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零零問江與暮。

江與暮倚在門邊，等著君在野和四年級的學長們談完事，回道：“哪方面啊？”

“就是君在野現在是你男朋友啊，你讓他幫忙聯絡關系，幫助其他的男孩子，這在人類範圍內稱作什麽？”零零委婉地提醒她。

“大義凜然。”江與暮毫不猶豫地回答。

零零：“……”

“要不我跟君在野說分手吧。”江與暮提議。

零零：“求你不要，聽說前任比現任還不好對付。”

江與暮驚訝於零零的知識儲備，她笑著說：“別開玩笑了，我對江越真沒什麽特殊的感情。

“那……”

“對君在野也是。”江與暮又補上一句。

君在野和幾個學長告別後，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下午的上課時間，兩人一邊往新生教室所在的樓層走，君在野用手腕上的個人終端提交上再生艙的使用申請。

“能通過嗎？”江與暮問。

君在野很有把握的樣子：“再生艙一直有閑置的，只是資源太過珍稀不對外開放。我用了君家的申請代碼，應該不會被拒絕。”

江與暮停下腳步，認真地說：“謝謝你。”

君在野見她停下來，只好回身，對她說：“如果將來我獲得了軍部的實權，會先把訓練營取消，世界上可憐的孩子已經太多了，我們為什麽要制造更多的悲劇呢？”

江與暮看著君在野俊美矜貴的眉眼，以為他是個從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

君在野拍了拍她的頭發，輕笑：“你是不是跟莊倫一樣把我劃分成‘冷血的統治階級’了？”

“不是啊。”他嘆息道：“如果一定要有人為第三天堂而死，我希望我一個人就夠了。”

江與暮搖了搖頭，眼神篤定，她語氣溫柔而堅定地說：“我會保護你的。”

君在野偏過頭，笑了笑卻沒回應，說：“走吧。”

再生艙的名額在當天下午就批了下來，江越得知後卻並不願意進入再生艙接受治療。

江越低著頭，聲音很輕：“我不需要治療。”

江與暮看他的臉色已經衰弱到不行，嘆氣道：“你想硬扛嗎？”

“可是……我沒有錢。”江越擡起頭，眼眸中流露出脆弱又難堪的神色。

“沒事，你慢慢還，連本帶利。”江與暮說完，擺擺手就走了。

江越的傷經過再生艙的治療很快好轉，他每天認真上課，望向江與暮的眼神中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溫柔眷戀。

就像印隨效應說破殼而出的小鳥會認識並跟隨它們見到的第一個移動的物體，江越對於給了他名字、願意對他好的江與暮產生了莫名的親昵。

這很符合一個飽經風霜磨難的男孩兒的心理，江與暮只好與他拉開距離，下課時匆匆離去，午休時躲去辦公室。

“呵。”零零一本正經地嘲諷她：“人類範圍內，你這種行為是不是叫做‘撩完就跑’？”

江與暮覺得自己挺冤：“他傷那麽重又沒人管，我既然知道了就想幫一把嘛。”

正巧喬殊今天也有空回了辦公室，難得的沒有穿一身筆挺西服，精英範都被疲態遮掩了。

“喬老師，”江與暮湊過去，給喬殊遞了杯水，打聽道：“星眸的防禦體系現在是什麽樣的？”

喬殊疑惑於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仍是回道：“防禦系新建了一套分層隔離體系，如果星眸遭受攻擊，會逐層清空或銷毀。”

“銷毀？”江與暮驚訝。

“撤退是第一指令，如果無法實現，就要及時止損。打個比方，如果一層樓裏湧入九十個敵人，並有十個星眸教師或學生與其對抗，在戰局危急時，指揮長有權力封閉整個樓層進行毀滅打擊。”喬殊解釋完，似乎怕江與暮太過震驚，又安慰了一句：“這個決策經過集體表決的，及時止損，無論什麽時候都是上策，我們沒有怨言。”

江與暮訥訥地點頭，跟零零說：“這裏比我想像的還要艱難。”

零零說：“第三天堂的夙敵‘飛狼星’並不是只有人族，有一部分異形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近戰時，若非攻擊系異能者根本無法逃生。星眸的外部防禦非常出色，這條策略針對的是……”

“從內部陷入戰局？”江與暮反應過來，襲擊星眸的最好辦法，居然是從內部瓦解。

“星眸內的所有學生和老師，都不會叛變吧？”江與暮直截了當地問喬殊。

喬殊趕忙虛掩住她的嘴，看了看周圍沒人，才小聲說：“江老師，你這種破壞組織內部團結的發言很危險啊！”

“沒有就行。”江與暮歉然一笑，暗示道：“一邊防禦著，一邊再篩查一次多好。”

喬殊立刻意會到，她是有懷疑的人了。喬殊幅度輕微地點了點頭，叉開話題道：“不說了，工作量太大。”

日子似乎慢慢恢覆平靜，預想中的襲擊或騷亂什麽都沒發生。

崩壞的世界又回到正軌，連一閃而過的關予奪的影子都仿佛只是錯覺。

只有零零依然軟糯的聲音在提醒江與暮這個世界的波濤暗湧。

“與九維空間失去聯絡的第十天，我感覺自己是個流浪在外的孩子。”有天睡覺前，零零在江與暮的腦海中感慨。

“別擔心，你的夥伴們也在找你呢。”江與暮在安慰零零的同時，也在安慰自己：“草木皆兵的狀態很影響戰鬥力的，我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在怕的。”

“嗯。”零零乖巧地回應：“你還有我呢，別怕。”

江與暮被它安慰到了，暖得不行，笑著回應：“嗯，乖。”

“晚安，與暮。”

“晚安，零零。”

像一場有始無終的告別。

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驚醒時，江與暮瞬間從床上躍起，幾下套好衣服。零零罕見地沒有在她清醒的瞬間報備情況。

江與暮心中一凜，猶豫著問：“零零，怎麽回事？”

然而，腦海中一片寂靜。

江與暮立在原地，怔楞了好幾秒，她輕聲問：“零零，你走了嗎？”

那個一直在她腦海中撒嬌的賣萌的胡說八道的軟糯聲音，消失了。

久違的安靜和寂寞讓江與暮覺得不習慣，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嘟囔：“真是的，跑哪兒去了。”

保證君在野的安全，是江與暮和零零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要義。

江與暮飛奔到君在野所在的樓層，地面因為爆炸而微微顫抖，她瞥見明烈的晃動的火光，心生動蕩。

不知道這句話能不能被接收到，江與暮輕笑著說：“如果回了九維空間，記得來報個平安啊零零。”

宿舍長廊上，學生有組織地迅速撤離。君在野走在最後，直到所有新生被疏散，才用手腕上的終端封鎖了整個樓層的大門。

“四分三十七秒。”莊倫站在身邊，為他計時。

君在野點頭，說：“足夠學生們逃到安全區域了。”

說完他轉向莊倫，柔聲問：“不怕嗎？”

莊倫咧嘴一笑：“怕了怎麽保護你？”

兩人對視一眼，都輕聲笑了，飛身下樓趕往指揮系的臨時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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