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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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
“我想給員工上一堂課。”
沈慕青說完就直接下了車, 並且，她還三兩下的翻身站上了車頂。
女孩這樣的舉動，場下的員工始料未及, 竟真瞬間安靜下來。
沈慕青居高臨下看著這群人, 滿臉默然開口：“想要工資就全部先給我安靜！第一，廠裏從來都沒說過會虧欠工資；第二, 制衣廠是停工不是破產, 你們不必吃相如此難看；第三，領工資前你們需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來勢洶洶, 似乎絲毫不懼臺下的陣仗，吵鬧的工人們竟真的被她震住，紛紛噤聲等著女孩的後話。
沈慕青默了默，才說：“這個月發工資的時間還沒到，你們現在就氣勢洶洶的過來要工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是想拿了工資辭職？”
是的，現在根本沒到欣欣制衣廠發工資的時間。
沈慕青可以理解，工人們看見有關公司的負面情況, 又親眼看到工廠停產時的緊張。但還沒到發工資的時間, 就這樣聚眾討要工資, 幹些火上澆油的事, 顯然不正常。
各行各業都有競爭對手，她認為這是對家的手筆。
女孩話一落音，人群便忽然陷入安靜。
好半晌，才終於有人帶頭嚷嚷：“對！工廠都關了, 我們拿了錢辭職也沒什麽不對吧！”
“行！”沈慕青不假思索同意道，“張福全你要領工資辭職可以，但你恐怕要先給我和許總解釋解釋，為什麽你會私自替換廠裏的布料。因為你的私欲，現在搞得公司舉步維艱，還讓大家陪著你停工，你一句辭職就完了？天底下可沒有這樣好的事！”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登時齊齊轉頭看向張福全。
張福全心虛，但很快反應過來：“你這是血口噴人！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工人，怎麽可能決定得了廠裏的布料，你們這樣說我得拿出證據來，不然就是汙蔑！”
“證據是嗎？”沈慕青揚唇，“我們自然是有的。”
說著，她拿腳蹬了蹬車頂。
許昂：……
他默了默，在車裏摸索一陣，然後將自己這段時間查的資料拿了出來。
少年拿著文件夾悠悠下車，旋即他也翻身踏上車頂，與女孩抵肩而立說：“張福全，這裏面是你和富強制衣廠的走賬記錄，其中有一份錄音，是富強制衣廠的楊廠長那搞來的，記錄了你們調換制衣廠布匹的過程。”
頓了頓，他淡淡問：“你希望我公放，還是交給律師作起訴證據？”
這個年代，律師還是個特別新鮮的詞匯，張福全一聽要交給律師起訴就慫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說著，也不再帶頭起哄，立刻跪倒在沈慕青和許昂腳下，“我這樣做實在是沒辦法了呀，我的女兒得了病需要錢，光靠工資怎麽也救不活她……我以為富強制衣廠只是有渠道搞到更便宜的布匹，就沒想太多，我真的不知道會鬧成這樣……沈總、許總，求求你們原諒我這次吧！”
果真如此。
沈慕青和許昂對視一眼，其實他們手頭的證據，根本沒有那樣多，只是查到些張福全和富強制衣廠合作的蛛絲馬跡而已。
今天又看張福全帶頭鬧事，沈慕青只是根據經驗猜想了下，所以就暗示許昂配合自己演一出戲，沒想到張福全這麽不經詐……
事已至此，沈慕青決定幹脆更強勢點。
她冷哼一聲，厲聲問道：“你為救女兒無可厚非，但我們公司和工廠活該陪葬嗎？還有，這次你又為什麽慫恿大家來廠裏鬧，富強那邊又給了你多少好處？”
“張福全！你這個狗日的，你居然利用我們？”
“就是，你女兒生病了，和大家夥說，誰還能不搭把手嗎？”
“你這樣做，就是要大家和你一起去死啊，何其歹毒！”
……
工人們聽說原委後，立刻朝張福全圍攻過去，一時間也忘了討要工資。
沈慕青這時又開口道：“各位靜一靜，先把張福全的事放放！”
人們這才重新看向女孩。
