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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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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後與藍氏二人已然處置,朝堂之上,大臣們便是心中有怎麽樣的想法。卻也不敢光明正大表露,仿佛一切都已經平息下來,然而事實上,若說完全風平浪靜,自然是不可能的。

後宮中嬪妃心思迥異,只是因為不敢去做那個槍頭鳥,才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仿佛只等著一個契機,便會撕開這層表面的平靜。而從一開始便主導了這場風波的太後,更像是一個伺機出動的野獸一般。

如今,不過是沒了力氣、沒了底牌再做些什麽。

立後,誰都看得出來皇帝的決心,也知已然無法改變這個局面。

但立後之後,唐嬌皇後之位是否能夠坐穩,所有的人仿佛都是在看著好戲。

先且不說所有的人都並不相信皇帝對於唐嬌的情意會永遠不變,仿佛只要皇帝心思稍稍淡上一些,那些觀望之人便能夠上來將唐嬌撕成碎片,便是皇帝的情意一直不變又如何,日後的變數實在是太多,更何況,唐嬌的身份,本身就是個最大的弊病。反王的女兒,與皇帝之間又一直掛著甥舅的名份,更何況,唐嬌感情歷史上,也從來不是清白的……和太子的謠言,和曾經的武王、如今的大元帥之間的謠言,甚至還有陳戟……

雖然如今仿佛是看不到希望,但所有的人便是自我安慰著,也等著看這個希望的出現。

這些心思,便是皇帝與唐嬌不去猜,不去了解,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後宮嬪妃之間,二人不在乎,也不想去管。

只是太後……唐嬌不在乎,皇帝心中始終覺得有些膈應,尤其是太後對於唐嬌的態度。

太後能夠活多久,誰都不知道,可是她畢竟占著一個長的身份,又是太後……可以關著她一時,卻不能夠關她一輩子。若是太後久久不出現在人前,只怕那些個煩人的言官大臣又要出來做幺蛾子。

當然在朝堂上對著他,他是無所謂,只怕會因此而對唐嬌有不利的謠言。

皇帝心思沈了沈,看著安詳的睡在自己身邊的唐嬌,目光流連在了她安靜的面容上,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自然不會對太後動手要了她的性命,只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仿佛不是什麽小人行徑。

太後坐在鏡子前端,看著鏡中映射出的面容,身體猛地一抖。

她容顏自然不算差,只是在美女如雲的後宮中,卻從來算不得拔尖,否則當年也不會不得先皇的寵愛。但她運氣不算差,生出了一個長著一副好容顏的未央長公主,甚至在名義上,有了一個長相極美的外甥女。

先皇在時,她一直都是皇後,也知自己的容顏算不得好,不得先皇寵愛,所以久而久之,她仿佛也是真的不愛打扮,不去關註自己的外貌。

但饒是這般,到底是女人,如今看著鏡中突然蒼老了許多,仿佛真的讓她變成了老嫗般的模樣,她心頭還是忍不住一震,有種打碎鏡子的沖動。

身後伺候著替她梳頭的小宮女拿在手上的梳子也有幾分顫顫巍巍,看著手中太後明顯增多了的白發,她只能將腦袋低的更低,唯恐太後會將怒氣發洩在自己的身上。

太後倒是沒有發火,她只是轉了一個身子,自欺欺人不再去看鏡中的自己。

而在這個時候,寢宮之外匆匆忙忙走入了一名老嬤嬤,太後仿佛是一掃方才不佳的心情,擡頭看向了那名老嬤嬤,甚至是站起身來做出了一副迎接的模樣,她亟不可待的開口問道:“怎麽樣?外邊如今是什麽情況?”

她如今被皇帝囚禁在了慈安宮中,饒是動用了早些年未央長公主給她留下的人手,但消息仍是不怎麽靈通。

謠言,她是讓人去散了,但如今外邊究竟是什麽樣的情形,她仍是一頭抹黑。

到底心中急切難耐,她也顧不得暴露,幹脆直接讓宮中的嬤嬤出去探聽。

老嬤嬤聽著太後的詢問,面上的神色卻有些難看。

她緊張看了一眼身後,沒看到什麽,仿佛是心中微微定了一下,然後她又將目光看向了太後,輕聲道:“奴婢並未出去,只是看到皇上過來了。”

“皇上過來了?”

