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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卻在一瞬間,三張符紙猛地一跳,炸開極強的藍色火花。

趙棗兒只覺得指尖一燙,眼前有陣強光,而後被人拽著後衣領往後倒——莊祁在一瞬間拽回趙棗兒,和莊勁各結起一道結界,兩道結界如同一雙手,包住了趙棗兒甩出的三張符紙。

白金色和亮藍色交織的結界在半空中劇烈晃了晃,而後無聲地碾碎了三張符紙。一秒鐘的靜默後,天花板上的八盞竹圍吊燈全部碎裂,緊接著還有桌上的花瓶、窗邊的盆景。

“——哎,我的花瓶我的假松!”莊勁喘了兩下,受不了了一樣捂住心口,狠狠瞪了趙棗兒一眼。

趙棗兒縮在莊祁身邊,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挺好,多學學吧。”莊勁哼了一聲,“可惜了我的盆栽......白瞎,早知道不拿出來了今天......都散了吧!”

老頭子不高興了,呵斥著讓眾人散了,被莊宴攙扶著離開。

莊珂跟在一邊,路過趙棗兒的時候他停下腳步,遞給趙棗兒一個銅制的令牌,令牌不大,也不沈,上頭刻著一個“莊”字。

“恭喜你,沒什麽好贈予的,這牌子你收著,當個紀念品吧。”莊珂一臉和氣地把東西塞進趙棗兒手裏。

趙棗兒有些不知所措,但莊珂說了“恭喜”,就是好事吧?

求證地看向莊祁,莊祁拍了拍她的頭:“做得不錯,走吧。”

這是被表揚了?趙棗兒心中竊喜,與莊祁一道往外走,把飯廳裏的不愉快都拋在腦後。

屋外一片皚皚,也沒有風,下了整整一天的雪終於停了。

——放晴了。

73.螳螂捕蟬

飯廳裏才發生的事乘著風一樣到了客院,莊祁和趙棗兒前腳離開飯廳,苗壯和辜致逹後腳便收到了消息。

“師徒?”苗壯咂了下舌頭,“倒是能扯。”

“然後呢?”辜致逹仰躺在床上,鞋也沒脫,一條腿耷拉在床沿邊,腦袋枕在胳膊上,另一只手從一邊的小幾上拿了葡萄吃,吊兒郎當地悠游自在,聞言隨口一問。

負責打探消息的人連忙回答,態度恭敬,但始終是沖著苗壯的方向:“莊七爺向來看不慣莊祁,便出言刁難,還動了手。”

“動手了?”辜致逹興奮地半支起身子,“什麽結果?”

“被莊祁收拾了......”

聽苗壯手下的人事無巨細地把過程說了一遍,辜致逹又倒回床上,揪了個葡萄卻又不吃,扔回果框裏,“切,這什麽七爺也沒多大本事嘛。”

苗壯沒開口,托著下巴思索著什麽。

辜致逹刷了刷手機,屋子裏沒人說話,安靜又無聊,看向坐在屋子中央的苗壯:“沒勁。誒,想啥呢。”

“我不叫誒。”

“好好好,苗先生,苗助理,苗哥,你在想啥呢?”

“想怎麽收拾爛攤子。”

“怎就是爛攤子了?”辜致逹一個翻身坐起來:“咱們要捉趙棗兒,莊祁扣著人,‘調虎離山’、‘聲東擊西’,呵——這招聽著多高明啊,怎麽地,是把莊祁支開了,但也沒逮著趙棗兒啊。我把趙棗兒抹黑,把她跟那人有關系的事捅出來咋地就成了‘爛攤子’了!也不看看莊家有誰真信了嗎?好歹現在趙棗兒就在跟前了,找到機會就能下手,比你那些覆雜的什麽這計那計強多了!”

