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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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力卻是詭異的沒了。因著連念念的死，她也曾懷疑過她所處的這個世界：是否正義只是存在於人們口中對於理想社會的向往？她甚至偏執的認為，劉三的存在就是對於正義的最大褻瀆。
她聽他接著說：“求到這個機會也不容易，想找個人說說這些事情。”
閆一一看著低著腦袋的他，沈默了幾秒才說：“好。”
...
這又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
連念念是十裏八村兒有名的好姑娘，長的好還孝順，但是她家有一點也是唯一的一點不好，那就是窮。那麽一家子，靠田裏種的莊稼過活，兒孫們個個不成器，老早就不跟老家的女眷們聯系，連家老漢嗜酒，喝醉了就打人，連家老太又是個癆病患者，這生活怎麽看都看不到希望。可連念念孝順啊，她苦守著這個家，唯一的期盼就是嫁個好人家，拿點彩禮貼補家用。
劉三見了也不甚唏噓，可那又如何，在周圍人的眼中他就是個惡霸，即便有心幫她，人家也不見得稀罕他的幫助，何苦自找沒趣。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兩個就沒有交集，直到有一天...
那天可熱，暑伏天兒，難熬的很。
村裏來了個民間藝術團，要找幾個大姑娘上臺互動，連念念聽說會有一點補助便二話不說的報了名。
那個舞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太過粗鄙。只有劉三擠在人群中冷眼看著，十分的不屑。臺上眾人對著一個小姑娘一頓調笑，也著實夠沒勁的，又看弟弟劉壯實一頓吆五喝六，也不知是在興奮什麽。劉三覺得不是滋味，脾氣就跟著上來了，於是扯著嗓子吼了他幾句。再加上周圍人對他一副躲避瘟疫的樣子讓他心裏很煩躁，所以這場演出也沒看完，甩開了膀子自己大刀闊斧的離開了，連弟弟都沒管。
事情就是那天晚上出的。
他一個人走在村邊的小路上，十分煩躁的扒拉著撿來的芨芨草，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說連念念年紀輕輕幹點兒什麽不好，非得上那個臺子被那麽多人調笑，那些人口中的汙言穢語連他聽了都覺得難堪，那麽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忍受？
他還氣，弟弟五谷雜糧吃的多，連是非都不分了，身為一個男人，怎麽能跟著一幫無知的人肆意踐踏一個人的尊嚴呢。他劉三能跟一幫混混對打不認輸，但是卻不能欺負一個女孩子。可這些心聲，沒有人知道。
那天回到家中，他蓋了被子倒頭就睡，雖呼嚕打的震天響，但是卻做了滿腦子的夢。
直到陳丹一臉焦躁的推醒他，糊了滿臉劣質化妝品的陳丹哭的連鬼都不敢看了。
她說：“恁弟弟犯事兒了。”
劉三聽了一臉懵，遲鈍的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啥事兒啊？”
不知為何，卻滿腦子都是連念念那張倔強的臉。
陳丹卻不欲再說，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跑，連鞋子都沒穿。
劉三就那麽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陳丹跑到了一片果皮紙屑的演出地，關在後臺一間小屋裏，擠著劉家和連家七口人。他一眼就看見披著一件厚外套但是卻頭發散亂的連念念，眼皮跟著就跳了起來。
又看劉壯實一臉無所謂的坐在一邊，光著個膀子，還磕著瓜子。
這發生了什麽誰看也知道。
劉三氣的沖了上去一巴掌甩到了劉壯實臉上，生生將壯實打到了地上。
“恁這是做的啥事嘛！”
劉壯實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劉三，要不是陳丹拉著早就沖上來了。
一邊連父難得沒醉，環抱著胸口，冷眼瞧著周圍，淡定道：“兩個選擇，要不就娶了俺閨女，要不俺就去報警，讓恁劉家二小子把牢底坐穿。”