太後微微皺眉,突然卻是笑了起來,她有些得意洋洋開口道:“只怕是哀家壞了他的好事,他來興師問罪吧!”

“太後娘娘……”

宮人擔憂的望著她。

然而太後的笑容卻是越發的得意,“怕什麽,哀家是他的嫡母,他能夠坐上皇位,能夠如今這般風光,全憑著哀家,他敢做什麽!難不成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當然,太後之所以這般說的底氣,也不是真的如她嘴裏所說皇帝怕天下人恥笑,而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個養子的為人,倒不會真的和她來為難,即使她做出再過分的事情,至少在她與皇帝關系鬧得那般僵硬之時,她聯合皇後做出謀逆的事情,皇帝也頂多只是將她關在慈安宮中,甚至沒有半份問罪的意思。

所以,太後心中越發篤定,皇帝不會對她做什麽!

而宮人們當然不清楚太後心中的依仗,但並不妨礙眾人在聽過太後的話後,心中微微一定。

是啊,皇帝那般有孝心之人,肯定不會對太後娘娘做任何事情的。

然而,一屋子的人心裏只是稍稍定了定,寢宮的大門卻是突然被踢開了。

皇帝從門外走入,看著屋內的情形,他嘴角勾著笑容,眼睛微微瞇著看向了皇太後。

太後卻是沒有理會,只是走到了梳妝臺前,仿佛是示意著宮人繼續替她梳妝。

小宮女感受到了寢宮內詭異的氣氛,手不敢動。

皇帝在這個時候,慢慢的走到了太後的身邊,他嘴角笑容更接近於冷笑:“母後這是剛起?”

太後沒有說話。

皇帝也不覺得冷場,只是又是笑著道:“這幾日,只怕母後思慮過重,心始終提著吧!瞧瞧,這頭發可是白了許多,這面容,也憔悴蒼老了!”

到底是女人,太後在聽到皇帝的話後,額上眉頭忍不住微微皺了起來。

她皺著眉頭看著皇帝好一會兒,也終於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皇帝這話,究竟是何意思?若是無事來尋哀家開心,皇上可以回了!”

皇帝輕笑一下,沒有回答。

他伸手拉過了一側的一條椅子,放到了太後邊上的位置,彎腰坐下,目光又是落在了太後身上,而後輕聲道:“母後,這想的太多,做的太多,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您老了,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便少做些不必要的事情。”

太後的手不覺用力的握成了拳頭,她沒說話。

而皇帝又是繼續道:“朕現在很不高興。”

“呵……”

太後終於輕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得意的意味:“皇帝可真是有趣,哀家只是阻止你去做一件錯事,你日後該高興哀家能夠及時阻止你。”

“太後以為自己阻止了?”

皇帝也笑了,他目光對視上太後有幾分錯愕的目光,輕聲道:“母後未免將朕看得太好性了吧!什麽叫做阻止,您若是做了什麽讓朕不高興的事情,你覺得朕會放過你。”

“不管是之前您參與謀逆,還是此次謠言,對朕來說,事實上什麽都不是,所以目前對您什麽都沒做,只是不想讓您出來礙了朕的眼。可是,朕這幾日左思右想,馬上便是朕與嬌嬌大婚之日,等著嬌嬌做了皇後,您若是再這般出來礙眼,朕瞧著心煩,也怕您萬一真的做出什麽事情傷到嬌嬌!”

“你……”

太後楞住了,目光呆呆的看著皇帝。

她眼裏更是不敢置信,仿佛不相信自己的所為,真的沒有半分作用,皇帝與唐嬌仍然要大婚,那外邊如今究竟是什麽情況?