“那你打算怎麽下手?”苗壯也不見動怒,只是問他。

“總有落單的時候吧。”辜致逹扯了個葡萄丟進嘴裏,“趙棗兒既然不是莊祁的小情兒,兩人還能時時刻刻膩在一塊?嘿,早知道兩人沒這關系,咱早點使個美男計說不定已經成了。”

“憑你麽?”苗壯擡眼看了看沒骨沒皮一樣癱著的辜致逹。

“我說我了嗎?”辜致逹吐出葡萄皮:“隨便上哪個店裏,百來塊就能雇個男的,到時候鮮花美酒加情話,不就把人騙來了,再一下藥,把人帶回辜家還不簡單。”

“好好改改你說話的口氣,既然回了辜家,別還以為自己是那個混混流氓。”苗壯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辜致逹卻不怕他,“呦呵,要不是你們求我,我也不會踏進辜家的門。”拎起脖子上的鬼兵符,辜致逹輕浮地在鬼兵符上落下一個親吻,“老爺子到底什麽時候能死啊?”

“那是你父親,註意措辭。”

“誰知道我是不是親生的?我媽都說不準。”辜致逹把腿盤上床,“你還沒跟我說過呢,咱們捉趙棗兒要幹嘛?”

“無可奉告。”苗壯表情有些冷了,顯然已經忍耐辜致逹到了一定程度,輕輕吸一口氣,“下午就要與趙棗兒正面對峙了,想想怎麽圓你的那些瞎話。”

“還能怎麽圓?”辜致逹滿不在乎,“一場誤會唄。倒是你說莊祁能不能把辜爾東放了?”

“或許能吧。”苗壯站起身,不欲多言。

“你也沒把握?唉——算了算了,跟我也沒關系。”坐了不過片刻,辜致逹已經換了四五個姿勢,像屁股上長了虱子一樣好動。

苗壯走到了門口,突然又停下來,回過頭問辜致逹:“趙棗兒家裏起火,不是你找人幹的吧?”

“當然不是我啊。”辜致逹大呼冤枉,眼珠子一轉,道:“盯上趙棗兒的人不少啊。”

不用多想便聽出了他的試探,苗壯扯了扯嘴角,“不要太好奇,不該你知道的不會讓你知道。”

“呵——老子也不稀罕......”辜致逹撇撇嘴,很是看不上苗壯這副裝腔作勢的姿態,扯下脖子上的鬼兵符,仔細瞧了瞧,看不出什麽門道,隨手丟到一邊。鬼兵符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一塊普通的銅牌。

辜致逹作為辜家老當家某次風流後的附屬產物,成年前並不清楚辜家的存在,這一次為了苗壯口中的遺產,才不甘不願地卷入這場莫名的糾紛,什麽鬼啊邪啊的,跟拍電影似的,搞個女人還整得十分覆雜,又是派一個愛哭的小鬼,又是找了個腦子不正常的鬼,唯獨不用人去對付人,讓他費解不已。

甩上門,把辜致逹的嘟囔一並封在屋內,苗壯走進隔壁的他自己的房間。

兩間屋子挨在一起,只消走幾步就行。庭院裏守著辜家的人,但遠處偶爾會有幾抹白閃過。莊家把他們都安置在客院,一個獨立的小院落,看似客氣有禮,實則是變相禁足和監視,但這並不妨礙苗壯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和布置他的下一步行動。

把辜致逹尋回辜家,不過是為了辜家那攤子破事而使出的下下策,讓辜致逹參與趙棗兒的事,是迫不得已,從來沒打算與人分一杯羹的苗壯自然什麽都不會透露,倒是辜致逹比看上去的細膩敏感得多。至少從已知的碎片信息中,辜致逹差不多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除了辜家,還有人盯上趙棗兒,這也是事實。從將死的辜家老爺子那裏,苗壯得到了一本書——《人卷》。

書裏提及了一種上古秘術:起死回生。

長生不老、青春永駐,是人類千百年前永恒追求的東西,而起死回生,可以視為長生不老的另一種突破,苗壯自然是心動了。無所謂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辜家老頭,苗壯生在辜家,長在辜家,借著為辜家做牛做馬二十多年打下的根基,一方面擴張自己的勢力,一方面則尋找著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秘密。

在F市遇到辜爾東,絕對是一個巧合,但這個巧合,被苗壯視為命運的恩賜。在辜爾東盤桓的爛尾樓裏,苗壯一眼相中了那個養屍陣——先以養屍陣為基底,蓄養一只極兇的煞,而後將煞與邪靈融合,註入亡魂中,再找到適當的容器,便能完成“起死回生”。

