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回到狐白身邊。

沂潔也飛回狐白身邊。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李白握緊了龍泉劍，絲絲黑氣從劍柄向兩頭蔓延，一頭蔓延至劍身，一頭蔓延了李白執劍的整個手臂。

龍泉劍嗡嗡的回應著。

“白白……”

沂潔扯著狐白的衣袖，“打不過，我們跑吧。”

“別怕，有我呢。”李白輕輕吻著沂潔的眉心，然後執劍飛上半空與魔王對峙。

他背對著她，背影並不雄壯，甚至沒有執劍的那只手的手指都是以極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大衣被風吹得呼呼作響，那是她的男人，那是她的狐白。

眉心有什麽東西順著臉部輪廓滑落，滑到嘴唇處，沂潔伸出舌頭舔了舔，是血，是狐白嘴角的血。

沂潔的眼眶突然有些紅，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只是看到魔王欺負她，便一心想要為她報仇……僅此而已。

可他……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沂潔眼前仿佛起了霧，她吸了吸鼻子，然後抹了把眼淚，朝著回頭的狐白咧了咧嘴角。

魔界的風把小石子吹打在她身上，可她不覺得痛。

再看一會兒……再……讓她記住他的背影。

還有那張絕代風華的臉。

狐白看著朝他咧嘴的沂潔，嘴角不自覺上揚，真是醜啊小酒玖，別笑了……再笑，在下還是很喜歡你。

我還是很喜歡你，

不論你是月下絕色，

還是塵土撲面，

願你笑容燦爛，

永伴青丘。

在下願身作方舟，載你魂渡彼岸。

魔王冷哼一聲，“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的條件是，放她走。”李白淡漠至極的回覆。

“成交。”魔王陰險的笑著，魔爪揮了揮，讓去而覆返的魔軍讓出一條道。

“要走一起走。”沂潔沖上前來，從背後抱住狐白，眼淚止不住的滴下。

即便是早料到狐白會與魔王提出這樣的條件，她還是忍不住淚目。

驕傲淡漠的白白，守護青丘的白白，月下謫仙的白白，強硬姿態的白白……

李白轉身，捧著沂潔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絕望，不甘，又無可奈何。

然後他轉身，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在下，要與魔王決一死戰，你別插手。”

並小心的把顫抖到不能自控的黑氣纏繞的執劍之手用身體擋住。

“決……你妹！”沂潔嘶吼出來，然後抽出一把劍，一劍捅穿了李白的心臟，“老娘早就跟魔王做了交易，沒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倒下了。

倒在她懷裏。

最後一眼記住的是她市儈又瘋狂的面容。

他的小酒玖……騙了他。

真是……可憐吶。

他的身體漸冷，化作一只紫色毛皮銀色耳朵的狐貍。

沂潔沈默良久，摸著狐白的銀色耳朵，“沒想到吧……哈哈……”

“你該走了。”魔王帶著魔軍和龍泉劍離開，顯然還是很忌諱她的火。

沂潔帶著狐白的屍體回了青丘。

第一個來的，是白桪。

“我沒能阻止，你也是。”她把花放在李白的墓碑前，本以為自己會非常難過，但是好像也並沒有。

“也許緣份和命，缺一不可。”白桪帶來的青丘特制的酒灑在狐白墳頭。

她記起那年月下，他仰頭喝酒，長睫紫眸，眉眼如畫。

白桪是青丘狐族的群寵，從小就是。

她靠近，只得他的疏離。

於是再靠近，再疏離。

也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沂潔立在不遠處，眉目冷淡。

“沒想到他會這麽喜歡你。”白桪一襲白裙，也還是千嬌百媚。

沂潔笑笑，不可否置，“聽說你有九竅玲瓏心。”

白桪一窒，倒退一步，“你想幹嘛？”

“你對白白的感情，百分之八十來源那顆心，”沂潔轉身，聲音淡淡的從風中飄來，“那顆心，我也擁有過。”

她早與那顆心有感應，只是沒時間與白桪細說。

白桪對李白的好感，來源於她的好感。

酒入豪腸，

七分釀成了月光，

剩下的三分嘯成了劍氣，

繡口一吐，

就半個盛唐。

——《尋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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