但是皇帝的話,很快讓她根本無暇去思考這些了。

皇帝輕笑了一下:“不過您放心,朕在您眼中便是再狼心狗肺,再沒有孝心,但朕至少還是記得您是朕的嫡母,並不會對您下手。”

太後怕死嗎,她當然不怕。

若非她如今有著一份執念,並不想讓唐嬌坐上皇後的位置,也並不想看著皇帝和唐嬌好好的,她可能寧願如今就下去陪未央長公主。

若是皇帝動手真的殺了她或是如何,她心中指不定還會覺得痛快。

所以即使到了如今這地步,她依然梗著腦袋,看著皇帝。

皇帝笑了,又是輕聲道:“但是朕真的很怕您會沒事兒便出來給朕和嬌嬌添堵,不若母後這輩子,都乖乖的呆在慈安宮中,又或者,朕送您回靈巖山。”

“做夢!大臣們不會答應的,皇上您若是真這般做,等著哀家就不露面,您等著瞧吧!”

太後這句話,說的自信滿滿。

如今她娘家在朝堂上的確是已經幾乎沒了勢力,而她手上的以及身邊可以在朝堂上借靠的勢力也等於零。

可有一點,她卻十分篤定,甚至完全不懼。

她到底是皇帝的嫡母,是太後,若是她就不露面,有部分頑固的大臣,只怕會在朝堂上不斷的與皇帝進奏吧,屆時,便是皇帝的枕邊人,那個唐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是啊,若是堂堂太後一直不露面,的確是說不過去,畢竟太後還活著……”

皇帝輕笑了一下,卻立刻話鋒一轉,輕笑道:“可母後有沒有想過,若是一個參與過謀逆之事的太後久不露面,甚至便是知道被軟禁了,那又是如何呢?”

“……哀家……”

太後眼裏露出了滿滿的不敢置信,她如今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參與過謀逆的事情,畢竟皇帝一直沒有拿著這事兒不放,而她雖然被關在慈安宮中,吃穿用度卻並沒有改變過,也讓她一度以為皇帝已經忘記這件事情,高高擡起,輕輕放下了。

太後心中一陣後怕,皇帝所說的事情,就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嚨。

她在皇帝面前的確仿佛什麽都不怕,甚至不怕死,可是她卻是怕,怕自己死後的名聲……尤其是背上謀逆的名聲。

太後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便是張嘴要阻止,可是她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和皇帝求情,她自然做不出來。

她不可能低這個頭,也知道無用。

可是眼睜睜看著皇帝如此做了,太後自然堅決不許,也不願意。

過了許久許久,太後只是啞著聲音說出了一句話:“你不能夠這麽做!”

皇帝聽著太後這句甚至是有些天真的話語,笑了。

“朕為什麽不能夠這麽做,又憑什麽不讓朕這般做。朕可沒有對天下人撒謊,太後您謀逆的事情,與皇後、王家勾結的事情,朕可沒有半句冤枉過您,所有參加了那事的人,如今都被朕囚禁著,太後娘娘您便是朕的嫡母,那又如何?謀逆那可是誅滅九族之事……”皇帝頓了頓輕笑道,“朕只是囚禁了您,只怕天下都會誇朕是個大孝子,誇朕仁厚。”

“你不能夠這麽做……”

太後聽著皇帝的話,情緒有幾分崩潰,忍不住大聲打斷著,她怒聲道:“你根本不是為了哀家謀逆這事兒,你根本就是想要關著哀家,恨哀家破壞了你與唐嬌的醜事!”

“太後娘娘愛怎麽想,便怎麽想吧,但並不妨礙朕做什麽……”

皇帝輕笑了一下,又道:“有些太後娘娘您自己釀的苦果,朕如今全部都還給您!”

“皇帝!”

太後伸手想要去抓皇帝的衣袖,但皇帝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轉身便是站了起來離開。

太後只是抓住了皇帝一角的一側,絲滑的布料從她指腹間滑過,她眼睜睜的,就這麽看著皇帝離開。

“皇上,你站住!”