養屍陣裏都是孩童,布陣的人手法相當老練,效果定然非同一般,這樣一個強大的基底,竟被他尋見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但很快苗壯又遇到了問題,因為他的闖入,養屍陣被破開,效果折半。

再布置一個同等規模的養屍陣可不容易了,從哪裏搞來這麽大量的屍體就是一大難題。一邊對付辜家,一邊打聽布陣的人,苗壯很快發現,F市裏出現的“鎮”字符,既吞噬人也吞噬鬼,並從中汲取了大量的邪惡力量。

養屍陣裏的“鎮”,噬鬼奪命的“鎮”,苗壯可以肯定,有人與他懷揣著相同的目的,而且對方走得比他遠、知道的比他更多。原本試圖拉攏布陣人為己用的苗壯當即改了主意,他潛心蟄伏,小心翼翼地不留下任何痕跡,密切關註F市的一切動向,只等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但顯然隱藏在背後的人比他想的還要深,苗壯至今沒能查出對方的身份。當發現對方把註意力放到趙棗兒身上時,苗壯決定率先動手,掌握能夠與對方交涉的籌碼,辜爾東便是他為了試探趙棗兒安排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看似尋常的趙棗兒身上亦隱藏了許多秘密,聽辜爾東說,趙棗兒手裏有一本《鬼卷》......而隨著莊祁的調查愈深,他受到的阻礙也越大,再小心的動作,也極可能暴露。但苗壯更清楚,受莊祁的威力脅迫的不只他一人,使用鎮字符的那個人應該會更著急,趙棗兒家失火,便是最好的證明。

對方在找什麽?趙棗兒身上藏著什麽?

苗壯不清楚,但骨子裏的掠奪根性告訴他:先下手為強。辜致逹雖然跟他不是一路人,但說出的話還是很中肯的——趙棗兒總有落單的時候吧。

苗壯告訴自己先別急,辦法有的是。

慎重地拿出一個錦袋,取出裏頭的銅制令牌——一塊與辜致逹手中的一模一樣的鬼兵符,苗壯輕輕敲了敲,從鬼兵符中抖落出一個小鬼。

白皙的皮膚,自然卷的頭發,正是消失了好久的愛哭鬼。

“別哭了。”

愛哭鬼用力憋住哭意,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原本可愛的臉龐居然鼻青臉腫的,圓圓的眼睛裏滿是恐懼。

“疼?”苗壯坐下來,笑著問它。

愛哭鬼遲疑了一分鐘,才點點頭。

“疼的滋味不好嗎?”苗壯笑著,“活的人才能疼。”

愛哭鬼不敢應答,腿肚子不停抖著。

“別的不說,你還是挺像人的。”意味深長地誇了一句,苗壯伸出手,張開五指,罩在愛哭鬼臉上,墨藍色光閃過,拿開手時,愛哭鬼的臉便恢覆了原樣。

“不疼了吧。”

“嗯......”

“我能讓你灰飛煙滅,也能讓你繼續快活下去,懂嗎?”

愛哭鬼連連點頭。

“趙棗兒的朋友你認得吧?那個女的。”

“舒——?”

“對。”苗壯點頭讚允,“認得就行,替我做點事吧。”看著愛哭鬼露出些許不情願的掙紮,苗壯捏住它的肩膀:“很簡單的,不為難你,也不會害你的棗兒姐姐,只要你......”

小聲耳語一番,苗壯滿意地看著愛哭鬼點頭答應。

74.師父

當天下午與辜家的對峙順利得近乎平淡,平淡得幾近無趣,讓一眾想看好戲的人失望不已。

“這就結束了?”趙棗兒也有些懵。

經過了中午的那頓飯,她本以為下午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些,沒想到辜家既沒有為難她,莊家的那些親戚也都客客氣氣的。而對峙一結束,辜家當即帶著辜爾東離開,莊家的其他人也鳥獸作散,偌大的會客廳變得空空蕩蕩。

“比想象中的快啊。”莊珂坐在一旁,“還以為會一直死纏爛打呢。”

“嗯。”趙棗兒點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但是辜致逹一上來就爽快地把所有問題都攬回辜家身上,先前的指責通通解釋為誤會,與先前咄咄逼人的態度截然不同。而莊祁竟也毫不猶豫地把辜爾東放了......

