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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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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電話聽筒裏傳來長長的等待聲,聽得白念心裏的牢騷又再次的湧來。

“海城的房東也真是麻煩,租個房子交壓金簽合同不就了了,非要我們找一個海城當地人做擔保。難道沒有海城的戶口,連租房子的權利都沒有了。”白念在心裏嘟囔著。

“餵,你好。哪位?”電話接通了。

“茹姐,你好,我是白念。”

“哦,念念。找我有什麽事情。”

“茹姐,我快畢業了,在學校附近跟同學一起合租了套房子,房東說需要一個海城當地人做擔保,您看……”

“好的,沒問題的。不過,今天我不能外出,你能來家裏嗎?”

“當然,當然可以。謝謝茹姐。”

白念口中的茹姐叫白月茹,是白念家一個遠的不能再遠的,遠房親戚。兒行千裏母擔憂,當年白念來海城讀研究生的時候,她老爸是翻遍了族譜,才找到了這麽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

因為跟茹姐家真沒有什麽過多的來往,所以對茹姐的了解都來自於她在老家的父親,也就是白念的遠方表伯。

據說,茹姐是嫁入豪門,生活過的甚是奢華。住著海景大別墅,家裏的豪車好幾輛……

雖然白念對這個表伯不太感冒,這個表姐倒是和藹可親得很。自從白念來到海城,每隔斷日子,總是不忘給白念打個電話,噓寒問暖一下;逢年過節,還會帶白念去吃頓好的。三年相處下來,關系也還不錯。

“知了——知了——”

也不知是今年的天氣太熱,還是知了醒的太早。才剛剛六月,蟬鳴聲就會此起彼伏的響上一陣。

打過了電話,租房子的事情有了著落,這煩人的知了聲,也沒那麽煩人了。怎麽也是睡不著,白念索性推開了窗戶。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校園裏茂密的樹枝,在地上撒下片片斑斕。

算上今年、這已經是白念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三年了。三年前,白念從家鄉一個內陸三線小城市的一所省級大學,考進了全國專業排名第二的海城大學傳媒學院碩士研究生,這狗屎運走了,她自己都嚇一跳。可能是這次運氣太好了,以至於入學後的三年,白念基本上是成績一般,不掛科而已;表現一般,導師叫得上名字而已;就連一直自認為標致的容顏,在這個美女如雲的城市裏,也變成了一般。

海城,中國的經濟、金融、貿易、航運中心,2016年GDP總量居中國城市第一,亞洲第二,匯集全球500強半數以上的知名企業。對於這個城市,白念說不下喜歡與不喜歡,她總覺得,這個城市的人都太過匆忙,忙著上班;忙著約會;忙著趕地鐵……這樣的生活節奏,實在是對不上白念的性格。

本來,打算一畢業就回家鄉,可白念的父母,卻在竭盡全力的游說她留下來工作。白念最後妥協了,如果在這個城市工作,可以成為父母人前炫耀的資本,那就留下來吧。

好在,寢室的三位室友關系都還不錯,她們也打算留在海城。張曉,學霸,男朋友是計算機系的師兄,在去年考進了本校的博士。如果不出意外,張曉應該也是要繼續在本校讀博的。邵娟娟,家在海城近郊,算是本地人。她交過的男朋友沒有一打,也有10個。李燕,跟白念一樣來自內陸小城,也與白念最談的來。

“叮咚……”茹姐將具體地址發了過來,白念用地圖一查,好家夥,居然離學校30公裏。白念顧不上發呆,隨便收拾了下,出了宿舍。

白月茹家住在城南一個靠海的別墅區,白念是地鐵轉公交,公交再轉出租車,才到達目的地。坐在出租車上的白念,心裏抱怨著,“想住在這種地方,先不說你有沒有錢買房子,先得有錢買輛車,不然,回個家都難。”

“叮咚……”白念按響了表姐家的門鈴,茹姐應聲開門。

白月茹確實人如其名,是一個如月般的女子。每次見她都化著精致的妝容,衣著得體,落落大方。

“茹姐,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一家人,客氣什麽。要不是一會你姐夫要回來,我就開車去你那裏的。路上沒少折騰吧。”表姐很快將我帶來的表格填寫清楚,簽了字,交給我。

