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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生不能盡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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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虛子覆原傷勢的時候,掌教並不著急進攻,他在借此觀察逆轉乾坤,觀察這項被列為禁忌的力量。從這三人的身上,他可以直觀的感受到天道將擁有逆轉乾坤之力的人列為懲罰對象的原因。凡是擁有這般力量的人,都可以無視生、老、病、死等現實中人們不得不遵守的規則,完全按照自己的願望行事。

想要變得像山岳一般高大,就可以變得像山岳一般高大;想要跑的比閃電更快,就可以跑的比閃電更快;想要操控天下大勢,就可以操控天下大勢;想要傷口覆原,就能夠傷口覆原。這樣的人存在本身是對現有規則的顛覆,是世界的不和諧因素,是對天道意志的違背,放任其存在的話,只會令世界不安,令世界存在的基礎崩潰;只有誅滅他們,才符合蜀山劍派順天而為,替天行道的創派宗旨。這樣一看,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很不妥,此刻三人既已出關,必須要盡己所能,無視長幼尊卑,將這三人誅滅掉。但這樣一來,鐘離該怎麽辦,三人都是將逆轉乾坤運用自如的人,說不定能夠解開鐘離身上的傷,如果殺了他們,鐘離的傷得不到根治,逆轉乾坤的力量也早晚有一天會被發現,到時候自己到底該不該下殺手。

其實掌教早已對六峰的伎倆有所察覺,不加以阻止,是因為心中藏有一縷私情,希望借此解開三位前輩的封印,從他們身上找到醫治鐘離的方法,可惜局勢大大超乎預料。

今日蜀山的災難,有六峰狼子野心的原因,也有他故意放縱的關系,兩者互相作用,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幾日間,掌教一直在借用戮神陣法窺視六峰和兩位師祖的實力和本心,而兩位師祖也抱著試探的想法,不動用真正的力量。到雙方終於全力以赴之時,才霍然發現,兩位師祖和他們傳承的逆轉乾坤之道術,實乃天道不容之物,不應該存在於人世間,如果放縱下去,當是有違天道的大不敬之舉,可能為蜀山劍派引來災禍。

究竟是蜀山正道重要還是鐘離所代表的親情重要,掌教很糾結,也很無奈,面對取舍,他本該果決,卻始終難以做出決斷,所謂關心則亂,嚴苛的規則要求別人簡單,落實到自己身上卻很難,明明知道是錯的,難道就真忍心看著至親慘輪回?

鐘離啊,鐘離,乖乖按照我規劃的路前行下去,你早晚會成為天下第一人,為何要耍小聰明,冒天下之大不違,走入那條歧途,將為師逼到這般田地呢。掌教很糾結,糾結於是否該一劍落下,將所有的罪孽連同自己愛徒的求生希望全部斬斷。他很躊躇,躊躇於自己千辛萬苦維護的道到底值不值得。心境的波動,引發鏡湖的起伏,一眼逆泉從湖中央升起。

“關心則亂,掌教的道心不再穩固了。”

“好機會。”凈靈子傳音向明虛子,後者本不想乘人之危,可還是於片刻的躊躇之後掠出了,在他心裏,將真相公諸於世的信念堅定似鐵。只有將真相公諸於世,一千年來的煎熬才沒有白費。

當年若不是發現了那個真相,他們師兄弟三人,也不會舍棄安逸的生活和青山道人拼個你輪回我活,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源於一個可怕的陰謀,是青山的陰謀,也是蒼天的陰謀,我們都被玩弄了,被蒙在鼓裏。

天道無情,人不能無情!

