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不大，也沒瘦。”夏程程抱住他的腰，頭貼著結實的胸膛蹭了蹭，“是你眼睛有問題了。”

所有的勇氣和決心都在見到他本人時完全瓦解。

“我們分手吧”三個字根本說不出口。

“……好。”顧澤昊笑了，“是我的眼睛有問題。”

酒店大堂依稀有人來往，正不著痕跡的朝這邊看過來，可夏程程實在太過想念這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

顧澤昊當然很享受這樣的待遇了，十來天的郁悶都被這一抱給消減的七七八八了。

“吃飯了嗎？”他問。

夏程程抵著他的胸膛搖了搖頭，額頭蹭到硬硬的東西，她擡頭，略皺眉，“你衣服裏是什麽啊，隔著我頭了。”

顧澤昊恍然想起懷裏揣著的糖炒板栗，輕輕推了推懷裏的人，“差點忘了。”

像變魔術似的，顧澤昊的外套拉鏈打開，兩邊內側口袋，一邊拿出一小袋板栗。

“還是溫的。”

“……”夏程程接過板栗，朝他外套內側瞄了一眼，又驚訝又好笑，“你全程捂著？”

顧澤昊有點不自在，假裝咳了咳，轉移話題，“都快八點了怎麽還沒吃飯？”

“陪你一起吃啊。”夏程程撥了一顆板栗塞進嘴裏。

“……”顧澤昊明顯感覺到夏程程的改變，是他想要的，但又覺得好像哪裏很怪，轉念又失笑，他這算是被媳婦兒折騰的有點神經過敏了，“既然這樣，那顧太太晚餐想吃什麽？”

夏程程眼底閃過一抹異樣，很快消失，她輕輕捶了他一下，“你小聲一點。”

“哦，行，那顧太太想吃什麽，為夫一定滿足。”顧澤昊低頭湊近她的耳朵，近乎咬住。

夏程程脖子縮了縮，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地盤，應該是我滿足你吧？”

顧澤昊好笑道：“行，聽你的。”

“那就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家吧。”夏程程眼神悠遠而眷戀。

所謂儀式感，從哪裏開始從哪裏結束。

兩個人來到那家大排檔，冰雪天氣壓根沒有影響餐館生意，兩人手牽手走進去。

迎賓依舊熱情，店裏的裝修已經翻新，夏程程看了眼他們聚餐時的大廳圓桌，昂頭問顧澤昊：“你們當時在哪一個包間？”

顧澤昊哪裏還記得，立即要打電話問韓代，夏程程連忙阻止，“算了，就在大廳坐吧，反正我見你第一面是在這大廳裏。”

“行，沒問題。”顧澤昊寵溺一笑。

兩個人落座，夏程程一改戀愛初期倆人在H市吃飯時的遮遮掩掩，雖不至於當眾膩歪，但表現基本令顧澤昊滿意。

上菜很快，不等顧澤昊各給她碗裏塞各種菜，夏程程主動服務起他，“這個你嘗嘗，雖然江城也能吃到，但我們這兒最正宗了。”

“還有這個，你先吃一個，我怕你不習慣這個味。”

“我給你盛一碗放著，你一定得喝，冬天必須得這個。”

……

半會功夫下來，顧澤昊發現她就沒怎麽吃，往她碗裏夾了一塊粉蒸魚，“媳婦兒懂事了知道照顧人了，但別顧不上自己吃啊。”

“我在吃呢，但我不能多吃。”夏程程將魚餵進嘴裏，咀嚼吞咽後說，“我想留著肚子吃板栗。”

你辛苦捂回來的板栗，我一定要吃完。

“冷了。”顧澤昊將她手邊上的板栗袋子提了過來，“等過完年回江城了，我天天給你買。”

天天啊，好奢侈的頻率啊，“那我也要吃完。”

“……”顧澤昊似乎又看到了這陣子莫名執拗的夏程程，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冷了，吃了肚子難受。”

“沒事，回家用微波爐加熱就行啦。”夏程程沖他輕松一笑。

行吧，顧澤昊妥協，但還是將板栗放在自己這邊，“現在好好吃飯。”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飯不好好吃，板栗不會給你。

