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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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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輕笑一聲,眼眸裏滿是不屑:“連燁,你不要忘記你是什麽身份,連家的千秋萬代還靠你呢,你可不要因為一個女人這樣子,說出去被人笑話!”

連燁闔眸調運真元,淡淡道:“帝王無情是世人皆知的。只是我不是皇帝,也沒有什麽野心,只想平平淡淡和喜歡的人過一輩子而已。”

“那很遺憾了。”慕容泓攤手道,“誰叫你非要喜歡她呢?她生來就不應該存在,生下來唯一的意義就是去死!”

“人總有一天會死的。”連燁道,“但是她不會死在你們手裏,誰也不行。”

“你可以與世界為敵,連家呢?”慕容泓冷笑道,“你難道想把連家拖下這攤渾水,成為歷史的罪人嗎?”

連燁安撫地拍了拍小姑娘的頭,擡眸道:“這麽大的事情,連家自然會參加,何來拖下水一說?”

“你怎麽知道連家老太爺跟你想的一樣?”

“他們想什麽不要緊,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利益而已,我這樣子想就夠了。”

“你再這樣任性下去,當心連家根基毀於一旦。”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不會的。”連燁語氣很是平靜。

慕容泓幹瞪眼,忽然覺得對面的少年自有看破世事的氣度,如果手裏再拿一個木魚,就是得道高僧了。

“讓我們走。”連燁再一次說道,語氣加重了幾分。

傘的結界不能支撐太久,在裏面耗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

慕容泓嘆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麽,就被眼前一個人影打斷。

“我來帶走他們。”一襲青衣飄然落下,話語像一柄鋒利的劍直直戳過來。

正是元絕。此時的他神色冷厲,全然沒有平時的玩世不恭,身上強者的氣息盡數散發,讓人不寒而栗。

元絕看了一眼結界,確認他們都還活著,便對慕容泓道:“我不想再說一次。”

二人相距極近,慕容泓比元絕矮了許多,在元絕面前他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小孩子一般,根本不足為懼。

慕容泓退後兩步,揮揮手,帝王的氣勢無端弱了幾分:“既然你來了,那就把他們帶走吧。”

元絕點頭,用手輕觸光壁,結界驟然消失。連燁臉上很是疲憊,看著他卻是搖了搖頭。

“上車吧。”不知從哪兒出現了一輛漆黑的大車,元絕讓連燁和霜晨月上去,自己卻在前面護法。

慕容泓盯著他們,冷笑一聲。隨即是一聲慘叫,離慕容泓最近的那個侍衛已經七竅流血倒在了地上。

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他只要擡擡手,普通人就沒有一絲活路了。

慕容泓想到未來會發生些什麽,嘆了一口氣,吩咐上車。

有仆人怯怯地問道:“陛下,許大人他……”

慕容泓臉上一陣嫌惡,毫不遲疑道:“厚葬,對外稱刺客作亂,官職由下一任家主繼承。”

經過賭坊的時候,元絕代連燁取了銀子,那麽大的賠率,賺回來的錢再開一家酒樓也綽綽有餘。

白衣少女慢慢站起來,幽靈般地跟在車後面,目光死死盯著車中人。

她許靈兒這輩子就沒有為自己好好活過,現在她有了希望,就一定不能失去他。

車內,霜晨月止住了哭泣,靠在元絕渡給她的真元醒了過來,整張臉都埋在連燁胸口,不敢擡頭看他。

她萬般的驚惶,萬般的無奈,萬般的勇氣,在他熟悉的氣息面前都轟然倒塌。

“沒事了,小月乖,我在這裏。”連燁輕聲撫慰,緊緊地摟住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心裏卻是波濤洶湧。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會真的為他陪葬嗎?他不相信,但是她差一點就做出來了這種事情。

輕輕攏著她淩亂不堪的發絲,連燁嘆了一口氣:“小月,我是不是害了你?”