白念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還沒來得及將這偌大的房間看完全,門鈴聲再次響起。

白月茹趕忙去開門,“你回來了?”伴聲一個男人走進家門。

“這有錢人,回家都不帶鑰匙的嘛?”在客廳的白念,心裏打著疑問。

“我晚上有個宴會,回來換套衣服。”男人說著,走出回廊,看見了坐在客廳裏的白念。

表姐在男人身後說:“這是我家鄉的表妹。今天有點事情過來。”表姐又對白念說:“念念,這是你姐夫。”

白念趕緊起身,說:“姐夫好。”

男人嗯了一聲,上樓去了。

白念跟表姐道了謝,就準備離開了。

“這裏不好打車的,不如一會兒搭你姐夫的車走吧。”茹姐提議道。

那個男人,白念在心中早已經劃了無數個圈圈,詛咒了他無數遍。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坐他的車,算了吧。白念回絕了茹姐,走出了家門。

可走出沒多久,白念就開始後悔了。來的時候坐的出租車,沒仔細看。通向小區的公路,居然是一條私家公路,平時除了私家車,甚少出現其他車輛。就是叫車軟件,都沒人接單。

“滴滴……”白念往路邊讓了讓。

“滴滴……”白念又往路邊讓了讓。

“滴滴……”

“這麽寬的路,滴什麽滴。”白念氣沖沖的嚷嚷了一句,一回頭,從車窗中看到剛才了在表姐家的那個男人。

“你是月茹的表妹吧。”話間,車子已經停在了白念身邊。

白念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男人又說,“上車吧,這裏打不到車的。”雖然白念著實不喜歡他,但這句話說的倒是不假。

白念道謝後,坐在了汽車的後排。白念和他並肩坐著,本來尷尬的很,白念還在想要不要找個什麽話題。可斜眼瞟了一眼身邊的這個人,他一直在看手中的文件,並沒有想和白念說話的意思,頓時讓白念輕松了許多。倒是前面副駕駛上坐著的小助理。長得眉清目秀,可就是有那麽些的痞痞的感覺。他總是有意無意瞄著白念看,著實是討厭。

“你去哪裏?”男人開口問白念。

“我去海城大學南門,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老陳,咱們先去雲端酒店,再把她送到學校。”司機應了聲是。

男人頓了頓,問:“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喜歡看什麽電視劇?”

白念轉頭,看了看這個身邊的男人,略微思考了下說:“首先,看劇追劇,要看這部劇值不值得你去看,去追。而並不取決於這部劇有多大的投資,請了多紅的明星。其次,別把觀眾,當傻子。現在的中國人,尤其是年輕人,藝術要求很高的。你的用心,才能換回大家的真心。但如果像某些國產劇,打算用5毛錢特效,或者全劇藍背摳像,就想讓觀眾買賬,自然不會有人叫好。當然,國內有些劇還是相當不錯的,比如《偽裝者》《瑯琊榜》。最後,我不是小姑娘。”

身邊的男人,顯然對白念這陣陣有詞的闡述有些意外,饒有興致的點點頭,繼續問,那你覺得怎樣的一部劇才算得上,好劇呢?

白念接著說:“一部劇的好壞,要看它是不是有良心,才是取勝的關鍵。比如,最近很火的韓劇《鬼怪》,從導演,編劇,演員,到服裝,道具,化妝,再到拍攝,剪輯,音樂,無一不精。一部在國內沒有任何安利,僅靠網友間的口口相傳就可以如此火,不得不說這樣的劇才是好劇。”

前排的助理,回頭說“小姑娘,說的不錯啊!”

