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關燈
小
中
大
顧陽坐在臺下看著臺上的人還在生龍活虎地表演著，大家的氣氛還是很活躍的，可是他自己卻感覺到像是掉入了一個冷氣壓的中心，旁邊坐著游一絲，一句話不吭。
自打剛才從二樓下來，她就一聲不吭，好像剛才說有事找他的人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顧陽盯著臺上看了半天，周圍人都在哈哈笑，他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笑，什麽都進不去他的腦袋。
游一絲雙手放在口袋裏，正襟危坐。
“你跟我來一下。”顧陽扯著她的手拉到了外面。
天已經黑透了，表演的聲音和歡呼聲此起彼伏，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註意到有兩個人在黑暗的小湖裏的小亭子裏杵著。
“你手機在震動。”游一絲低聲提醒他。
顧陽沒理手機：“你剛才為什麽去找我？”
“祝賀你。”她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
“祝賀我什麽？”顧陽現在顯得有點咄咄逼人，他在她面前從來不會這樣。
“祝賀你重新有勇氣，不管是鋼琴也好，還是以後。”
顧陽笑了笑：“那你故意打斷沈魚的話呢？也是因為這個？”
“不是。”她微微挪了挪腳，往旁邊靠了靠，和顧陽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我只是突然，不自覺地就說出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所以我說的話你也聽見了？”顧陽覺得她應該是在下面站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要站出去的。
她點點頭。
顧陽不知道她聽見了多少，不過聽見了多少也沒有多少關系了。
“既然你都聽到了，我幹脆直接告訴你好了，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人，”他微微頓了一下，終於到了這一刻，果然還是緊張，該死，“我喜歡的人，是你。”
她仰起頭，有點驚訝，顧陽不知道她是對這句話驚訝，還是對於他現在把它說出來而感到驚訝，或者兩者都有，總之話已經說出來了，顧陽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他的手機在褲兜裏面震動，可是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去管他。
“你呢？你怎麽想？”顧陽決定幹脆直接一點。
“我，不知道。”她習慣性低頭，在顧陽看來，她有的時候就像是小老虎，有的時候又像是小鴕鳥，她總是在自卑和自信之間搖擺不定，他有的時候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她，有的時候又覺得不能，總之她總是讓自己揪著一顆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你喜歡我嗎？”
“可是你，我不適合。”她現在好像陷入了一種焦躁，一種不安，就像她以前所說的，“顧陽，你很好很好，就是因為太好了，你和沈魚在臺上的時候，我覺得美好的就像是一個夢，可是我不一樣，我不一樣的，顧陽。”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哭，她蹲在地上，無所依靠的樣子。
“那你剛才為什麽沖出去？”顧陽覺得一切都很簡單，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即使我們現在不能承諾什麽，可是喜歡就該承認啊，喜歡沒有錯，但是他自己也曾經因為林志遠的一句話產生過懷疑，是他忘了。
“我不知道。”
生命就像是一場冒險，既然不知道答案，不如讓我們一起來，尋找答案吧。
顧陽嘆了口氣，跟她面對面蹲著，單手挑起她的下巴，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吻上了她的臉，她的臉頰冰涼，顧陽閉著眼睛，感受到她緊張的鼻息，他蜻蜓點水半掠過她的唇，有一種奇妙的反應流過周身。
游一絲楞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顧陽像做了壞事的小孩，惹禍了，是他腦子裏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三個字，可是不後悔，是下一句。
“要是有人來了怎麽辦？”顧陽輕聲問道。
“啊？”她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你知道答案了嗎？”他擡頭看了一眼，把她的手扯過來握在手心：“不過沒時間考慮了，跟著我走。”
一個打著手電的大叔往這邊走過來，好像還是上次在操場遇見的那個門衛，他們兩個人一路貓著腰走在花壇裏面，手電突然掃過來，游一絲被他摁在懷裏，像一只揣在懷裏的小兔子，兩個人屏息聽著腳步慢慢走遠。
“走了。”顧陽輕聲說。
她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我們現在回去吧，你先走，我一會兒再走，免得被老師發現了不太好。”顧陽提議，剛才的緊張氣氛被這麽一鬧好像也緩和了不少。
