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並不知道查理茲腦子裏想的事情。

此時，她更關心夏洛特所說的畫皮與瑣羅亞斯德教的關系，

“如果畫皮的源頭真是如你所說的話，那為什麽他們後來會變成只能變成女人呢？”

“這就與鬼怪的傳播與演變過程有關了，寫一篇論文也未必能說的清楚。”

夏洛特一副鬼怪學者的樣子，

“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作為畫皮力量源頭的瑣羅亞斯德教的邪神，在向東傳入中國的過程中，力量變弱了。”

“變弱了就會導致這種變化嗎？”

朱迪對夏洛特的這個邏輯不太理解。

“是的。這就跟一個人收入減少了之後，為了收支平衡，就會相應減少支出一樣。”

夏洛特舉了個大家能聽懂的例子，

“因為儒家思想和傳統的祖先崇拜根深蒂固的緣故，中國人對一般宗教神靈的信仰遠沒有中亞地區那麽虔誠。”

“瑣羅亞斯德教的邪神傳入中國後，面臨著相同的問題。而且因為那獨特二元神體系，在中國這個宗教屢次被取締，這大幅削弱了邪神的力量。”

“所以，到了中國，多變的阿薩辛就演變成了只能化作女性的畫皮？”

朱迪有些明白夏洛特的意思了，

“這種演變的發生，其實和達爾文的進化論有些類似，都是環境變化完成的？”

“沒錯，都是世界的錯，啊呸，都是環境變化造成的。”

夏洛特點了點頭，

“當然，演變成畫皮的過程中，可能也與中國本地的一些傳說發生了融合，這就和朱迪你現在遇到的情況有些相似了。”

“現在的情況？”

“在現代，瑣羅亞斯德教的信仰已經接近滅絕了，這使得邪神的力量極度衰弱，但《沈默的羔羊》這部電影卻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說到這裏，夏洛特看了眼朱迪·福斯特，

“看過那部電影的觀眾們內心深處所蘊藏的恐懼，對邪神來說就是可以被吸收的魔力。所以在你接觸過那本人皮書後……”

夏洛特下面的話沒有繼續，不過朱迪·福斯特作為一個聰明人，已經大致明白了——

“書中的邪神為了吸收這種魔力，所以創造了以我為原型的畫皮？”

“雖然不太準確，但可以這麽理解。”

“但這還是不太對啊？”

朱迪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收到那本人皮書，是在89年《暴劫梨花》獲獎之後，那個時候《沈默的羔羊》還沒開始拍攝呢，為什麽邪神會以這部電影為藍本來創造怪物畫皮呢？”

“這就是我之前說的契機問題了。”

夏洛特撓了撓頭，

“蘊藏在那本人皮書中的邪神，的確可以說是畫皮誕生的源頭了，但徹底激活它，仍需要一個契機。不然的話，你收到人皮書後不久，應該就有怪物誕生了！”

“可那該死的契機到底是什麽呢？”

從夏洛特那裏接受了太多會讓自己世界觀崩塌的信息，朱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爆炸了，

“該死的辛克利，要不是他寄來那本書的話——”

“等等！”

夏洛特突然打斷了朱迪的自言自語，

“朱迪，你所說的辛克利，是約翰·辛克利嗎？人皮書是他寄給你的！？”

“是的，我們經過調查發現，那本書的確與約翰·辛克利有關。”

這裏，助理安娜接過話頭繼續道，

“準確來說，是辛克利的粉絲在其指示下，將那本人皮書寄給朱迪的。”

——刺客辛克利的……粉絲？？

不論夏洛特還是查理茲，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沒辦法，這就是美國！

這片沃土上，獵奇愛好者大有人在，連殺人如麻的變態殺手都有粉絲，甚至還有妹子哭著喊著要給他們生猴子，何況約翰·辛克利呢？

別忘了，這位大小也刺殺過總統，刺殺的還是帶領美國人民打贏冷戰的羅納德·裏根，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沒人粉？

對美國人民來說，任上非自然死亡的總統才是好總統，林肯、JFK（肯尼迪）都因此永垂不朽了，幹掉他們的人自然也圈粉無數。

要不是約翰·辛克利沒有成功幹掉裏根，他的粉絲群還能擴大十倍！

——用聽起來荒謬，但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麽回事的邏輯武裝了半天頭腦，夏洛特才終於開口問道：