白念,再次重申,“我不是小姑娘,我叫白念,白白念了這麽多年書的,白念。”

車上傳來了一陣笑聲,顯然白念對自己名字的解釋,把大家逗樂了,就連坐在身邊,不茍言笑的那個男人,都微微的笑著。

到了雲端酒店,男人與白念道了聲別,開門下車,副駕駛上的助理也隨之下車與他說了些什麽。

這個時候,白念隔著車窗玻璃,才看清楚這個被她叫做姐夫的男人。他內裏穿一件淺藍色條紋襯衫,外搭一套灰藍色西服,西服的質地看著很輕薄,但卻垂墜而服帖,別著精致的袖扣,上衣口袋裏放著一條墨藍色手帕。頭發,服服帖帖吹在腦後。他的眼窩深邃,濃眉,確實是個俊美的男人。整個人給你的感覺,一絲不茍,不張揚,但卻氣場十足。可如此好看的一個男人,眉心卻總是不自覺的輕鎖著。白念看著,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端詳間,前排的助理已經回來,不過他這次坐在了後排。他上車就開始呵呵的笑著,笑的白念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問:“你知道,剛才下車的是誰嗎?”

白念沒好氣回答:“我姐夫啊。”

“那你知道你姐夫是誰嘛?”助理一臉的壞笑,讓白念是越發的討厭。

“不管他叫什麽名字,他都叫我姐夫。”白念故意把最後三個字拉的很長。

“哈哈~~~,不好意思,我實在忍不住了。看來你真不知道他是誰。他是沈東華,嘉華傳媒集團的董事長——沈東華。”

這幾天,大家忙著畢業、搬家,白念也時間想哪天晚上的糗事。直到搬離寢室的最後一晚,她們四人在宿舍的天臺上,喝著啤酒,吃著炸雞。對著漫天繁星大喊:“我們畢業了——”

邵娟娟甚至舉杯高呼:“嘉華傳媒,姐來了。沈東華,姐睡定你了。”

“沈東華”白念聽到這個名字,心裏咯噔了一下。

說實在的,嘉華傳媒白念並不陌生。 最為海城大學傳媒學院的學生,早已經將嘉華傳媒定位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嘉華傳媒,就是一個神話。當下在國內娛樂圈裏,傳媒影視公司出現了三足鼎立的情況,而其中的嘉華傳媒是成立時間最短。而且,嘉華傳媒旗下的藝人,都是自己從新人一點點培養起來的,這是讓圈內最震驚的。卻已經是也是傳媒學院的學生最向往的地方。

而嘉華傳媒的創始人之一,沈東華。一個創造了神話的大神。只是,他太過不食人間煙火,關於他的報道少之又少。而且,白念也沒像邵娟娟一樣,花癡到收集他的各種資料。

只是聽說,沈東華17歲出道,跟當下娛樂圈的另一大公司兄弟傳媒一次性簽訂了10年的合約。10年中,他唱歌,演戲,寫歌,行行做的出色,樣樣做的精彩。成為當時紅透半邊天的藝人,也為公司賺的鍋滿盆滿。

但10年約滿之後,沈東華沒有繼續跟公司續約,而是和自己的經紀人一起創立了嘉華傳媒。憑借自己在娛樂圈的人脈,白手起家,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的嘉華傳媒集團。但奇怪的是,曾在娛樂圈叱咤風雲的沈東華,成為老板之後,再沒出現在舞臺。甚至包括他自己曾經最喜愛的音樂創作,完完全全的轉入了幕後。

想著,白念後悔的腸子都快悔青了,自己那天是哪裏來的那股子二勁兒,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不過,好在白念也沒打算進嘉華,跟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姐夫再次見面的機會,幾乎為零。這倒是讓她心裏,有了些許的安慰。

八月的海城,天氣異常悶熱,似乎太陽就在伸手可及的位置。

白念進入雜志社已經快一個月了;邵娟娟如常所願,進入了嘉華傳媒;李燕考上了家鄉的一個公務員職位,自然是回老家去了;張曉順利讀了博士。畢業後的四人,都算有了個不錯的歸宿。

現在,自己和邵娟娟同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套老式二室一廳的房子裏,每天都能聽到娟娟在誇讚著,沈東華怎麽帥了,怎麽瀟灑了。白念只是聽著,笑而不語。