“沒有。”霜晨月悶悶地開口,聲音裏帶著哭腔。

她差點以為他死了,心也一下子就如死灰槁木一般了。當他活生生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她只是怔住,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既然他好好的沒死,她也不應該繼續哭哭啼啼的了。

“你沒事就好。”霜晨月擡起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一塊手帕把臉擦了擦,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小姑娘的臉很是白凈,而淚痕猶然,大眼睛哭得有些腫,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她的臉上,是故作若無其事的微笑,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這樣的小姑娘,真的很讓人憐愛啊。

連燁敲敲她的腦袋,輕聲道:“記住,永遠不要為我去死。”

霜晨月點點頭:“我知道。”

“如果我沒有出現,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連燁繼續問道,雖然這個問題對剛剛脫離險境的小姑娘來說很殘忍,但他還是要為。

“想辦法殺了他,看看能不能僥幸活下來。”霜晨月隨便束起頭發,眼睛依然是無比的明亮,帶著幾分自信和決絕。

“那你哭那麽慘幹什麽?”連燁逗她,“我差點以為你真的要去死了。”

霜晨月臉一紅,低聲道:“我怕你真的……”

她沒有說下去,只用含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後低下了頭。

連燁揉揉她的腦袋,沈思道:“慕容泓心思狡詐,今晚這個局是我們大意了,看來離亂世不遠了。”

“你打算怎麽辦?”霜晨月問道。

“靜觀其變,反正爭來爭去就是權錢二字。”連燁道,目光陡然變得深邃,“不管怎麽樣,護住你就夠了。”

“會有很多人想殺我的。”霜晨月道,面容卻是出奇平靜,“我可能會崩潰,可能會瘋掉,可能會像今天這樣孤註一擲。”

連燁輕嘆一口氣:“那也沒辦法了,這是你生來的劫數。”

霜晨月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湊近道:“我想聽好聽的。”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剛剛經歷過絕望,也能在下一秒笑出聲來。

連燁輕聲道:“有我在,你的命就不會丟在他們手裏。”

霜晨月滿意地點點頭,在他唇上輕輕留下一吻,慵懶地靠在他身上問:“這兩天,你還好嗎?”

她早就想問,你在哪裏你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但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問了一句話。

你還好嗎?一句話包含了無數帶著焦灼的思念和帶著淚水的關心,最終凝聚成一縷風,自她嘴裏說出,入他耳,最是熨帖不過。

“我被人救了,沒什麽大事。”連燁三言兩語地講了講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最後道,“那個庵距離皇城有一段距離,為什麽恰好是她的門前,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泓想殺許滸。”霜晨月托著下巴,很快地說出來,“這樣子許家就會分裂,那些比許滸聰明的許家人可以當官,總比一個許滸要強很多。”

“果然是過河拆橋的典範。”連燁嘆道,“如果是我驟然發了這麽一筆財,定然不會像他這麽蠢。”

不是你的,永遠不會是你的,就算在你手裏,也會被別人搶去。

“就知道你聰明。”霜晨月嬌嗔道,隨後問,“許靈兒她漂亮嗎?”

“戴著面紗,看不見。”連燁很快答道,似乎有些怕她吃醋,“她的迷香效果很好,如果不是我體質比較特殊,肯定趕不過來。”

“她肯定是個麻煩。”霜晨月下了定論。

“你指哪個方面?”

“都有。”不管對連燁還是對她,不管那人的動機是因為喜歡還是利益,都是一個大麻煩。

“那接下來一路都是麻煩了。”連燁嘆了一口氣。

他很喜歡嘆氣,嘆氣通常表示無奈,但他無奈的時候往往帶著笑意。嘆氣這個動作在他身上並不顯得頹廢,恰恰相反,連燁往往是充滿了信心,嘆氣只不過是他的一個習慣而已。

任何人只要他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就不會懷疑他說的任何事情。這個少年,身上自然有一種讓人平靜的魔力,對任何事情都有自己應對的方法。

當他瘋起來的時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怎麽辦?”霜晨月問。她自從清醒過來後,就一直很平靜,像是早就見過了無數風風雨雨。

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了一遍,但像這種關乎許多人生死的大問題,還是多問幾遍的好。

“有兩個可能。”連燁道,“我們要麽是救世主,要麽毀天滅地。”

九離珠和天諭石都有巨大的力量,如果為他們所用,只要發生正面對抗就會死人,死人之後就是大亂。一旦亂起來,誰正誰邪基本就是聽天由命了。

“我不希望是後一種。”霜晨月道,“我喜歡這個世界。”

“我也不希望。”

二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笑了笑。有些事情,還是多幾個人一起面對要好。

尤其是年輕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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