“知道他為什麽要送那本人皮書給你嗎？”

這個問題朱迪·福斯特沒有回答，一旁的安娜接口道，

“根據原來FI對他的詢問，似乎純粹是為了表達對朱迪的愛。”

——好吧，精神病人思維廣，他的世界我不懂。

夏洛特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他又是怎麽得到那本書的呢？”

“據辛克利自己說，是他很小的時候在家附近的一座鬼屋裏探險時找到的。他說他喜歡撫摸書皮時的——”

說到這裏，安娜突然頓住了，而旁邊的朱迪臉皮卻更加難看了，

“他喜歡撫摸書皮時的手感，對吧？他覺得我也應該喜歡，所以才指示粉絲把那本書找出來，送給我。F——”

修養一向不錯的影後小姐難得連吐了幾個F打頭的字眼，才喘了口氣繼續道，

“該死的我的確喜歡！可這並不意味著我是跟他一樣的變態！更不意味著我會喜歡他！！”

“你不用太在意這個問題的，朱迪。”

夏洛特開口安慰道，

“你以為為什麽過去那些人要把那本書做成那樣，他們就是希望所有拿到那本書的人都喜歡那種感覺。所以，你會喜歡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提你是男人！

這句話夏洛特沒說。

實際上，了解朱迪·福斯特蕾絲邊屬性的他，覺得對方在這裏的體驗跟男人也沒什麽區別。

單純喜歡人皮書的手感並不是問題……

“這就像那些藥·物一樣，用過的人都知道，是人都會喜歡它們。”

夏洛特舉了個例子，

“這是我們的本能，並不用羞愧。只要我們知道這是錯的，不去做就好了。”

“是啊！”

朱迪點了點頭，可臉色卻依舊難看的要死。

“我看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夏洛特站起身來，

“我明白我說的東西有些聳人聽聞，你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消化。所以後面的事情就先不說了。”

“可是——”

朱迪慌忙地想要阻止夏洛特，那樣子簡直就像溺水的人掙紮著想要抓住一根枯枝一樣。

“不用擔心！”

夏洛特按住了朱迪的肩膀，輕輕拍打了兩下，

“我會幫你解決問題的！不過，在那之前，你需要穩定一下情緒，而我也需要去做一些調查。”

說完，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安娜，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之所以你們接觸人皮書後，畫皮這種怪物沒有立即出現，而是直到現在才顯露端倪，肯定是因為最近書的主人辛克利發生了什麽——”

“你希望我去調查一下？”

安娜理解了夏洛特的意圖。

“是的。畢竟朱迪也算是跟那件事有關，你們向FI還有精神病院詢問他的情況，應該會比我要容易。”

說到這裏，他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那個人皮書後來你們怎麽處理了？”

“被FI拿走了。現在應該在哪處的證物庫裏吧！”

“是嗎？”

夏洛特神秘地一笑，

“雖然我覺得希望不大，但你們也順便詢問一下那本書還在不在吧！”

************

“所以，你是覺得那本人皮書已經被幕後黑手給偷走了，對嗎？”

從朱迪·福斯特下榻的酒店出來，一上汽車，好奇心旺盛的查理茲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偷走！？”

夏洛特的語氣卻很不屑，

“前提是那本書要真的在FI的手裏。”

“什麽？你是說——”

金發女孩一瞬間很吃驚，可下一刻又“吃吃”地偷笑起來，

“果然，你這家夥也在騙人！”

“咦，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倒是真讓夏洛特有些好奇了。

看查理茲剛才的樣子，她應該的確沒有看出問題在哪，可為什麽她會知道自己在騙人呢？

“因為你對法術啊，鬼怪啊什麽的很癡迷啊！每次都迫不及待地解決問題，為此連下藥這種手段都用過——”

說到這裏，查理茲的臉上一紅，

“所以，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你怎麽可能那麽體貼，還會給朱迪時間去平覆心情呢？”

“……”

——莎莉，一瞬間我突然想向你求婚，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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