連母捂著胸口狠狠咳了幾下，才拉著她的老伴說：“不能報警，念念還做不做人啦？”
連父甩開她，惡狠狠的說：“恁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麽？”
而連念念一言不發，仿佛別人談論的不是她的命運一樣。劉三看了直瞪眼，他甚至有些氣恨，恨這個女人的軟弱和無知。
劉父想了想，看向劉壯實。
劉壯實卻是一臉惱恨的說：“俺才不要娶這個破鞋。”
連念念發出一聲輕笑，卻依舊不擡頭。而那手仿佛是穿過了令人窒息的原始叢林，跨過破濤洶湧的江河湖畔，直抵冰冷而現實的心臟。
她說：“俺要嫁給他。”
劉三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的看著那只指向他的手。剎那間，時空變幻，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壓得人窒息，甚至接近崩潰。他還是不說話，他覺得他在那一瞬間失語了。
陳丹瞬間哭了出來，臉上的妝更是花的精彩紛呈。
劉父瞪大了雙眼，仿佛聽到了什麽無理的要求。
劉壯實指著連念念的鼻子，憋了半天竟只憋出兩個字：“賤人！”
連母一直在咳嗽，想說什麽卻是無能為力了。
只有連父斜著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哼了一聲後才說：“就按俺閨女說的辦！”
“大小子，恁怎麽看？”
卻是劉父抵不住長久的沈默，出來撐場子了。
劉三深深的嘆息一聲，才說：“俺娶！”
即便還不是愛情，但他也沒有資格當眾拒絕一個可憐女孩子的求婚，這個錯，劉壯實不背，他來背。
連念念聽了，就只是疲倦的嗯了一聲，扯著連母的衣袖說出了今晚最長的一句話：“娘，俺累了，帶俺回去休息吧。”
幾人聽了也覺得大勢已定，都想各自散去。卻聽連念念又說：“劉三送俺和娘回去，恁們留下商量俺們的婚事。”
強勢又霸道。
...#####
68、不祥之夜
痛苦到昏昏欲睡，這是劉三對於那夜最後的總結，以至於時隔多年，很多細節都想不起來，但還是能依稀的覺察出潮熱的心緒。他想，那樣的時刻，對於她連念念是煎熬，對於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於是，婚事就那麽定了下來。
這期間，雙方交換了名帖，請了風水先生算日子，忙到大家似乎都忘了，這場婚姻，從開始就是個悲劇。
...
風言風語就是在那樣沈默的行進中誕生的。
有人說：連家老漢就是為了劉家的錢才賣女兒的。
還有人說：連家女兒不檢點，看那場奇形怪狀的表演就知道。
更有人說：連家女兒和劉家小子暗度陳倉好多年。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不外乎各自頭腦裏的那些零零散散、近乎捕風捉影的猜測。
劉三難得的陷入了沈思，他在想，這些猜測如果傳到連念念的耳朵裏，會有怎樣一番波濤洶湧呢？距離婚期只剩半個月，他在思索中愈發沈默。
劉壯實被劉父狠狠罵了一頓，這件事在他們家算是不了了之了，而陳丹還是老樣子，頂著一張黝黑但卻花哨的嘴臉，逢人就說劉三與連念念的般配。
後來在婚前一周的時間，兩家人不合禮節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連念念是被父母拖著過來的，劉三看她臉色蒼白如紙，分明是瘦了的樣子。這樣，一直藏在心口的那疑惑終於吐露在了嘴邊，有一瞬間他就要開口了，他想問問：嫁給我，究竟為什麽？但話到嘴邊，硬是咽了下去。
而陳丹已經一口一個親家的叫上了，連母咳嗽著，臉色竟是比連念念都差。這一大幫人，卻只有劉父和連父最正常，如果連父能把那用下巴殼看人的習慣稍稍收斂一點，看著倒是親近的一家人了。
只是有一根刺始終埋在這兩家人之中，一個是毀人清白的恨，一個是逼婚在後的惱。他們盡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卻不知在這平靜的面皮之下，早就撕的裏子都不剩了。
劉三心如明鏡，但是卻由不得自己，因為他的眼光早就投向了那個默不作聲的人，投向那個註定背離一切的女子。這是世間最無奈的事，可惜了他，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滋生了那不合時宜的愛情。
...
