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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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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軟是一家寵物店的老板。

她的店面開在西塘古鎮的街對面,打開門就能看到景區古樸的建築。

店面很小,卻自帶一個二層,平時白天在樓下開店,照顧店內的寵物,晚上就到二樓休息。

二樓一室一廳一衛,還有一個小廚房。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但其實她也是剛剛來到這裏不久。

一個月前爺爺病危,把在國外留學剛好畢業的她叫了回來,拉著她的手說要把寵物店托付給她後就咽了氣。

阮軟是獸醫專業,經營一家寵物店綽綽有餘,她也不覺得這小小一家寵物店浪費她的學歷,這一個月以來過得有滋有味。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鈴鈴鈴……”

二樓房間內一臺早舊的座機響了起來,急促的鈴聲似乎是在催促著阮軟快接電話。

樓下的阮軟正在跟一個買了倉鼠的顧客講飼養倉鼠的註意事項,聽到這聲音,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顧客見了,忙道:“你好像有電話來了,我先走了,你忙吧。”

該說的事情都已經囑咐完了,樓上的電話確實也拖不得,阮軟只好點了點頭,又從旁邊拿了一包鼠糧遞過去:“它習慣了我店裏的食物,你可以按照這個品牌買,也可以摻進你新買的鼠糧裏,給它過渡著用,照顧好它,要是不喜歡了,可以送回來,我把錢退給你。”

倉鼠的壽命不長,反正店裏已經有很多被救的流浪寵物和養到一半不想養了被退回的寵物,阮軟還有些家底,也不介意再多一些。

顧客聽後一陣感動,接過鼠糧,道:“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恩。”阮軟輕輕點頭,送走了顧客。

此時,樓上的電話鈴聲已經停了,但她卻沒耽誤,腳步輕快地往樓上走去,果然,剛走到二樓樓梯口,就聽到房間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似乎比剛才更急促了。

阮軟舒展的眉心又蹙了起來,她快步走到房間,將正在響的座機電話拿了起來。

還未開口,那頭女人的尖聲斥責就如滾珠炮一樣轟了過來:“誒呀,你個死丫頭出國留學兩年,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覺得我不是你親娘管不了你是怎麽著?我告訴你,就算你整天躲在死老頭子的店裏不出來,我也有辦法把你的店賣出去!那麽好的地段居然用來開寵物店,腦子進水了吧?”

阮軟的眉心蹙得更深,她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捧著電話靜靜聽著。

那頭,女人尖銳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已經跟你爸爸商量過了,你爸爸也同意了,明天我們就帶著人去看店,要是順利的話,明天晚上就能簽轉讓合同,你既然在店裏住著,就把那邊收拾一下,什麽阿貓阿貓的都趕緊扔了,好好的房子裏居然養著一群畜生……”

繼母是阮軟八歲那年嫁給父親的,市燴精明的女人從不肯讓自己吃一點兒虧,她早就盯上了爺爺手下的這家寵物店,只因爸爸對爺爺還算尊重,沒好意思開口。

如今爺爺去了,她自然按耐不住了。

跟這種人,阮軟是沒法解釋寵物不是畜生的,她聽了一陣子,就把電話放在了旁邊,正準備去做自己的事情,卻聽到樓下的二黃“嗷嗚”一聲。

哈士奇的叫聲跟別的狗不一樣,尤其是這樣的月夜,聽上去反而更像是狼嘯。

經過空蕩的走廊,那叫聲也略微有些改變,更加寂寥滲人。

繼母最怕狗了,聽到這一嗓子,喋喋不休的話語頓時打住了,片刻後,她略有些倉促道:“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我還有事忙,先掛了。”

然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電話中響起掛斷的盲音,阮軟有些無奈的一勾唇,把電話回覆成原狀,就下了樓。

樓下,一只黑色的藍眼哈士奇可憐兮兮地蹲在墻角的籠子裏,它頭頂帶著哈士奇最普遍顯著的“三火”特征。

看到阮軟從樓梯上下來,二黃又“嗷”了一聲。

哈士奇這種生物天生精力旺盛好奇心重,它們適合在西伯利亞的冰天雪地中疾馳,而不是被關在籠子或者狹小的室內。

但寵物店還是要做生意的,營業的時候遇到怕狗的客人,阮軟也只能暫時把二黃關進籠子裏。

現在客人走了,電話也接完了,阮軟就把二黃還有旁邊籠子的大金毛一起放了出來。

大金毛年紀大了,不太愛動彈,看到阮軟把籠門打開,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把腦袋往前湊了湊。

阮軟心領神會,伸手摸了摸大金毛的頭頂,金毛就閉上眼睛,繼續睡了過去。

而一被放出來就開始在店內瘋跑的二黃看到這一幕,頓時不幹了,立刻跑到阮軟身邊,用嘴巴將阮軟的手拱開,企圖讓阮軟不要摸金毛,摸它。

此時店內大部分寵物都休息了,二黃剛剛一鬧,大家都被吵醒了,它還茫然無知地跑過來爭寵。

阮軟哭笑不得地將二黃的腦袋推開,轉而對籠子裏的大金毛低聲道:“晚安妮妮,有事情就大聲叫我,我在樓上。”

金毛似乎聽懂了阮軟的話,仰起頭又舔了阮軟的掌心一下。

金毛的舌頭粗糙又溫暖,阮軟將掌心微微握起,正準備起身離開,旁邊的二黃不幹了,一個猛撲撲到了阮軟身上,毫無防備的阮軟就向後仰去。

“誒,你!”

