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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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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真最後一次見到展刃是在溽暑天,郊區的爛尾樓。

那晚展刃沒有留在他的公寓過夜。半支煙的功夫剛好足夠他將賀真準備好的棉質睡衣換下、折疊整齊擺放床邊、扶著門框看向他,目光柔順,面色平靜,“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賀真嘴角扯出一個笑,想說“滾”,從嗓子眼冒出來的卻是:“留個電話吧。”短短五個字裏透出的近乎哀求的意味令他難以置信。他用手撐住額角,穿過指縫看展刃。燈光變得粘稠,小朋友的皮膚像嶄新的油畫布,被光線塗抹顏料,高光落在喉結上,又在其下投出脆弱的陰影。

小朋友依然很乖,除了留在他身邊的提議被簡短又不留餘地回絕外,剩下的合理或不合理,逾越或荒唐過分的要求,只要賀真提出,他通通給予滿足。

小朋友應得輕松,點頭說:“好。”從背包裏拿出黑色馬克筆把名片上他的號碼記在手背上,舉起來向他晃一晃。

賀真恍然大悟地想,原來展刃才是這段關系裏游刃有餘、寬容大度的那一個。

他在駕車開往黑洞的路上接到展刃的電話。

小朋友不知道他的名字,試探著說:“是你嗎?”他沒有回應,手握緊方向盤,不動聲色將電臺音量調低,嗓子啞得厲害。那邊頓了一下,賀真閉上眼想象他抿住嘴唇睫毛顫動的樣子。他曾經用手蓋住他的眼睛,感受長長的濕潤的眼睫在掌心撲閃,他想從此他擁有了一只蝴蝶。潔白的、乖巧的、專屬於他的蝴蝶,天真無邪,美麗得不可思議。翅翼扇過的風在他的身體內寄居,間歇引起海嘯,酸楚融入血流,再難抽離。

他的蝴蝶給他講了一個故事。關於展刃的故事。

展刃在七歲與自己的初戀結識,用十年將彼此鐫刻入對方骨血。兩人既是戀人也是搭檔,在各大芭蕾舞賽事上攜手捧回無數獎杯,十五歲時以特長生身份被S高錄取,離開家鄉於S市定居,一次跟團巡演,被頗負盛名的現代舞大拿相中,簽約國內首屈一指的舞蹈工作室,少年榮耀滿身,未來不可限量。

直至展刃撞破首席對新來的小師弟借特訓之名行猥褻之實。然而如果這樁性醜聞為世人廣知,毀掉的不止加害被害雙方的前途,一旦曝光,展刃和他的戀人、師長、同伴,乃至整個工作室,將如骨牌層層倒塌,無人幸免。展刃認死理、不信命、決心磕到底的下場,是被所捍衛的一切聯手背叛。展刃被逐出舞團,半`裸照片張貼於S高公告欄最顯眼處,旁側附上大拿親筆信,樁樁痛陳他企圖出賣色相、勾`引老師以換取名利不成,轉而惱羞成怒栽贓構陷等諸多罪行,字字泣血,令人不齒。

照片全由戀人一手提供。那位斯文少年,理智清醒,頗識時務,用展刃換來了主舞首席的位置,以及跟隨大拿出國深造的似錦前程。

“從S高退學,自學文化課參加高考,分數出來填報志願那天,我給自己改名叫展刃。”小朋友說,“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一把刀。”

這把匕首,切爛水果也好,捅穿心肺也罷,只要無人害他,他絕不傷人,安心充當過街老鼠,庸碌度日。若再來一擊,他將亮出最利鋒芒,哪怕代價是賠上自己。

賀真咬緊牙關,竟覺喉間一片腥甜,他早將車停在路邊,靠在座椅上仰頭無聲而劇烈地大口喘氣,企圖驅趕體內一陣高似一陣的疼痛,小朋友淡淡呼吸聲音隨電波傳來,賀真側頭聆聽,突覺時隔半年,那半只草莓冰淇淋的殘骸猶停留此處,從未散去,密密將他包圍。四周寂靜,八方詭秘,展刃的氣息開天辟地,靜默而神經,他仍然沈迷。

“我現在在西郊,很偏的一片爛尾樓裏。有時候我會在這練舞。”

沒有鏡子和觀眾,只有廢棄建築、滿地瘡痍和瘋長草木,他看不見,便不必回想起影像中的自己。

“這是我的秘密基地,我還沒告訴過別人。”

賀真直起上身,捏緊手機。

“你要過來嗎?”