沈慕青便換上一副真誠的面容說：“工廠停工了，我明白大家的著急和擔憂，老實說，工廠什麽時候能覆工，我也不知道。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在現在辭職的，我不怪你們，一會可以來辦公室登記領工資。如果願意陪工廠熬著的，那麽在工廠覆工後，我們決定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供老員工認購。現在大家可以認真思考，我和許總今晚就住在廠裏，配合領導調查，你們想好了今天之內過來告訴我們。”
話畢，她不再多言，直接跳下車。
許昂全程一言不發，像是完全尊重她的決定。
兩人再驅車進入工廠時，工人們都自發讓開一條道，沒有人再上來阻攔。
半夜，沈慕青和許昂兩人加班在辦公室整理賬目。
傍晚時分，沈慕青替工人們介紹了股份權的意思，這本來是個很劃算很誘人的條件。無奈，八十年代工人們對於股份概念薄弱，他們就認為是自己能做工廠主人，將來公司賺錢了他們也能得紅利，這其實和先前的國營廠也並無區別。
而且，要想得紅利，首要前提便是工廠能賺錢，而現在的欣欣制衣廠顯然並不具備。所以最後選擇留下的人並不多，比沈慕青預想的還要少很多，總人數沒有超過三十。
“別難過，夫妻還大難臨頭各自飛，公司瀕臨破產員工散了也很正常。”許昂見她眉目低垂，以為是首次受挫而感傷。
沈慕青側眸，看見少年滿臉擔憂的樣子，不禁笑了：“他們走了就走了唄，我擔心的是廠裏接下來的狀況。這批偽劣產品價值六位數，涉案數量太多，我覺得難逃一劫。”
“沒關系。”許昂伸手揉揉她的頭發，“這六位數許氏出，大不了我們從頭再來。”
沈慕青卻搖頭：“不行，現在國營廠大多數都拍賣完畢，私營廠風險太大，所以我才會提出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到工人手裏。”
“嗯？”許昂有些疑惑，“私人辦廠國家現在是鼓勵的，那時候所有控制權都在自己受傷，風險應該更小才對。”
沈慕青想到了兩年後的政策變化，露出微笑：“許昂，國家政策永遠都在改變，尤其是革新摸索階段，今天鼓勵明天就能收緊。把廠弄成國營模式，盈虧和國家掛鉤沒什麽不好的，畢竟我們是為了國家GDP而不是為了個人利益不是嗎？”
許昂瞳仁微縮，仿佛明白了些什麽，女友像是預料到政策可能變化似的……
但沈慕青從來都富有遠見，許昂雖驚詫卻怎麽都想不到真正原因，默了默，他只是問：“那你預備怎麽做？”
沈慕青仰頭，定定看向頭頂昏黃的燈光道：“我在想，與其等政府處理，我們不如自信解決。”
“你想……”許昂有些欲言又止。
沈慕青一咬牙，心中有了決斷：“許昂，你明天幫我聯系報社記者，順便把調查此事的所有相關部門領導都叫來吧，我想到該怎麽解決這次的事了。”
許昂疑惑看她。
女孩握拳，滿臉堅決：“這次我要釜底抽薪。”
許昂：“行，這是你的廠，你想怎麽做都可以。”
頓了頓，他側頭看向身旁的床說：“現在，先睡覺吧。”
沈慕青順著少年的目光看過去，卻發現，這個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
……
兩人登時默契噤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許昂嘆了口氣：“誒，我去隔壁睡吧，現在廠裏也沒啥人了。”
“那怎麽行？”沈慕青下意識伸手拉住他，“隔壁的房間那都是別人睡過的，你要怎麽睡？”
許昂笑了：“那這張床也是我睡過的，你也不打算睡？”
沈慕青：……
這張床的確是許昂這段時間過來調查臨時鋪的，可她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陌生人怎麽能和親近之人相比？
沈吟片刻，她微紅著臉說：“陌生人睡過的床怎麽能和這相比？”
她終究是沒辦法，當著許昂的面，說他和自己是親近的人。
許昂輕笑，忽的伸手攬住她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一起睡？”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沒能更新，這文快結局了，我收尾總是卡卡的ORZ
如果不能更新都會在文案頂端說明，一般晚上八點還沒更，大家就可以隔日來看，我盡量斷更不超過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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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員工上一堂課。”