沈東華是自己姐夫的事情,白念從沒有向邵娟娟提起過。娟娟是四人中,最愛面子的一個,一直認為自己家庭條件好,成績好,長得好。平時大家總遷就著她,讓他保有著這份優越感。如果讓她知道,她的男神沈東華是白念的姐夫,一定會受到打擊的。何況,這姐夫也親不到哪裏去,以後也許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不提也罷。

白念在雜志社的工作,還算是順利。不能說得心應手,倒也算是應對自如。這兩日,正是嘉華傳媒今年力作,電視劇《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官宣期,社長將參加發布會的工作交給了白念。其實,像這種大公司的大制作,跑發布會並不是一個討巧的差事。因為在這種場合,根本不可能有白念這種小雜志社的采訪權,說的好聽點,叫跑龍套,說的難聽點,叫打醬油。

到了發布會現場,拿到了公司發的發布會流程單。與會人員第一排,赫然寫著“沈東華”三個字,白念無奈的嘆了口氣,怕什麽來什麽。

白念早早的進入了會場,卻坐在了最後一排一個極其不起眼的位置。自從那天晚上,知道那個男人是沈東華之後,每每想到這個人,甚至聽到這個名字,白念都會周身的不自在。沒認出大咖不說,還班門弄斧了一回。丟人啊,自然是躲的遠遠的。

發布會開始後,白念聽著大家的問題,在筆記本電腦上,迅速敲擊著文字。

“下一個問題。交給最後一排右邊第三位朋友。”白念頭也沒擡,繼續寫自己的稿子,身邊的人輕拍了下她。她才意識到那個最後一排右邊第三位朋友說的是自己。禮儀已經將話筒送來,發布臺上正中坐著沈東華,依然穿著得體的西服,等著白念的提問。

沈東華從一開始就看到了白念,但她始終低著頭。記得那天晚上,因為白念不認識自己,讓二弟沈東偉,笑了好久。

沈東華自己解釋說:“她才二十五六歲,我出道的時候,她甚至還沒上小學,不認識我,很正常”。可沈東偉還是笑的不能自已,甚至聲情並茂的模仿起了白念說話的樣子:“我不是小姑娘,我叫白念,白白念了這麽多年書的白念。”。

今天能在發布會上看到白念,沈東華本以為她會像其他女孩子一樣,會想盡辦法與自己見個面,在嘉華謀個職位。畢竟,進入嘉華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她居然頭都沒擡一下,似乎連看自己一眼的打算都沒有。強大的好奇心讓發布會上,從來都是冷眼旁觀的沈東華竟然拿起了話筒,再次提醒白念:“這位媒體朋友,請提問。”

白念輕輕了嗓子,說:“大家好,我是《星娛天下》的記者白念。請問,很多網友提出,原著中夜華是一個仙風道骨,飄逸俊俏的男子。而他的扮演者趙挺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氣質,怕他無法詮釋夜華。不知道貴公司會如何打消大家的疑惑?”問題一處,四座嘩然。一般這種大公司的發布會都是走個過場,提問的媒體和問題也都是事先商量過的。難會提白念這種不著調的問題。

沈東華聽到這個問題,顯然也有一些意外。這姑娘,著實是有點意思。第一次見面,她能侃侃而談的說出自己的觀點,雖顯稚嫩,但也算是言之有物。如果說,他上次能從容應對,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是誰。可這次,顯然沈東華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但她依然能應對自如,看來是自己小瞧她了。只是,這問題未免問的太孩子氣,也太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沈東華眉毛輕輕上揚,說“嘉華是一個願意挑戰和敢於挑戰的公司,既然選擇了趙挺就自然有他的道理。至於如何打消,唯一的方法就是,準時收看我們的電視劇。

這個回答無懈可擊,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第 二章

發布會後,白念成了圈裏一戰成名的初生牛犢。只是這稱呼,貶義大於褒獎,社長對白念也再沒個好臉色。《星娛天下》的雜志社的社長是一位年近40的女人,異常的精明能幹。可在自媒體時代的當下,紙媒是越發不羈了。相比白念寫的幾篇自認為還不錯的稿子,社長顯然更關心廣告的進賬。

