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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鬥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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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祈寧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覺得後背特別冷,有生之日第一次沒了靠山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傷透了媽媽的心。媽媽也算跟她挑明了:這是她最後能幫她的事兒。

從今之後,她就真的,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進屋之後,忽略了一雙雙憂心忡忡的眼睛,吳祈寧一個人慢慢地回了房間,她摸索著掏出電話來,猶猶豫豫地打開通訊錄,慢慢地找到了寫著穆駿的那一條。

手不自覺地微微發抖,吳祈寧很想立刻就和穆駿說說話,她想要他跟她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負她。一點兒都不會。

因為她已經為他失去了一切靠山,所有後路,為一場豪賭押上了全副身家。明天早上恐怕就要生扛所有牛鬼蛇神。也不知道這個破身體還能不能再撐未來半個月。

吳祈寧知道她很可能會輸的,輸得一塌糊塗。

到時候要是連穆駿也不喜歡她了。

那她還活著幹什麽呢?

而且就算是死了,也會被許多許多人嘲笑的吧?

把自己活活弄成一個笑話的傻缺。

想著就讓人不寒而栗啊。

她抖著手,想撥給穆駿,她發了瘋的想聽聽他的聲音,聽他跟她賭咒發誓,甜言蜜語。吳祈寧此生從未如此脆弱。仿佛只要穆駿打個沈兒,她就萬劫不覆的心驚膽戰。

然而,就在電話即將撥出的那一剎那,她住手了。吳祈寧知道,沒有用的。就算穆駿此刻對天指日,說愛她愛得要生要死。那又如何?自古至今,多少山盟海誓一轉臉就風流雲散。

活得越久,聽得越多。

便是李三郎甜言蜜語美學高度直破天際: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千古佳話,盡人皆知。楊玉環又躲過那條三尺白綾了麽?

沒有用,統統沒有用的。

吳祈寧忽然“嗚嗚”地哭了出來,覺得渾身如墮冰窖一般,寒徹心頭。

這還有什麽意思呢?這還有什麽意思呢?是人人都活得這麽沒意思?還是只有我自己誤入歧途呢?

門慢慢地開了,李文蔚幽靈一樣地身影緩緩地貓了進來。她無聲地爬上了床,慢慢地摟住了吳祈寧,深深地把她抱到懷裏,像哄個小孩兒似地輕輕地搖晃著:“不哭,你不要哭。真的……實在不行……我們兩個在一起吧。我也不嫁白少爺了。我陪著你。小寧……姐妹兒挺你……”李文蔚的身子柔柔軟軟、熱熱乎乎的,曲線柔美的身體天然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

她的體溫很好地彌補了她的瑟縮。

吳祈寧反手抱住了李文蔚,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兒。天不知道哪塊雲彩下雨。吳祈寧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李文蔚會摟住她的肩膀,用盡全力地撐住了她的後背。

一點兒點兒慰藉的感覺,吳祈寧覺得沒那麽害怕了:至少她死了,這世上還會有個人,不把她當傻瓜議論。

那就可以了……

如果,那樣的話,真的就可以了。

那天晚上,李文蔚就這麽抱著吳祈寧,一下下地拍著她的肩膀,哄孩子似地哄著她,直到她完全睡著了。

小心地把吳祈寧放到了枕頭上,為她擦幹了眼淚,李文蔚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這個讓人不放心的女人啊……”

她揉了揉酸麻的後背,慢慢地爬了起來,悄悄躲到了洗手間,撥電話:“師哥……搞定……我替您把您家孩子哄睡了……嗯,……哭了哭了必須哭了……所以要哄麽……哎,我說你男人大丈夫幹嘛不自己上啊,難道以後洞房花燭也要我跟著……滾什麽滾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家夥……我們小寧瞎了眼看上你了……哎,你倒是說話啊……”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邊,穆駿很小聲地說:“我也知道,她是瞎了眼才看上我……”非常沒落的聲音,隔著電話都能聽出來的情緒消沈。

李文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什麽叫秦瓊賣馬,什麽叫英雄落難呢?

