜歡讓世俗禁錮自己，他們的前途無可限量。
霜晨月笑意盈盈，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們一起。”
連燁沒有答話，只是把她摟緊了一點，俯身嗅著她發間的清香。
人生最美滿不過如此，有志同道合的愛人，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星光燦爛的前程。
我們一起，一起練劍，一起學習，一起闖世界，讓太陽的光芒把所有醜惡都照亮，讓星辰的光輝把所有傷疤都撫平。
那些痛苦，很多人承受過，但我希望不會有人再承受。我希望所有地方都沒有勾心鬥角，都像九離山一樣兼容並包。
這是孩童的戲言，是少年的豪情，是老年的理想，是無數熱情還沒有被磨滅的人一生的希望。
而他們，註定要去改變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的地雷，等你回來。
再次修改文名文案，回到最初，初心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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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月……”金思華擡手敲了敲門，努力掩飾著自己聲音的嘶啞。
門一直沒有打開，金思華一邊等著，一邊隨意地看了看周圍。桂花樹枝繁葉茂，一旁是郁郁蔥蔥的百草園，往前看可以見到瑞雲樓的飛檐，再沿著小路往上，是傳說中的九離珠。
金思華心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感受著這裏的陰涼。為什麽別人的生活那麽自由自在，而她的生活就像一團亂麻？
心念所致，她索性抽出劍揮舞起來，行雲流水般練了一遍飛花劍，只感覺心神恍惚，根本沒辦法集中意念。
咬著牙，竭力讓自己把註意力放到劍招上，想著那麽多年受的種種委屈，出劍時手就偏了幾分，卻誤打誤撞湊成了一個巧妙的劍招。
身後傳來拍手的聲音，接著是霜晨月笑盈盈的誇讚：“你的天賦已經很好了，居然可以想出這麽精妙的劍招來！”
“沒有，剛剛手滑了一下，純粹運氣而已，算不得什麽。”金思華匆匆收劍，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太過異樣。
“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好久沒見你了。”霜晨月走到金思華身旁，親熱地拉起她的手，“我剛剛在忙事情，出來得晚了一點。”
金思華連忙道：“沒關系的，我也就看了看風景。”
二人攜手進了屋子，霜晨月給她倒了一杯涼茶，關心地問道：“思華，你眼睛那麽紅，誰欺負你了？”
金思華搖頭，喝了一口茶，終究憋不住，落下一滴眼淚來，剛開口聲音就已經哽咽了幾分。
霜晨月連忙遞過去一塊手帕，柔聲道：“沒關系，你慢慢說好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晨月，我拿你當好朋友，有些話可能比較可笑，你不要笑我啊……”金思華斷斷續續地說，擡頭看著霜晨月的眼睛問，“我一直很羨慕你，但我不像你一樣有天賦有實力，不能那麽自由自在的。你說，像我這種人是不是註定要為家族犧牲？”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了好一會兒。二人都迅速想起了帝汶那天發生的事情，金思華的臉立刻燒紅了。
她的父親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她現在有什麽資格和同門一起交流？
霜晨月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你家裏又出了什麽事了？”
金思華想說什麽，最終只能咽下，簡單地道：“我爹娘想把我許給許家的人。”
空氣沈重了幾分，原本只是好朋友之間的訴苦，和政治一旦扯上了關系，兩個人就只能遮遮掩掩了。
畢竟從根本上來說，她們是敵人，不管在哪個方面都是。
霜晨月也已經明白了幾分，嘆了一口氣道：“你既然生長在這種家庭，有時候難免要做出點犧牲。”
“上官新雪中了噬心蠱。”金思華道，“我倒寧願像她一樣，起碼不用那麽痛苦。”
“我沒辦法給你什麽建議，真的對不起。”霜晨月道，目光灼灼地看著金思華，“每個人都情況都不一樣，但我希望，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金思華嘆一口氣，大口灌著涼茶，語調很是艷羨：“晨月，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和連燁可以那麽自由自在的，不受世俗的羈絆。而我呢，雖然在同一個九離山，但終究沒辦法擺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羨慕跟鄙視一樣，往往很容易壓倒一個人，尤其是強者更是可怕。
霜晨月卻搖了搖頭，想起了在死湖裏的遭遇，認真道：“不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羈絆，也有自己的困難，那些事情你只是不知道而已。之所以我們現在能夠被你羨慕，是因為我們沖破了那層阻礙，但過程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輕松。”