跟白念同時進雜志社的,還有一位師範學院的姑娘。姓林,學中文,聽說上學期間,就已經有著大把的工作經驗。幾次聊天中,白念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就是一小白。人情世故,社會經驗,全是紙上談兵。

一日下班,白念和小林被社長叫住了,說是晚上有個廣告客戶的飯局,讓她們一起參加。白念想找個理由推辭掉,被小林拉住了,一起應了下來。

小林說“你敢拒絕社長,不想轉正了。你們這些小姑娘,都是小說看多了。吃個飯而已,頂多喝兩杯酒,出不了什麽事情的。”小林說的很輕松。

中國的酒文化,經過三千年的歷史演變,早已變的面目全非。現在談個合同,似乎不喝個一醉方休,這合同就談不成。如果,再帶上一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作陪,就立刻可以事半功倍。

酒過三巡,那個什麽劉總見白念始終是不卑不亢,酒也不多喝,話也不多說,也就懶得搭理她了。小林倒是給足了社長面子,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把劉總哄的甚是開心。不過,這個劉總除了有意無意的說些個黃段子,還算是安分。

白念,實在是適應不了這種飯桌上的阿諛奉承。隨找個理由,出了包廂。在酒店大堂角落裏的沙發坐下,能躲一會是一會吧。這大堂的空調明顯開的太足,穿著雪紡長裙的白念坐了沒一會兒,就已經感到了陣陣的涼意。抱著雙臂,趴在自己的膝蓋上。

沈東華在大堂的另一邊看著這個依偎在一處的女孩,剛出來接電話時,就看到了角落裏的白念。掛斷電話,卻依然在這裏看著她。沈東華不得不承認,他被這個姑娘吸引了。雖然,他和她僅有過兩次的接觸,但她真的很不同。從17歲進入娛樂圈,沈東華身邊的女人無數,有為了他的名的,有為了他的錢的,有借機炒作的。可白念,她不在意他,也從不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甚至為了撇清和他的關系,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沈東華低頭略微沈默了下,這著實不像自己的性格,隨準備離開。可明顯身體沒有聽從大腦的指令,他徑直走向了那個角落。

“坐這裏幹嘛?”沈東華的聲音很輕,磁性的男中音,卻非常具有穿透力。

白念想起身,沈東華已然在她身邊的那半張沙發上坐下。

白念輕嘆了下,說“躲酒唄。”

白念,簡單打量了下坐在身邊的男人,他依然是一身西服,內裏月白色的襯衫,外搭銀灰色外套,沒有戴領帶。看來今天的飯局要比上次輕松的多。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在大堂的角落中,並排坐著。只有屋頂上,冷氣發出的呼呼聲。

沈東華的心底,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安逸。是的,安逸,就像是一個港灣,可以卸下一切。沈東華好想就這樣一直坐下去。可身邊的白念,顯然已經開始躊躇不定。

沈東華起身,說“我在309,有事可以去找我。”

白念也起身,點頭應了一聲,說“謝謝,沈總。”

沈東華顯然對這個稱呼有些意外,微微擡了下眉毛,卻再無其他得轉身走了。

再次回到包廂的白念,並沒能進去,她只是淺淺的推開了一條門縫,正看到坐在劉總懷裏敬酒的小林,原來自己早就是個障礙物。如果不是因為手提包還在包廂裏,白念已經走了。白念又回到了,剛才的哪個角落坐下,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

沈東華和朋友吃過飯,出了包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的白念。微微皺了下眉。走了過去。

“怎麽還在這裏?”

白念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沙發上,擡起頭,沖著沈東華無奈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沈東華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搭在白念得肩膀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念涼涼的皮膚,猛得接觸到還帶有他體溫得西服,感覺心都一下子暖了。可又覺得不合適,準備將西服還回去。沈東華用手在她的肩膀上輕拍了下“穿著吧。”頓了頓,問:“你有什麽東西在包廂嗎?”

