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第一架飛機完蛋了，孫達成又把目標對準了後頭那架，全然沒有註意到第一架飛機的航線有些不大對頭。可山路上的木下大尉註意到了，這是幾個意思？轟炸不成開始玩肉彈攻擊，用不著這麽敬業吧！

在一眾日軍官兵的註視下，打頭那架九七式俯沖轟炸機一頭撞在山上。機腹下的250公斤炸彈和機艙內的汽油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很可惜位置有些低，平臺被震塌一大半，兩個費盡心思搭成的人肉碉堡隨著山體一同墜下山去。

觀察哨們目瞪口呆，要不是剛才都撤回內側的防炮掩體裏，這會早被人一鍋端了，恐怕連囫圇屍首都留不下來。

擦擦頭上的冷汗，孫達成繼續警戒著剩下的那架飛機，不管怎麽樣，堅決不能再讓這孫子靠近。

凡事就怕認真二字，一根筋的鬼子飛行員今天是跟孫達成他們卯上了，俯沖、投彈、拉起，俯沖、掃射、拉起，平飛、掃射、拉起……雖然炸彈依舊沒能幹掉平觀察哨，可還是把他們弄的雞飛狗跳，一個操作捷克式的新兵陣亡，還有兩個掛彩，孫達成不得不讓大家抽空用墜下來的碎石塊把掩體又加固了一回?。

兩次爆炸引起的山體崩塌給大家都帶來了好處。防守的一方視野頓時開闊，進攻的日軍縱隊再次直接暴露在他們的槍口下。日軍那邊也解脫了，由於山體垮塌，步行通往平臺的道路徹底斷絕，如果有人能一步跨個十來米，又或者能弄來個八九長的梯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向聯隊部發報！敵軍陣地在轟炸中被垮塌的山體掩埋，原定攻擊的道路亦在轟炸中被徹底摧毀，請求指示！”木下大尉的心情不是一般好，口述完電報以後還從口袋裏掏出兩包煙分給周圍的士兵：“全體註意，原地休息，等候聯隊部進一步命令。”

沒人進攻，也就用不著防守，山上山下一片祥和。相對於木下大尉的輕松愜意，占盡優勢的孫達成卻陷入了麻煩，觀察哨所處的平臺有整體塌方跡象。

日軍轟炸機剛投下第二枚二百五十公斤的炸彈，位置不偏不倚，就是第一架飛機撞山的地方。幾道原有裂紋迅速擴大，天知道這塊被寄以厚望的平臺什麽時候會塌掉。弟兄們趕緊收拾東西，準備撤到山頂的二戰陣地，孫達成望著山道上的鬼子直嘬牙花子。

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挑了塊易守難攻的寶地，生生叫飛機壞了自己的大事。這仇一定得報！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木下大尉終於等到了期盼已久的電報，看完電文他長出一口氣：“命令，倒掉背包裏的泥土，下山，全體撤回老崖村！”

任務無疾而終，雖說不是什麽好事，可總比白白送命強。夜裏遇襲的那兩個小隊可是連屍首都沒搶回來，想到這裏，不少日軍官兵還偷偷和同伴低聲說笑起來。

天黑了，還不知道後頭的戰況如何，孫達成留下一個班擔任警戒哨後也開始撤退回山裏的宿營地。來時隊伍裏倒是有幾匹馬，不少物資還是得靠肩挑人提，現在有幾十匹馬在，雖說繳獲也多，人卻輕松不少。

因為急著趕路，隊伍沒有停下來生火做飯，他們的待遇比日本人強一些，之前水是夠喝的。可惜那些馬肉啦，七八匹呢，白天構築陣地的時候全給埋到土裏了，要是拖回去紅燒多好，弟兄們無奈的咬著幹餅。

隊伍裏繳獲了不少日本人的手電筒，來的時候摸著黑趕道，盡管做了這樣的準備，可還是沒少吃苦頭，小日本這軍用手電比火把還亮堂，隊伍前進的速度比昨天來的時候快了將近一倍。

這一天下來，隊伍裏的新兵們都成熟不少，步兵沖、大炮轟、飛機炸，每一件都是可以回部隊說嘴的大場面。特別是鬼子開飛機朝陣地撞那事，就算打九一八那時候開始算，全國幾百萬大軍，還有誰有這個待遇？！隊伍上夥食不差，所以訓練抓的也緊，大家基本軍事技能都還不錯，缺的就是實戰經驗，這樣的戰鬥再來兩次隊伍就能拉出去打陣地戰了。

孫達成是民國十九年入伍的老兵，十五歲就開始提刀殺人，從這個隊伍換到那個隊伍，從這個司令跟到那個司令。以前打仗是為了填飽肚子，現在填飽肚子是為了打仗。眼瞅著這幫自己一手招募訓練的新兵蛋子逐漸成熟起來，老孫心裏好受不少，畢竟看著自己熟悉的弟兄一個個戰死，誰的心裏都不會好受。

“前面不對味。”隊伍打頭的依舊是向導丁大戶：“有亮光，和咱們的手電一樣的光柱。”

“散開，滅手電，準備戰鬥。一排註意前方，二排搶占東邊的小高地，三排註意後方！”孫達成一邊下著命令一邊掏出了望遠鏡。

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估計人數是二百人左右，更看不清敵我。?????“連長，對面什麽路數？”何順的曹長鏡效果不太好。

“八成是鬼子！”

“從哪裏看出來的？”

“那頭是二百人，一個連嫌多，一個營嫌少。”

“會不會是第四集團軍的人，他們一個連不過六七十人，多的也不過八十出頭。如果是他們，二百剛好是一個營的數字。”

“他們的兵哪來那麽多手電？就算有，他們哪來的錢去買電池？”

既然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更大，那就得老老實實準備打。悄悄從馬背上卸下九二步炮和重機槍，擲彈筒也架了起來。雙方的距離在二百五十米左右，班排長手上的沖鋒槍在這個距離上就是廢鐵，於是人手一支三八大蓋。

怎麽分辨敵我是個大問題，鬧不好會出人亂子的，孫達成悄悄叫來兩個老兵布置了一下。趁著對面還沒發現，弟兄們趕緊趴在地上挖了簡易工事。

“嘭！”一陣輕響過後，夜襲隊這頭的徹底陷入寂靜，只有馬在不耐煩的用蹄子刨著地上的土。有過了一小會，前出的探子回來了：“是鬼子，他們說的是日本話，打噴嚏的毒氣彈落地以後，他們都帶上了防毒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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