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親兄弟，這樣才能在要起東西來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程信也知道，淩雲現在屬於是孤軍進入西北，他的兵員和一切都很短缺，更重要的是，作為機動部隊，他沒有自己的地盤。

地盤是很重要的，因為有了地盤，才有了源源不斷的兵源和物資供應，漢高祖多次敗給項羽，卻仍然能夠東山再起，一次次屢敗屢戰，就是因為後面有蕭何主持後方，源源不斷的輸送他需要的物資和兵源。

沒有地盤就沒有這些東西，僅靠繳獲就必然需要源源不斷的打仗，而打仗同樣對自己也是個消耗。

實在是很不容易，因此程信在出門之前，也想到了這些，他帶了五十萬斤糧食，十萬兩銀子，軍械若幹。就是準備支援老兄弟的。僅僅這些糧食，就足夠兩個月的支撐了。

淩雲簡直有點兩眼冒光了，心說這才叫靠譜呢。現在真的山高林又密，兵強馬又壯了。算上孫傳庭支援的物資，足可用四個月以上了。四個月，已經足夠捕捉戰機了。

他已經在考慮，對著下一個倒黴的流賊首領下手了。而且他已經想明白了，盡量的不去碰李自成張獻忠這樣的茬子，對著掃地王之類的龍套下手，靠著打龍套來積累軍需，給新兵練手。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再對李自成和張獻忠等人展開決戰，一絕殲滅。

這就是目前的戰略構想，就當前的形勢來看的話，算的上很靠譜的了。

兩天之後，程信帶兵走了，走之前基本上能留下的全給淩雲留下了。淩雲也打算走，孫傳庭好說歹說的，他準備再留兩天。偏偏就是在這兩天之下，出事了。

兩天後，前鋒斥候來報，張獻忠擁兵近十萬人，來犯西安。準備一舉殲滅在這個的白龍衛隊和秦兵。

聽完這個消息之後，淩雲本能就感覺到一臉的懵逼，這事透著一股子邪乎，本身就是，怎麽會呢。張獻忠不是據說進入河南安陽了嗎，難道這是他事先施放的煙霧彈嗎。

沒錯，就是這樣，張獻忠根本就沒有進入河南，他只是派了一支幾千人的小部隊打著旗號去安陽折騰了一頓，然後自己帶著主力人馬一路偃旗息鼓，直奔著西安而來。

他已經聽說了，自己的兩個宿敵現在都在西安，如果把西安給拿下，幹掉這兩個厲害的人物，以後在西北一帶恐怕就再無戰事了。

因此他搞了個聲東擊西，打算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安陽是一個小城，無論是當年還是幾百年後，都談不到有什麽戰略意義，因此在張獻忠進攻安陽的消息四處傳播的時候，明朝的封疆大吏和朝廷都沒有當回事，因為安陽本身就是沒有什麽作用的地方，這也恰恰說明了張獻忠的短視。

所有人都忽視了，張獻忠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因此當大西軍的旗號出現在西安城外八十裏的時候，所有人都感到了慌亂。

斥候兵來報告說：“距離西安城八十裏，大西軍張獻忠帶兵十餘萬正在殺來。”

孫傳庭看了看正在品茶不語的淩雲說：“老弟，這一次怕是你想走也走不了，就留下來一起碰一碰這個老冤家吧。”

淩雲笑說：“才走了個大順王，又來了個大西王，這裏還真是夠熱鬧的，好，既然他們喜歡來，就別走了。別說來十萬人，就算是來百萬，有有什麽值得怕的。我這輩子最喜歡做的事情有兩件。一件就是呼呼大睡，另一件就是上馬殺賊。”

雖然如此，卻也應該計算實力對比和成本問題，張獻忠擁兵十萬，實力不容小覷。更何況這張獻忠不是一般的流賊，他絕對不是掃地王那種紙老虎，一捅就破的那種，他這個大西王不是自己吹出來的。

但是反過來看，秦兵的糧草軍需只有兩個月的儲量，而白龍衛隊有四個月的儲量是因為他們的兵員太少。而作戰消耗就更大了，就人員來說，兩軍就算加起來也不過是一萬多人的兵力，兵力對比已經達到了一比九以上。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戰鬥，但兩名指揮官都並沒有太當回事。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戰鬥了。早已經很平淡了。