太後慌張的站了起來,想要去阻止皇帝離開,但皇帝頭也不回便是離開,太後急慌慌站起,想要邁步去擋在皇帝跟前,腳卻是被皇帝方才坐著的椅子給絆倒,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太後娘娘……”

宮人驚呼著去攙扶她。

太後卻是擡頭望著皇帝遠去的身影,根本顧不上身上的痛楚。

說來,太後到底是幸運的,她被關在慈安宮中出不去。

即使皇帝真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將太後謀逆的事情傳出去,甚至不僅僅是在朝堂上傳遍,還在民間、坊間傳的人人皆知,但太後被關在慈安宮中,外邊的信息半點都沒有影響到太後。

可太後自己心中無法接受,她甚至想著外邊滿天飛的那些傳聞,便是坐立不安。

她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兒。

於是她真的病倒了。

太醫來看病的時候,她甚至還緊緊的抓著太醫的手,不停追問著外邊傳了她什麽事情。

如此,她是真的沒有心思顧及與唐嬌、與皇帝做對了!

婚期如期而來。

按理而言,婚禮自是該從皇後的娘家進行,皇後從娘家擡出,過皇宮正門入宮。

可偏偏,唐嬌這個新皇後,早早的便住進了宮裏,住在皇帝的拙政殿裏了。這一道儀式,也就被這麽減了,唐嬌直接從拙政殿出門。

一大早的,唐嬌便被宮人叫醒,沐浴過香湯過後,她只著一身嶄新的中衣出來。

而寢宮之中,臨陽大長公主卻早已含笑等候。

唐嬌今日負責給她梳妝之人,也是臨陽大長公主。

畢竟如今的確是沒有比她更有福氣,也沒有比她更懂得識時務的長輩了。

唐嬌目光落在了臨陽大長公主身上,神色有些怔楞。

說來倒也真是有緣,當年她及笄,如今她出門,梳妝之人皆是臨陽大長公主,而她與皇帝之間的緣分,當年也是從她及笄禮開始的。

臨陽大長公主看著唐嬌目光呆呆看著她發楞,也不著急催促,只是溫和而慈祥的含笑看著她,直到唐嬌回過神來,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笑著握住了唐嬌的手,扶著她坐在梳妝臺前,輕笑道:“娘娘好容色,便是不妝扮,也是極美的。”

唐嬌有些含羞的低下了頭,不說話。

而臨陽大長公主在誇過這句話後,也沒有再廢話,只是撿起了擱在鏡邊的梳子,替她一下一下的梳理著還帶著幾分濕氣的長發,每一下,都是從頭梳到尾,而每梳理一下,她嘴裏便是冒出一句吉祥話來。

頭發梳理完了,她巧手給唐嬌綰了一個素雅的發髻,倒並沒有過於花俏,只因為皇帝已經為唐嬌打造了最美麗華麗的鳳冠,不需要其它來喧賓奪主了。

頭發梳理完了,臉上的妝容也上了,禮服、鳳冠一一簪上,唐嬌甚至沒來得及細細看上自己幾眼,便被臨陽大長公主扶著,走到了外邊。

而寢宮之外,卻是早已經換上一身吉服的皇帝。

唐嬌的婚禮,沒有其它的親人,卻有皇帝這個新郎從頭至尾陪伴著。

皇帝握住唐嬌的手,一路便是緊緊的握著,握著她拜了堂,握著她受了旨意,握著她祭了天,然後一起接受著群臣的朝拜。

唐嬌仿佛是木偶人一般,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只需要跟隨著皇帝,皇帝便替她將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她甚至腦子裏還有閑暇去想著之前皇帝派來一些告知她婚禮儀式的老嬤嬤所說的話,現在想想,那一日她認真聽講,拿出了從未有過的認真態度,完全便是在浪費時間。

禮成,禮炮響起,唐嬌心微微一顫,手似乎也顫抖了一下。

而很快的,皇帝便是緊緊的握住了唐嬌的手,仿佛是在給她力量,在震耳欲聾的禮炮聲中,皇帝的聲音依然是那般堅定有力:“不要怕,朕在!”