沈慕青說完就直接下了車, 並且，她還三兩下的翻身站上了車頂。
女孩這樣的舉動，場下的員工始料未及, 竟真瞬間安靜下來。
沈慕青居高臨下看著這群人, 滿臉默然開口：“想要工資就全部先給我安靜！第一，廠裏從來都沒說過會虧欠工資；第二, 制衣廠是停工不是破產, 你們不必吃相如此難看；第三，領工資前你們需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來勢洶洶, 似乎絲毫不懼臺下的陣仗，吵鬧的工人們竟真的被她震住，紛紛噤聲等著女孩的後話。
沈慕青默了默，才說：“這個月發工資的時間還沒到，你們現在就氣勢洶洶的過來要工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是想拿了工資辭職？”
是的，現在根本沒到欣欣制衣廠發工資的時間。
沈慕青可以理解，工人們看見有關公司的負面情況, 又親眼看到工廠停產時的緊張。但還沒到發工資的時間, 就這樣聚眾討要工資, 幹些火上澆油的事, 顯然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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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話一落音，人群便忽然陷入安靜。
好半晌，才終於有人帶頭嚷嚷：“對！工廠都關了, 我們拿了錢辭職也沒什麽不對吧！”
“行！”沈慕青不假思索同意道，“張福全你要領工資辭職可以，但你恐怕要先給我和許總解釋解釋，為什麽你會私自替換廠裏的布料。因為你的私欲，現在搞得公司舉步維艱，還讓大家陪著你停工，你一句辭職就完了？天底下可沒有這樣好的事！”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登時齊齊轉頭看向張福全。
張福全心虛，但很快反應過來：“你這是血口噴人！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工人，怎麽可能決定得了廠裏的布料，你們這樣說我得拿出證據來，不然就是汙蔑！”
“證據是嗎？”沈慕青揚唇，“我們自然是有的。”
說著，她拿腳蹬了蹬車頂。
許昂：……
他默了默，在車裏摸索一陣，然後將自己這段時間查的資料拿了出來。
少年拿著文件夾悠悠下車，旋即他也翻身踏上車頂，與女孩抵肩而立說：“張福全，這裏面是你和富強制衣廠的走賬記錄，其中有一份錄音，是富強制衣廠的楊廠長那搞來的，記錄了你們調換制衣廠布匹的過程。”
頓了頓，他淡淡問：“你希望我公放，還是交給律師作起訴證據？”
這個年代，律師還是個特別新鮮的詞匯，張福全一聽要交給律師起訴就慫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說著，也不再帶頭起哄，立刻跪倒在沈慕青和許昂腳下，“我這樣做實在是沒辦法了呀，我的女兒得了病需要錢，光靠工資怎麽也救不活她……我以為富強制衣廠只是有渠道搞到更便宜的布匹，就沒想太多，我真的不知道會鬧成這樣……沈總、許總，求求你們原諒我這次吧！”
果真如此。
沈慕青和許昂對視一眼，其實他們手頭的證據，根本沒有那樣多，只是查到些張福全和富強制衣廠合作的蛛絲馬跡而已。
今天又看張福全帶頭鬧事，沈慕青只是根據經驗猜想了下，所以就暗示許昂配合自己演一出戲，沒想到張福全這麽不經詐……
事已至此，沈慕青決定幹脆更強勢點。
她冷哼一聲，厲聲問道：“你為救女兒無可厚非，但我們公司和工廠活該陪葬嗎？還有，這次你又為什麽慫恿大家來廠裏鬧，富強那邊又給了你多少好處？”
“張福全！你這個狗日的，你居然利用我們？”
“就是，你女兒生病了，和大家夥說，誰還能不搭把手嗎？”
“你這樣做，就是要大家和你一起去死啊，何其歹毒！”
……
工人們聽說原委後，立刻朝張福全圍攻過去，一時間也忘了討要工資。
沈慕青這時又開口道：“各位靜一靜，先把張福全的事放放！”
人們這才重新看向女孩。