明虛子化作閃電沖向掌教,逆瀑升起,鏡湖力量消失大半,他的能力更是展露無疑,速度之快,甚至突破了風聲。待掌教反應過來,扔出劍氣之球的時候,拳頭已經到了近前。

“噗。”無任何阻隔的情況下,掌教承受了這記重拳。蒼老而充滿溝壑的臉孔已經無法更扭曲了,但仍可見出痛苦,他如斷線的紙鳶,被轟飛出去,猛烈地撞擊在身後的墻壁上,因為來勢太猛,沖擊力過強,甚至不能被震動的力量反彈回來。

這是貨真價實的一拳,在拳頭與掌教的身體分離之後,沖擊力仍然千百次地沖刷過來,給掌教帶來沖擊和傷害。

“砰。”回旋踢,掌教的頸子被踢的快要折斷,哪怕全身骨骼都被修煉到和山石同樣的堅硬程度,還是被攻擊迫害得吐血了。那一口鮮血噴濺在半空中,如此刺眼,讓眾人的心緊縮成一團。

男人,默默背負一切的奇怪生物,葉飛如此、方白羽如此、鐘離睿如此、他們的師父蜀山劍派掌教也是如此。或許在他們心中,只有沈默著做到一切,才是對身邊人最好的付出吧。

掌教又一次被轟飛了,這一次傷的太重太重,鮮血隨著身體的跌宕而染紅了清澈的水面。鏡湖在一點點的消失,道心的失守和身體的受傷讓掌教無力再催持這般範圍巨大的領域。

而隨著鏡湖的消失,隨著上善若水領域的失效,明虛子身上的束縛徹底消失了,他沖上來,不再給掌教機會,一拳接著一拳,一腿接著一腿,給予掌教致命的打擊。

痛下殺手,他是真的要致掌教於死地了。在掌教心生迷茫的時候,他卻有著必須要爭取到勝利的信念,他要贏,為了贏可以不惜一切。這就是道心的差別,道心堅定的人哪怕實力不濟也能夠占有優勢,這是仙人戰鬥特有的現象。

一記記的重拳傾落在掌教身上,雨點一般稠密,將這個枯瘦的老人破敗的身軀擊得在空中翻滾再翻滾,也讓他越來越清醒的意識到,什麽是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什麽事應該堅守,什麽事不應該堅守。

重拳,重拳,還是重拳,掌教倒在血泊中,倒在玄青殿青石上,明虛子站在他的對面,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老人氣息未滅。明虛子打累了,拳頭疼的厲害,心裏產生一絲怒意,上前兩步擡起拳頭,紫電游龍凝聚在拳上,準備給予對方最後的一擊。

掌教始終沒有擡頭,明明還有呼吸,卻不做抵抗,也不知是被身邊的人傷透了心,還是一心求死,亦或者內裏受了想象不到的傷害,總之不動作,任憑明虛子高高地揚起拳頭。

眾人的心繃緊了,六峰的峰主露出微笑,有良知的學生們雖然憤怒,但是無能為力。這是現實,無法更改的現實,他們沒有勇氣在此時此刻英勇無畏的站出來,即使站出來了,也無能為力。

掌教的死,看似已成定局,沒有人出手,沒有人幫忙,就這般為了蜀山,英勇而無畏地死在六峰開創者的拳下。這絕不是布局者樂於見到的景況,但似乎也並沒有特別難以接受,以掌教今時今日表現出的強悍,不是某一個人能夠對付的了的,這樣死去,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在拳頭快要落下的時候,空間中的溫度驟然降低了下去,神劍出鞘的錚鳴震顫之音,將眾人迷茫的心喚醒,將事情的進展打亂。

納蘭明珠急喝:“宮月。”語氣中帶著七分怒意,三分責怪,然而宮月已經喊不回來了,她已經下定了決心。雪塵劍出鞘,玄青殿內湧起風雪,明虛子的拳頭被冰封住。後者饒有興致地望過來,語氣之中終於有了一絲期待:“哦?”

“不許傷害掌教。”這是冷宮月的回答。

在這一刻,在這充滿悲愴和嘲諷的時刻,整個玄青殿同時動容。所有人都被那美艷至極的身影驚呆了,世人形容男子為舉世無雙,形容女子為風華絕代。然而冷宮月,則是兩者兼得。

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奇女子也。

她是明月峰冷宮月!