展刃在廢樓入口等到男人。

他早發現無論周遭多麽昏暗不堪,男人始終英俊奪目,璀璨如晝,好看到自己舍不得移開半秒視線,生怕一眨眼夢境猝然崩塌,火柴熄滅光芒散去,他又變回被丟棄原地的破爛,掙紮求生,艱難茍活,連美夢都不配擁有。

展刃屏住呼吸將他細看。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樓層破舊低矮,露臺縫隙野蠻鉆出的草木幾乎要夠到他的肩膀,夜幕四合,遠處有人已經酣眠,有人痛飲高歌,蟬鳴撕開空氣的傷口,而他靜默站立在鳥群振翅飛入的黑暗深處,蕨類植物的陰影傾瀉而下,鋪天蓋地,伸長雙臂企圖拖拽來往游魂,卻跪在男人的腳下,俯首稱臣。

男人擡頭向他看來,身上的煙草味一舉將他攫住。 霎時間犯了癮般,展刃腦子轟地一聲,神智出現短暫的日食。欲`望有一千種捷徑來要求他接受它不可更改的意志。展刃註視男人的臉,眼眶深眉骨高,嘴唇藏珠,弓一樣的線條。慣常向下的唇角上擡,他說:“過來。”

展刃挪著步子走到他面前。緊接著男人俯身抱他。他在他懷裏整個抖一下,聞到襯衣上果木掛香的清淡氣息。他還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細胞彼此緊咬、縫合在一起的小恐懼流過這具身軀,無力地顫抖,在肌膚的皺褶之間迷失——帶著汗水,毀滅,迷亂和夜晚發情的味道——他的聲音甚至有些發顫,顛三倒四地,他祈求:“操我。” 男人沒有立刻作出回應,而是擡手用手背擦拭他的臉。展刃才發現自己的臉頰手心脖子脊背全是水,爭先恐後地往外冒,黏在前額和粘在後頸的頭發都是濕的。

他本來早就認命,是男人給他造了一個旖旎的夢,勾起他的迷戀、抉擇與妄想。

男人跟他接吻。兩人擁抱著跌跌撞撞地上了樓。他被抵在爬滿銹漬和青苔的墻面,男人站在他分開的膝蓋之間,不斷吻他的喉結。他上衣淩亂,褲子也被褪下一半,男人的手從下擺探進來,摸他赤裸的背, 掌心的熱力不斷刺激他的感官。月色中飛塵如瀑浮游,他和他滿是煙草味的嘴唇交纏,覺得整個人重新陷入了泥沼,求救般攀住他的肩膀。 男人扯下他內褲的時候,用力咬了下他頸部的動脈。展刃觸電般縮了一下,男人壓回他身上,沈甸甸的性`器抵在他股縫裏,漲大飽滿,緩緩滑動。展刃完全融化在他懷裏,張著腿,勾著他的腰,在他硬了好久的東西上一下下磨蹭。

男人把他嚴嚴密密地摟在懷裏,潤滑充分後,將他一條腿完全擡起,插入他的身體,沈著有力地頂弄著他。 展刃很快被他卷入性`愛的漩渦,不斷弓起脊背來配合他的動作,讓他進入身體最深處。他想讓他快一點,又想讓他慢下來,再慢再慢,慢到足夠展刃將他的每一聲喘息、每一滴溫度、每一個親吻,都好好地,仔細地,完整地記下來。

