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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愛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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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天旭十六年的第一場廷議, 便在宣帝允準英國公所奏, 並命中書省與內閣進一步詳細議定的恩旨之中, 落下帷幕。

當然, 有關程雁翎所奏, 以及英國公所稟,一切都只是這場宣帝朝間有關軍制整改,以及奪嫡爭端的開始, 又或說是推動而已。正月十七當日, 郴州就有六百裏加急的奏章再次送入, 是老祁將軍在病榻之上的本章。

而祁烽雖然被活捉送到了大理寺,然而祁烽的母親祁夫人佟氏,並佟氏的娘家皆在大理寺當堂提出了喊冤與反訴, 表示並不認識這個被送來的所謂“祁烽”,真正的祁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為國捐軀雲雲。

大理寺、刑部與兵部聯合會審之間自然也要多方取證, 在祁家餘人全力趕往京城自辯分訴的同時,大理寺亦向宣帝請旨,遣人前往郴州, 進一步抓捕或是采選證詞證物等等。

而在廷議之中,雖然不好在大理寺的三堂會審結果出來之前急於覆議, 可英國公所提出有關女將女兵之事, 爭論卻還是很大的。對於程雁翎提出什麽將門之子入伍操練的本章, 反彈就更大了。

其實將門之中與祁家想法相似之人甚多, 即便是戰時,真的願意舍生忘死在前線作戰的公侯子弟也沒有多少,更何況如今大盛國強而北戎勢弱,就更有不少將門子弟並不願意那樣刻苦操練了。

所以在正月十六的廷議之後,除了程家的通敵嫌疑算是徹底洗清之外,其他的爭議反而只是一個開始。除了廷議之中每日裏朝臣們爭論不休之外,高門女眷之間的閑話流言也越發熱烈紛擾。

其中最主要的一個爭論話題是——既然祁烽沒死,那麽程雁翎與祁烽到底還算不算夫妻?

因為按照以前眾人所聽說的,祁烽是在戰場上殉國了,程雁翎自然而言就成為了祁烽的遺孀。當時朝廷為了撫恤殉國將領,還對身為寡婦的程雁翎有所封贈。而到了天旭十四年程雁翎大歸,是鎮北將軍府和祁家之間達成了協議,也在祁家宗族耆老面前做足了禮節,拿到了大歸文書,才從祁家孀婦重新變為程家女,也才有再議婚嫁的自由。

但是如今祁烽居然沒死,祁夫人跟佟家說什麽不認識祁烽,這個不是真正的祁烽雲雲根本就是慌不擇路的胡亂辯解,試圖在這麽個要緊的時候來個壯士斷腕,從而保全家族餘人等等。

可京城之中認識祁烽的又不只是程雁翎一人,雖然祁烽臉上確實多了兩條傷疤,讓眉目有些猙獰,但是在諸多證人的共同指證之下,再加上大理寺的老練審問取證,祁烽的身份是確鑿無疑的。

論罪之事先撇開不談,軍國大事也由朝廷上去爭,女眷之間好奇八卦的還是又回到程雁翎身上。

既然祁烽沒死,那麽只要祁家不出休書,程雁翎目前其實就還算是祁烽的妻子。而祁烽犯下如此大罪,想來是性命難保了。祁家卻不知道會被連累到什麽地步,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祁烽再真死一次,程雁翎之前的“提前大歸”還算有效嗎?

雖然從整體上,大部分人也都知道程雁翎應該是不會跟祁家再有太多牽扯,但世事變化往往出人意料。當年誰又能想到戰陣殉國,朝廷撫恤的小祁將軍沒有死。

而如今在祁家全力自救的過程中,難道不會想要順帶著將程雁翎一路抹黑到底,反咬噬骨,連帶著一起死嗎?

面對著俞菱心也有這樣的擔心,整個正月幾乎都是早出晚歸、甚至亦有幾分清減的荀澈只是笑:“祁家人若不是真的想要九族盡滅,就不會繼續攀誣縣主。畢竟如今祁老將軍還有一口氣,皇上自然是寬和的,並不想真的將祁家連根拔起,程家對老祁將軍也有幾分情面。”

“可是祁夫人進京來的這個動作,難道祁家長輩不知道?”俞菱心撇了撇嘴,她如今月份又大了一點,漸漸顯懷之間胃口也不太好,時常嘔吐,腰也酸的難受,正月的後半個月就沒怎麽出門。

原本還有明錦柔能過來陪著說說話,結果現在明錦柔自己身孕還沒過三個月,雖然初二在晉國公府提起的時候一臉的渾不在意,甚至也沒有上報宗景司,但實際上某位呆頭鵝王爺已經下了死命令,要明錦柔安心養胎。

而荀澈在廷議之中熱火朝天,大理寺追查嚴審焦頭爛額之間也是繁忙非常,一則是要時常伴駕參議,再者身為當初主要負責郴州兵變追查之事的欽差,大理寺的會審也不時需要荀澈前往。

