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廣闊花園裏，種著大團的繡球花，淡雅的花色像花園主人一樣疏離高貴。江與暮直到聽到那句“讓她消失”，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她曾擔心顧望要擔著溫柔完美的假象因而攻無不克，現在，只要顧望肯出手，她就能扮演一朵被妒忌被傷害的白蓮花了。

“零啊，我都開始迫不及待了。”江與暮笑著說。

回應她的是一片沈默，她這才想起零零休眠去了。

“辛苦你啦零零，接下來看我的吧。”江與暮仿佛怕吵醒零零一樣，小聲說。

商爵直到很晚才從書房裏出來，江與暮一直在門口等他。

“你……”商爵神色恍惚地看到江與暮，然後倏地瞪大了眼睛。

江與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又看了看像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一樣的商爵，她笑了笑，甜甜地叫了一聲：“少爺。”

是的，江與暮找菲傭姐姐借了一套女仆裝，一開始溫柔敬業的菲傭無論如何也不肯找一套工作服拿給客人，直到江與暮紅著臉，害羞地說：“這是情趣啦，我想穿給商爵看。”

江與暮這才順利地拿到一套設計精致的女仆裝，黑色百褶裙裏襯著蕾絲內襯，荷葉邊的白色圍裙質地精良，領口是歐式的大領搭配蕾絲邊，一只黑色的大蝴蝶結裝飾在胸口的位置。

菲傭姐姐特意幫江與暮編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耳側，額前流了細碎的劉海兒，再配上一頂小巧可愛的女仆帽。

江與暮在這一世的外表不過十六七歲，身材嬌小玲瓏，完美的鵝蛋臉上一雙杏眸漾著水光。

她把手中的托盤略微舉高，陶瓷茶具上繪著華麗的圖案，女孩兒微微仰起頭，唇邊帶著靦腆的笑，柔聲說：“少爺，喝茶。”

零零的聲音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媽耶，我受到了驚嚇！”

“喲，你醒啦。”江與暮開心地問。

“你這是什麽play啊？”零零快哭了，跟她說：“我們項目組屏蔽不良信息的，你這樣我不知道算不算違規啊！”

“你想多了……”江與暮嘆氣說：“是這樣的，在你休眠期間，我聽到了顧望和沈喬倫的談話，他要害我啊！我得在商爵面前刷出最無辜最純良的人設。”

商爵把江與暮手中的托盤接到自己手裏，神色中滿是愧疚和不忍，他說：“對不起，我剛才沒顧上你，你不用這樣……”

“沒關系，”江與暮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就是想在這裏陪你幾天，等你哥哥好轉，我就會離開了，在此之前總不能白吃白喝吧，我想做些什麽。”

商爵能理解她的心情，在這裏，他何嘗不是外人呢。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這裏的一切，不能把這裏當成歸宿。他說：“等哥哥情況好一些，我也會離開。”

他偷瞄了一眼江與暮，似乎覺得她的裝扮很可愛，又不好意思多看，他低著頭說：“我送你去南方，找你的家人。”

江與暮在心裏偷笑：還記得挺清楚呢，說南方不過是因為南方比較遠啦。

“那在你保護我之前，我先照顧你啦。”江與暮又把托盤從商爵手中搶回來，她的唇邊揚起柔和好看的弧度，輕快而俏皮地說：“走啦，少爺。”

江與暮用餘光瞥到商爵微微泛紅的耳廓，目光垂著，纖長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顫動著撩人心弦。

“論漂亮，我怕是比不過他的。”江與暮對零零總結道，接下來話鋒一轉：“但漂亮的小商爵大概也抵不住姐姐的萌軟蘿莉美少女攻勢，嘖嘖。”