“等一下，我還沒回答你呢。”她拽了拽顧陽的校服衣擺，“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變成更好的自己。”
顧陽能夠想象得出她的表情，眼睛裏閃著光芒，就像是鼓勵他的時候一樣，就像是面對她父親的時候一樣，他鄭重地點點頭：“好，我等你。”
她一溜小跑走了之後，顧陽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還好剛才手機沒響，不然鐵定會被那個門衛大叔發現，顧陽長呼一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看，是顧星。
“餵，什麽事？你今天不是在學校嗎？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上學不要帶著手機，被你教導主任抓住了我可不去給你要去。”顧陽雖然說著這些話，但是始終是笑笑的。
“哥，爸爸回來了。”
顧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曾經設想過這一天，他有可能會被人抓住打一頓然後送回來，或者是自己偷偷跑回來，他都想過，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現在討債的人都追到門口了，媽媽說讓我在學校呆著不要出去，顧月也在學校，他們還威脅說要打斷爸爸的腿，我打電話就是要提醒你，要是有人去找你的話，你就先躲一陣子。”顧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可是現在的聲音也帶著顫抖。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呆在學校哪兒也不許去，聽見了嗎！”學校裏暫時還算是安全的，他們這幫人要想做些什麽的話……顧陽不敢想。
“哥，上次媽媽告訴我，她把你的消息告訴了那些人，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要不然你先離開那地方吧，我怕他們去找你。”
“你別擔心，照顧好自己就成了，知道嗎？”
顧陽掛了電話，已經沒有心情再回去看什麽校慶了，他現在要立刻回去一趟，最起碼要保證老太太的安全，他掏出手機，想了想，還是給那個一直沒有存下來的陌生電話發了一條短信，最起碼，她還是他的媽媽。
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那個爹顧大川是靠不住了，現在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是還不上錢的，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可是又能躲多久，躲多遠呢？
顧陽不知道，人生就像過山車，他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站是上坡還是下坡。
也沒有人給他時間去考慮，人家總是說人生處處有驚喜，怎麽到了他這兒，就是人人處處有驚嚇呢？
這些問題一時半會也考慮不清楚，他先跑回家，果然，老太太沒在，不過家裏的東西都好好的，看樣子好像也沒有人來過，誰知道那個女人跟那些人說了多少信息，或許在她的腦子裏父債子還，就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顧陽要還的實在是太多了，他媽，他爸，他們做的那麽多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堆積到了他的身上，命運如此不公，可是命運又是如此公平，他看了一眼自己房間裏的那架鋼琴，嘴角勾了勾。
他從廣場上找到老太太的時候，她還沈浸在動次打次裏不能自拔，顧陽真的不想告訴她這個消息，其實就像老太太這樣每天開開心心的也挺好的，就算是市儈又如何，人總是自私的。
“什麽事情啊，人家跳舞的老師可不等我的哦！”老太太有點不滿。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總之你有沒有什麽可以去的地方，先出去躲一躲吧，顧大川回來了，那些討債的有可能會追到這裏來。”顧陽已經盡力讓自己說的簡潔明了。
“什麽？你那個死鬼爸？他怎麽敢回來呦？真的是，走走走，快回家！”老太太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她最知道輕重緩急，“我一把年紀了，到最後還是被你們鬧的連家裏都住不得，哎呦！造孽呀！”
假如是平時，顧陽也許會跟她頂上一兩句，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只要老太太肯走，就是萬幸了，他也不想跟她扯那麽多。
“那你呢？你怎麽辦啊？要跟我一起呀？”老太太回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嘮叨：“你那個媽呀，現在在國外不知道在享什麽福呢，留下我們兩個人在這裏倒黴呀，要我說你就給給她打電話，不回來嘛，也該給點錢我們好躲一躲，住在人家家裏，人家也不高興的呀！”
顧陽覺得有點煩躁：“打過了，她會給你打錢的。”
“哦哦哦，那就好，你呢？要跟我一起走伐？”