二黃似乎並不知道自己闖了禍,拼命地往阮軟懷裏鉆,阮軟實在無奈,只好抱住那顆拼命撒嬌的大狗頭,使勁擼了兩把,把剛才金毛舔在她掌心的口水都摸到了二黃的頭頂上:“別鬧了,不想睡覺就跟我上樓吧,我們一起看電視。”

二黃這才從阮軟身上下來,歡快地蹦跶了兩下。

二黃是爺爺從小養大的,阮軟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寒假回家過年,曾經跟它玩過一陣子。

國外的生活寂寥又忙碌,二黃變成了阮軟對家鄉的想念之一,只是畢業之後,她才知道二黃半歲的時候,被一位顧客買走了。

客人家境不錯,給二黃取了一個高大上的名字,叫“米修斯”。

原以為二黃會過上幸福的生活,誰知她剛繼承寵物店的第二天晚上,就看到一只流浪狗饑寒交迫地倒在了寵物店門口。

阮軟本來就很喜歡這些小家夥,看到的瞬間就毫不猶豫地救治了那只狗,誰知將狗子的身體調養正常,把狗洗幹凈了之後才發現,那只灰撲撲的,毛發都糾結在一起的流浪狗竟然就是二黃。

阮軟以為是二黃太調皮,從主人家跑出來了,打電話去問後才知道,竟然是因為二黃太能拆家,把主人家剛買回去的價值五萬多元的真皮沙發啃得稀巴爛,主人一氣之下就把它從家裏趕了出來。

電話末了,那家人還咒罵爺爺賣給了他們一只“神經病狗”,說爺爺居心不良。

阮軟越聽越生氣,憋著一口氣打聽了將近一周,才知道這家主人平日工作忙碌,從來不帶二黃出來玩,日常把二黃養在籠子裏,二黃又是年紀小喜歡動需要磨牙的時候,平時運動量不足,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從籠子裏跑出來,自然就對著沙發下了手。

犬類跟主人分別時間太久,會患上一種叫做“分離焦慮癥”的病,綜合表現就是變得不聽話,拆家,嚴重的甚至會自殘。

分離焦慮癥原本就是因為得不到足夠的關心才導致的,那家主人卻將這一切都歸咎到二黃身上,覺得它是一只不聽話的壞狗。

人有壞人,狗當然也有壞狗。

但阮軟覺得二黃並不是那只“壞狗”,它只是被主人遺忘太久,想用自己的方式引起主人的註意,卻又因為不懂人類的思維,而觸犯了主人的雷點。

阮軟無法說服人從狗的角度替它們考慮問題,只能在後來每一次售賣出寵物之後,跟對方說:如果不喜歡了,就送回來,她會把錢退給他們。

被阮軟救助後的二黃變得敏感小心,整日縮在籠子最深處,哪怕是曾經照顧過它的阮軟接近,也會沖著她低聲咆哮。

阮軟心心疼不已,卻沒有因此而放棄二黃。

她給二黃親手做飯,日覆一日的跟它說話,陪它玩,一個月以後,它終於又變成了一只活蹦亂跳的狗,只是比起以前,它更害怕阮軟再次離它而去,總是跟妮妮爭寵,也是後遺癥之一。

但因為之前二黃的經歷,阮軟對它更加心疼,平時更照顧它,給它的自由權限也更高。

一人一狗上了樓,阮軟抱著二黃窩在床上看《一條狗的使命》,看到最後一幕,貝利穿過河流草地,重回到它主人身邊的時候,阮軟緊緊抱住了二黃,在它耳邊低聲說著:“我不會離開你的。”

一向鬧騰的二黃像是聽懂了阮軟的話,輕輕舔了舔阮軟的耳根。

這夜,阮軟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店裏所有的寵物都在寬闊的草原上奔馳著,不必再屈居於城市中的一角,也不用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把自己關在鐵籠子裏——

阮軟睡得迷迷糊糊,耳邊卻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重金屬音樂,吵得她蹙起了眉頭。

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在悠閑安靜的古鎮邊緣,是誰這麽擾人好眠?

阮軟翻來覆去,最終還是被音樂聲吵得睡不著了,只好撐著酸澀的眼睛來到樓下,打開寵物店的大門,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她們家對面放重金屬音樂。

誰知一開門,阮軟就楞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滿目高樓大廈,樓間距很窄,每棟建築都擠在一起,建築外殼上纏繞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管,在夜空中閃爍著頹廢又絢麗的光芒。

大廈中間的空隙裏,時不時有懸空的車輛飛過,留下一段炫目光彩。

而在寵物的門前,黑壓壓聚集了一堆人,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皮衣,跨在誇張朋克的機械摩托上,摩托的把柄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彩帶,阮軟之前聽到的重金屬音樂聲,就是從摩托後方的音響中發出來的。

這些人個個面色不善,為首的個頭最高,眉心更是橫著一條刀疤,看上去尤為可怖。

見阮軟出來,他歪頭,露出一個痞裏痞氣的笑容:“錢準備好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

新文是可愛的寵物文,每天養狗養貓的日常,雖然有金手指但是金手指並不重要,我們的目標是~毛茸茸!

開文期無意跟聖誕節撞車了,雖然聖誕節不是國內的節日,但是還是要說一聲聖誕快樂喲~大家昨天有沒有跟喜歡的人一起過平安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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