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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6 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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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鴉君只感覺前面傳來的威壓越來越重,它甚至連頭都擡不起來,只能匍匐在地,不由暗暗叫苦。

人間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個怪物!

就在它幾乎眼珠子都要被威壓逼得從身體跳出來的時候,那大山一樣的沈重感驟然空了。

“謝謝,辛苦鴉君。”那個讓它畏懼的女人聲音甜美,伸手輕輕的將它扶起來。

鴉君那裏還敢輕視她,連連陪笑說客氣了客氣了。

“改天我會給鴉君送上紙錢以表謝意。”沈阮一直是賞罰分明,鴉君給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也不會小氣。

紙錢是冥界的流通貨幣,可以用來買食物和許多地府產出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包括‘千因’。

鴉君本以為能撿著條小命回地府已經是慶幸了,沒想到還有謝禮,頓時對她印象變了一些。恰好用來召喚它的紙人時間到了,它的身體邊緣開始燃燒,沒一會就燒幹凈,而地下只剩張小紙片。

原本用朱砂畫出來的鳥頭鳥嘴翅膀,現在紛紛不見了,仿佛被吃光了似的,能召喚陰吏的紙人變成了普通的白紙。

沈阮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這時夜已經深了,窗外的煙花只剩下零星幾朵,四周漸漸安靜下來。

這個不平凡的中秋終於要過去了。

第二天,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明亮幹凈的光線和外面清脆的鳥叫聲喚醒了睡了一晚上的林怡。

她伸了伸懶腰,掀開被子正打算下床,突然看到一個趴在床邊的漆黑頭顱。

“我去!!!”林怡的睡意頓時被嚇得從腦袋裏飛了出去,快速縮回探出被窩的腳,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

大清早的竟是見鬼了嗎。

林怡的驚呼吵醒了那顆腦袋,一只白皙的手伸出來,抓了抓頭發,擡頭露出沈阮沒睡夠般疲倦的臉。

“你醒了啊。”她說著打了個哈欠,擡手揉去眼角生理性的淚水。

林怡驚魂未定般拍了拍胸口:“咋回事啊阮阮,你怎麽趴在我床邊啊,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了要。”

沈阮聞言幽幽的瞪了她一眼,控訴道:“我昨晚照顧了你一晚上。”

林怡一邊翻開被子下床,一邊把腳套進拖鞋裏,哦了聲頭也不回道:“我昨晚怎麽了,不是和你吃了月餅和晚飯就洗澡睡了嗎?”

“後半夜你發燒了,一直說胡話,醫院又沒人上班,我怕你燒成傻子所以給你擦了一晚上的汗。”沈阮說的跟真的似的。

林怡的記憶被她動過手腳,所以她才這樣明目張膽的撒謊。

“是嘛,看來我身體不好的毛病又回來了。”林怡隨手拿起個發圈把頭發淩亂的束起來,別說,她還真的覺得有點頭重腳輕。

這些癥狀和發燒過後的虛弱非常相似,但是事實上,只是因為她睡過了晚飯,有點低血糖而已。

沈阮聳拉著眼皮打了個哈欠,“你沒事就行了,我補個覺,你跟沈果說一聲,讓她記得去開店。”

林怡見她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忙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把假期請了,然後和沈果一起看著店,放心吧。”

爬進被窩裏的沈阮把被子拉高蓋過頭,擋住外面的陽光,聞言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意思是隨便。

林怡拿了身換洗的衣服,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生怕吵著她,誰知一口氣松了一半,一轉身突然看到個人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身後,嚇了一跳。

“......你們是要把我嚇死嗎?!”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太好了。

沈果很是無辜,她端著做好的早餐,瓷白的碟子襯的手指越加白皙,她往門裏努了努嘴,小聲問:“大人沒事吧。”

聽到這非常不丨社丨會丨主丨義丨的稱呼,林怡臉部一陣扭曲,她擺擺手,“睡著了。”

“噢。”沈果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早餐她做的是紫薯餅和玫瑰花饅頭還有核桃仁黑豆漿。

紫薯通常不如紅心的番薯甜,沈果壓紫薯糊糊的時候特地往裏面加了點糖,做出來的紫薯餅味道甜度適宜,不會太過甜膩讓人反感,也不會讓人覺得寡淡。

林怡很是給面子的吃了許多,幸好她是不會輕易發胖的體質,否則在沈阮和沈果一日三餐的投餵下,起碼要胖十斤。

奸丨殺案順利結案,上午十點,林怡到了單位跟領導打了聲招呼,假期就順利批準了下來。

她到花店裏的時候正是人最多的時候,沈果忙的腳不沾地頭昏眼花,此刻見到她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激動。

“你終於來了!”