白念趕緊點點頭,說:“包還在房間裏,電話,家門鑰匙都在包裏。”

“好,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沈東華說著,走開了。不一會兒,手裏拿著白念的包回來了。

向白念招了招手,和她一起出了酒店。

今天的沈東華確是赴了一個好朋友的局,他們四人有不打不相識的,也有患難見真情的,總之在商場十多年,沈東華和這三人,成為了無話不說的莫逆之交。他們四人,這被商界戲稱為海城四少,所以今天無論從衣著還是心情,都顯得格外輕松。

沈東華今天自己開車,讓白念坐到副駕駛後,開車停在了酒店門口,一個表情略顯驚訝,卻又玩世不恭的男子身邊。

搖下車窗,說:“他們兩個走了。”

這個男子就是海城四少之一,雲端酒店老總——張朝雲。但顯然他現在的註意力並不在沈東華的問題上,而在車內的白念身上。問:“老大,什麽情況?”

沈東華沒搭理他,用手把他伸進車窗的頭推了出去,發動了汽車。

“老大。這姑娘是誰,給兄弟介紹下唄。”

沈東華並沒搭理他,朝張朝雲揮了揮手,開車走了。

但此時他們四人的微信群已然炸開了鍋,張朝雲發了條,“老大車上有個女人”,並配了一張汽車遠去的照片。

路上,沈東華並沒有打開車上的冷氣,而是將車窗打開。夜晚的海城,風是濕潤的,可還是熱的厲害。沈東華將襯衫的衣扣又解開一個,將兩只袖口也向上卷了卷。

“我已經不冷了。你熱就開冷氣吧。”白念說。

沈東華並沒有應聲,繼續開著車。

白念看看前面,又悄悄的看了看開車的沈東華。

“有什麽要問的,問吧。”沈東華說。

“你怎麽把包拿出來的?我們社長說什麽了嘛?”白念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沒有什麽怎樣,拿就拿了。”

“那,你怎麽知道我們包間號碼的?”

沈東華轉頭看了下白念,“酒店是我朋友的,問一個房間號碼,並不難。”白念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還有要問的嘛?”沈東華問。

白念搖了搖頭,然後兩人一路無言。

翌日,白念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去跟社長解釋下的好,畢竟是自己不辭而別在先。可社長看到白念卻是滿臉的推笑,還一直給白念道歉。

雖然,社長的變化,讓白念隱約感覺到,事情似乎跟沈東華幫自己拿包有一定的關系,可究竟發生了什麽,又能發生什麽呢?這種問題,以白念的智商,想炸天都是不可能想到的。還好,白念的人生一直是得過且過,知足常樂。無論發生什麽,現在老板不給臉色看了,何樂而不為呢,管他什麽因,什麽果。

雜志社裏,除了社長的變化相反。一直以來,關系不錯的小林,這幾日見到白念,不僅失去了往日的親切,甚至招呼都懶得打一下。反正,以前也是比較談的來的同事關系,白念也並沒有太在意。

一日午休,吃過外賣的白念,在茶水間想為自己沖杯咖啡。在茶水間,白念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雙眼有些困意,咖啡機發出研磨咖啡豆的聲音。此時,一串高跟鞋的聲音傳來,白念轉身,看到剛剛走進茶水間的小林。小林還是穿著婀娜的緊身連衣裙,微卷的長發,確實是個想讓你多看幾眼的美女。白念,對她點頭致意。

小林坐在了茶水間那套透明亞格力的椅子上,輕蔑一笑,說:“沒有想到,原來你是高手。”這麽一語雙關的話,聽的白念一頭霧水。“不好意思,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藏的還挺深。”小林將頭發向後理了理,“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子,叫什麽嗎?”隨手敲了敲自己的茶杯,茶杯中有著正在漲開的茶葉。

“綠茶婊。”小林站起來,身體微微的向前探了探,慢慢的說出了三個字。

小林的聲音並不大,可就像一根針一樣刺進了白念的心裏。白念最看不起那些靠男人吃飯的女人,總是替那些女人不值。在那樣的感情裏,男人失去的只有金錢,而女人失去的卻是自己的青春和尊嚴。可今天居然被人罵綠茶婊,而且最主要是罵的自己莫名其妙。白念覺得,一定要找到沈東華問問,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不就去拿了個包嘛?怎麽好像整個世界都變了。