看向一旁的莊祁,趙棗兒心情有些覆雜。

午飯後兩人一道走回西苑,莊祁與她沒說兩句,就被莊老爺子的人給叫走了。趙棗兒獨自回到西苑,還沒來得及讓小晗為她答疑解惑,一撥又一撥的人接連上門來套近乎,攜著豐厚的禮品,親親熱熱的,讓她好不習慣。小晗比她強些,幫著她應付,但那些個婦人不停套話,花樣百出,趙棗兒完全不是對手。

“這麽熱鬧?”門外又走進來一位婦人,頭發灰黑,紅黑色的連衣裙貼身又得體,身材窈窈,臉上有些許細紋,卻不影響她的風韻。“這幾天也沒見誰來我這嘮嘮嗑,怎麽今天一窩蜂聚齊了?”

婦人繃著臉,面色不虞,已經被狂轟濫炸了半個小時的趙棗兒心裏一抖,這婦人方才也坐在主桌上,地位似乎不低,講話也不客氣,那九嬸說什麽,她都給懟回去。

“二夫人。”小晗恭敬道。

——二夫人?趙棗兒心裏推算著這位婦人的身份,突然屋子裏原本嘰嘰喳喳的女人們都噤了聲,看了看二夫人,彼此面面相覷,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這不是知道你身子骨不太好嘛,那好意思總叨擾。”一個略顯富態的女人堆起笑:“這小祁第一回收徒弟,我們帶些東西來看看,也是應該的。”

“嗯,”二夫人讚同地點點頭,走到趙棗兒身前,“東西送到了就走吧。”

趙棗兒還以為這話是對她說的,然而一直挨在她右邊的婦人不甘不願地站了起來,騰出一塊地方,二夫人則毫不猶豫地在趙棗兒身邊坐下。

讓座的婦人顯然不甘心,又尋了個位置,才要坐下,二夫人又開口了:“小晗——送客。”

“是。”小晗答應道。

“不是啊,二嫂嫂,這我們也才來......”

“就是啊,怎的就送客了呢?我們還沒跟趙小姐認識呢。”

“不認識你們在這嘰嘰喳喳半天都鬧了些啥?”二夫人毫不客氣地反問。

問題一出,卻沒有人接茬,隔了幾秒鐘才有人道:“老二家媳婦,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我們太久不回本家,就不把我們放眼裏了?”

小小的屋子頓時化為女人的戰場,二夫人聞言不怒反笑,“是我不厚道還是有人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

“趙小姐是我的客人,還請你們註意些,莫擾人清凈。”給小晗遞個眼神,“還不送客?”

“客?呵,哼。”

“若是不滿大可找老爺子評理去。”

“得了,我也不去討嫌,”一直與二夫人針鋒相對的女人故作不屑,緩緩站起身,飽含嘲諷:“誰讓我們這些人還得仰著莊珂的鼻息呢。”

二夫人眸色一沈,似要發作,又生生忍了下去,“人貴有自知之明。”

趙棗兒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險些跟著一起出了自己的屋子,好在頭腦還是清醒的。看著把她屋子填得擠擠挨挨的女人們如同來時一樣一窩蜂地走了,趙棗兒暗暗松了口氣。

“以後少不得與這些人打照面,”二夫人看向趙棗兒,“你都不用理會。”

“嗯嗯。”趙棗兒下意識地點頭,又偷偷瞄向門口,期待小晗快點回來,這婦人讓她想起編輯部的何梅,但何梅也不如她有氣場,一種骨子裏的“人上人”的自信。方才屋子裏人多,彼此打岔,也就應付過去了,現在只有兩個人,她怕自己應付不來。

“不用緊張。”二夫人捕捉到趙棗兒的小動作,忍俊不禁,輕輕拍了拍趙棗兒的手背,微微一笑,方才的淩厲褪去,眼角的尾紋都變得溫柔起來。“我是莊珂的媽媽,也是莊祁的嬸嬸。”

“呃、二夫人好。”

“可別,見外了,”二夫人笑得和藹溫柔,與尋常的中年婦人沒有區別,“我閨名叫莫柳,你叫我柳姨就成。”

在莫柳鼓勵的眼神下,趙棗兒喚了聲“柳姨”。

“好孩子。”莫柳打量了一番屋子,客氣又親近地說道:“才來肯定是住不慣的,缺什麽只管跟小晗說,不要客氣,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趙棗兒含含糊糊地應了,不敢點頭也不敢否認。小晗這時候回來,合上門,氣鼓鼓地走到莫柳跟前,“二夫人!你可不知道這些人有多過分!趙小姐才來,就有人跑來嚼舌根,那話能多難聽就有有多難聽......”