沈慕青便換上一副真誠的面容說：“工廠停工了，我明白大家的著急和擔憂，老實說，工廠什麽時候能覆工，我也不知道。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在現在辭職的，我不怪你們，一會可以來辦公室登記領工資。如果願意陪工廠熬著的，那麽在工廠覆工後，我們決定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供老員工認購。現在大家可以認真思考，我和許總今晚就住在廠裏，配合領導調查，你們想好了今天之內過來告訴我們。”
話畢，她不再多言，直接跳下車。
許昂全程一言不發，像是完全尊重她的決定。
兩人再驅車進入工廠時，工人們都自發讓開一條道，沒有人再上來阻攔。
半夜，沈慕青和許昂兩人加班在辦公室整理賬目。
傍晚時分，沈慕青替工人們介紹了股份權的意思，這本來是個很劃算很誘人的條件。無奈，八十年代工人們對於股份概念薄弱，他們就認為是自己能做工廠主人，將來公司賺錢了他們也能得紅利，這其實和先前的國營廠也並無區別。
而且，要想得紅利，首要前提便是工廠能賺錢，而現在的欣欣制衣廠顯然並不具備。所以最後選擇留下的人並不多，比沈慕青預想的還要少很多，總人數沒有超過三十。
“別難過，夫妻還大難臨頭各自飛，公司瀕臨破產員工散了也很正常。”許昂見她眉目低垂，以為是首次受挫而感傷。
沈慕青側眸，看見少年滿臉擔憂的樣子，不禁笑了：“他們走了就走了唄，我擔心的是廠裏接下來的狀況。這批偽劣產品價值六位數，涉案數量太多，我覺得難逃一劫。”
“沒關系。”許昂伸手揉揉她的頭發，“這六位數許氏出，大不了我們從頭再來。”
沈慕青卻搖頭：“不行，現在國營廠大多數都拍賣完畢，私營廠風險太大，所以我才會提出拿出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分到工人手裏。”
“嗯？”許昂有些疑惑，“私人辦廠國家現在是鼓勵的，那時候所有控制權都在自己受傷，風險應該更小才對。”
沈慕青想到了兩年後的政策變化，露出微笑：“許昂，國家政策永遠都在改變，尤其是革新摸索階段，今天鼓勵明天就能收緊。把廠弄成國營模式，盈虧和國家掛鉤沒什麽不好的，畢竟我們是為了國家GDP而不是為了個人利益不是嗎？”
許昂瞳仁微縮，仿佛明白了些什麽，女友像是預料到政策可能變化似的……
但沈慕青從來都富有遠見，許昂雖驚詫卻怎麽都想不到真正原因，默了默，他只是問：“那你預備怎麽做？”
沈慕青仰頭，定定看向頭頂昏黃的燈光道：“我在想，與其等政府處理，我們不如自信解決。”
“你想……”許昂有些欲言又止。
沈慕青一咬牙，心中有了決斷：“許昂，你明天幫我聯系報社記者，順便把調查此事的所有相關部門領導都叫來吧，我想到該怎麽解決這次的事了。”
許昂疑惑看她。
女孩握拳，滿臉堅決：“這次我要釜底抽薪。”
許昂：“行，這是你的廠，你想怎麽做都可以。”
頓了頓，他側頭看向身旁的床說：“現在，先睡覺吧。”
沈慕青順著少年的目光看過去，卻發現，這個房間裏只有一張床。
……
……
兩人登時默契噤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許昂嘆了口氣：“誒，我去隔壁睡吧，現在廠裏也沒啥人了。”
“那怎麽行？”沈慕青下意識伸手拉住他，“隔壁的房間那都是別人睡過的，你要怎麽睡？”
許昂笑了：“那這張床也是我睡過的，你也不打算睡？”
沈慕青：……
這張床的確是許昂這段時間過來調查臨時鋪的，可她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陌生人怎麽能和親近之人相比？
沈吟片刻，她微紅著臉說：“陌生人睡過的床怎麽能和這相比？”
她終究是沒辦法，當著許昂的面，說他和自己是親近的人。
許昂輕笑，忽的伸手攬住她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一起睡？”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沒能更新，這文快結局了，我收尾總是卡卡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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