唐嬌下意識想要翹起嘴唇,想要笑,不過隔著紅紅的頭簾,她突然又意識到皇帝似乎看不到。

禮成之後,唐嬌又是被皇帝扶著回了寢宮。

她坐在了婚床上,倒沒有累的想要躺下或是松一口氣的感覺。

反正這個儀式,雖然禮服很重,鳳冠也很重,但她沒有緊張,也沒有受過一點的累,連走路,都是皇帝一路扶著她,替她承擔了力量。

而皇帝也是坐在了她的身板,輕聲開口道:“你等朕一會兒,朕馬上回來。”

唐嬌微微點了點頭,今日宮裏是開了宴的,她這個做新娘子的皇後不出去,皇帝的確是該出去。

她也以為等著皇帝回來揭開蓋頭會等很久,誰知道,不過一刻的功夫,皇帝便回來了。

而寢宮裏原本陪著的嬤嬤,也全部給皇帝趕了出去。

紅紅的蓋頭被掀開,唐嬌的視線終於恢覆了正常。

她擡起頭看向了皇帝,或許是因為二人早已經過了最親昵最暧昧的階段,唐嬌看著眼前一身禮服的皇帝,倒並不覺得陌生或是有什麽特別的情緒,還有閑心笑著開口問道:“外邊不用陪著嗎?舅舅您仿佛沒喝酒?”

皇帝笑了起來,只是坐在了唐嬌的身邊,開口柔聲道:“不用陪著,那些人還不敢讓朕陪著喝酒。”

唐嬌聽著皇帝的話,想了想,也是笑了起來,微微有些笑自己這話問的傻。

的確,從身份上來說,倒真是沒有人敢灌皇帝這個新郎酒,而從輩分上來說,皇帝這年紀,頂上有精力這會兒還鬧著的長輩,好像也沒有。

唐嬌正想笑著打趣皇帝幾句,卻瞧見皇帝笑著站起身,拿起了放在不遠處桌子上的兩個酒杯,拿回到了唐嬌身邊坐下,輕笑道:“那些人,朕沒興趣陪著喝酒,不過這杯交杯酒,朕已經等了很久了。”

“交杯酒……”

唐嬌的目光落在了皇帝手中的酒杯上,眼睛一彎,輕笑了起來,她伸手接過了酒杯,然後主動伸手繞過了皇帝的手臂,目光絲毫不羞怯的對視著:“好。”

酒水入口,綿甜而有力。

唐嬌一飲而盡。

飲過這杯酒,他們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皇帝目光有著異樣的情緒閃爍著,更是帶著灼熱望著唐嬌。

不過這會兒的唐嬌,卻又有幾分不解風情,她將酒杯遞給了皇帝,立刻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摘頭上的鳳冠,嘴裏輕聲抱怨著:“幸虧這輩子也就戴這麽一次,方才不覺得,現在只覺得脖子好像要被壓斷了!”

“你呀!”

皇帝笑著,唯恐唐嬌會勾到頭發不舒服,連忙伸手幫著唐嬌摘下了鳳冠。

他倒也不急著這麽一時半會兒與唐嬌安置、互訴衷情,又是連忙喚了守在寢宮外的宮人進來,伺候著他和唐嬌梳洗。

等到唐嬌熟悉沐浴了回來,皇帝已經坐在了桌前,他的動作自然是要比唐嬌快上一些。

唐嬌笑嘻嘻的走到了皇帝身邊,看著桌上擺放的飯食,也沒有饑腸轆轆的感覺。

卻是先時去行禮之時,她以為會拖上許久,又會十分麻煩,所以特地在出門前,便用了不少耐饑的吃食,誰知道儀式被皇帝減得十分簡單,而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受累,這會兒也便不覺得餓了。

但唐嬌還是給面子的用了一些面食。

皇帝耐著性子陪著唐嬌用過面食後,終於等到了洞房花燭。

雖然這並非是二人第一次,但今夜意義畢竟不同。

皇帝的心情自然也忍不住特別的激動。

偏偏,這會兒的唐嬌十分不解風情,她一點都不覺得今夜有什麽不同,還有閑心打量著寢宮裏與往日不同的裝扮,尤其是看著立在床頭兩支大大的龍鳳燭,她很想上去仔細看看。

皇帝忍無可忍,直接一把抱起唐嬌。

在唐嬌的驚呼聲中,他直接用嘴堵住了唐嬌的嘴巴。

天蒙蒙亮起之際,唐嬌疲憊的甚至不願意動一下手指。

但可能是累過了頭,她此刻也沒有太大的睡意,所以眼睛雖然閉著,頭腦卻是十分的清楚,對外界的動靜感知,也十分的明顯。

她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是皇帝起身了。

她心中有些疑惑,皇帝大婚,罷朝三日,皇帝昨夜明明是一夜未睡,這會兒又有什麽事情要起身了。

但唐嬌實在是太累也有些犯懶,懶得去問,所以並沒有開口。

她感覺到皇帝下了床,似乎就是坐在床邊。

她原本想要睡覺,可是發現皇帝仿佛就坐在床邊許久,都沒有動靜,她心中這會兒是真的疑惑了,便是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皇帝坐著的方向。