白念下午請了假,去了嘉華傳媒。可到了嘉華大廈才發現,原來在大公司見領導,並不像自己見社長來得那麽容易,居然是要——預約。預約,她現在還是個見習的,連名片都沒有,怎麽預約。她跟秘書小姐解釋了半天,秘書小姐始終只是優雅的搖頭。白念真的是無奈了,這種事情總不能給茹姐打電話,說:“你老公幫我拿了下包,我問問幫我拿包的時候他說什麽了?”,這樣似乎更不合適。正在猶豫該怎麽做的白念,竟然看到了一個人。這不是那天晚上的小助理嘛?

白念趕緊走到跟前,甚是有禮貌的說:“您好,助理先生。我是白念,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沈東偉顯然被突然出現的白念嚇了一跳,回了回神。交代同事們先走,又是一臉壞笑的,問:“記得,白白念念了這麽多年書的白念小姐嘛。”

聽到沈東偉還認識自己,白念就好像撿到寶一樣,說:“助理先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見見你們沈東華沈總,行嗎?”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開會吧。”沈東偉看了看手表。“先去我辦公室說吧。”

白念點著頭,用手比了一個“OK”,隨沈東偉上了電梯。

“哇……”進了沈東偉的辦公室,白念深深的驚到了。辦公室分為兩個區,一個是會客區,一個是辦公區;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看到整個海城CBD全貌。

“怪不得我同學都以能進你們公司,引以為榮呢。你一個助理的辦公室都這麽奢華。”白念由衷的感嘆著。

沈東偉實在是崩不住了,說:“白小姐,你聽誰說我是助理啊。”說著,從辦公桌上的名片夾中,抽出一張遞給白念。

白念接過名片,名片的寫著“嘉華傳媒副總經理——沈東偉”。

“沈東華,沈東偉,你們是兩兄弟啊。”白念真的有點意外。

沈東偉點點頭,接著說,“不過我大哥沒有助理,他助理的工作都是我在做,叫我小助理也沒錯。”

“可為什麽你們兄弟倆長得一點都不像?”白念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自己這個有什麽說什麽的性格,什麽時候能改啊。

沈東偉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姑娘,咱能不這麽誠實嘛。”

白念趕緊看著沈東偉,“大哥,我的意思是你更帥一點。你大哥長得,太歐美。這種人只適合掛在畫像上,你這樣的才有親和力嘛。”不過,白念這話說的倒是真心話。從相貌上來說,沈東華確實長的比沈東偉更俊美些,可一個長的如此好看的男人,真的讓人特別沒有安全感。反而是沈東偉,讓你感覺是個人,而不是一個神。

“哎呀,小姑娘,有眼光。今天你這個忙我幫定了,說吧,為什麽找我大哥。”沈東偉遞上一杯茶給白念。

白念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沈東偉講了個清楚。沈東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白念,說:“你是說,我大哥主動要求送你回家的?”白念“嗯”了一聲。

“而且我大哥還幫你去拿了包?”白念又“嗯”了一聲。

沈東偉搖了搖頭,又看了看白念。默默垂頭,心中默念:“這不符合常理啊,這太不像大哥了?”隨後,拿起桌上的辦公電話,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沈東華,聽到是白念想見到,盡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沈東華這又一反常,讓沈東偉小小的驚到了。看著白念,好大一會兒才說:“走吧,大哥開完會了。”沈東偉拿起文件,一起跟白念出了辦公室。

沈東偉引著白念穿過長長的走廊,心裏想著:“這樣的大哥,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自17歲出道,開始獨立支撐起一個家之後,大哥就開始把自己藏的很深。他總是喜怒不形於色,什麽事情都是雲淡風輕。他不願過多的去關註誰,更不會出手去幫誰。有的時候,沈東偉很討厭這樣的大哥,這樣的大哥,讓他覺得沒有生氣。像極了一臺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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