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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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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哪裏是哪?”面前的人一身龍袍,背對著她,居高臨下地問道。

霜晨月被幾個侍衛壓著按在地上,咬著牙不說話。

“放開她。”皇帝揮了揮手,命令道,“你們都退下。”

霜晨月被粗暴地推了一把,頭猛地磕在了地上,起了一個小包。

她咬著嘴唇拼命站起來,好不容易站穩了,才開口道:“我是九離山弟子,你沒有權力抓我。”聲音因為真元耗盡顯得有些喑啞,氣勢卻是一如既往。

皇帝慢慢轉過身來,笑了笑:“你在帝汶犯了事,我當然可以管你。並且以後,整個大陸都是我大康朝的。”

他說的篤定,仿佛大康朝的軍隊已經南征北戰碩果累累了。他的臉卻是很幹凈的少年,年紀比霜晨月也大不了幾歲,因為身在帝王之家多了幾分冷厲和陰鷙,看上去很是壓抑。

“你有什麽資格自信,慕容泓?”霜晨月冷笑道。

“再怎麽樣,總比你這個階下之囚要好得多。”慕容泓依然是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渾身血跡斑斑的她,目光充滿著玩味,“沒想到你們兩個小孩子戰鬥力還不錯,居然可以逃出去。”

他說這話的語氣,像是已經見了幾百年的風風雨雨,可事實上,他也是個小孩子罷了。

“那可要多謝你了。”霜晨月不卑不亢道,“天色已晚,我師父還在找我呢,還是放我回去吧。”

慕容泓搖搖頭,一副慈悲的神情道:“你看看你自己,僥幸活下來,可是連燁呢,他已經死了!”

霜晨月心神有些不穩,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口血來,踉蹌著退了好幾步,冷笑道:“你不要胡說!”

“君王之言當然不會是兒戲。”慕容泓拍拍手,“來人啊,把屍體呈上來!”

幾個侍衛很快扛了一張竹床上來,放在二人正中間,恰恰離每人都不多不少一丈遠的距離。竹床上是一張白布,罩著一個人。

霜晨月只感覺自己的心在咚咚的跳,本來痛得要命的傷此時仿佛都不存在了一樣,心裏眼裏只有一個他。

“把白布掀開。”慕容泓道。

侍衛立刻照辦,掀開白布之後卻是一個燒焦成炭黑色的軀體,五官已經看不出來了,身量倒是和連燁差不多。

那死人的手裏卻緊緊握著一把傘,傘還是完好無損的模樣,絲毫不損它的潔白。

霜晨月心跳猛地加快,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響。

那把傘,他們一起撐過,她對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心底有一根弦輕輕地斷了,發出啪的一聲響。

慕容泓用一種悲憫的語氣說道:“他為了保護你,自己死掉了。看在他是名門之後的份上,我會即日將屍體發還瑉都,送上百兩金子讓連家厚葬。”

霜晨月緊張地盯著那屍體,嘴唇已被咬出血來,拳頭緊握,指關節咯咯作響,背上是一陣陣的冷汗。

慕容泓的聲音仿佛來自天邊,又仿佛來自地獄,帶著幽靈的溫度,在她耳邊道:“連燁為你死了,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只是你忍心讓他做一個孤魂野鬼嗎?”

慕容泓的話像一塊巨石,一字一句都重重砸在她心口最柔軟的地方。霜晨月聽見自己說:“我想死。”

慕容泓滿意地點點頭,大笑起來:“好,本君特許你自己選個地方自盡,讓你和他死而同穴,如何?”

霜晨月麻木地點頭:“謝陛下恩典。”

迷迷糊糊中,連燁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他額頭上輕輕拂過,耳邊傳來細細的嘆氣聲。空氣中彌漫著粥的香味和一股香油味,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奇怪。

意識慢慢覺醒,下一秒四肢百骸就傳來了深入骨髓的疼痛,並且越來越清晰。連燁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猛地睜開眼睛。

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個姑娘,一身素白衣裙,披著長長的白面紗,伸出一只手覆在他額頭上。見他醒來,姑娘微微有些吃驚,卻只是溫婉地笑著,起身道:“我做了粥給你,不要亂動。”

連燁試著坐起來,又是一陣天翻地覆的疼痛,掙紮了幾下只得放棄,乖乖躺在床上,四處打量。

映入眼簾的是一尊金光閃閃的彌勒佛,露著大肚子,沖著他笑。佛前是小缸般的大海燈,幾炷香散發著裊裊的青煙。

姑娘到了一旁簡陋的竈臺上,耐心地看著火勢。鍋時不時冒出白煙,撲嘟撲嘟地響,發出一種特別吸引病人的甜香。

一旁的小窗關得緊緊的,大門也是緊閉的,屋裏很暗,顯得屋子更加狹□□仄。竈臺正上方的屋頂有個四四方方的天窗,一束陽光直直打下來,襯得姑娘超凡脫俗,如同天上的仙子。

回過神來,連燁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床幔是霞紅色,繡著碧桃喜鵲的圖案,身上蓋著的薄被是嫩青色的,帶著姑娘家淡淡的香味。連燁臉上一紅,知道必是那姑娘的床了。