風雪淹沒了玄青殿,出鞘的雪塵劍第一次全力施為,冷宮月知道,如果不用盡全力的話,自己可能在轉眼之間丟掉性命。

明虛子沒有動,或許動了,風雪之中一切都看不真切,但冷宮月慢慢地倒了下去。她還是敗了,敗在一合之間,她的勇氣值得讚嘆,所以明虛子沒有下殺手,只是讓她安靜的睡去。

冷宮月眼皮沈重,慢慢地倒下,漫天風雪隨著她的傾倒而止歇,昏迷之前,她最後一次擡起了雪塵劍,為掌教贏得多一分機會。後者似是感受到了,那顆沈睡的心臟猛地躍動了一下。

“這裏不是你的舞臺。”明虛子看著昏迷以後,依然美麗的冷宮月,由衷讚嘆,“風華絕代,你讓我想到了珍妹。”

明虛子仍然站在掌教的近前,他就像沒有動過,又或者沒人看得到他的移動。這個時候,又一道殺意掠出,似乎是被冷宮月的舉動激起了男兒的兇性,金蟬翠、方翠崖、雷縱橫同時掠出,從上中下三個位置,攻向明虛子。

“呵呵,你們的表現真是讓我開心呢,可惜,這裏也不是你們的舞臺。”明虛子直言不諱,以肉眼看不見地速度快速擊出三拳,分別擊打在三人的肚子上,讓他們沖勢完結,倒地昏迷。

而在這三人之後,幾乎所有蜀山的年輕一代,所有在百學堂裏上過課的年輕人全部沖過來了,他們終於找到了心中的正義,抱起了義無反顧的決心。然而,太弱小了,只一個回合,便偃旗息鼓,全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意志能夠拉近實力的差距,卻不能彌補,面對強大的敵人,弱小者只能妥協,毫無還手之力。如果他們此刻面對的不是明虛子這位蜀山的開創者,可能已經全部丟掉性命了。

與這些人完全相反的是六位高高在上的峰主大人,在冷宮月出手之後,峰主們已經完全阻攔不了門下浴血奮戰的欲望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一絲一毫上前幫忙的意思。明虛子望向他們,嘲諷地笑了一聲。

這一聲嘲笑,刺痛了六位峰主的心,但他們仍然隱忍,身為峰主,隱忍是最基本的生存條件。

場中,想要幫忙的人幾乎全部倒地,不想幫忙的雖然還一直保持清醒,卻也永遠不會上前幫忙了,好不容易到達此番境地,他們不會浪費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蜀山第十三任掌教,正道的第一人李易之,倒在血泊之中,心跳之聲清晰可聞,身邊橫七豎八地躺著自己辛苦教導的學生們,學生們陪著他,證明百學堂的恩義一直延續。

李易之忽然有些激動,有些熱淚盈眶,仿徨的內心終於做出了選擇,他準備起身,卻又放棄,默默地合上了雙眼。

掌教沒有起身,因為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將他救下,在六峰峰主的註視下,這一場曠世之戰終將迎向終點。

……

李易之這一輩子,只對兩個人動過真感情,一個是他的授業恩師,天下第一仙項浩陽,他十歲上山,和恩師朝夕相處了八年時間,對於師尊可說是言聽計從,項浩陽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以至於閉關多年,進入善上若水之境;還有一個人就是鐘離睿,鐘離睿是他的徒弟,在他獨自留守玄青殿,以弱冠之軀撐起蜀山正道的時候,鐘離睿就像一個頑皮的精靈,為他的生活帶來曙光。掌教和鐘離睿相處多年,他像恩師教育自己那般,悉心教導鐘離睿,對他傾盡全部心血。

因為項浩陽的死而冰封起來的心,又為了讓鐘離睿活而重新變得活絡,以至於方寸大亂,甚至默許六峰峰主暗地裏釋放了後山的禁忌。

掌教知道,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了,該為鐘離和今日的蜀山做一個了結了。所以,當感受到鐘離氣息的時候,他便又沈睡了過去,希望借此為一切做一個了結。

掌教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他也有徇私的時候,但,隨著大廈將傾,他已慢慢找回了應有的方向,“鐘離呦,對你來說,為蜀山光榮的戰死成為英雄,是現下最好的選擇。”