放下電話,李文蔚鬼鬼祟祟地爬到吳祈寧身邊躺下,躺下也睡不著,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好一會兒,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吳祈寧,還好,人還沈沈睡著。

李文蔚拍娃娃一樣又拍了吳祈寧幾下,才小心翼翼地睡下了。

午夜夢回,她恍惚聽見吳祈寧嘆了口氣。李文蔚半睡半醒間,毫不意外地吧唧了一下兒嘴,心說我能哄住她也算是有鬼了。

次日醒來,吳祈寧對著初升的太陽眨了半天眼,只覺得頭疼眼眶澀。

她揉著太陽穴想:老了……哭不動了……

昨天一宿其實睡得不錯,吳祈寧的腦子也慢慢清楚了過來。

吳祈寧一翻身坐了起來,開始有點兒唾棄自己昨天的情緒崩潰,傷春悲秋指著爺們兒,頂個卵用啊?

這天,吳祈寧並沒有上班。

一則是,她身體不好,還需要靜養一下兒。

二則呢,二則就是哪個廠給擠兌成這樣兒,老板的合理反應都應該是卷款跑路啊。跑了當家主事之人,手底下人反而容易一推六二五。要麽說三十六計走為上呢。

吳祈寧一早起來,坐在炕頭上深思熟慮了一番,然後匆匆召開了個婦女會。

她先揪過來了李文蔚和盛欣,如此這般囑咐了一番:“這個有人要辭職也沒關系,辦公室的幹部呢,只要不是財務主管系列的,咱們就不勸了。反正行政崗位,過些日子咱們這個工廠拆遷,到時候咱們幹不幹,去哪裏幹,還兩說著。現在有人樂意走,你們虛勸勸就算了。他們走了,咱們過兩天還省了一筆遣散費。”

盛欣“嘖”了一聲:“這心眼兒也不能算好了。”

吳祈寧白了她一眼:“市場經濟,來去自由。人家看著咱們要翻船已經積極地找後路了,憑什麽咱們還得哭著喊著當孝子賢孫啊?再說我又沒逼著他們辭職。”

李文蔚從善如流:“是是是,您大慈大悲。”

吳祈寧也“嘖”了一聲,回頭跟李文蔚說:“你那邊兒意思就不一樣了,現在咱們出貨的最後關鍵時刻,行政人員走了就走了吧,您的手下一定給我看住了。一個蘿蔔一個坑。”

李文蔚說:“那人家要走,我也不能抱他大腿去啊?”

吳祈寧“嗨”了一聲:“說清楚了,走的話工資要春節前才能發出來。公司現在資金不夠,緊著在職員工發薪水唄。請假你也的控制住了,跟大夥兒說,只要好好幹到年底,雙薪咱們能保證。”

李文蔚搖頭晃腦:“雞賊,雞賊。你什麽時候變出來的這麽多心眼兒?”

吳祈寧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意思:你們倆可以跪安了。

於是這二位就圓潤地撤退,先行上班兒去了。

然後就剩下吳祈寧和劉熙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劉熙清了清嗓子:“說吧,你還有什麽壞門兒。我平常還真沒看出來,你這麽嘎。”

吳祈寧想了想:“那個防火的問題,現在是怎麽說的?”

劉熙嘆口氣:“沒什麽說法,就說咱們有消防指數不達標。”

吳祈寧點了點頭:“說怎麽整改了嗎?”

劉熙一臉大災之後的平靜:“就說搬走就行。”

吳祈寧苦笑一聲:“你呀,也別跟他們叫真兒了,有人來就好吃好喝好待承著。跟他們說,挪個雞窩還得幾天呢,我們這就動地方。你這兩天也別在辦公室守著這點兒亂七八糟事兒了。遠一點兒的工業區,該看看房子就看看房子,大小都看。工業區圖多拿回來一點兒,一是擺擺樣子給他們看咱們要走。二是也摸摸周圍房價地價,以備萬一。”

劉熙想了想:“這大忙忙的一腦門子官司,你把我打發出去,也算是個美差了。”

吳祈寧點點頭:“美差苦差都得有人幹。”頓了頓,“李律師和你聯系沒有?我想跟他談一下兒我們家房產證抵押的事兒。”

劉熙說:“已經聊了這事兒了。李律師那邊兒剛剛跟銀行摸了個底兒,至多押出來一百七十萬。跟白少爺那邊兒讓咱們提的擔保還是有差距啊。”

吳祈寧一怔,回頭問:“只有一百七十?”

