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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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桂苑小築門前就站了一個撐著白面紫竹傘的少年，面容帶著幾分慵懶，倚著桂樹等貪睡的小姑娘起床。
耳邊驀地傳來一聲清脆的笛聲，一片葉子落到他肩頭，隨後是小姑娘咯咯咯的笑聲。
連燁伸手握住小姑娘涼涼的小手，扭頭看向樹上，笑道：“想怎麽下來？”
霜晨月笑個不住，坐在桂樹的枝丫上想了想道：“你抱我下來。”
“懶丫頭。自己跳下來吧。”連燁搖頭笑道，卻在霜晨月跳下來的時候一把抱住了她。
霜晨月在他懷裏伏了一會兒，這才站起來笑道：“師父說了，叫我如果看見好的下酒菜給他帶一點去，還叫我不要跟你玩瘋了，晚上還要考我劍法呢！”
連燁熟練地揉揉她腦袋，笑道：“我帶你去的地方不一定有下酒菜，不過吃的味道可真不錯。帝汶南邊的黎春城有沒有去過？”
霜晨月搖頭，吐著舌頭道：“那邊的城主脾氣太差，非要我給他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我一生氣就不去了。而且那麽小的地方，也沒有什麽好玩的，不去也罷。”
“那裏是我們連家的地盤，一般情況下不許外人隨意進去。”連燁解釋道，“黎春城離帝汶、九離山和瑉都都近，連家很多事情都是在那裏商議的。”
“好玩嗎？”霜晨月更關心的還是這個。
“去了不就知道了？”連燁笑笑，二人攜手向山下走去。
經過劍坪，依然有很多弟子在練劍，多了一個上官新雪並沒有什麽差別。
上官新雪只是淡淡的看他們一眼，臉上並沒有特殊的表情，倒是金思華看見他們打了個招呼。
轉眼到了城下，城門依舊緊閉，守衛一看到白面紫竹傘就知來者何人，但看到霜晨月時猶疑不定，打了個呼哨。
城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正是昨天那個老人，雖十分清瘦，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老人先向連燁行了個禮，又從頭到腳打量了霜晨月半天，灼灼的目光像是能看見她的心。
“小狐貍，我記得你。”老人開口，聲音帶點滄桑，卻又中氣十足。
“見過黎春城主。”霜晨月淡淡道，“我上次來過，但沒辦法證明自己身份。”
“現在你的身份是什麽？”老人問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九離山掌門弟子。”霜晨月出示了元絕親筆寫的介紹信。
老人仔細研究了半天，搖頭道：“不夠。”
“未來連家家主夫人。”連燁開口，“這樣夠了嗎？”
老人似乎這才註意到二人一直牽著的手，皺眉低聲道：“少爺，三思啊。”
“好了，城主就別鬧了。”連燁笑道，“我已經為這個面壁思過一晚上了，你再這樣攔下去連午飯也不一定吃得上了。”
老人嘆一口氣道：“少爺若執意如此也就罷了，記住老太爺說過的話。”
連燁答道：“改天我會回瑉都去陳明老太爺的，若他執意不許，我也沒辦法了。”
老人揮手示意開門，在連燁耳邊沈聲道：“少爺要註意後果。”
連燁放聲笑道：“不勞城主費心，城主難道不記得我連瘋子的諢號了嗎？”
雖說進城門時耽擱了一會兒，進去之後老人的態度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謙恭地詢問是否需要轎子和仆從。
連燁全都拒絕了，拉著霜晨月去城裏逛。
黎春城雖然是個很小的城，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裏面一應貨品來自瑉都，都是上好的，就連街頭的商販賣的也不是凡俗之物。
霜晨月小姑娘的天性在這裏充分發揮了出來，三兩下跑到一個賣發簪的攤子上細細欣賞。
霜晨月有一個不好的習慣，就是面對一桌子琳瑯滿目的東西會耐心地看上一遍再決定買什麽，如果恰好錢夠多就會多買一些。
要知道愛美也是熱愛生命的一種表現，衣服首飾能不能用的過來是一回事，買不買又是一回事，圖的就是那種買下來一瞬間的喜悅。
街上行人不算多，攤販的生意很是清淡，是以一看見霜晨月他們就搶著誇了起來：“姑娘你看我家的簪子可好看了。”“這步搖可是用最好的材料制作的，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姑娘看看我家，這些呀你戴上絕對好看。”
霜晨月笑彎了眼，揀起一根流雲簪戴在頭上，招手問連燁：“好看嗎？”