她的語氣有些憐惜，她在心疼連燁，沒有人看見他的痛苦，只看見他的笑容，一路走過來，得有多累啊。
金思華顯然不信，搖頭笑道：“這話我知道，但做起來太難了，我做不到。”
霜晨月輕嘆一口氣，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她了，只能強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不要成為對手。”
金思華點頭，站起身來道：“那我就告辭了，有些失態，你不要介意。”
望著金思華離去的背影，霜晨月搖搖頭。
孔雀從旁邊的屋子裏鉆出來，很是不解的樣子。
“乖，過會就可以吃了。”霜晨月摸摸它的羽毛，嘆道，“眾生皆苦，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才是最好的吧。”
事實上，從絕情漠那天開始，她們就註定不會是朋友，只能是對手了，或者說，是敵人。
原因無關其他，只因為金思華所受的羈絆太多，天賦雖然不錯，但最多只能到達千目境。而霜晨月，是要做天下第一的人，眼光和格局自然不會一樣。
面對金思華的時候，她總是有些別扭，帶著幾分刻意地去殷勤客套，沒辦法活潑自然。
她們是兩類人。
“你這話很有道理。”連燁點頭，喝下一勺蓮子羹，讚道，“蓮子羹這樣子做味道的確比較好。”
霜晨月坐在他旁邊，滿臉緊張地看著他，聞言終於展顏笑道：“這是我第一次正經做吃的，你不嫌棄就好了。”
連燁揉揉她的腦袋，笑道：“也是難為你了，這些蓮子都是你自己剝的嗎？”
霜晨月點點頭又搖搖頭，笑道：“一開始剝了幾個，後來發現太慢了。我就用劍去劈了，幸好沒有出什麽岔子。”
一旁的路小白沒忍住，直接把茶噴了一桌子，笑道：“這樣剝蓮子倒是省事，我居然沒有想到。”
連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覺得你還是不用吃了。”
霜晨月跟著點頭，笑靨如花道：“我現在覺得，江湖跟生活應該有一個平衡，不能因為修道就不理紅塵理都俗事，有時候做點東西吃也是很有意思的。”
“我本來就是個大俗人。”連燁笑道，“天下比我再喜歡錢的人可是沒有了，不過我想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
霜晨月咯咯笑了起來，道：“你要是這麽說出去，估計所有人都認為你在炫耀了。”
但連燁說得可是大實話，大俗和大雅，本來就是渾然一體的。
“很多人都羨慕我們呢。”霜晨月湊近他的耳朵，小聲道，語調帶著幾分得意。
連燁自然而然地摟住她，道：“的確應該羨慕。”
“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前因後果。”霜晨月嘆一口氣，又道，“九離山真的很適合我們，有足夠的自由，可是九離山之外的拘束太多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沖破的。”
“我們又不是救世主，何必想那麽多。”連燁道，神色不自覺嚴肅了幾分，敲敲桌子，“他們活得很清醒，但寧願醉著，因為無力反抗。”
霜晨月想到金思華流淚的眼睛，忍不住道：“是不是活在那樣的人家，就一定要為家族做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連燁嘆道，語氣卻帶著幾分嘲諷，“他們以為，別人都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嗎？”
這話沒錯，很多自怨自艾的人只會怪自己命不好，認為那些有錢人都可以快活自在，而自己根本沒辦法。
這只是借口而已，他們渾渾噩噩地活著，沒有勇氣去反抗，就不願意清醒地面對。
就算有天賦如金思華，她也沒有這種勇氣，只能委委屈屈地犧牲，最終還要怪到別人的頭上。
路小白喝一口茶，插話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至少我們是少年。”
連燁的眼睛裏仿佛有星辰，輕輕重覆了一遍：“我們是少年。”
少年強則國強。他們有熱血，有自己的追求，他們不喜歡讓世俗禁錮自己，他們的前途無可限量。
霜晨月笑意盈盈，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們一起。”
連燁沒有答話，只是把她摟緊了一點，俯身嗅著她發間的清香。
人生最美滿不過如此，有志同道合的愛人，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星光燦爛的前程。
我們一起，一起練劍，一起學習，一起闖世界，讓太陽的光芒把所有醜惡都照亮，讓星辰的光輝把所有傷疤都撫平。
那些痛苦，很多人承受過，但我希望不會有人再承受。我希望所有地方都沒有勾心鬥角，都像九離山一樣兼容並包。
這是孩童的戲言，是少年的豪情，是老年的理想，是無數熱情還沒有被磨滅的人一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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