劉熙說:“是啊,銀行的回話兒就是這樣了。多一分也沒有了。我也嘀咕,怎麽還有整有零兒的。”

吳祈寧搓了搓臉:“抵押肯定不能是房產原值我懂。這資金差距這麽大,就難講通了。哎,你看見文蔚,讓她給白少爺捎個話兒,還能不能劃劃價呢?跟她說,好好說話啊。”

劉熙點點頭也就跟著上班去了。

劉熙剛走,吳祈寧手機乍然大響。嚇得人一激靈。

吳祈寧拿起來看了看,屏幕上赫然兩個大字:喬娜。

哎,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喬總呢,顯然就沒有吳祈寧的好脾氣,電話響了三聲沒人接。自己就掛了,旋即一條短信發進來:吳總,聊聊?

吳祈寧想了想,回了一個好字。

也許是因為身體不適不想遠走,也許是有點兒模糊的念頭讓她福至心靈,吳祈寧和喬娜約在了盛境的單間兒。

哎,穆駿當初開冰淇淋店的時候,只怕要了命也想不到,他這小買賣都快讓吳祈寧發展成地下交通站了。可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別妄自菲薄自己。時辰到了,賣冰糕的地方也能有貴客如雲的今天。

天冷,時候也早。盛境的生意老實說是門可羅雀的。吳祈寧覺得要不是穆駿給了童培培一個超級低的出租價格,童培培可能也幹不下去這個文藝風的小買賣。

而穆駿無疑是看了吳祈寧的面子在,特意照顧了她的朋友三分。

吳祈寧搖了搖頭,覺得穆駿這好心只怕就要成了驢肝肺。

童培培心事重重地坐在店裏,看見吳祈寧來,笑得有點兒尷尬。

吳祈寧說:“老規矩,小單間兒閑著呢嗎?”

童培培說:“行啊?幾位?”

吳祈寧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喬娜喬總是開著導航才找到這麽個地方兒的。這等山野村店兒,怎麽能入了喬總的法眼,大美人是進門兒就皺眉,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盛境的板式家具刮了她的羊絨大衣一樣。

弄得童培培有點兒尷尬,可是對著這麽一位金光閃閃的大美人,她還真發作不起來。

吳祈寧點點頭,心說:童培培的小資文藝風怎麽入得了這人間富貴花的法眼?不是打擊自己從小這閨蜜,喬娜的一只鞋都頂童培培半屋子桌子的價錢。

正廳如此,包間兒喬娜也沒看上到哪兒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包兒放在沙發上,喬娜簡直都忍無可忍了:“我說吳總,你怎麽就落魄到約我來這麽個破地兒?秀秀那裏不好麽?好歹還是個正經生意。這兒叫什麽啊。你看看這沙發布,哎喲……磨壞了我包包的皮啊。”

吳祈寧打賭她看見童培培已經給氣得粉面通紅了。

吳祈寧這當口兒就顧不上老同學了,她懨懨地說:“我就是身體不太舒服。懶得走得太遠。麻煩喬總就和我了。”

喬娜這才看見明白,吳祈寧並沒有化妝,清白著一張臉坐在自己對面兒。果然氣色很差的樣子。喬總混到今天不容易,自然也知道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對於吳祈寧身體抱恙的事兒,她也略有耳聞,可是真沒想到,對方竟然孱弱如此了。

想到這兒,喬娜的態度也軟和了一些,她好歹二三跟童培培那兒點了杯熱水,竟然有點兒推心置腹地跟吳祈寧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來這麽不禁折騰。我說您這是何必呢,就您這身子骨兒,拿了錢找沒人地方調養去不好麽?我還沒把你怎麽著呢,我看你簡直就要堅持不住了。”

吳祈寧沒想到對方這麽直白,一時還真有點兒接不上話頭兒。

喬娜上下又打量了吳祈寧一遍:“哎,吳總,我說你擰什麽擰?您圖什麽啊?”

吳祈寧笑了笑:“喬總,您這回來,就是為了關心我身體好壞的?”

喬娜老實不客氣地搖了搖頭:“我就是想看看,你在我第一波打擊之下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預備慌不擇路地舉手投降了。”

吳祈寧擡了擡眉毛:“投降?”