大敵將至的時候，按照慣例要給朝廷打個報告，報告一下情況，順便要點讚助什麽的。所以淩雲和孫傳庭一起聯名寫了一個折子，給朝廷打了個報告。

由於各種原因，崇禎是在九天之後才收到這個報告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戰況到底如何。但是西安遠在幾千裏之外，這個時候就算是輸送兵源和財物，恐怕也是遠水不解近渴了。更何況，這個皇帝現在窮的簡直是不要不要的，哪裏有什麽財物和兵源去給地方輸送。

戶部尚書畢自嚴簡直都快愁死了，他根本就想不到，這倆人怎麽這麽不靠譜，無論是孫傳庭還是淩雲，走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給了錢都是一錘子賣賣，只要政策不要錢，怎麽到了西北都反悔了呢，現在主要是這個戶部尚書完全就是個空筒子尚書，屁的錢也沒有啊。

崇禎也很糾結，他想了半天，也只是在這封聯名的奏折上朱批了一些嘉勉的話就給發了回去，皇上當到了這個份上也是真的很不容易。

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那個木匠哥哥基本上已把大明的家底給造的差不多了，這個爛攤子，說是當皇上，其實就是當救火隊員，實在是沒什麽幹頭。崇禎已經連續八天只睡兩三個時辰，連續十天沒進入後宮了。

這樣的皇上給誰當誰願意當，都不夠鬧心的。但是朱由檢沒有辦法，他必須當這個救火隊員，必須是他，而且沒有任何的選擇。

再說西安，孫傳庭和淩雲也只是象征性的發出了那份奏折，他們也根本就沒有打算讓朝廷支援什麽，因為漫說朝廷有沒有那個心思，就算是有那個心思也不一定有那個力氣了。

因此他們倆都沒有把這份奏折太當回事，而這份奏折真正的意義其實並不是求援，而是告訴皇上，這裏打的很苦，你心裏得有個數。

張獻忠這一次似乎不是來試水的，他直接就是來玩命的，既然來玩命就是要拿著自己的命和你玩，就看你是玩的起還是玩不起了。

他告訴自己手下們，誰能夠第一個登上西安的城頭，賞萬金，封為並肩王。此刻他還是稱為大西王，並不曾稱之為皇帝，竟然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如果有人能夠攻破西安立下頭功，就可以和大西王平起平坐。

不管這是空頭支票還是其他的理由，反正這表明了張獻忠的一個態度。而且張獻忠此人，一貫的首鼠兩端。平時沒事就打，打完就投降，過幾天再打。把之前的幾任明軍統帥給折騰的夠嗆。後來兵部幹脆對張獻忠下了絕殺令，不允許他投降，投降也殺。

也就是這時候，張獻忠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這一次帶了十萬人來到西安城下，就是打算攻破西安的，如果達不到這個目標的話，他也就不打算回去了。就在這裏過日子了。

一貫滑頭的張獻忠，真的猛起來的時候，也是猛的夠嗆的。他完全是毫無章法的對著西安城猛攻，無論是弓弩，箭矢還是火炮都用上了。而西安城內卻沒有大規模的火器可以對抗。

曾經有一些小佛郎機，是兵部仿造後分發下來的，後來因為一些人為的原因，竟然也不能用了。現在看來，無論是從人數上還是從裝備上，明軍都已經處在了下風。

雖然淩雲和兵和孫傳庭的兵都是精兵悍將，但是這樣的兵力對比也實在是太懸殊了。如果此刻打開城門去和賊軍對沖的話，基本上也不會占到太大的便宜，對方完全可以靠著車輪戰術消耗明軍，最後達到他們的目的。

西安城是陜西的首府，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什麽閃失，這裏如果丟失了。身為巡撫的孫傳庭就算是萬死都不能辭其罪了。更重要的是，這西安城內，有幾十萬的老百姓。張獻忠的性子，如果讓他進了城，他必然要拿這些老百姓出氣。四川的事就是個先例。

無論如何，也要打退這些不知道死活的來犯之敵。但對方畢竟有十萬人，這十萬人也不是泛泛之輩，也是經歷過戰陣的，不能小覷。

淩雲和孫傳庭商定的計劃，暫時不和他們進行正面的交鋒，避其鋒芒。等獻賊的士氣懈怠了，就發起夜間的偷襲戰。以小範圍騷擾為主，打的他們一身疲倦的時候，再進行正面沖擊。

目前也只能這樣，也好在西安城的城墻是相當靠譜的，修築的時候是一點都沒有豆腐渣工程的。絕對的良心好城墻。這個城墻對於張獻忠部隊的那種小口徑的火炮來說，簡直打上之後就像是撓癢癢一樣。

因此明軍並沒有什麽傷損，就是高懸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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