今天生意好到沈果都沒註意賣了多少花,有盆栽有花束,因為價格便宜而且花長的精神,花期也比別家店要長一點,周圍的人想買花基本都會過來。

林怡以前從沒幹過賣花這種事,跟著沈果有樣學樣 ,覺得很新鮮,不僅不覺得累,反而充滿了幹勁,笑瞇瞇的道:“挺有趣的呀!我要是退休了,我就在阮阮花店旁邊開個奶茶店,嘿嘿,想想就覺得不錯。”

法醫這行業工資挺高,不過她是因為興趣才去幹,要真是為了錢,她爸每個月給的零花錢比工資多多了。

這時店裏走進來一位客人。

周渺如往常一般挑好菊花,拿去櫃臺找老板結賬。

她今天穿了身素白的衣服,越發顯得嬌俏可人,但臉上卻如同籠罩著一層濃郁的哀傷,讓人敬而遠之。

“麻煩,算一下錢。”聲音有些啞和幹澀,似乎是哭過了。

沈果看到她之後臉色變了變。

她心裏五味雜陳,周渺在她的案子裏既是無辜的人也是引起一切災禍的源頭,她一直沒想好要怎麽面對她,抱著逃避的心態想著以後不會遇到,誰知今天就遇上了。

周渺今天買的菊花是平時數量的兩倍。

她一大早接到警察局電話,才知道昨天廢棄工廠那邊出了火災,她爸沒了。

周渺哭了很久,眼睛腫的像核桃,眼皮子發紅。

她覺得自己是個災星。

出生的時候害死了她丨媽,後來害死了夏眠,現在她爸也死了。

沈果看著周渺離開的背影,心裏那點糾結如同被擺在明亮的陽光下,草尖上的一層薄霜,融化之後煙消雲散。

周渺家破人亡,只剩她自己孤身活著,這種懲罰已經夠了。

她註視門口的時間長了點,林怡伸手碰了碰她,好奇道:“你認識那個小姑娘啊?”

沈果遲疑片刻,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個奸丨殺案知道不。”看著店裏的客人都還在挑選花,林怡湊到櫃臺邊起了八卦的心思,“殺人的兇手本來是想對她下手的,認錯了人,她知道後捅了兇手一刀,後來被抓進局裏關了幾天,我上午聽說,她爸被燒死了,不知道誰幹的,這小姑娘才二十出頭吧?嘖嘖,真是可憐。”

“是啊。”沈果聲音很低,嘆息一聲:“真可憐。”

秋天的下午還是能熱死人,街道下面仿佛藏了個巨大的燒烤架,逼得人熱汗直冒,不是躲回家裏就是到有空調的冷飲店避暑。

花店生意自然也跟著差了點,沈果有心事,拿著花灑澆花顯得心不在焉,好幾次澆多了水。

正好林怡從櫃臺後面伸長脖子,朝她道:“阮阮醒了,打電話讓你到這個地址一趟。”

她遞出張便簽紙,上面用漂亮的字體寫著一串地址:老街路16號。

沈果依稀記得那裏以前是江都最繁華的一條街,後來城市中心漸漸移到了江都大學附近,那邊就有些沒落了。

“好。”她想起沈阮說的教她做紙人這件事,快速把花澆一遍,店裏的鑰匙交給林怡,叮囑了幾句註意事項,就匆匆的往老街路趕。

沈阮下車後都還覺得困,睡意蜷縮在骨頭裏,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走到路口時有人突然拐了出來,走的很快,她看到了想避開也來不及了,於是結結實實的被撞了一下,腳步沒站穩,摔倒的時候手臂蹭到了旁邊的鐵欄桿,刮了一下。

她皮膚白,手臂一側立刻浮起一道紅痕,剛站起來,就聽到旁邊響起個怨懟刻薄的聲音。

“眼瞎了啊,不知道讓一讓嗎。”