等到宮中與大理寺兩邊皆忙完,荀澈還有大半時間要去□□或晉國公府,每每回到府中,雖然還是滿心關懷俞菱心的身體以及家裏的事情,但看著他疲憊的樣子,俞菱心往往也是趕緊打發他去沐浴休息,不要再太多勞神。

一直是到了月底終於有了這休沐半日,夫妻兩人才能好好坐下來說說話。

荀澈伸手將她向自己懷裏又摟得緊了些,在她發端與脖頸間蹭了蹭,才淡淡笑了一聲:“其實將門之家裏頭的那些糊塗事,跟京中的公卿豪門也差不多。老祁將軍雖然英雄一世,但大約也是太過一心撲在治軍領兵上頭,後宅裏頭始終不太清凈。祁烽那人也不是不出息,其實真論起文治武功,比下頭兩個弟弟還是強些的。只是跟縣主比,就插了些。但這也沒辦法,我大盛如今這一輩的將門子弟當中,莫說祁家,就算是京中的這些,再加上渝州的寶棟府,泉州的平南將軍樓家,誰家的年輕子弟也比不過端儀縣主,這才是事實。”

提起祁烽,俞菱心還是很鄙夷的:“比不過妻子,就可以養外室麽?到底什麽絕色佳人,能叫他叛國通敵?祁老將軍如今沒叫他活活氣死,也是不易。”

荀澈唇角微揚,同時伸手去點了點俞菱心的鼻尖:“這也就是你們婦人的想法罷了。絕色佳人當然不能叫祁烽叛國,但是這佳人若是拿了他的短處把柄,叫他一步步地先從小事洩露開始,慢慢自然就泥潭深陷了。就跟那些因賭敗家的子弟一樣,若是一開始就叫他如何去傾家蕩產、甚至謀財害命,哪一個紈絝也不肯的。但是先以小事勾著,一步步的,自然就難以回頭。”

“什麽叫婦人的想法?”俞菱心立刻眉毛一揚,推開荀澈的手,“連英國公都說女子是不輸給男子的,你回家來倒是反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荀澈只是笑,順著俞菱心的手松開,卻又立刻再去摟她的腰:“我哪裏敢。尤其是在郴州親自見識了縣主的本事,什麽叫自愧不如,荀某人還是知道的。我剛才的意思是,你們到底是太過柔善,以為男子女子在一處便定有什麽真心,所以才會覺得祁烽是因為沈迷愛戀那外室,從而舍家叛國。其實是那女子先勾著祁烽迷戀了幾日,隨即偷偷做了一個局,讓祁烽與祁將軍的一個侍妾同寢了一回。這奸.淫父妾的罪名,祁烽和祁家都擔當不起,後來那外室又跟祁烽要錢要物,要見識軍營中的種種,總之便一步步半是哄騙半是威脅的引他入局。等到祁烽終於明白那外室,以及祁將軍的那個侍妾其實都是臥底的細作之事,北戎那邊拿到他的證據已經更多了,也就不得不從。”

頓一頓,又補充道:“至於祁夫人到底什麽時候得知這些,怕也是去年而已,他們其實也沒那個本事一直闔家勾結。至於祁夫人在京裏的這番動作,也是祁烽暗中潛回郴州之後的挑唆,祁老將軍是定然不知的,祁將軍倒有些難說。只不過如今祁老將軍和祁將軍自辯之時亦有休妻之說,且有的鬧,大約二月才見分曉。”

俞菱心撇了撇嘴:“出了事就知道休妻推給女人,祁老將軍縱然是英雄,這祁將軍也是個狗熊,祁烽果然一脈相承。”

荀澈笑笑低頭去蹭她:“荀夫人,所以為夫的才說你有時還是過於純善了些,這天底下真的愛妻如命,為了媳婦什麽都肯做的人,就在你跟前而已。旁人哪裏有那個心思。”

“真是……越發不要臉了!”俞菱心忍不住笑著啐他,“什麽話都說的出口,還……還……”還了兩回,這“愛妻如命”四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滿心裏的歡喜與甜蜜仿佛潮水一樣,她唇邊的燦爛笑意更是壓都壓不住。

“還如何?還沒有行動是不是?那為夫這就補上。”荀澈笑著去親她的唇,隨即又沿著脖頸向下流連,動作熟稔而溫柔,只是也不得不帶了幾分隱忍。

俞菱心回手亦去抱他,甚至還輕輕咬了咬荀澈的耳垂:“你若是實在……”

荀澈的眼睛不由一亮:“真的?”

俞菱心咬了咬自己豐潤而嬌美的下唇,輕輕應聲的喉音幾乎低不可聞。

很快,晴雨軒外侍立的丫鬟與護衛們便尷尬而默契地又向外移開了兩步。而臉上微紅的甘露擡眼之間剛好看到陳喬拿著書信快步而來,便伸手一攔:“若不是太著急,就等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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