“好啦好啦。”夏程程也妥協，反正以後妥協你的機會也沒有了，現在就讓著你吧。

吃完出來時，顧澤昊問夏程程有沒有跟家裏說好什麽時間回去。

夏程程想了想她出門前答應的事，正常情況下，分手應該要分很久才對，於是她很大方道：“晚點回去沒事。”

“他們知道你出來見我嗎？”顧澤昊試探道。

“知道。”夏程程點頭，表情看似平靜。

“……”她這種並不打算往深了說的態度令顧澤昊一口氣堵在心裏，生氣倒沒有，無奈是真，“那外面很冷，先回酒店吧，十點送你回去。”

既然已經知道是他，他就不能明目張膽留人到很晚，即使再不舍得，也要在丈母娘面前留下好印象。

“我想在外面逛一逛。”夏程程微垂著腦袋。

兩個接近十天沒見面的人，同處一室會是什麽情景？她太了解顧澤昊，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抗拒得了。

以前無知無罪，現在這種狀態，她沒辦法做到坦然的面對兩人的親密。

顧澤昊看了看這天氣，下雨倒不至於，但真的很冷，擔心她又生病，他緊了緊她的圍巾，“身體才好，怕你凍著了。”

“不冷，穿了好多，就是手冷，揣你兜裏就不冷了。”夏程程調皮的將手伸進他外套的口袋。

“……”顧澤昊楞住，她又活躍起來了。

一陣一陣的，他覺得自己快跟不上她的節奏了。

“你發什麽呆啊？”夏程程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他兜裏的手動了動，“你也揣進來啊，不然我怎麽暖。”

牽手恐怕是目前她還能拋卻雜念敢做的了，多牽一秒賺一秒。

顧澤昊大手進來時，完全握住她的小手，用力捏了捏，頓時皺眉，“剛吃過飯手也是冰的。”

“你暖暖就好了。”夏程程笑，“走啦，將車停在這裏，就在這附近轉一轉，等會過來取車。”

顧澤昊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在這時候縱容你。”

“沒有沒有，才不會進水了，又沒下雨，肯定是進雪了，哈哈……”夏程程直接半個身子倚在他的身上移動。

兩個人沒走多遠，繞著圈來回，夏程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直嘰嘰喳喳不停。

顧澤昊很享受這樣的時刻，她在說，他在聽。

夏程程昂著頭看他，永遠的都是這樣，我在鬧，他在笑。

他笑起來真的好看啊，一點兒也不輸那些韓國長腿歐巴，她多想把他藏起來，一輩子私人專屬。

以前看過一個笑話，單身的人在情人節時祈禱全天下的情侶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怎麽那麽應景呢，孟晶曾多次看到他倆撒狗糧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想過，如果是，她還真的要好好佩服一下孟晶了，全世界說這句話的人恐怕只有她說中了吧。

“想什麽呢？”她目不轉睛的樣子實在可愛，他忍不住輕啄了一下。

夏程程猛地一驚，反應過來時顧澤昊的腦袋和唇都已經移開，她低頭吐了一口氣，擡頭問了一個很戳她心窩子的一句話。

“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讓我喊你哥哥？”

顧澤昊挑眉，想起這茬還有點來氣，“這又是嫌我老？”

“沒有啦。”夏程程笑，盡量自然的笑，“就是想知道你當時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喊你哥哥？”

“不記得了。”

“那你就使勁回憶回憶啊。”夏程程催他。

這真要忘記了使勁就能行？顧澤昊好笑，“你問這個幹嘛？”

“想知道你是想當我哥哥多一些還是叔叔多一些。”夏程程眼神發亮。

“我只想當你老公。”顧澤昊哼了一聲。

“你認真點。”夏程程無法淡定的面對老公這個稱呼了，“我問的是你當時的心情。”

顧澤昊想了想當時的心情，倒也真沒到要把她立刻娶回家的地步，但喜歡確實是有的，“哥哥吧。”

哥哥吧。

夏程程腦袋裏突然有什麽東西炸了，然後又迅速被撲滅，她低著頭，像是自言自語，“可是我覺得叔叔好一些。”

“隨你高興。”顧澤昊揉了揉她的腦袋。

可是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隨心所欲啊，夏程程內心在咆哮。

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尤其是對現場的夏程程來說，轉眼十點，顧澤昊提出要送她回去，夏程程沒反應。

