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儷的動作很快，楊亦第二天就得到了有關程萍的信息。

曾經紅極一時的新銳設計師，被一場疾病所困，公司在未經她同意的情況下，私自拿走她的樣稿，修改並且當做下一季的主題，程萍遭受病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經受不住這個打擊，一氣之下將公司告上法庭，可後來因為病情的進步一加重，導致無法出席開庭，這件案子就這樣拖了下來。

而且，特別諷刺的是，程萍的原公司，就是如今在業內大名鼎鼎的新力公司。

楊亦看著李儷帶來的消息，沈默不語，李儷明顯比她上心的多，“這下好了，我正在找人聯系程萍，希望這次你能拿下這個機會。”

楊亦點點頭，這個機會可以說難得了，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的確欣賞程萍的作品。

李儷顯得幹勁十足，“既然這樣，那我就去找程萍，如果可能的話，你們兩個能見一面最好，我相信，只要她見到你，你們兩個人一定會有共同語言的。”

楊亦有些哭笑不得：“你怎麽就對我有這麽大的自信，人還沒見到，小心牛皮吹上天。”

這會兒李儷反倒一改往日嬉笑風，認真的和她說道：“我是說真的，你和程萍，在某些地方，你們兩個很相似，一樣的不服輸，一樣的堅韌不低頭，所以，相信我。”

李儷看著楊亦，一臉的端正嚴肅，正經非常。

***

時間臨近聖誕節，蘋果的價格像坐上火箭一樣，飛速躥升，它們被裹上精致的絢爛的外衣，擺放在櫥窗裏，展示著自己優雅迷人的一面，這時的蘋果，姿色遠比味道來的珍貴。

以往的楊亦，都是站在外人的角度，冷靜的看著眾人的狂歡，不過，如今有了陪著她一起過節的人，情況當然與往年不同。

“楊亦——”

陳致航遠遠的就看見了她，朝她揮舞手臂，撥開擁擠的人群，跋涉到她的身邊，露出憨厚又甜蜜的笑容來。

楊亦似有所感，也報以一笑，兩人在燈光璀璨的夜空下，心裏有個地方被填的滿滿當當。

“走吧。”陳致航牽起她的手，法定節假日學校尚且吝嗇假期，更何況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平安夜，他好不容易才逃過重重阻隔，才能見楊亦一面，兩人多日未見，陳致航早就有些迫不及待，拉著楊亦的手就朝著人流深處走去。

“你最近怎麽樣，學習方面壓力大不大？”

說來也奇怪，這話要是他媽問，陳致航一準惱羞成怒，可自己女朋友化身老媽子，陳致航卻一點的不自在都沒有，這都些都說明楊亦關心他啊。

陳致航嘿嘿一笑，露出個胸有成竹的表情：“你放心好了，以我現在的成績，肯定沒有問題。”

“那……你將來有打算留學嗎？”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算突兀，因為南大附中每年出國留學的人並不在少數，只不過兩人從來沒有刻意的談論過這個話題而已。

陳致航卻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到心上，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小事一樁，如果楊亦將來事業的發展重心在國內，那他就在國內讀大學，如果她將來想要往國外發展，那他就到國外讀大學，無論是成績還是家世，這些對他來說，真的算是小菜一碟。

“我現在還沒想好，你呢，你想我到哪上學？”

楊亦還沒有回答，陳致航猛的把臉湊近來：“好了，先不談這個問題了，今天我出來，就是為了好好陪你。”

街上人太多，生怕一個不留神撞開，陳致航把她的手攥的緊緊的，嘴角哈氣成霧，兩人的手心楞是出了一層細汗。

陳致航畢竟是從學校溜出來的，即便能成功溜出來，但必須在晚自習之前回去，否則事情就大條了。

陳致航這貨玩的有些瘋狂，反倒是楊亦一直給他算著時間，一到點之後，立馬勒令他回去。

陳致航想先把她送回住處，不過楊亦沒有同意，她板著臉道：“不行，我今天非得親眼看見你進去才能安心，我沒事，現在街上人還這麽多，你不用擔心我。”

陳致航爭不過她，只得鎩羽而歸，一臉抑郁的看著她。

“敢快進去，一會等寢室熄燈，想回都回不去了。”

陳致航咬了咬牙，左右瞅了瞅，一把將人攬過來，抱進懷裏就是一頓猛親，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楊亦的嘴唇成了鮮亮的紅潤色，眼裏水霧氤氳，陳致航這才最後重重啾了一口，低聲說了句楊亦沒聽清的話，一個竄步，爬上了不高的墻頭。

楊亦摸摸嘴唇，裝作沒事人一樣，來到地鐵口，坐地鐵回公寓。

平琳人又不在，楊亦也懶的去理會，打開房門之後，本來一臉頹敗的小八尾巴抖成一個圓圈，朝著她上竄下跳，那個激動勁頭，簡直溢於言表。

“哎，好了，好了，別鬧了，今天可是把你餵的飽飽的才出去的。”