如瀑般的黑發松松挽了一個髻，一身柳黃色衣裙，笑靨如花，配上這步搖確是極美。
連攤主都看呆了，待反應過來連忙誇獎道：“姑娘果真傾國傾城，戴什麽都好看。”
連燁點點頭，真心誇讚道：“是挺好看的。”隨手丟過一錠銀子付了錢，眼神裏已經帶了幾分柔情：“這裏的東西都不錯，你看看有什麽喜歡的就買回去。”
霜晨月更加得意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就繼續埋頭挑挑撿撿起來，不一會兒就買下了不少女兒家的心頭好。
連燁也隨便看了看攤子，問道：“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老板連忙點頭，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還真是找對人了，我這裏有個手鐲，是連家老太爺以前當出來的，輾轉幾番才流落到我這裏。公子如果要啊，三百兩就拿去。我保證公子看見之後就不會嫌貴了。”
老板小心翼翼地找出來一個木頭盒子，打開一層層的絹布，用托盤托著，指點道：“上好的紫水晶，有些年代了，現在再難找到那麽純的了。看，這幾顆寶石都在不老泉裏泡過，有天地精氣，延年益壽。若不是看公子一表人才，不像那些不識貨的人，我也不拿出來了。上個月有人花大價錢找我都不賣呢！”
連燁莞爾，拿出一張銀票給他，笑道：“手鐲倒是不錯，不過以後別瞎說了。”
連家老太爺怎麽可能缺錢到去當手鐲呢，一個小把戲罷了，就像很多宮中之物也只是商人的吹噓而已。
這個老板還挺會說話的，改天應當提拔一下他。
就這麽過了一小會，霜晨月已經買了一小包袱的東西了，好在都是些小件，細細數起來倒也不少，論理自然不能和九離山中物件比，但也天然有一份意趣在。
連燁好不容易找到了霜晨月，笑著問道：“如何，這裏好玩不？”
霜晨月點頭，笑意盈盈道：“沒想到黎春城的東西挺不錯的，下次一定再來逛逛。”一扭頭看見了賣小吃的攤子，霜晨月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遞一串到連燁嘴邊。
連燁張嘴咬下一顆，口中立刻化開了飴糖的甜和山楂的酸，酸酸甜甜交織在一起，很是好吃。
霜晨月一口一個，一邊走一邊拉住他的袖子，兩只眼睛急急忙忙地去看四周風景，忽然想起什麽，問道：“哎，你生長在富貴人家，是不是很少吃這種民間的東西啊？”
連燁想了想，規矩是應該這樣的，只是饞了的時候誰還顧得上規矩，更何況他從來沒有守過規矩。連燁決定逗逗她，於是一本正經地道：“是啊，富貴有富貴的苦處，我們都是不讓吃這些東西的。”
霜晨月一臉惋惜的表情：“那你真是可憐。”
連燁在心中暗笑，他家小姑娘冰雪聰明，在他面前卻單純得像一顆水晶，實在惹人愛憐。
路過一個賣臭豆腐的攤子，霜晨月轉手買下一小碗，眼巴巴地看著他問：“你要不要吃？”
連燁連忙搖頭，這臭豆腐氣味著實不好聞，他還真沒有試過。
“好吧。”霜晨月自己大嚼起來，又忍不住叉起一塊遞到連燁嘴邊，道，“真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
盛情難卻，連燁無奈一笑，張口也就吃了。
“好吃嗎？”霜晨月緊張地盯著他，問道。
連燁不答，只是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一股奇怪的滋味在喉頭蔓延開來，先是撲鼻的臭，後來慢慢感覺到香，最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滋味——居然還不錯。
“還好。”連燁道。
霜晨月看了看他皺起的眉頭，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往他嘴裏塞了點什麽。一股清涼的薄荷味彌漫開來，口腔裏立刻變得冰冰涼涼的，頭腦都清楚了許多。
“我自己做的薄荷糖，味道怎麽樣？”霜晨月得意地問道。
“好是好，就是太……清涼了。”連燁艱難地找到一個措辭。
“用了一點冰雪之力。”霜晨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不要嘗嘗這個木蓮凍？”
木蓮凍是用木蓮的籽做成的，在炎炎夏日不失為降溫消暑佳品，連燁嘗了一口，嘴裏的薄荷糖和木蓮凍相互配合，讓他一瞬間恍惚自己到了冰天雪地。