“怎麽不說話？”顧澤昊低頭將她的臉捧起來。

倆人對視，在顧澤昊的吻又要落下來前，夏程程轉身背對著他，“再呆一會吧，十點半再回去。”

顧澤昊沒註意到她的躲避，倒是被她這句話弄舒服了，從後面抱住她，額頭抵著她的肩膀，對著她的耳朵呢喃：“你知道我有U多想抱著你睡。”

夏程程心裏一抖，身子跟著僵硬。

“丈母娘會有意見的，我還是送你回去吧。”顧澤昊比夏程程更不願意就此分開。

這種完全言不由衷的話說出來還是需要很大勇氣，天知道他幾乎隨時就想將夏程程吃進肚子裏。

忍忍吧，熬過了這段後面都是吃肉的好日子。他在心底這樣安慰自己。

別說，這樣一想，動力十足，顧澤昊將夏程程抱緊，“乖，太晚了，溫度越來越低，我送你回去。”

“好吧。”夏程程語氣低沈。

這樣和平幸福的見面恐怕再也沒有了。

嘴裏說著好，行動上完全沒動靜，終於在顧澤昊提到第五次時，夏程程才終於言行一致的返程朝停車的位置走。

夏程程家小區門口，G65已經停了大概五分鐘，不見車門開啟有人下車。

“放假就多睡一會，明天我直接回江城。”顧澤昊將她的帽檐下的碎發整理到耳後。

“……”夏程程想說陪他吃早餐，但隨後又放棄了，“好吧。”

“春節……”顧澤昊抿了抿唇。

“今年春節我們一家要回爸爸的老家過年。”夏程程垂著腦袋不敢看他。

回夏家老宅過年這是放假回家後就知道的事，冥冥中總是有巧合，幫她度過一個又一個不好處理的難堪與尷尬。

可惜好運並不能一直伴隨她。

顧澤昊嘆了口氣，“行，什麽時候回來跟我說，我接你回江城。”

“好。”夏程程點頭，但腦袋一直沒擡起來。

“跟犯了大錯似的。”顧澤昊好笑，“把頭擡起來，我們下車，我送你到樓下。”

夏程程機械性的解了安全帶，顧澤昊從駕駛位走過來前者她的手進了小區。

再說這邊，顧澤昊自知問了一句廢話，問完他便幹脆接著話題繼續說，“放心，照片不會曝光，也不會出現任何跟今晚有關的新聞。”

夏程程還在想顧澤昊這樣的人怎麽會喜歡她，是她走狗屎運了，還是他眼瞎，想的投入，壓根沒太註意顧澤昊剛剛問了什麽又說了什麽，機械性的點頭“嗯”了兩次。

顧澤昊下意思眉頭鎖的更緊，小東西狀態不對。

任由她發散大腦神游，顧澤昊專心開車，路況極佳，比正常情況快了20來分鐘便到家。

一進家門，夏程程像是終於發現想不如問這個真實的道理，她跟在拉行李箱進臥室的顧澤昊身後，突然問道：“顧叔，你會後悔嗎？”

顧澤昊：“……”

後悔？他為什麽要後悔，算得上是處心積慮才搞到的結婚證，他除了暗自竊喜迫切想告知全世界特別是那些還在肖想她的男孩和男人們，他沒有一點空間和心思留給“後悔”這兩個字，這輩子都不會有。

夏程程才不會知道他在想這些，見他不答，她逼近再問，表情像是“豁出去”，“顧叔，你確定你喜歡的夏程程是我這個樣子的嗎？你確定你不會後悔跟我在一起帶我去領證？”

顧澤昊將人送到醫院便去了公司，離開前不忘叮囑，“頂多呆十分鐘，多一秒都不行。”

夏程程扶額，她老老實實匯報想去順便看看張世棟的情況，這人依舊蠻不講理，“精確到秒你會不會太霸道了？你幹脆給我配個秒表，我掐準了再進去，鬧鈴一響我就出來。”

顧澤昊笑著從車窗探出腦袋親了對方額頭，“別讓你男人吃醋了，傷身。總之不許多呆，少朝他笑，他一個大男人喝個酒都能進醫院，還好意思讓人去看？”

夏程程放棄反抗，“好啦，我知道了，你開車小心。”

顧澤昊又捧著對方的臉胡亂啃了好幾下才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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