小晗迫不及待告了一狀,把早前在窗外的那兩人的事說出來,莫柳聽完,冷笑一聲:“算了,不管那些阿貓阿狗。去打壺茶來。”

小晗收斂了情緒,轉身沏茶去了。

屋子裏又只剩下趙棗兒和莫柳,莫柳認認真真地打量了趙棗兒一番:“莊祁怎的會突然帶個徒弟回來,我是不清楚,但是他自小有他的主張,不像莊珂,總是穩重有譜,但是我也很擔心,這麽多年他一個人在外生活,究竟是過得好還是不好。”

趙棗兒剛要開口,莫柳卻示意她等會兒再說:“要說是徒弟,我是不信,真不信。你方才露的那一手......”莫柳露出為難的神情,而後“委婉”道:“實在上不得臺面。”

趙棗兒的臉轟的紅透了。

莫柳連忙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是要批評你,而是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來,你到底有幾分本事。早在幾年前老爺子就想讓莊祁收徒了,但收徒的事必須慎重,老爺子也一直很重視,你的表現......讓人大跌眼鏡。不妨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感受到莫柳表現出的善意,趙棗兒稍微卸下心防:“我也不太清楚,莊先生之前沒有告訴我這事。”

“那你們怎麽認識的呢?”

“先是我的爺爺失蹤了......”趙棗兒簡單說了事情的始末,莫柳越聽越驚訝:她可從來不曾見過莊祁對某個人這般上心過。趙棗兒口中的“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的莊先生”,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莊祁?

莫柳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問幾個問題,並沒有對F市的事表現得過分好奇,更多的是詢問莊祁的生活情況。這點趙棗兒知道的並不多,只把知道的說出來。

“挺好的......”莫柳心裏五味雜陳,“莊祁父母去世後,我帶著莊珂和莊祁,老爺子對莊祁很嚴苛,近乎殘忍的那種,”黯然一笑,莫柳嘆了口氣,“後來他離開莊家,縱使不舍,也覺得是好事,他剛走那一年,老爺子也不讓我們去看望他,我後來偷偷去過F市,就怕這孩子照顧不好自己。”

看著趙棗兒把什麽情緒都表露出來的眼睛,莫柳彎唇一笑:“結果我沒能見到他——莊祁是大天師,那會兒還四處跑,也是這幾年他沒什麽大動靜了,道上才有了那些個風言風語。要是聽見了什麽,你別信,也別往心裏去。”

趙棗兒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

“對了,”莫柳有些尷尬地咳一聲,“你倆現在住一塊?”

“不是不是,”趙棗兒解釋道:“對門!我的公寓失火,莊先生便把自己的房子租給我了。”

聽聞莊祁這般體貼紳士,莫柳的心情更覆雜了。“那就拜托你多照顧莊祁了。”

“哪裏的話,都是莊先生在照顧我。”

“怎麽還一直喊‘莊先生’?”莫柳刻意打趣她:“該叫師父的,下午還有辜家人在,可別喊錯了。”

其實已經喊過了。趙棗兒面上一窘,覺著有幾分莫名的羞恥。

兩人互換了聯系方式,莫柳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之後在西苑外多加了一隊莊家子弟守衛,攔著不相幹的人。

好不容易重獲清凈的趙棗兒沒有急於休息,而是向小晗詢問起收徒的事,“為什麽他們都那麽大反應?收徒不應該是莊先生自己的事嗎?”