但是這回零零卻沒有回應她，江與暮感受著腦海中無邊的寂靜，一時不習慣，忍不住擔心起來。

因為時間有些晚了，廚房給他們準備了素餡蒸餃和清淡的小菜。江與暮看出用餐時，商爵明顯心不在焉。

“是你哥哥的工作，處理起來很覆雜嗎？”江與暮給商爵盛了一碗海鮮粥，一邊試探著問道。

“嗯。”商爵點點頭，眸中有隱隱的擔憂：“哥哥的位置太顯眼，太危險了。”

商爵從加密的資料中看到當前世界的局勢，末世已經降臨，顧望手裏握著龐大的資源，在亂世中勢必會引來爭奪。

江與暮伸出手覆在商爵的手背上，輕聲安慰道：“沒關系，有什麽我能幫的上你的嗎。”她的語氣微妙，似是有意暗示。

商爵想起她稀有的異能，不由得皺起眉，對她搖了搖頭。

再次躺在顧家大宅溫暖舒適的大床上，江與暮完全沒有被人惦記的甕中之鱉的自覺，她換好了純棉的白色睡裙，陷在柔軟的枕頭裏，設想了很多種被攻擊的方式，然後安心地進入夢鄉。

“晚安啊，零零。”

午夜時分，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江與暮翻身而起，從空間裏取出一把短刀，鋒利的刀鋒淬著冷凝的月光，一時間殺意四起。

就著微弱的月光，江與暮看清破窗而入的似乎是一只黑豹，它的眼睛是好看的冰藍色，但整個豹身的皮毛已經腐爛枯朽，有幾個關節處竟能看到隱隱白骨。

江與暮緩慢地後退到墻邊，在手指勾到吊燈開關前，黑豹驟然撲來，直奔她的咽喉處發起攻擊。

“鐺！——”金屬撞擊的聲音太過刺耳，江與暮反手攻向黑豹的頸部，短刀劃過皮膚時在黑暗中濺起火花。

金屬化！江與暮暗道糟糕，轉身向門口跑去。

黑豹的速度卻更勝一籌，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再次撲來，江與暮只得閃身一躲，由於慣性沒能及時轉變方向的黑豹“嘭”的一聲撞在木制的門板上，再起身時愈發暴怒。

江與暮眼見去路被堵，無奈之下只得又從空間裏拿出一把短刀。雙刀在手裏旋轉出華麗的弧度，硬上吧，江與暮想。然後她又委屈巴巴給零零留言：“零啊，睡著呢？姐姐該怎麽對付這只金屬化的變異黑豹啊，在線等挺急的。”

江與暮兩手各攥著一把短刀和黑豹纏鬥在一起，因為要害部位做了金屬化保護，江與暮能攻擊到的不過是四肢、軀幹之類的不致命的部位。

在一次極具技巧性的躲閃後，江與暮一手佯裝攻向黑豹的眼睛，另一手上的短刀則瞄準了那只原本就腐爛、傷可見骨的前爪，電光火石之間手起刀落！尖利的刀鋒幾乎削掉了黑豹的整個前爪。暴怒之下的黑豹再次撲來，江與暮避無可避，揮刀去擋眼前的深淵巨口，卻被黑豹的另一只前爪擊中，尖銳的爪尖在她背上留下數道傷痕，鮮血瞬間就染紅了她的睡裙。

劇痛侵襲了神經，江與暮一時難以支撐，連退幾步。

這時一道踹門聲響起，江與暮松了一口氣，知道是救兵到了，趕忙附身滾到床下躲避。

江與暮從床底的縫隙裏看到破門而入的商爵，微亮的月光映照在他冷漠疏離又俊美無比的臉上。只見商爵擡起手，纖長骨感的手指水平指向即將暴起的黑豹，下一秒，仿佛一道無形的能量輻射開來，眼前的黑色龐然大物驟然爆裂，碎肢殘骸四散一地。

江與暮一下楞住了，商爵漠然的側臉和那個熟悉的人重疊在一起，讓她不由得毛骨悚然。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也許是因為過於驚懼，江與暮覺得通體生寒，她顫抖著問零零，渴求著它的回應：“零零……商爵的異能，為什麽和那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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