粥好了,姑娘盛了一碗,在連燁床前坐下,輕輕扶他起來,帶著一絲歉意道:“區區小廟,也沒有什麽好的藥材,幸虧公子福大命大,到底醒了過來。”

連燁正想開口問些什麽,姑娘卻豎起一根手指道:“別說話,先吃東西,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連燁心裏一驚,已經過了那麽久了嗎?霜晨月不知道去了哪裏,她會不會有什麽事情?

姑娘用柔和的眼光註視著他,舀起一勺粥送到他的嘴邊,柔聲道:“你先喝,過會兒有什麽想問的再慢慢問。”

連燁乖乖張嘴吃了,粥很香,顯然已經熬了很久,裏面有切得細細的雞絲,再一品,還有一些藥草的味道。

姑娘耐心地餵著他,就這麽喝了一碗粥,姑娘扶他躺下,用手試了試他額頭溫度,柔聲道:“好點了嗎?”

連燁吃力地點頭:“好……好多了。”兩天沒說話,怎麽就感覺唇舌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呢?

姑娘點頭,纖指輕輕拂上他眼皮,自言自語般道:“先睡一覺吧……”

連燁果然合上了眼睛,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起來。

姑娘起身自去洗了碗,回來看連燁還在睡,便坐在床頭癡癡地看著他。

素手慢慢勾勒他臉龐形狀,心跳無端快了幾拍。

過了很久,連燁才醒來,床頭已經點了一盞燈,燈光溫暖而微弱,襯得大肚子彌勒佛有點滲人。

姑娘開口問道:“怎麽樣了?”

連燁道:“我已經好一點了,多謝姑娘。”

說來也奇怪,那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粥居然有那麽好的效果,竟讓他恢覆了三成真元。

姑娘有些疲憊地笑了笑:“沒事就好,我去村口抓了一點藥,你先喝了吧。”

又是耐心地餵藥,姑娘親口嘗過,吹得溫了才送入他的口中,倒讓連燁不好意思起來:“姑娘何必如此,我自己來就好。”

姑娘只是搖搖頭,堅持道:“你別亂動。”

餵完藥,姑娘細心地拿來帕子拭去他嘴角的殘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現在你有什麽想問的,可以問了。”

“多謝姑娘相救,他日必將報答。”連燁誠懇地說完,又急切地問道,“不知姑娘可有看見我旁邊的那位少女?”

“你旁邊?”姑娘楞了楞,搖搖頭,“我前天早上一開門就看見了你,滿身是血,氣息奄奄。我不忍心看你死在這裏,到底找了兩個大夫來看你。至於少女,我從來沒有看見過。”

姑娘說得很是誠懇,連燁點點頭,又問道:“這裏是哪裏?”

“帝汶皇城東邊三十裏,雞人庵。”姑娘道,“不知公子遭遇何事,才傷成這樣?”

“被仇家追殺,淪落至此。”連燁簡單道,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你有沒有看見過一把傘?”

“傘?”姑娘有些疑惑,搖搖頭,“我看見你的時候你身邊什麽東西也沒有。”

連燁在心裏暗暗嘆息,面上卻不露聲色地點點頭,問道:“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許靈兒。”姑娘聲音清脆,又反問,“你呢?”

連燁道:“我叫林澈,剛剛出道沒多久,姑娘肯定沒在江湖上聽過我。”

“林公子過謙了。”許靈兒笑道,“公子若是不嫌棄,就將就著在小庵裏面養幾天傷,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走吧。”

“那就勞煩姑娘了。”連燁真心實意地道謝,環顧一圈道,“我有一個壞毛病,就是對什麽事情都很好奇,如果冒昧了姑娘,還請姑娘不要見怪才是。”

“公子請講。”許靈兒道,面容不自覺露出了一絲絲緊張。

“姑娘並非尼姑,為何單獨居住在此處?”連燁一口氣問道,“庵裏供奉的彌勒佛像是金子打造的,為何庵卻如此狹小?”

連燁目光深邃,盯著少女的臉,慢慢開口道:“我顯然是被奸人送過來的,為何他們偏偏選中你?不知姑娘到底是什麽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開始日更。

感謝小天使的地雷,都能背出你ID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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