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菱兒有什麽願望？不如趁著今日良辰佳節，說出來讓父皇聽一聽？”

看著跟自己撒著嬌的女兒，隆帝心頭又是一軟，只怕這時候從她嘴裏說出什麽願望來，他都會忍不住想要幫她實現。

只是紅菱聽了以後，卻是先怔了怔，而後才略帶了幾分羞意，道：“以後再告訴父皇！”

說完，見隆帝還想追問，心頭靈機一動便隨口說了一句：“父皇您之前說金國皇後是南國人，那……和這白色的宮殿有什麽關系嗎？”

隆帝見她轉移話題，也不去戳破，正想回答，忽然看見在一旁端坐著的齊修鳴，張口一笑，便道：“這事，只怕修鳴比我更清楚。”

“皇上所指是何意？”齊修鳴端起酒杯，凝神道。

“你藝出雲山，想必對雲山及南國的風俗很是了解。”隆帝解釋。

聞言，齊修鳴的眉頭幾不可見的松了松，而後對著隆帝一頷首，道：“當年臣其實極少下過山，不過卻還是知道南國人崇尚白色的。”

“原來是這樣……”紅菱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非但如此，南國人還十分忌諱紅色，所以，那段斐然若不是天生赤瞳，只怕憑著他的手段與才略如今早已成為國君，而不是什麽雍王了。”隆帝出言補充。

只是這話……紅菱聽著卻不太信服。

段斐然，在她心中不過是一介陰險狡詐的武夫，還登不上那國君的寶座。

想當初，方重良第一次帶她下啟合山，半路上便遇到了段斐然，二人大打出手，死傷一片。

不過段斐然還是奈何不了方重良。

若不是因為後來她鉆出馬車，被他劫持，只怕方重良也不會分心受傷，中了那什麽花毒。

“還不是勝之不武！”

想起當時的情形，她一不小心嘀咕出聲，就算她當時硬生生的從他身上咬掉了一塊肉下來，也不解她心頭的氣。

何況……

這次他竟然還敢縱容他南國的人來犯她西合天威！

她和段斐然的仇算是越結越深了！

腦中思緒停歇下來，她端起面前的酒就一飲而盡，雙目中滿是對段斐然的憤恨，全然不覆之前的小女兒姿態。

“殿下今日喝了不少了，該吃些東西了。”齊修鳴的聲音傳來，不等她回神，手中的酒杯便被他奪了去，轉而遞了一雙筷子上來。

一旁隆帝看著二人，心中難免寬慰了些。

這齊修鳴，雖然性情有些驕縱自負，但是至少學識膽魄都數上等，對他的女兒也不錯。

只要今後能少給紅菱添亂，將來許他正夫之位，封個王，也不是不可。

幾人就這麽閑聊著吃喝了一陣，隆帝也難得放下帝王的架子來，對紅菱很是關懷，對齊、戴二人也十分和煦。

不過即便如此，滿桌的美味也沒見消下去多少。

反倒因為接連吃了兩頓，讓紅菱酒足飯飽，還沒到子時，便有些乏了。

隆帝見狀，連忙對耿公公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即便後退了幾步，吩咐一旁的小內監去了。

他自己卻對著幾人說道：

“今日雖說是守歲，可也不必就這麽幹坐著，你們年輕力勝，此處的景致又這樣好，不如下去各自玩樂一番。”

“那父皇與我們同去嗎？”紅菱聽後，強打起精神來，問道。

他搖了搖頭，“朕就不去了，這會兒回殿裏歇一歇，你們趕在子時回來便可。”

說罷，便站起身來，由耿公公攙扶著往殿裏去了……

“皇上大概是累了。”齊修鳴道。

既然如此，那他們也只好先去園子裏轉一轉，等子時再回來迎春了。

將琴嬤嬤等人盡數留在高臺上，一行四人就這麽往那梅林而去。

望著滿園子的景致，紅菱心中歡喜得不得了，只是身後幾人，反倒有些過於安靜了。

她走著走著，忍不住撇了撇嘴，忽然瞧見一旁被宮人清掃堆積出來的雪堆，心頭一動就快兩步跑了過去，擡起腳沖著雪堆往身後奮力一踢——

原本堆積起來的落雪頓時飛向空中散開了花，眼看就要落在三人身上，齊修鳴與蘇井然卻忽然靈巧的側身一躲……

唯獨不會武功的戴茂嵐，被落雪沾了一身。

這……

紅菱原本準備哈哈大笑的臉色瞧著他這幅無辜的模樣，忍不住一僵，然後趕緊跑過去扯起自己的披風來就想幫他把雪拍掉。

誰知這時候躲在一旁的兩個人又十分統一的走了上來，一人抓住戴茂嵐一邊的肩膀，親自動手往他身上拍來拍去。

“二位不必如此，嵐自己來便好。”戴茂嵐被扯得東倒西歪，忍不住虛抱了一拳說道。

可這兩人非但不松手，反倒誰也不看誰，手裏拉扯得更來勁了。

一旁紅菱楞楞的看了半晌，才趕緊勸道：“你們好好拍，再這麽下去他就要被你們折騰壞啦！”

聽她這麽一說，那兩人才勉勉強強的對視了一眼，而後仿佛約好了似得，同時松開了手。

戴茂嵐的身子猛地沒了牽制，可反倒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往一旁倒去，紅菱見狀，想也不想就飛身上前將他扶住。

那兩人見此情形，本想阻止，卻沒來得及，只得又相互看了一眼，然後撇過頭去。

等戴茂嵐站穩，紅菱終於忍不住惱了，“你們倆這是做什麽呀！”

二人不答。

瞧見場面略有些尷尬，戴茂嵐才輕輕將紅菱扶著自己的雙手拉了下來，寬慰道：

“沒事的殿下，蘇先生和齊側夫也是好心。”

不過，他們那神色看上去卻未必領情。

看了兩人幾眼，紅菱索性又將戴茂嵐的袍子一拉，道：“算了，他們不想賞景，我們倆去！”

說完，就拉著他徑直往前去了。

齊修鳴也就算了，向來脾氣大，可蘇井然今天是怎麽了？

紅菱心頭忍不住犯了嘀咕。

身後戴茂嵐被他那麽拉著，卻好像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似得，走了許久，直到已經將那二人遠遠拋下，才對紅菱說道：

“其實蘇先生與齊側夫，對殿下倒都是真心的。”

“齊修鳴我知道，之前秦墨有跟我說過，但是井然，卻跟你想的不一樣。”紅菱聽了，也放慢了些步子與他並排走著。

“何以見得？”戴茂嵐問。

紅菱看了他幾眼，索性將心頭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也知道井然修煉了多年，其實在我年幼的時候他就已經奉了師命守在我身邊照顧我，所以我就像他的孩子一樣，我也相信他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好……而且，他本不是一個會將情緒流於言表的人，所以也不可能當真和誰去爭鬥。”

聞言，戴茂嵐略一思忖，而後駐足，道：“殿下是說，蘇先生今日這番是有意為之？”

“也許，是想支開我把！”紅菱聳了聳肩，忍不住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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