入眼有些亮,她一時視線有些模糊,但很快的她卻是看到皇帝的目光方向,一直望著龍鳳燭的方向,皇帝的背影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發呆。

唐嬌心中疑惑更甚,也有些躺不住,幹脆也坐起了身。

“舅舅……”

她伸手去抱住皇帝的肩膀,也下意識的看向了龍鳳燭。

皇帝聽到唐嬌叫他的聲音,回過神來,卻是一副平淡的神色,柔聲開口道:“不是累了,怎麽不睡?”

“您怎麽不睡?”

唐嬌只是開口反問。

而皇帝聞言,嘴角卻是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但很快安撫道:“沒什麽,朕馬上上來睡了。”

說著,他似乎是真的打算放下床簾,上來睡了。

可唐嬌卻是發現了皇帝的異樣,尤其是皇帝這迫不及待的動作,仿佛是在欲蓋彌彰。

“舅舅……”

唐嬌伸手阻止了皇帝的動作,目光望向了方才皇帝一直怔怔望著的方向。

這一看,她卻是發現了端倪。

卻是從昨夜一直燃著的兩根龍鳳燭,或許是因為鳳燭的火光小了一些的緣故,卻見龍鳳燭之間的長短,明顯差了很大的一截,而龍燭仿佛馬上就要燃盡了。

龍鳳燭的含義,唐嬌自然是知曉的,分別代表了他們二人。

皇帝是在介意。

皇帝註意到唐嬌的目光,以為她是不懂,也想阻止她繼續想下去,所以連忙笑道:“沒什麽,不是累了嗎,快些歇了吧!”

“舅舅是在介意嗎?”

唐嬌直截了當問了出來。

皇帝面容微微僵硬。

他被唐嬌說中了心事。

他的確是在介意,甚至沒了勇氣。

當初為了和唐嬌在一起,他幾乎是什麽都沒有想過,可是等到得到了一切,他卻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十分自私,他已然是這個年紀了,而唐嬌還是年輕貌美,他可能無法陪伴唐嬌一輩子,等到他走了,誰來照顧唐嬌。可偏偏他又該死的自私,無法看到另一個男人來替代他,照顧唐嬌。

“朕可能無法陪著你一輩子。”

皇帝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艱澀,眼裏更是帶著愧疚。

而唐嬌聽著皇帝的話,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面上笑了起來,她輕聲道:“沒事,嬌嬌陪著您一輩子便好了!”

“朕覺得對不起你……”

皇帝的話沒有說完,唐嬌卻是突然從床上爬了下去,甚至顧不得穿鞋,直接拿起了擱在桌子上的剪子,走到了鳳燭跟前,直接將鳳燭剪斷,火苗一下子熄滅,而就在那剎那之間,龍燭也燃盡了最後一絲燭油,熄滅了。

屋內開始變得暗了下來,皇帝心驚奪過了剪子,情緒有些激動:“你這是在做什麽?”

“嬌嬌很自私,不想走在舅舅後面。”

“你……”

皇帝面上神色有些難以言喻。

“所以舅舅為了嬌嬌,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活的越久越好。”

明明是昏暗的光線,但皇帝卻能夠感受得到,唐嬌面上的笑容,是多麽的燦爛。

他聲音有些幹澀,卻是輕聲應了:“好。”

唐嬌將腦袋埋進了皇帝的懷中,由著皇帝抱著她躺回了床上。

皇帝將她有些發冷的雙腳抱在了自己的腹部,用自己身體的溫暖來暖和著她。

其實,日後之時二人都知一切皆是未知,但當下,二人卻是想要緊緊的守住這份感情,這份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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