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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窮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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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妖塔本來共有十層,但最頂層在幾十年前因魔尊重樓入侵奪走魔劍而崩塌,如今只剩下九層。

古塔內部自成空間,有著上下顛倒之奇特特性,從巨塔下方大門進塔,看似走進了地表第一層,實際上是被傳送到了塔頂第九層,每走一次樓梯甬道,其實是順著逐步向下,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向上攀登。

建立高塔之時,如此施展法力扭曲內部空間,是為了保護塔基,畢竟高塔的倒塌,都是從根基開始,鎖妖塔的建築結構弱點也位於根基之處。

若是大門開在第一層,那些心懷不軌、妄圖解放妖魔的野心家只要闖入大門,就能輕易破壞塔基,進而轟塌高塔。

上下顛倒的設計,使得入塔之人必須連闖九層妖塔,才能抵達龍柱根基所在的最底層,一路上迷宮繁覆、機關重重、妖魔成群,難度陡然提升。

鎖妖塔第四層本是整座高塔迷宮最難走通的一層,幸好有兩個帶路黨指路,羅鋒不費吹灰之力,就解開了機關謎題,穿過重重迷障,來到了第五層入口甬道。

幾人正要踏上階梯,卻聽見後方傳來一陣倉皇奔跑的腳步聲,幾人定睛看去,正看到滿身噴血的天鬼皇一臉驚恐,踉踉蹌蹌地飛奔而來,邊跑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就好像有比他還兇殘的妖魔在後面追趕。

待到這傻大個跑到近前,羅鋒才看清了他的慘象,這家夥少了一條胳膊,被人齊肩削斷,身上原本威武的鎧甲遍布劍痕,劍氣鋒銳無匹,斬破鎧甲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可怖傷口,小腹上那處劍傷切破了肚皮,一截腸子流了出來,耷拉在那裏。

“喲,這是咋滴啦?”羅鋒不禁一樂,笑瞇瞇道:“剛才分開的時候你還好端端地,現在怎麽搞成這幅德行?讓人給削了?”

逃到羅鋒身邊,天鬼皇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也顧不得端起鬼王架子,慌亂地大叫道:“快……快逃吧,外面殺進來了三個兇惡至極的家夥,發瘋一樣見妖就砍,本皇於心不忍上前勸阻,差點被他們當場砍死!”

“嘖嘖……”

羅鋒咂巴咂巴嘴,欣賞了一番天鬼皇的慘象,嘖嘖稱奇道:“不愧是天鬼一族的王者,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逃出生天,腿腳挺利索的呀。你不是說鎖妖塔是你的地盤,人族武者進來一個你殺一個的嘛?由此可見,不論是人是鬼,都不能太膨脹啊。”

天鬼皇青色的大臉微微泛紅,羞憤道:“臭和尚,少說風涼話,他們人多勢眾一擁而上,一點都不講江湖道義,要是一對一和本皇單挑,本皇才不怕咧!”

羅鋒哈哈大笑道:“正道和邪道開戰,講的是邪魔外道人人得以誅之,才不會管公平不公平,沒那以少勝多的真本事,就別選反派boss這個很沒前途的職業嘛。”

甬道中隱隱約約傳來妖魔慘叫,天鬼皇一縮脖子,顧不得和羅鋒爭辯,拖著滿是傷痕的殘軀,一步一挪走向甬道出口,嘟嘟囔囔道:“你們人族太無恥了,太卑鄙了,太兇殘了!本皇好鬼不吃眼前虧,先逃命……咳咳,戰略性撤退去了,待到養好了傷,再找你們算賬!”

“且慢!”

羅鋒臉一沈,伸手扯住天鬼皇披風,面露兇相,惡聲惡狀道:“想逃?可沒那麽容易!”

天鬼皇一哆嗦,顫聲道:“你……你想對我做什麽?不會是要落井下石害我性命吧?”

先前天鬼皇曾和羅鋒過了一招,知道這和尚不太好對付,打起來勝負難料,這才借坡下驢約好替他把守入口,若是現在這和尚來個“趁你病,要你命”,他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羅鋒搖搖頭道:“你誤會了,貧僧向來慈悲為懷,螞蟻都舍不得殺,又怎麽忍心殺你這個大活鬼呢?”