展刃用舌尖抵住上顎,用力閉上雙眼,沒頂的高`潮快要到了。

男人壓他的腰貼合滾燙身體,吻他還未合上的嘴唇,用手托起他臉頰,指腹在顴骨下輕拍,又緩緩撫過眼角和睫毛,很慢很輕,唯恐稍一用力他就會碎掉了似的,過了很久,男人嘶啞的聲音在彼此廝磨的唇齒間響起:“展刃,你記住了。”

“我叫賀真。真假的真。”

“帶很多人回家過夜是假的,不聯系就會忘了你也是假的。”

“想把你留在身邊,是真的。”

兩年前的夏天賀真去S高接當時的小女友,等待對方話劇排演結束的間隙出去抽煙,在禮堂通往天臺的路上經過頂層的舞蹈室,無意間側頭一瞥,看見了個巨漂亮的妞兒。

一開始賀真只望到她的背影。長發挽成花苞的形狀,裹胸樣式的蕾絲上衣,雙臂弧形側舉,芭蕾舞裙堪堪遮住膝蓋,露出兩條筆直的長腿,白色系帶松散束在腳腕上,從腰延至小腿的線條纖細美妙。她接連做了幾個淩空越,足尖落至地面的一霎驟然轉身,發絲掙脫束縛,在窗外投進的血色夕照裏閃著細碎的光,下頷微微擡起,五官精致美麗,黑色長發柔柔垂在兩側,臉龐如同絲綢裏盛開的花朵。

他們的視線瞬間交匯,又極快地錯開。他沒有註意到賀真,雙眼定定望著鏡中。他的眼神像最深的夜裏溶溶的月光,漾泛鋪陳了人一身而不自知。垂眼站立的時候,宛若停泊在蒹葭蒼蒼旁沈靜的鶴,披著白露結了霜,讓賀真在雙目相接的一刻,錯覺這只潔白的鶴就要從日光處飛來,裊裊婷婷,斂起羽翼,春雪般落入他的懷中。

是個男孩。而賀真甚至來不及驚艷,因為他看見那張臉上掛了兩道細而不容忽視的淚痕。在他不自知放慢的呼吸裏,仍有水澤自男孩的下巴不停往下掉落。安靜無聲,卻仿佛重重捶擊他的心臟。

賀真直覺淩月應該知道些什麽。女孩見他出現在禮堂門口,雀躍地跑到他身邊,甜笑著抱住手臂,賀真皺起眉,沒有甩開,徑直問她知不知道她們學校有個很漂亮的跳舞的男生。

“他啊——”淩月撇了撇嘴,拉長話音,笑容一下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誰還能不知道他呀。成天不想著好好跳舞,跑去勾`引自己老師,結果呢,”她從挎包裏拿出手機,劃了幾下,“喏,幹的破事兒全被爆出來啦,挨了處分,舞也沒得跳了。這幾天好多外校的跑我們學校,就是為了看這個大名人呢。我要是他幹脆就退學算了,拍這種照片也不……”

“嘖,”賀真不耐,出聲打斷她的話頭,冷著臉抽出手臂,雙手揣在兜裏後退了一步,居高臨下地淡淡睨著她,“你怎麽?”

淩月被他嚇了一跳,顯而易見地慌亂起來:“我,我……”

“行了,”賀真微微欠身盯住女生漲滿淚水的雙眼,“忘了跟你說,我這個人吧,除了換對象也沒什麽別的愛好。”

他笑了下,慢悠悠地講,“就是比較愛給人拍裸照。”

賀真在公告欄前停留了很久。回家後打電話托朋友查那個所謂芭蕾舞大師,朋友打趣,問賀少轉換口味想搞跳舞的了?別的不說身體柔韌性是真好,什麽高難度姿勢體位都做得出來。賀真也不接茬,淡淡說句“他惹我了”,朋友斂了玩笑,提議幫他找人教訓一頓。幾人父輩皆身居要位,正兒八經的高幹子弟,擺平個文藝界二流子自然不在話下,有八百種花樣能將人玩得身敗名裂。賀真沈默半晌,“不了,這逼我自己收拾。”