“我不走，我要回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自打剛才從二樓下來，她就一聲不吭，好像剛才說有事找他的人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顧陽盯著臺上看了半天，周圍人都在哈哈笑，他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笑，什麽都進不去他的腦袋。
游一絲雙手放在口袋裏，正襟危坐。
“你跟我來一下。”顧陽扯著她的手拉到了外面。
天已經黑透了，表演的聲音和歡呼聲此起彼伏，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註意到有兩個人在黑暗的小湖裏的小亭子裏杵著。
“你手機在震動。”游一絲低聲提醒他。
顧陽沒理手機：“你剛才為什麽去找我？”
“祝賀你。”她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
“祝賀我什麽？”顧陽現在顯得有點咄咄逼人，他在她面前從來不會這樣。
“祝賀你重新有勇氣，不管是鋼琴也好，還是以後。”
顧陽笑了笑：“那你故意打斷沈魚的話呢？也是因為這個？”
“不是。”她微微挪了挪腳，往旁邊靠了靠，和顧陽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我只是突然，不自覺地就說出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所以我說的話你也聽見了？”顧陽覺得她應該是在下面站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要站出去的。
她點點頭。
顧陽不知道她聽見了多少，不過聽見了多少也沒有多少關系了。
“既然你都聽到了，我幹脆直接告訴你好了，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人，”他微微頓了一下，終於到了這一刻，果然還是緊張，該死，“我喜歡的人，是你。”
她仰起頭，有點驚訝，顧陽不知道她是對這句話驚訝，還是對於他現在把它說出來而感到驚訝，或者兩者都有，總之話已經說出來了，顧陽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他的手機在褲兜裏面震動，可是他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去管他。
“你呢？你怎麽想？”顧陽決定幹脆直接一點。
“我，不知道。”她習慣性低頭，在顧陽看來，她有的時候就像是小老虎，有的時候又像是小鴕鳥，她總是在自卑和自信之間搖擺不定，他有的時候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她，有的時候又覺得不能，總之她總是讓自己揪著一顆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你喜歡我嗎？”
“可是你，我不適合。”她現在好像陷入了一種焦躁，一種不安，就像她以前所說的，“顧陽，你很好很好，就是因為太好了，你和沈魚在臺上的時候，我覺得美好的就像是一個夢，可是我不一樣，我不一樣的，顧陽。”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哭，她蹲在地上，無所依靠的樣子。
“那你剛才為什麽沖出去？”顧陽覺得一切都很簡單，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即使我們現在不能承諾什麽，可是喜歡就該承認啊，喜歡沒有錯，但是他自己也曾經因為林志遠的一句話產生過懷疑，是他忘了。
“我不知道。”
生命就像是一場冒險，既然不知道答案，不如讓我們一起來，尋找答案吧。
顧陽嘆了口氣，跟她面對面蹲著，單手挑起她的下巴，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吻上了她的臉，她的臉頰冰涼，顧陽閉著眼睛，感受到她緊張的鼻息，他蜻蜓點水半掠過她的唇，有一種奇妙的反應流過周身。
游一絲楞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顧陽像做了壞事的小孩，惹禍了，是他腦子裏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三個字，可是不後悔，是下一句。
“要是有人來了怎麽辦？”顧陽輕聲問道。
“啊？”她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你知道答案了嗎？”他擡頭看了一眼，把她的手扯過來握在手心：“不過沒時間考慮了，跟著我走。”
一個打著手電的大叔往這邊走過來，好像還是上次在操場遇見的那個門衛，他們兩個人一路貓著腰走在花壇裏面，手電突然掃過來，游一絲被他摁在懷裏，像一只揣在懷裏的小兔子，兩個人屏息聽著腳步慢慢走遠。
“走了。”顧陽輕聲說。
她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我們現在回去吧，你先走，我一會兒再走，免得被老師發現了不太好。”顧陽提議，剛才的緊張氣氛被這麽一鬧好像也緩和了不少。