好在前面是一家成衣店，霜晨月歡快地跑了進去，終於不買吃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唔，留個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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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驀地傳來一聲清脆的笛聲，一片葉子落到他肩頭，隨後是小姑娘咯咯咯的笑聲。
連燁伸手握住小姑娘涼涼的小手，扭頭看向樹上，笑道：“想怎麽下來？”
霜晨月笑個不住，坐在桂樹的枝丫上想了想道：“你抱我下來。”
“懶丫頭。自己跳下來吧。”連燁搖頭笑道，卻在霜晨月跳下來的時候一把抱住了她。
霜晨月在他懷裏伏了一會兒，這才站起來笑道：“師父說了，叫我如果看見好的下酒菜給他帶一點去，還叫我不要跟你玩瘋了，晚上還要考我劍法呢！”
連燁熟練地揉揉她腦袋，笑道：“我帶你去的地方不一定有下酒菜，不過吃的味道可真不錯。帝汶南邊的黎春城有沒有去過？”
霜晨月搖頭，吐著舌頭道：“那邊的城主脾氣太差，非要我給他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我一生氣就不去了。而且那麽小的地方，也沒有什麽好玩的，不去也罷。”
“那裏是我們連家的地盤，一般情況下不許外人隨意進去。”連燁解釋道，“黎春城離帝汶、九離山和瑉都都近，連家很多事情都是在那裏商議的。”
“好玩嗎？”霜晨月更關心的還是這個。
“去了不就知道了？”連燁笑笑，二人攜手向山下走去。
經過劍坪，依然有很多弟子在練劍，多了一個上官新雪並沒有什麽差別。
上官新雪只是淡淡的看他們一眼，臉上並沒有特殊的表情，倒是金思華看見他們打了個招呼。
轉眼到了城下，城門依舊緊閉，守衛一看到白面紫竹傘就知來者何人，但看到霜晨月時猶疑不定，打了個呼哨。
城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正是昨天那個老人，雖十分清瘦，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老人先向連燁行了個禮，又從頭到腳打量了霜晨月半天，灼灼的目光像是能看見她的心。
“小狐貍，我記得你。”老人開口，聲音帶點滄桑，卻又中氣十足。
“見過黎春城主。”霜晨月淡淡道，“我上次來過，但沒辦法證明自己身份。”
“現在你的身份是什麽？”老人問道，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九離山掌門弟子。”霜晨月出示了元絕親筆寫的介紹信。
老人仔細研究了半天，搖頭道：“不夠。”
“未來連家家主夫人。”連燁開口，“這樣夠了嗎？”
老人似乎這才註意到二人一直牽著的手，皺眉低聲道：“少爺，三思啊。”
“好了，城主就別鬧了。”連燁笑道，“我已經為這個面壁思過一晚上了，你再這樣攔下去連午飯也不一定吃得上了。”
老人嘆一口氣道：“少爺若執意如此也就罷了，記住老太爺說過的話。”
連燁答道：“改天我會回瑉都去陳明老太爺的，若他執意不許，我也沒辦法了。”
老人揮手示意開門，在連燁耳邊沈聲道：“少爺要註意後果。”
連燁放聲笑道：“不勞城主費心，城主難道不記得我連瘋子的諢號了嗎？”
雖說進城門時耽擱了一會兒，進去之後老人的態度就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謙恭地詢問是否需要轎子和仆從。
連燁全都拒絕了，拉著霜晨月去城裏逛。
黎春城雖然是個很小的城，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裏面一應貨品來自瑉都，都是上好的，就連街頭的商販賣的也不是凡俗之物。
霜晨月小姑娘的天性在這裏充分發揮了出來，三兩下跑到一個賣發簪的攤子上細細欣賞。
霜晨月有一個不好的習慣，就是面對一桌子琳瑯滿目的東西會耐心地看上一遍再決定買什麽，如果恰好錢夠多就會多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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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行人不算多，攤販的生意很是清淡，是以一看見霜晨月他們就搶著誇了起來：“姑娘你看我家的簪子可好看了。”“這步搖可是用最好的材料制作的，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姑娘看看我家，這些呀你戴上絕對好看。”