沈阮擡頭一看,面前是個挺養眼的妹子,她揉著胳膊從地上起來,身邊有個年紀差不多的男人扶著她。

“好了青青,別生氣了。”男人低聲哄她。

被叫做青青的妹子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把男人推開,幾步走到沈阮面前,雙手環胸仰著下巴冷冷道:“你把我香水撞壞了,不能用了,說吧,怎麽賠。”

對方這副明顯捏軟柿子的做派,真是讓沈阮覺得新奇並且有趣。

“這位小姐。”她溫和的笑了笑,脾氣極好的模樣:“剛剛是你撞上來的。”

“你說什麽!分明是你撞得我,我男朋友都看到了。”她推了推男人,很是篤定的問他:“陳燁,你剛剛也都看到了的。”

“青青——”男人難為情的喊了一聲,“算了吧,香水我再去給你買。”

“買你個頭。”艾芳青恨鐵不成鋼的踩了一腳男人的鞋,用非常低的音量湊到他耳邊道:“你的錢和我的錢有什麽分別,這支香水貴著呢!”

她就是看沈阮孤身一人,穿著又不錯,才幹脆把這鍋甩給她,不然這些東西白白打了水漂,她要心疼死。

陳燁性格老實,艾芳青刁蠻厲害,被踩了一腳,他就不敢說話了,怕惹她生氣。

沈阮看了眼滾落出來的香水瓶子,感謝林怡之前和她吐槽現在國外的一些牌子是越來越不行了,所以她一眼認出,這個香水就是被她吐槽的其中一種。

這款香水的售價四位數靠前,無論對沈阮還是林怡來說都只是零花錢。

她不介意花錢,但介意被人當冤大頭,於是伸手指了指幾米外的監控,微笑道:“要不報警吧,到時候查看一下監控,就能知道怎麽回事了。”

“不行!”艾芳青立刻拒絕,她盯著眼前的女人,幾秒後落敗下來,咬了咬唇,不甘不願道:“......算了,當我倒黴。”

說完憤怒的朝她翻了個白眼,拔腿就走。

陳燁臉色尷尬的給沈阮道歉:“對不起啊。”

沈阮笑了笑,她看了眼太陽,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淡淡回了個‘沒事’就走了。

這段小插曲很快被她忘到腦後。

老街路大大小小的店鋪林立,翠綠高大的樹冠遮蓋了街道上大部分的陽光,投下涼快的陰影,因為中秋過後大部分人要上班,所以下午街上的人不多。

這兒的店鋪和大學路那邊的商業街比起來,多了幾分歲月寧靜的感覺,尤其是看到個賣冰糖葫蘆和糖人的商鋪,仿佛讓她有種時光倒轉,回到百年前一般。

其實可以的話她更願意到這來開花店,光是看著外面慢悠悠走路的行人和隨風飄落的樹葉,就很愜意了。

不過老街路離公寓太遠了,坐公交車不太方便。

沈阮走了一會,終於找到自己要找的店。

這是一家香燭店,門口支著個小帳篷,底下是各種各樣的香和蠟燭,元寶紙錢。

“哎,小姑娘要買什麽。”店裏的老板是個五六十歲的男人,穿著一身絲綢唐裝,顯得越加富態。

他笑呵呵的迎了出來,臉上一團和氣,沈阮拿了幾疊元寶紙錢,“要這個,我還有一些東西想買,不知道您這有沒有。”

丁大全上下打量她好幾來回,遲疑問:“是什麽樣的東西?”

“百年榕樹的根,六十年以上槐樹的皮,還有上等朱砂,黃泉墨。”沈阮想了想,“另外還要五十年以上蜘蛛結的網。”

普通材料做的殼子她沒辦法使用太久,所以材料就格外的珍貴些,需要找特殊的地方購買。

丁大全這家香燭店陰陽兩地的買賣都做,他本人是茅山後人,不過不喜歡做主業,就喜歡開家小店,賣點稀奇的東西。

當然,這些稀奇的東西一般都是背地裏賣,明面上只是家普通的香燭店罷了。

“有,都在店後頭,您現在是要去看看?”丁大全態度變得更熱情了,要買這些東西說明她同道中人吶,平時可是難的遇上一個。

香燭店後頭是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灰瓦白墻,中間有棵老杏樹,枝葉舒展幾乎占據了小院大半天空,金黃色的葉片鋪在青石磚上,樹底下擺了幾張納涼的凳子,桌子上是一副棋盤。

作者有話要說: 稖稖稖扔了1個地雷,破費啦,麽麽啾

睡醒應該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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