在婚禮當晚，他喝了很多酒，被扶回去的時候幾乎都已神志不清。一幫人還想鬧洞房，被他一個脾氣發的一哄而散，這房裏最後只剩了沈默的她和他。
他閉著眼睛，任由那雙有些厚繭的手替他梳洗，替他收拾汙穢。朦朦朧朧之中，她坐在他的身邊，摸著他的額頭，喃喃的問：“這段時間，很辛苦吧？”
他很想回她：不辛苦，這是劉家欠你的。但是醉意壓著他的喉嚨說不出話，於是，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她又說：“可是怎麽辦？以後一定會更辛苦的。”那話語，輕柔的幾乎融化，但聽在醉酒的劉三耳朵裏，卻是那麽的寒涼。
“一個骯臟的劉壯實和一個被毀了的連念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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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他接著說：“求到這個機會也不容易，想找個人說說這些事情。”
閆一一看著低著腦袋的他，沈默了幾秒才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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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
連念念是十裏八村兒有名的好姑娘，長的好還孝順，但是她家有一點也是唯一的一點不好，那就是窮。那麽一家子，靠田裏種的莊稼過活，兒孫們個個不成器，老早就不跟老家的女眷們聯系，連家老漢嗜酒，喝醉了就打人，連家老太又是個癆病患者，這生活怎麽看都看不到希望。可連念念孝順啊，她苦守著這個家，唯一的期盼就是嫁個好人家，拿點彩禮貼補家用。
劉三見了也不甚唏噓，可那又如何，在周圍人的眼中他就是個惡霸，即便有心幫她，人家也不見得稀罕他的幫助，何苦自找沒趣。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兩個就沒有交集，直到有一天...
那天可熱，暑伏天兒，難熬的很。
村裏來了個民間藝術團，要找幾個大姑娘上臺互動，連念念聽說會有一點補助便二話不說的報了名。
那個舞臺，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太過粗鄙。只有劉三擠在人群中冷眼看著，十分的不屑。臺上眾人對著一個小姑娘一頓調笑，也著實夠沒勁的，又看弟弟劉壯實一頓吆五喝六，也不知是在興奮什麽。劉三覺得不是滋味，脾氣就跟著上來了，於是扯著嗓子吼了他幾句。再加上周圍人對他一副躲避瘟疫的樣子讓他心裏很煩躁，所以這場演出也沒看完，甩開了膀子自己大刀闊斧的離開了，連弟弟都沒管。
事情就是那天晚上出的。
他一個人走在村邊的小路上，十分煩躁的扒拉著撿來的芨芨草，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你說連念念年紀輕輕幹點兒什麽不好，非得上那個臺子被那麽多人調笑，那些人口中的汙言穢語連他聽了都覺得難堪，那麽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忍受？
他還氣，弟弟五谷雜糧吃的多，連是非都不分了，身為一個男人，怎麽能跟著一幫無知的人肆意踐踏一個人的尊嚴呢。他劉三能跟一幫混混對打不認輸，但是卻不能欺負一個女孩子。可這些心聲，沒有人知道。
那天回到家中，他蓋了被子倒頭就睡，雖呼嚕打的震天響，但是卻做了滿腦子的夢。
直到陳丹一臉焦躁的推醒他，糊了滿臉劣質化妝品的陳丹哭的連鬼都不敢看了。
她說：“恁弟弟犯事兒了。”
劉三聽了一臉懵，遲鈍的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啥事兒啊？”
不知為何，卻滿腦子都是連念念那張倔強的臉。
陳丹卻不欲再說，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跑，連鞋子都沒穿。
劉三就那麽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陳丹跑到了一片果皮紙屑的演出地，關在後臺一間小屋裏，擠著劉家和連家七口人。他一眼就看見披著一件厚外套但是卻頭發散亂的連念念，眼皮跟著就跳了起來。
又看劉壯實一臉無所謂的坐在一邊，光著個膀子，還磕著瓜子。
這發生了什麽誰看也知道。
劉三氣的沖了上去一巴掌甩到了劉壯實臉上，生生將壯實打到了地上。
“恁這是做的啥事嘛！”
劉壯實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劉三，要不是陳丹拉著早就沖上來了。
一邊連父難得沒醉，環抱著胸口，冷眼瞧著周圍，淡定道：“兩個選擇，要不就娶了俺閨女，要不俺就去報警，讓恁劉家二小子把牢底坐穿。”
連母捂著胸口狠狠咳了幾下，才拉著她的老伴說：“不能報警，念念還做不做人啦？”
連父甩開她，惡狠狠的說：“恁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麽？”