霜晨月笑彎了眼，揀起一根流雲簪戴在頭上，招手問連燁：“好看嗎？”
如瀑般的黑發松松挽了一個髻，一身柳黃色衣裙，笑靨如花，配上這步搖確是極美。
連攤主都看呆了，待反應過來連忙誇獎道：“姑娘果真傾國傾城，戴什麽都好看。”
連燁點點頭，真心誇讚道：“是挺好看的。”隨手丟過一錠銀子付了錢，眼神裏已經帶了幾分柔情：“這裏的東西都不錯，你看看有什麽喜歡的就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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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連忙點頭，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還真是找對人了，我這裏有個手鐲，是連家老太爺以前當出來的，輾轉幾番才流落到我這裏。公子如果要啊，三百兩就拿去。我保證公子看見之後就不會嫌貴了。”
老板小心翼翼地找出來一個木頭盒子，打開一層層的絹布，用托盤托著，指點道：“上好的紫水晶，有些年代了，現在再難找到那麽純的了。看，這幾顆寶石都在不老泉裏泡過，有天地精氣，延年益壽。若不是看公子一表人才，不像那些不識貨的人，我也不拿出來了。上個月有人花大價錢找我都不賣呢！”
連燁莞爾，拿出一張銀票給他，笑道：“手鐲倒是不錯，不過以後別瞎說了。”
連家老太爺怎麽可能缺錢到去當手鐲呢，一個小把戲罷了，就像很多宮中之物也只是商人的吹噓而已。
這個老板還挺會說話的，改天應當提拔一下他。
就這麽過了一小會，霜晨月已經買了一小包袱的東西了，好在都是些小件，細細數起來倒也不少，論理自然不能和九離山中物件比，但也天然有一份意趣在。
連燁好不容易找到了霜晨月，笑著問道：“如何，這裏好玩不？”
霜晨月點頭，笑意盈盈道：“沒想到黎春城的東西挺不錯的，下次一定再來逛逛。”一扭頭看見了賣小吃的攤子，霜晨月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遞一串到連燁嘴邊。
連燁張嘴咬下一顆，口中立刻化開了飴糖的甜和山楂的酸，酸酸甜甜交織在一起，很是好吃。
霜晨月一口一個，一邊走一邊拉住他的袖子，兩只眼睛急急忙忙地去看四周風景，忽然想起什麽，問道：“哎，你生長在富貴人家，是不是很少吃這種民間的東西啊？”
連燁想了想，規矩是應該這樣的，只是饞了的時候誰還顧得上規矩，更何況他從來沒有守過規矩。連燁決定逗逗她，於是一本正經地道：“是啊，富貴有富貴的苦處，我們都是不讓吃這些東西的。”
霜晨月一臉惋惜的表情：“那你真是可憐。”
連燁在心中暗笑，他家小姑娘冰雪聰明，在他面前卻單純得像一顆水晶，實在惹人愛憐。
路過一個賣臭豆腐的攤子，霜晨月轉手買下一小碗，眼巴巴地看著他問：“你要不要吃？”
連燁連忙搖頭，這臭豆腐氣味著實不好聞，他還真沒有試過。
“好吧。”霜晨月自己大嚼起來，又忍不住叉起一塊遞到連燁嘴邊，道，“真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
盛情難卻，連燁無奈一笑，張口也就吃了。
“好吃嗎？”霜晨月緊張地盯著他，問道。
連燁不答，只是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一股奇怪的滋味在喉頭蔓延開來，先是撲鼻的臭，後來慢慢感覺到香，最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滋味——居然還不錯。
“還好。”連燁道。
霜晨月看了看他皺起的眉頭，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往他嘴裏塞了點什麽。一股清涼的薄荷味彌漫開來，口腔裏立刻變得冰冰涼涼的，頭腦都清楚了許多。
“我自己做的薄荷糖，味道怎麽樣？”霜晨月得意地問道。
“好是好，就是太……清涼了。”連燁艱難地找到一個措辭。
“用了一點冰雪之力。”霜晨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要不要嘗嘗這個木蓮凍？”
木蓮凍是用木蓮的籽做成的，在炎炎夏日不失為降溫消暑佳品，連燁嘗了一口，嘴裏的薄荷糖和木蓮凍相互配合，讓他一瞬間恍惚自己到了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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