喬娜點了點頭:“啊,投降啊。不丟人,真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毛--主--席都說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唄。你看你們周邊的企業,基本上已經降了七七八八了。那些大糙老爺們兒都簽字畫押了,你說你擋什麽橫兒啊。”說到這兒,喬娜笑地極狡黠:“你不會說寧無一人是男兒吧?這話現在可不是你能說的。”

吳祈寧笑得不溫不火:“其實你說的對,就我這破身子骨兒,哪兒操地了那麽多心?我管人家是不是男兒呢?喬總,這麽說我們那一片兒,您基本就算收下了?工作進行得挺順利啊。”

喬娜粉面含春,丹唇輕啟:“可不是挺順的麽?工廠麽下周就開始動土了。我們運作得很成功。哎,不瞞你說,倒是周邊的小買賣,一個個死頂得很。生嫌我們給的條件不行。”

吳祈寧眨了眨眼:“那些小鋪子都是自己的買賣,各個都是他們的飯碗命根子。自然又跟這些工廠不一樣。人家想得是以後的生計,跟你討價還價也是情理之中啊。”

喬娜冷笑一聲:“以後的生計?那我管得著嗎?這些人就是懶你知道吧?扒了她的餛飩鋪子,她就要死要活了?賣慘罷了,骨子裏打得是訛錢的主意。我跟你說,這就是一幫碰瓷兒的。”她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自己水蔥似的手指頭,那手指骨肉勻停,白皙可愛,然修長有力。吳祈寧絲毫不懷疑,喬總的纖纖玉手,翻雲覆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的。

喬娜顯然也極滿意自己這雙柔荑,看來看去,簡直有點兒志得意滿:“不是我說,人啊,生來就是不一樣的。自己的命自己得認。想指望著幾間破房子過一輩子,沒出息也是活該了。”

這話,打擊面兒也太寬了。

吳祈寧還企圖給老街舊鄰說句好話:“喬總,話是這麽說,但是,跟您比都是可憐人,您就……”

喬娜一揮手:“哎,不說他們。我有的是法子對付這幫賤人。你就別操心了。咱們就說你吧,你什麽時候簽字?什麽時候搬家?”

吳祈寧說:“我現在就能給你簽字,但是搬家的事兒麽,真得一個月之後。至少二十天我們交了單子。您是做大事的人,這點兒時間都容不得麽?”

吳祈寧一生謹慎,這日子她還是打了富裕的。

喬娜撇了撇嘴,目光灼灼地看著吳祈寧:“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這年頭兒,人心叵測。我怎麽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坐地炮當釘子戶呢?我可聽說那些小店面跟你們公司的關系都不錯,我還疑心他們不走是你挑唆的呢。”

吳祈寧笑一笑,眼光明滅:“你是多不自信,才提防著我們成立覆仇者聯盟啊。我跟你說喬總,我也沒有什麽雄心壯志。就是一句話得交了單子再走。這是我們的底線。再說了,眼看天也冷了,你們怎麽動工啊?不差這一個月倆月吧?再說了,我也不信你能把我們怎麽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們這點兒事兒啊,說出大天去,還不就是個民事糾紛?”

喬娜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吳總,我自不自信你試試看就知道了。這年頭幹房地產,沒點兒來歷你開得了張麽?我今天明白告訴你,我們也是替上面辦事兒的衙役,貫徹的都是領導的意圖。鬧起來還真不是民事糾紛擋得住的。你年紀輕輕一個婦道人家,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沒法子。眼前兩條明路指給你,要麽你乖乖簽字拆廠,要麽你私人出三百萬人民幣當押金給我擺到桌子上。咱們醜話說前面兒,我雖是看不上這幾百萬的小錢兒,可是難免有愛小便宜的眼皮子淺,到時候你就是拆了房子,這押金猴年馬月拿走可也不一定了。今天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說著,香風一陣,喬娜提溜著包扭頭而去。

吳祈寧揉了揉太陽穴,心想:這就是不歡而散了?

她回頭看了看童培培屋裏的監控錄像,三分好笑地朝攝像頭眨了眨眼。

果然,一分鐘之後,臉色難看地童培培推門而入,顯然是看不上喬娜:“什麽人啊?了不起啊?進門就管我叫服務員。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吳祈寧好脾氣地笑一笑,語音竟然存了三分挑唆:“人家長得又漂亮,做人又能幹,自然是順風順水麽。”

童培培“呸”了一聲:“狐貍精味道頂風臭三百裏。誰不知道她是怎麽一路睡上去的?”