“是這樣沒錯,”小晗點頭,“但不是有句話麽:‘名師出高徒’,大少爺這麽厲害,想拜大少爺為師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大少爺作為莊家的首席,拜大少爺為師,也等於有了莊家做靠山,這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一步登天?”趙棗兒咋舌:“太誇張了吧。”

“才沒有呢,不然剛剛那些人幹嘛急著上門送禮呀,還不是想攀關系。畢竟先前大少爺一直很不好相處的。”

“不好相處?”莊祁?趙棗兒不能想象,但似乎在莊家,很多人都十分畏懼莊祁。

“嗯。”小晗遲疑著點點頭,“大少爺一直冷冷的,不愛說話,也不願意任何人靠近。”

這跟她印象中的莊祁完全判若兩人。趙棗兒咬了咬下唇,身子一歪,倒到床上,看著小晗收拾了茶具走出去。她眼中的莊祁就是溫柔體貼的,像個英雄一樣,給她安全感,而別口中的莊祁,卻是冷漠冷酷的,那真實的莊祁,會是什麽樣的呢?

“怎麽了?”趙棗兒盯著他看了有一分鐘了,莊祁本想裝作沒看見,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沒。”搖搖頭,趙棗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師父,我們什麽時候回F市?”

“師、咳,”迎上莊珂戲謔的眼神,莊祁有些無奈,揮揮手讓莊珂離開,“你可以不用叫我師父。”

“那叫什麽?莊老師?”趙棗兒眼睛像小燈泡一樣亮起來,她最開始認識莊祁的時候不就覺得他的氣質很符合老師嘛。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莊祁郁悶。“中午沒來得及跟你商量,就說我們是師徒關系,你其實可以不用當真。”

“......”

“怎麽?”

“就是不收我做徒弟了?”

莊祁覺得自己從趙棗兒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委屈。“收......”

“好的,師父~”

75.同學會(1)

“啊......所以說,你現在是莊先生的徒弟?”

“是的,”晚上九點左右,趙棗兒捧著電話躺在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被單,“感覺很神奇呢。”

“聽的人也覺得很神奇呢。鬼啊神啊什麽的,聽起來就很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你居然有了個天師師父,”舒碧雲感慨道,“我可以上知乎去強答一波了:‘有一個很神奇的朋友是什麽體驗’。”

“我覺得‘眼看著事情朝奇怪的方向發展了’更切合內容。”趙棗兒展開她的腦補,並聲情並茂地讀出來:“‘人生劇本一變再變,女青年的都市天師養成故事’——這麽好的題材,《F周刊》一定超想要。”

“哈哈哈,”舒碧雲捧場地大笑,“趙天師,括號——預備天師,你現在還在莊家?已經待了兩天了吧。”

“嗯,莊老先生希望與莊先生多一些相處,老人嘛,有點寂寞吧。”趙棗兒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握著電話,感覺屋裏太過暖和,便踢開被子,“而且那些親戚真的好過分啊。”

“習慣就好啦,”舒碧雲家境富裕,比趙棗兒更為了解大家族裏的情況,“那些人就是眼紅唄,莊家除了捉鬼,應該也有別的產業吧,那些人就跟水蛭一樣仰著本家的鼻息過活,還分分鐘想著反客為主鳩占鵲巢,不要臉的事多著呢,你要是對付不了就別搭理。”

“嗯吶,我知道了。”趙棗兒輕輕嘆口氣,舒碧雲的話過於尖銳卻也一針見血,一句話便指明了莊家現在的情況。”

“什麽時候回來?過兩天就是同學會了。”

“後天早上就回去了,”聽到電話那頭的舒碧雲哎呦一聲,趙棗兒連忙問她:“怎麽了?”

“沒事沒事,嘶——這兩天有點兒倒黴,不是磕著就是碰著,剛剛被鑰匙劃到手了。”

舒碧雲歪著頭,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間,借著微弱的樓道的光查看手上的傷口,居然足有半指長,正慢慢泛出血來。“我靠,這鑰匙比刀子都厲害——咦?!!我的天啊——”

“怎麽了呀,碧雲?”

舒碧雲進門後居然踩進了水裏,打開燈,便看到了一地的水,廚房傳來呼啦嘩啦的水聲。“我好像出門的時候忘了關水龍頭,水漫金山了。”

聽到好友沮喪的聲音,趙棗兒坐起身,憂心道:“嚴重嗎?”