“等一下，我還沒回答你呢。”她拽了拽顧陽的校服衣擺，“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變成更好的自己。”
顧陽能夠想象得出她的表情，眼睛裏閃著光芒，就像是鼓勵他的時候一樣，就像是面對她父親的時候一樣，他鄭重地點點頭：“好，我等你。”
她一溜小跑走了之後，顧陽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還好剛才手機沒響，不然鐵定會被那個門衛大叔發現，顧陽長呼一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看，是顧星。
“餵，什麽事？你今天不是在學校嗎？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上學不要帶著手機，被你教導主任抓住了我可不去給你要去。”顧陽雖然說著這些話，但是始終是笑笑的。
“哥，爸爸回來了。”
顧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曾經設想過這一天，他有可能會被人抓住打一頓然後送回來，或者是自己偷偷跑回來，他都想過，他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現在討債的人都追到門口了，媽媽說讓我在學校呆著不要出去，顧月也在學校，他們還威脅說要打斷爸爸的腿，我打電話就是要提醒你，要是有人去找你的話，你就先躲一陣子。”顧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可是現在的聲音也帶著顫抖。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呆在學校哪兒也不許去，聽見了嗎！”學校裏暫時還算是安全的，他們這幫人要想做些什麽的話……顧陽不敢想。
“哥，上次媽媽告訴我，她把你的消息告訴了那些人，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要不然你先離開那地方吧，我怕他們去找你。”
“你別擔心，照顧好自己就成了，知道嗎？”
顧陽掛了電話，已經沒有心情再回去看什麽校慶了，他現在要立刻回去一趟，最起碼要保證老太太的安全，他掏出手機，想了想，還是給那個一直沒有存下來的陌生電話發了一條短信，最起碼，她還是他的媽媽。
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那個爹顧大川是靠不住了，現在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是還不上錢的，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可是又能躲多久，躲多遠呢？
顧陽不知道，人生就像過山車，他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站是上坡還是下坡。
也沒有人給他時間去考慮，人家總是說人生處處有驚喜，怎麽到了他這兒，就是人人處處有驚嚇呢？
這些問題一時半會也考慮不清楚，他先跑回家，果然，老太太沒在，不過家裏的東西都好好的，看樣子好像也沒有人來過，誰知道那個女人跟那些人說了多少信息，或許在她的腦子裏父債子還，就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顧陽要還的實在是太多了，他媽，他爸，他們做的那麽多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堆積到了他的身上，命運如此不公，可是命運又是如此公平，他看了一眼自己房間裏的那架鋼琴，嘴角勾了勾。
他從廣場上找到老太太的時候，她還沈浸在動次打次裏不能自拔，顧陽真的不想告訴她這個消息，其實就像老太太這樣每天開開心心的也挺好的，就算是市儈又如何，人總是自私的。
“什麽事情啊，人家跳舞的老師可不等我的哦！”老太太有點不滿。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總之你有沒有什麽可以去的地方，先出去躲一躲吧，顧大川回來了，那些討債的有可能會追到這裏來。”顧陽已經盡力讓自己說的簡潔明了。
“什麽？你那個死鬼爸？他怎麽敢回來呦？真的是，走走走，快回家！”老太太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她最知道輕重緩急，“我一把年紀了，到最後還是被你們鬧的連家裏都住不得，哎呦！造孽呀！”
假如是平時，顧陽也許會跟她頂上一兩句，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只要老太太肯走，就是萬幸了，他也不想跟她扯那麽多。
“那你呢？你怎麽辦啊？要跟我一起呀？”老太太回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嘮叨：“你那個媽呀，現在在國外不知道在享什麽福呢，留下我們兩個人在這裏倒黴呀，要我說你就給給她打電話，不回來嘛，也該給點錢我們好躲一躲，住在人家家裏，人家也不高興的呀！”
顧陽覺得有點煩躁：“打過了，她會給你打錢的。”
“哦哦哦，那就好，你呢？要跟我一起走伐？”
“我不走，我要回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