小八聽不懂人話，仍是一個勁兒的上竄下跳，總是老實不了。

最後楊亦實在被它纏的不行，只得陪著它玩了一通方才作罷。

……

程萍這個設計師，為人十分低調，李儷找了許多朋友，才輾轉打聽到她的消息。

“程萍雖說身體已經大有好轉，但畢竟經過化療，精力大不如前，她如今正在西山療養院修養，我和通過兩分鐘的電話，對她簡單說了下你的情況，她對你也很感興趣，想要見你一面，這是她西山療養院的地址，這個地方有些偏僻，沒有直通車，你得打車才行。”

說完之後，李儷又說道：“這並不是面試，你也不用緊張，像是朋友間的簡單相處就行。”

楊亦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第二天，楊亦早早起身，完成日常鍛煉之後，連早飯都沒吃，便直奔西山療養院。

這是她的習慣，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都會保持腹內饑餓狀態，因為這樣，才能有一個更好的集中力。

西山療養院遠在郊區，打車也得需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到，不過，楊亦看著附近的景致，雖然時值冬日，無法一欖美景，但是也能想象的出，待到春天時，該是怎樣一副燦爛顏色。

西山療養院嚴禁無關人員進入，李儷是給了提前三天預約的訪問，待到核實完身份之後，楊亦才慢慢的步入西山療養院裏面。

一進到裏面，一股難言的慵懶氣質鋪面而來，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短短一面墻，墻裏墻外卻似兩個世界，與外界車水馬龍的快節奏社會，恰若兩個極端。

楊亦踏上這片土地，便忍不住放緩了步子，生怕驚擾了這的一草一木。

因為天氣有些陰冷的緣故，外面只有很少的人在鍛煉，楊亦找到一個護工問清程萍的位置，便徑直奔了過去。

“你好，請問……你就是成小姐？”

眼前的人纖細瘦弱，輕飄飄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到，因為瘦的緣故，臉色蒼白，雙頰都有些吸腮。

程萍朝她溫柔一笑：“我就是程萍，想必你就是楊亦了吧，我早就聽人說起過你了。”

兩人就坐，看著程萍的身子，楊亦皺起了眉，她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身體，真的沒關系嗎？”

程萍笑笑：“沒有大問題了，剩下的全靠靜養，需要慢慢恢覆才行。”

“我聽說，你對我的設計很感興趣？”

楊亦之前的確做了許多準備，就等著能在程萍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可這會，看著這樣的程萍，她卻忽然沒了別的心思，想了想，還是準備實話實說。

等她講出，自己因為人的阻撓而錯失機會，偶然之間見到她的消息之後，程萍像個孩子一個笑了起來。

“我真羨慕你，你這麽有個性，生活肯定特別多姿多采，不像我，一直被人保護的太好。”

說到這，她有些落寞的嘆了口氣，是一種既幸福又無奈的覆雜情緒。

楊亦看的出，這必定是有人靜心呵護，才能養出的一朵嬌嫩花朵。

程萍並沒有問她太多關於工作的事，正如李儷說的那樣，程萍不像一個為自己的秀挑選模特的面試者，反倒像是在交朋友一樣。

兩人聊了許多，就是沒有談到工作。

不可否認的是，程萍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她說話風趣，懂的也很多，心思幹凈通透，這絕對是一個無可挑剔的朋友。

可楊亦心裏暗暗著急，她今天可是帶著目標來的，程萍可以無欲無求，但是她，註定只能在俗世中摸爬滾打，程萍的那種境界，她怕是一輩都學不來的。

程萍心思玲瓏，很快便發覺楊亦的心不在焉，她笑道：“怎麽，你心裏還在想著走秀的事？”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看著程萍的臉，楊亦還是緩緩的點下了頭。

程萍噗嗤一笑：“這有什麽可難為情的，為自己爭取機會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說到這，她突然狡黠一笑，露出幾分調皮的說道：“其實我在見你第一面，就已經決定了，你就是我的主秀，在你身上，有一種我從來沒有的東西。”

“所以，你不用但心啦~”

這真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楊亦掩飾不住臉上的欣喜，一時之間，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圓臉的姑娘笑咪咪的走到程萍身邊：“小姐，您今天的會客時間已經用完了，現在該去休息了。”

說完又對楊亦說道：“揚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成小姐的探視時間已經用完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改天再來。”

程萍撅著嘴巴很是不高興：“我每天在這都要發毛了，好不容易有個人可以說話，這你都要攔著？”

圓臉姑娘沒有絲毫生氣，仍舊溫柔卻堅定的勸道：“這是為了小姐你的身體著想，你如果喜歡的話，可以讓這位楊亦小姐明天再來，怎麽樣？”

楊亦這會兒已經起身，程萍帶著些歉意的看她：“真是不好意思，她們這些人就是愛大驚小怪。”

“沒關系，如今你的身體最重要，即便說話也不急於一時。”

程萍眼睛一亮：“那你還願意來看我嗎？”

楊亦點點頭：“這是當然。”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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