吳祈寧就不說話了。

雖然是從小的同學,吳祈寧的涵養心計,童培培還真是拍馬比不上。

童培培抱怨了幾句,吳祈寧並沒接茬兒。外面兒仿佛是陸續有生意。但是童培培並沒有離開這間屋子。

她顯然也是心裏有事兒的。

吳祈寧依舊坐在那裏,微微搖晃著身子,跟小時候一樣,對著同學笑了笑。

童培培也笑了,不過笑容有點兒尷尬。

吳祈寧心裏嘆了口氣:她和童培培幾乎從上學那天就認識了,一個班四十多人,就她們倆一路考進了一個中學、一個大學,也不容易。

閉著眼,吳祈寧好像還能看見年少稚嫩的她們倆,並肩懷著一片忐忑的心去嶄新的學校報道的樣子。

這樣的友誼,應該就算是天註定了吧?

可是仔細想一想,刨除老天爺的幫忙,這麽多年,她們為彼此做得其實並不多,童培培對吳祈寧不是很好,也絕對不壞。人與人之間的友誼,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難得那麽多年的交情了,算了,忍了吧。看來,今天,老天爺是不打算關照她們了。

睜開眼,童培培已經正正地在吳祈寧的身邊坐住了:“小寧,我昨天也看見了,金姨來了是吧?聽說你們家這個房子要賣?”

吳祈寧點了點頭:“消息夠靈通的你,是啊,我想抵押出去。”

童培培說:“我聽齊江念叨了,你現在資金缺口挺大的,要是抵押的話,七扣八扣下來,你拿到的錢怕也不夠。我看不如就賣了算了吧。”說到這裏,她停了停,很推心置腹地說:“你過難關要緊。我想吧,我跟齊江商量了,不行我們要下來得了,也算是給你幫忙。同學一場麽。你看一百八十萬,這房子不給銀行,你給了我算了。你也合適。”

吳祈寧直直地看著童培培,笑了。

吳家的房子地點不錯,也足夠大,雖然是二手房,但是是祖產,市價上估值怎麽也要在三百以上。再加上最近拆改的利好,這個小樓擺在這裏,如果房改,拿兩三個單元沒問題的。那價值就又不是現在這個概念了。今天早上,聽銀行那邊兒給來了個對斬的抵押價格,吳祈寧就疑心是遭人暗算。果然,這人就自己冒上來了。

童培培讓老同學笑得有點兒手足無措,她低下頭,有點兒局促:“騷包兒的,你笑什麽啊?”

吳祈寧想了想,說:“天下不止齊江一家的銀行,我別的行也可以去問。賣房子呢,就更客源廣泛了。我們家的房子市值擺在那裏。你這價錢,讓我怎麽點頭啊?”

童培培臉“騰’地紅了,期期艾艾地說:”小寧,不瞞你說,這是姐們兒結婚買房的錢,這二年,我爸的生意也不好。我也不像你走南闖北有本事。沒準兒這就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個發財的機會了。你就不能成全成全姐們兒麽?你成全我這一回,就是成全了我後半輩子啊。”

吳祈寧就笑了,心說:這邏輯也是感人。你這是讓我拿命成全你啊。

她沒再說話,畢竟是這麽多年的老熟人了,她也不願意思和童培培就真撕破了臉,讓人家下不來臺。這時候,沒態度就是態度麽。

童培培看吳祈寧不說話,自己囁嚅了一下兒,也說不出什麽來。她也不說,也不走,只是低下頭玩兒手機,運指如飛,好像在和誰激烈地微信討論什麽。

吳祈寧想了想,電波那端定然是齊江無疑了?呵呵,還會找場外援助了?

吳祈寧有點兒輕蔑地看著童培培,她們倆一起走的路也是到大學畢業為止了。你也就這麽大本事。這些年來,兩人的江湖閱歷已經成直線的差距。

喬娜說話一萬個不講理,有一句話可能還有點兒貼題兒:人跟人的差距啊,大啊……

過了好一會兒,童培培擡起了頭,她說:“二百萬。最多也就這個數兒了。沒錯兒,你的房子很值錢,但是得賣很久。可你現在就需要二百萬救命。”童培培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說:“市場很大,可是馬上能給你二百萬過難關的只有我一個。”

吳祈寧就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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