淌著水走進廚房,關上水龍頭,舒碧雲皺起眉,她明明出門前都有仔細檢查、一一關上的呀。“地暖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我先把水都排出去吧。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倒黴,差點掉井蓋、被樓上的花盆砸,還有包被偷了,鑰匙、錢包、手機還有工作資料都沒了——”

舒碧雲突然噤聲,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摸過刀架,抽出一把菜刀,舒碧雲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屏住了呼吸。

“怎麽會這樣?流年不利?還是遇上啥了?”趙棗兒一聽,下意識地往撞鬼了想。

“不知道,也可能只是單純地倒黴。或者......”把才放下的包重新背上,舒碧雲故作鎮定地繼續打電話,另一只手舉著菜刀,目光落在了關著門的臥室和洗手間之間。她一直一個人住,沒有關臥室的門的習慣——有誰趁她不在的時候來過嗎?那個人,現在還在屋子裏嗎?

“或者什麽?”趙棗兒聽出了不對勁,“碧雲,出什麽事了?”

“沒事沒事,你繼續說,這兩天都幹嘛了呀,要上課嗎?”舒碧雲沒有直接說出她的推測,她擔心如果屋子裏真的有別人在,那人一定正聽著她的電話,所以她不能打草驚蛇。她看了看玄關,大門沒有合上,水漫進樓道裏,外頭是漆黑的,而臥室的門依舊關著,裏頭沒有一點兒動靜。提著菜刀,舒碧雲保持著正常音量,貼著墻往門口走,“莊先生會很正經的上課嗎?”

“你這樣問很奇怪耶,就是跟之前一樣,教我寫符,然後也教一點其他的,”趙棗兒敏感地察覺到舒碧雲的緊張,有些納悶,卻也認認真真地回答,“每天早早地就得起來早訓,從早上練到晚上,晚飯後是晚訓。”

“這樣啊——挺有意思哈哈哈。”心不在焉地回答著,舒碧雲走到了門口,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大門,樓道裏空蕩蕩,旁邊的兩戶都滅著燈,沒有人在,電梯顯示停在一樓,舒碧雲抖著手摁下電梯,看著電梯上的數字慢慢往上跳。

“碧雲,”趙棗兒走下床,披上外套,往門外走,“你聽起來很不對勁。”

“棗兒......家裏可能遭賊了,”舒碧雲壓低了聲音,“好像有人在看著我。不舒服,很奇怪......”

“會不會是錯覺呢?你不要緊張。還在家嗎?”趙棗兒來不及換鞋,踩著拖鞋便跑出去,直奔莊祁的屋子,“我讓莊先生給吳警官打電話,你現在先下樓。”

“我已經出來了,在等電梯......”

電梯已經到達六樓,“叮”的一聲,舒碧雲心跳突然加快,她猛地想起前幾天吳浩霆跟她說了一個案例:獨居公寓的單身女性家中遭竊,坐電梯下樓時與去而覆返的兇手相遇,而後被捅六刀,不治身亡。而這起案子的犯人,目前還在追捕中......

電梯門緩緩打開,裏頭站著兩個男人。

“啊,舒小姐,”電梯裏的人認出了舒碧雲,“你家裏是不是漏水了?我們接到5樓住戶的投訴。額,您這是......”物業的工作人員驚疑不定地看著舒碧雲手中的菜刀,本已經踏出了電梯,頓時又後退了一大步。

“啊,誤會誤會。”舒碧雲連忙把菜刀放下,與趙棗兒報了平安,心裏松了一口氣,“我的屋子是漏水了,麻煩您陪我去看看吧,我早上走的時候確認關上水龍頭了,我擔心是不是闖空門。”

“闖空門?”兩位工作人員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咱們小區的治安沒得說的,非小區住戶無出入卡是進不得的,所有外來人都要登記,您也是知道的。”

“是......”舒碧雲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是我前幾天包被偷了,鑰匙和出入卡都掉了。”

物業的兩人終於嚴肅了臉色,遲疑著通過對講機招呼保安,而後兩人率先走進舒碧雲的屋子。

“按理說咱們安保對每個住戶都是有印象的,如果是外人,應該不會放進來,”年紀大點的男人道,“而且您丟了出入卡,若是出現財物損失,需要由您承擔大部分責任。”