而鐘離睿並不清楚師尊現在的想法,他很憤怒,出離的憤怒,將師尊從明虛子手中救下後,目光冰冷的掃過六峰,“你們這幫畜生,勾結魔教血洗龍虎山;解開封印,釋放蜀山最大的禁忌。為了自己的利益,你們已經不顧一切,你們六個不配再做六峰的主人。”

“什麽勾結魔教,血洗龍虎山?鐘離你在說什麽,話可不能亂說的。”

聽到勾結魔教這四個字,納蘭明珠現出慌亂,她從未聽說過有關魔教的只字片語,更不可能勾結魔教。

“我亂說,呵呵,還在裝蒜。現在龍虎山已遭血洗,魔教大舉入侵,掌門真人如果再死在這裏,你們以為自己還能活得長嗎。”鐘離睿身體雖小,但目光堅定。說話的時候義憤填膺,真把六位峰主震懾住了。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便意識到,六人中間出了魔教的奸細,自己被利用了。

明知如此,以他們的地位和身份,也斷然不能承認。

“鐘離啊,龍虎山之役是掌門師兄一意孤行,派你們一行五人前往的。兩位師祖的封印也位於方栦山深處,我們幾人身為六峰峰主,斷然沒有可能知曉。這裏面肯定藏著什麽誤會,或許是魔教的人悄悄潛入了進來,你先別著急,我們一起度過了現在的難關再說。”鮮少說話的紫露峰峰主雪姬舟,是此時此刻最有發言權的,相比較其他幾位峰主,包括上山逼宮在內的一連串事件,他一直都躲得遠遠的,不過分參與,可說是六人中唯一沒有“嫌疑”的一個。

雪姬舟雖然也是半男半女的樣子,但一味追求床笫之歡,與他的情郎日夜廝守,鮮少露面,在六峰之間保持著低調。他一心教導鳩山鳴,因為按照朝華峰的祖訓,只要將徒弟教導成才,師父就可以卸去峰主之位,生活方面再無約束。對於諸峰間的恩怨,雪姬舟要麽就是隨大流,要麽就是不摻和,人緣非常好,是眾人拉攏的對象。

鐘離睿深知此點,所以當雪姬舟出面圓場的時候,也不好太過發作了。

“鐘離啊,我才疏學淺,實力有限,戰場上可能無法幫上忙了,將掌門師兄交給我吧,我向你保證,一定維護掌門師兄的周全。”雪姬舟說的是實話,掌教李易之將六峰門徒全部招攬到主峰之上進行封閉式訓練的做法,已經觸動了六峰的利益,六位峰主不管是一直處在蟄伏狀態的楚天涯、尹秋水;還是有意親善主峰的納蘭明珠;又或者壓根是刺頭,一心扳倒掌教的方翠崖,都出離憤怒,所有的心思擰成了一股麻繩,就是要借鐘離的事情,至掌門師兄於死地,瓦解他對年輕一輩的控制。

事情到了現在這般田地,誰是誰非都不再重要了,六位峰主斷然不會出手相助,方栦山只要靠著自己一脈的力量,將眼下的這一關扛過去。

雪姬舟答應保護掌門師兄的周全,已經是給了鐘離睿莫大的面子,後者略一沈吟,便瞬移過來,將懷中的師尊溫柔地交到對方懷裏。在師父離開自己懷抱的那一刻,鐘離睿最後看了他一眼,看那瘦巴巴的面孔染滿了血,鼻子一酸,眼淚湧出,跪倒在地,“師父,孩兒生不能盡孝,只好以死盡忠。”

對於面前的困境,鐘離睿已經下定了決心,他要為師父徹底斷絕後患,讓六峰峰主再也不敢生出妄念,再也抓不住師父的把柄。一切因自己而起,也應該因自己而終結。

鐘離睿深深吸氣,慢慢走到明虛子對面,後者正瞇起眼睛打量他,看到鐘離睿,看到鐘離睿和掌教之間恩義,明虛子心中的疑惑總算被解開。

“我本來還在琢磨,以他那般的境界,怎麽會察覺不到封印的松動,怎麽會道心不穩呢。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的存在讓他產生了仿徨,讓他做出一系列錯誤的選擇?你是他的親生骨肉?”在鐘離睿出現的那一刻,盤亙在明虛子心中的疑惑全部都解開了,毫無疑問,掌門真人李易之,種種不合常理的舉動,都是因為面前這個人,“原來,即便到了上善若水之境,也並非真的冷酷無情,心裏也還是有所牽掛的。天道無情,人有情,師父曾經的話果然是對的。”