天鬼皇扯動披風,匆忙道:“那就別攔我,我得快點跑,可千萬別讓那群瘋子追上!”

羅鋒松開了披風,但沒等天鬼皇挪出幾步,就在他身後點醒道:“哎,可憐的鬼,殊不知早就窮途末路,哪怕貧僧放你逃走,你也逃不了一時三刻。也罷,螻蟻尚且貪生,能多活幾個時辰,也算你撿便宜了。”

天鬼皇聽這話不像好話,好奇心乍起,頓住腳步回頭問道:“和尚,你什麽意思?本皇怎麽就只能多活幾個時辰了?我們天鬼一族的生命力頑強著呢,別看傷成這樣,找個陰氣重的僻靜處躲上幾個月,就能慢慢痊愈如初。”

羅鋒一指天鬼皇腳下,道:“你這傻鬼,逃命都不知道怎麽逃,自尋死路尚不自知!本來鎖妖塔第四次迷宮最為覆雜困難,追殺你的那些人若是沒人指引方向,怕是要困在裏面很長時間,但你卻給他們留下了追蹤的線索,變相引他們走出迷宮,想必不多久就能追上你。”

天鬼皇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身上傷口流出的綠色妖血滴落在腳邊,隨著他奔逃,淅淅瀝瀝地灑落一路。

“你真當是自己腿腳迅疾,甩開了追兵?人家留你活口,就是為了讓你給他們當向導哩!”

羅鋒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道:“我們人族打獵的時候,就喜歡用這辦法追蹤受傷的獵物歸巢,好來個一網打盡。”

“原來如此,人族好狡猾啊!”

天鬼皇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們重創我之後攻勢漸緩,給了我逃命的機會……”

羅鋒譏諷道:“聰明點的野獸都不會上當,寧可跳崖自盡也不坑害同類。你可好,簡直蠢到家了,被人利用尚不自知,還以為能逃出生天,躲過這一劫,但任你怎麽垂死掙紮,也不過是能多茍延饞喘幾個時辰罷了,等引他們走出迷宮,失去了利用價值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天鬼皇臉色鐵青,一時間淒惶無比,茫然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雖說羅鋒揭破了追殺者順著血跡一路追蹤的方式,但他身上傷口太多、太深,根本來不及包紮止血,根本無從破解。

停下來包紮止血,追兵殺至要死,繼續逃命留下血跡指引,引追兵走出迷宮,最終被趕上一劍梟首,區別不過是早死晚死罷了!

“我天鬼皇一世英名,竟要斷送於此了!”

天鬼皇兩眼發紅,披散著頭發,慘聲道:“本想有朝一日逃出塔去,找到魑兒和魎兒,庇護他們兩個苦命的孩子不受欺負,撫育他們長大成人,未曾想……與其便宜了那群人族,還不如早早死去,讓他們繼續迷失,最好困死在迷宮裏!”

天鬼皇所說的,是他的一雙兒女,天魑皇和魎妹,是他世上僅剩的親人了,也是支撐他繼續活下去,逃出鎖妖塔的最大動力。

面目猙獰,天鬼皇擡起僅剩的鬼手,尖爪對準了自己的胸口要害,就要一爪挖下去,慨然自盡,死也不肯便宜追殺他的家夥。

羅鋒高聲道:“且慢動手,還記得貧僧的提議嗎?只要你肯運用佛門變化之術掩藏身份,貧僧就能保住你的性命!還能帶你離開鎖妖塔,到時候你就能和你的魑兒和魎兒團聚了。”

鬼爪定在胸前半寸處,天鬼皇茫然地擡起頭,看向了羅鋒,紅眼神中充滿了求生欲念,喃喃道:“真……真的嗎?我……可以不用死?”

“當然是真的!機會只有一次,看你怎麽選咯!”

羅鋒掏出了紫色藥劑,一臉慈祥地壞笑著,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們佛門變化之術,最大的特點就是逆轉性相,如觀音大士、文殊、普賢兩位菩薩,都曾運用此術化身女相度化他人。你若是不介意以女相度過餘生,就把這管藥劑喝下去,若實在接受不了,那就自盡了事,貧僧也沒別的辦法救你了。”

咽下口混著血的唾沫,天鬼皇呆呆地看著那管紫色液體發楞,心中五味雜陳,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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