事實上除了半夜堵人狠打了一頓也沒來得及做更多。第二天下午賀真再去S高找人時,被告知男生已經申請退學,自行離校了。

賀真只來得及知道他的名字。

他明明只遲了一點。一小時,一分鐘,一秒。只夠他坐在車裏對著紅綠燈暢想,要在公寓裏辟一個舞房,寬大明亮,要有光潔的地板,趁手的扶桿,幹凈的落地鏡。讓那人在裏面安安心心地跳舞,聽到他鼓掌高興地回頭望。他會給他最大的舞臺,最多的歡呼,最熾熱的註視。那人會穿上他送他的漂亮裙子,擺出很美的飛行一樣的跳躍姿勢,就不要再掉眼淚了。

而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四面破爛斑駁,藤蔓叢生,大塊墻皮脫落,一只低瓦數燈泡吊在腐朽簾桿上,呻吟著搖搖欲墜,草木荒涼茂盛,在暑氣中幽幽將他們包圍。賀真的蝴蝶,賀真的白鶴,賀真的夢,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他身前,少年目光清澈,眼睛明亮,他說我給你跳支舞吧。

他剪短了頭發,清清爽爽,發尾柔順伏於後頸,將凸起的椎骨襯作一角披雪的山脊,風光無限。雙目漆黑,一張臉依然純稚漂亮,像從賀真最深的夢裏浮現出來,烏發白膚,瓷器般珍貴易碎,帶著神性的驚心動魄的美麗,輕易蠱惑眾生。

那雙漂亮眸子裏飽含著夜色,每眨一下就溢出黑暗,將他淹沒。

半小時前他們還胡天胡地,在隨時面臨倒塌危機的爛尾樓裏激烈地做了一場。賀真把車停在街邊,撥開石礫走過磚土,遠遠看見小朋友安靜守在廢墟間,未克制心裏的情`欲早為他結集,刻意潛進他的手臂。小朋友踏著月光一步步走過來,擡臉望他的一剎,埋伏的誘惑在漆黑中一觸即發。甜美氣息仍蕩在空氣中,暴烈而撩撥,賀真直覺自己有如兇狠豺狼,被無限擴張的愛欲煽動得理智盡失,只懂得遵循本能將展刃抱入懷中,嵌進身體,重新成為最具痛感的一根肋骨。

展刃原諒他的失態,包容他的暴虐,瞳孔裏像藏了靜謐的潺潺河流,完完整整地映出他的倒影。他說:“我給你跳支舞吧。”

賀真花費許多力氣讓自己睜大眼睛,好將展刃看個仔細。眼前卻始終模糊了又模糊,像隔了一場雨,他怎麽也看不分明,只能徒勞地張著雙眼。

月亮引力暴漲,萬物變幻色相,展刃在賀真兩步之外淩空躍起,冶艷而神聖。最後展刃單腳直立,足尖點地,另一腳向後伸直,與舒展的手臂平行。側舉過頭頂的手定住片刻,緩緩朝著賀真的方向落下。食指指尖劃過賀真眼瞼的一刻,賀真合上雙眼,想起來路上聽到車載電臺低聲唱:“你伸一伸手,就讓我愛著。”

那個夏天的展刃,手不是伸向賀真。他甚至並沒有看到那個怔在走廊動彈不得的傻`逼。然而傻`逼賀真為他辟了一個舞房,設想了千百種相處可能。賀真想囚住他,想讓他只能看到自己,全心全意依靠自己,變成一個美麗的廢物,柔弱的白癡,離了自己就半秒不能活,向他撒嬌討一個吻一個擁抱,哭著看他在落地鏡前把自己幹到失禁,雪白皮膚上沾滿賀真的精`液。