而連念念一言不發，仿佛別人談論的不是她的命運一樣。劉三看了直瞪眼，他甚至有些氣恨，恨這個女人的軟弱和無知。
劉父想了想，看向劉壯實。
劉壯實卻是一臉惱恨的說：“俺才不要娶這個破鞋。”
連念念發出一聲輕笑，卻依舊不擡頭。而那手仿佛是穿過了令人窒息的原始叢林，跨過破濤洶湧的江河湖畔，直抵冰冷而現實的心臟。
她說：“俺要嫁給他。”
劉三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的看著那只指向他的手。剎那間，時空變幻，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壓得人窒息，甚至接近崩潰。他還是不說話，他覺得他在那一瞬間失語了。
陳丹瞬間哭了出來，臉上的妝更是花的精彩紛呈。
劉父瞪大了雙眼，仿佛聽到了什麽無理的要求。
劉壯實指著連念念的鼻子，憋了半天竟只憋出兩個字：“賤人！”
連母一直在咳嗽，想說什麽卻是無能為力了。
只有連父斜著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哼了一聲後才說：“就按俺閨女說的辦！”
“大小子，恁怎麽看？”
卻是劉父抵不住長久的沈默，出來撐場子了。
劉三深深的嘆息一聲，才說：“俺娶！”
即便還不是愛情，但他也沒有資格當眾拒絕一個可憐女孩子的求婚，這個錯，劉壯實不背，他來背。
連念念聽了，就只是疲倦的嗯了一聲，扯著連母的衣袖說出了今晚最長的一句話：“娘，俺累了，帶俺回去休息吧。”
幾人聽了也覺得大勢已定，都想各自散去。卻聽連念念又說：“劉三送俺和娘回去，恁們留下商量俺們的婚事。”
強勢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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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不祥之夜
痛苦到昏昏欲睡，這是劉三對於那夜最後的總結，以至於時隔多年，很多細節都想不起來，但還是能依稀的覺察出潮熱的心緒。他想，那樣的時刻，對於她連念念是煎熬，對於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於是，婚事就那麽定了下來。
這期間，雙方交換了名帖，請了風水先生算日子，忙到大家似乎都忘了，這場婚姻，從開始就是個悲劇。
...
風言風語就是在那樣沈默的行進中誕生的。
有人說：連家老漢就是為了劉家的錢才賣女兒的。
還有人說：連家女兒不檢點，看那場奇形怪狀的表演就知道。
更有人說：連家女兒和劉家小子暗度陳倉好多年。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不外乎各自頭腦裏的那些零零散散、近乎捕風捉影的猜測。
劉三難得的陷入了沈思，他在想，這些猜測如果傳到連念念的耳朵裏，會有怎樣一番波濤洶湧呢？距離婚期只剩半個月，他在思索中愈發沈默。
劉壯實被劉父狠狠罵了一頓，這件事在他們家算是不了了之了，而陳丹還是老樣子，頂著一張黝黑但卻花哨的嘴臉，逢人就說劉三與連念念的般配。
後來在婚前一周的時間，兩家人不合禮節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連念念是被父母拖著過來的，劉三看她臉色蒼白如紙，分明是瘦了的樣子。這樣，一直藏在心口的那疑惑終於吐露在了嘴邊，有一瞬間他就要開口了，他想問問：嫁給我，究竟為什麽？但話到嘴邊，硬是咽了下去。
而陳丹已經一口一個親家的叫上了，連母咳嗽著，臉色竟是比連念念都差。這一大幫人，卻只有劉父和連父最正常，如果連父能把那用下巴殼看人的習慣稍稍收斂一點，看著倒是親近的一家人了。
只是有一根刺始終埋在這兩家人之中，一個是毀人清白的恨，一個是逼婚在後的惱。他們盡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卻不知在這平靜的面皮之下，早就撕的裏子都不剩了。
劉三心如明鏡，但是卻由不得自己，因為他的眼光早就投向了那個默不作聲的人，投向那個註定背離一切的女子。這是世間最無奈的事，可惜了他，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滋生了那不合時宜的愛情。
...
在婚禮當晚，他喝了很多酒，被扶回去的時候幾乎都已神志不清。一幫人還想鬧洞房，被他一個脾氣發的一哄而散，這房裏最後只剩了沈默的她和他。
他閉著眼睛，任由那雙有些厚繭的手替他梳洗，替他收拾汙穢。朦朦朧朧之中，她坐在他的身邊，摸著他的額頭，喃喃的問：“這段時間，很辛苦吧？”
他很想回她：不辛苦，這是劉家欠你的。但是醉意壓著他的喉嚨說不出話，於是，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她又說：“可是怎麽辦？以後一定會更辛苦的。”那話語，輕柔的幾乎融化，但聽在醉酒的劉三耳朵裏，卻是那麽的寒涼。
“一個骯臟的劉壯實和一個被毀了的連念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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