鐘離睿很感謝明虛子給了自己救下師父的機會,回應道:“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師父是我在人世間唯一的親人。”

聽鐘離睿這般說的時候,李易之悄悄地流下淚來,到了他這般年紀,這般境界,除非真情所致,否則斷然不會流淚的。

“李易之大概也是這般想的吧。”明虛子長嘆,洞悉一切根源的他,為這兩人的命運感到惋惜,“恩師如父,孝徒若子。沒錯,這就是我們蜀山的傳承,有關師與徒的傳承。”

“讓師祖見笑了。”鐘離睿背脊彎曲,恭然行禮。

“你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看鐘離不言語,明虛子接著說道,“你體內的力量很雜,其中一股是我熟悉的,看來正在蠶食你。”

“師祖慧眼如炬。”鐘離睿坦然,在祖師爺面前,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所以你師父才會不計前嫌,違背祖訓地禮敬於我。”明虛子嘲諷地哼了一聲,“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他怕了。現在才明白,都是為了你。”

“師父對我恩重如山。”鐘離又一次流下淚來,他心裏最明白,今日一過就是生離和死別。

男人,默默地背負一切。李易之將方栦山的希望全部派去龍虎山,除了要保護他們,更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自己一個人背負起所有的罪責和刁難。他的良苦用心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默默地埋藏在心裏,若不是身邊的人各個絕頂聰明,鐘離睿又恰巧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誰也看不破其中的玄機。

明虛子對現任掌教李易之很是敬佩,在心裏為他豎起了大拇指——這才是真正的男人,這才是蜀山的擎天柱,正道的執舵人,比那些不成器的家夥們,強的太多太多了。

尊敬是用行動換取的,掌教以一己之力扛起蜀山興衰,六峰小人姿態作壁上觀,誰輕誰重,誰是真正為了蜀山一目了然。六位峰主斷然難以想見,今日一過,主峰與六峰的氣勢將逆轉,他們會被徹底孤立。

說實話,明虛子打從一開始,就未想過要滅殺蜀山掌教,他只是要進入後山,解開歷史的封印,將真相公註於眾,還自己以清白,還祖師爺以清白,同時讓天下人了解,青山的為人。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太不切實際了。若真的這般做了,蜀山的根基將會動搖,這座千年大派將會土崩瓦解,就像李易之預測的那樣。

明虛子點點頭,對鐘離說道:“似逆轉乾坤那般至高的道術,只有閱盡人事滄桑,窺破滄海桑田的人,才能夠領悟出真諦。師父當年也是自感時日無多,才會上山悟道的。你太年輕,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年紀,本心與逆轉乾坤無意,強行參悟只會適得其反。現在,那股逆流在兩道強大力量的擠壓下,也越發強大起來,早晚要出事的。我的力量雖然與你同源,可也沒有解救之法,你師父想錯了。”

“能與師祖面對面交談,已是莫大的恩惠。”鐘離坦然。

明虛子低下頭,少許,再擡起頭來時,目光凜然一變:“你要阻止我?”

“師父不在,作為方栦主峰的首徒理應擔負起支撐門派,抵禦強敵的責任,我當仁不讓。”鐘離睿從那一躬到底的姿勢中回覆過來,面色決絕,似已看破生死。

“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總要盡力而為。”

“那好吧,或許借我之手做個了結,真的便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就心甘情願地被你們利用一回。不過你要記住,我的初衷從未改變,你如果失敗,後山的禁地就將出現在人間。”

“謝師祖提醒。”兩道赤色的仙罡同時激射起,鐘離睿和明虛子將進行一場不死不休的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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