又想讓展刃登上萬人舞臺,全心全意跳他想跳的舞,在飛遍世界享盡愛慕與自由的同時,親手為賀真造一個牢獄。

他以為展刃只是一陣風,既難留下便也不再勉力去捉,時間一長自會淡忘。偏偏纏綿無色,卻處處留痕。賀真後知後覺。自己游戲半生,一朝不防,跌進孽緣,無彎可轉。

展刃跳進他的懷裏。周身仍帶著流汗後的熱度和質感,手指徘徊在賀真手背青筋,誘發心癮。另一只手在賀真臉上停留,寸寸流連纏綿,拂去使他無法將這支舞看清的罪魁禍首。

賀真用手掌撫摸他臉頰細膩的皮膚,展刃自然地蹭著他的掌心,溫順地靠在他雙臂間。半響又踮起腳,側過頭貼上賀真濡濕的側臉,輕輕地摩挲著。

“賀真,”燈泡發揮最後一點餘熱,照得小朋友的睫毛在光影裏纖毫畢現,溫柔似水,他被淚水打濕的嘴唇有點涼,眷戀地觸碰著賀真的耳廓,“我要去A市了。”

賀真像被迎面而來的耳光狠狠扇了一記,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早該明白小朋友的笑容是個陷阱。

“我以前的名字,叫展冬林。冬天的冬,森林的林。是阿嬤給我起的名字。”展刃說,“我走了,你別忘記我,好不好?”

杵在公告欄前看見他緊閉著眼,臉頰緋紅,上身赤裸的照片時,開葷後流連歡場從無定性、收獲無數負心薄情罪名的、紈絝混賬賀真唯一的想法是找到他,告訴他,展冬林,我來保護你。

別害怕,我要親親你冷冷的樹皮,親走你的眼淚,小心緊緊地抱著你,為你趕走所有的野獸,給你很多很好的溫暖和愛意。

然後賀真會告訴他,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麽,你只需要留下來,難過和開心時都懂得喊我的名字,我會很快來到你身邊,一直陪著你。

我叫賀真。

然而賀真何其天真,那千千百百種各式各樣殊途同歸的暢想裏,唯獨缺少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一樁。

——展刃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是為了跟他告別。

帶小朋友回家的那天晚上,賀真一字一頓,珍而重之在他背上寫的三個字,既不深奧更不晦澀,簡簡單單,別無其他。

——他不知不覺放在心上兩年有餘的名字。展冬林。

但小朋友到底沒能猜出。

賀真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點頭或搖頭,苦笑或皺眉。他看著窗外,尋歡的人們把酒杯舉過頭頂,而在遼遠的高處,星辰撞擊著,像身體裏沸騰的血,絕望地狠命地奔湧著。

原來做慈善也會上癮,一張畫,一間舞房,一枚玉墜……還有,一樣無足輕重的,卻是賀真二十多年來最吝於給出的東西。

一顆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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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卡明斯的詩,《聖誕樹》。

展冬林嘛。小刀就是一棵樹,需要真哥好好保護

下面是詩歌節選:

小小的樹

小小安靜的聖誕樹

你這麽小

你更像一朵花

是誰在綠樹林找到了你

你離開那裏很難過嗎?

看  我來安慰你

你聞起來真香

我要親親你冷冷的樹皮

小心緊緊地抱抱你

就像你媽媽那樣,

只是別害怕

ps.明晚也該完結啦。真的謝謝各位,每位小天使分發一棵翠綠小聖誕樹請註意查收!

好困 掛了 剩下的明天再回覆哦。我就是那種每個評論都覺得有必要回覆的龜毛作者

pps,寫前幾章聽的是joji《slow dancing in the dark》(總覺得沒啥人看一是因為我寫得爛二是這名兒不招人orz )今晚的更新則是麥浚龍《生死疲勞》,歌詞寫得超好,我愛林夕!

oyasu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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