“行。”舒碧雲現在沒有心情討論責任的問題,雖然心情不好,但也勉強應了,只是催促對方替她進屋裏去看看。

“是物業?”電話那頭的趙棗兒聽了半天,可算聽明白了。她已經到了莊祁屋子前,屋裏頭暗著燈,沒有人在。趙棗兒有些苦惱地撓撓頭,轉身往回走,“莊先生不在,咱倆先掛?我直接給吳警官打電話吧。”

“別,”舒碧雲沒敢掛電話,“物業也來了,就不麻煩吳警官了,你別掛,我會安心些。”

“好,我在呢,你別慌。”

或許是趙棗兒的鼓勵給了她勇氣,舒碧雲著實鎮靜了下來,跟在物業人員的後面往回走。水龍頭已經關上了,寂靜的廚房裏偶爾有滴水聲,這是屋子裏唯一的聲音,三人進屋後,腳步帶動水流,水聲變得豐富,才使屋子裏的沈寂變得生動起來。

客廳的燈沒有關,開放式的居室一覽無餘,物業人員給彼此一個眼神暗示,慢慢靠近衛生間和臥室,年長者朝舒碧雲伸出手,接過他手裏的菜刀,讓舒碧雲靠邊站,而後以手做出“一二三”,兩人一同打開門。

——空屋子。

臥室的窗戶沒有關嚴,打開門的一瞬間形成了對流,卷進來一陣寒風,讓舒碧雲打了個冷顫。

“嗳——!你這是沒關窗,”物業搖頭失笑,衛生間也沒有人,兩人便往廚房走,把菜刀放回去,又檢查了漏水的地方。“廚房這塊滲到樓下去了,回頭您再與樓下的劉小姐商量下吧,我們先幫您把水清了。”

“好的好的,麻煩你們了!”舒碧雲連忙道謝,確定了屋子裏沒有人後,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告訴了趙棗兒結果,讓她不用擔心,兩人定了一同去同學會的日子,便掛了電話。

“辛苦了辛苦了......”

“應該的,為住戶服務嘛。舒小姐您下回可別忘了關窗關水啊。”物業反覆念叨,舒碧雲連聲答應。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水清理幹凈,舒碧雲客客氣氣地送走物業,換了身幹凈的衣裳,拿了點水果,到五樓的住戶那裏賠罪去。

“誰呀?”開門的女人一頭灰發,皮膚卻很是平整,雖不夠光滑,但看著很顯年輕,連身長裙黑色為底,上頭是精心刺繡的白色茉莉花,看起來高雅又知性。

“您好您好,我是樓上的住戶,不好意思廚房漏水了,我叫舒......”

舒碧雲瞪大了眼睛,屋子裏正好走出了一個面熟的男人,看見她,也露出吃驚的表情,而後微微一笑。

“舒小姐,好巧啊。”

76.同學會(2)

“這麽巧?是認識的人?”

許久不見,趙棗兒與舒碧雲親熱地挽著胳膊,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不時朗聲笑起來,像兩只雀躍的鳥。兩人彼時已經在Y市,Y大附近的一個小奶茶店裏兩人以前是這裏的常客。

“是啊,”舒碧雲再次想起來也覺得不可思議,“可能是F市太小了,而且跟那戶的女主人居然是那個有名的女作家,咱們以前還讀過她的作品呢。”

“是她呀,哇——”舒碧雲一提,趙棗兒便想起了,那位女作家的作品伴著她們度過了高中時光,青澀的、微甜的各種故事和情緒恰到好處地把握住了那個年齡段的少女,盡管後來不少人批判這位作家對青春的含義過分解讀,但依舊改變不了無數少女曾經在夜裏含淚品讀的事實。“要簽名了嗎?”

舒碧雲笑著搖搖頭。“忘了。”

“那她跟那位教授是夫妻?”

“不是,”那日舒碧雲在五樓住戶家裏遇見的熟人,實則是趙可喜的班導師——林歸於教授。“兩人是朋友,所以才覺得巧,突然就遇見了。聽說林教授沒有結婚,我還一直覺得奇怪。”

打量著好友的神色,趙棗兒覺得有些稀奇:“很少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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